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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近视的少年眯了眯眼正要向脚下望,胳膊却猛地被人一揪,吓一跳地抬头,对上毒芹苍白若纸的面孔,还来不及问怎么了周边就响起一片抽气之声。
“那不是苹果……”仿佛咬着牙般地说着,因脸色如雪而更显森然的眼睛幽深若冰池,毒芹用身体挡住少年的视线,以免主力大将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吓到当场晕倒,那他们可就全玩完了。
“那是什么?”少年好奇地追问。
“你……”毒芹威胁地扬起眉,晁冕这才会意地“噢”了一声把眼别向另一边,心里念着:死也不看、死也不看……
但不用看也能猜得出来啊。拜托!身后那些家伙们不是十三族的妖魔首领吗?不是九曜信誓旦旦保证过会助他消灭沉香的有力助手吗?怎么一个个抖得连牙齿都发出咯咯打颤的声音?不过想一想也是啦,毕竟,一个连自己人都能面不改色吃掉的家伙会怎么对待敌人?也难怪他们会怕。
“哈哈!我本来还以为是魈找来的假货,原来真是你这个老大哥回来讨伐我啦!有趣啊……”伴随一连串狂肆的大笑,沉香挥手抹去嘴角沾染的血迹,说着“有趣啊”三个字的同时,身体已经用难以想象的速度呈螺旋状袭来,被青色大氅所包裹的修长身影急速旋转接近根本看不出会从哪个角度突然出手,那十三个部落领袖明知若让沉香有命他们便必死无疑,心一横地将门封闭,排成一行挡在门前,准备伺机出手。
拜托!你们不要一副我才是主帅让我往前冲的样子好不好?晁冕翻着眼皮哀叹命苦的同时,拉起芹跳向墙角!
“可不敢自称大哥哦,我才是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郎呢!”
双手交差在胸前,集中意念,可是火焰来不及发动.青色的旋风已至面前,晁冕“哇”的一声向上跳,双手抓住墙上凸起的置酒架,灵巧地一个翻转,这才险险避过。即使是毒芹也不得承认,晁冕这小子迟钝归迟钝,但打起架来身手还确实蛮灵活的。用一南的话总结,这带该就是所谓身体代 替大脑来思考的那类人吧。
才要舒一口气,却发现原本宽宽的袖子下沿无声地掉落了一截,晁冕大惊失色,这位沉香大哥用的是什么武器啊?怎么好像全身都是刀刃一般,才不过与他擦身而过一下,衣服就被割成破破烂烂的了,还有最不可容忍的一点就是……
“我说!”晁冕指住沉香义正词言,“动画片里,恶魔们都会等正义之师摆好架势准备就绪之后,才会发起进攻!你怎么说打就打,连个‘变身’的时间也不给我,要我怎么还手呢?我怎么竟是遇到一些不守坏人行规的家伙?真是倒霉耶!”
“你不需要变身吧!”毒芹气不打一处来地踢他一脚,“一打架话就那么多!”有这种时间早就上啦!
“呵呵,还是你老婆说得对哦,”青色的人影何时竟来到了晁冕的身后呢,狭长的眼透过麦金色的发似乎笑了一下,“废话说太多是会折寿的!”
不好!那边的是残像!这家伙的速度果然非人类!
晁冕急急转过头,但青色的刀锋已迎面而下!耀眼的青辉直刺眼底!
都说——人在死亡来临的刹那,脑海中会像走马灯般地浮现出从小到大的场景,但这个定论一定不适用于他吧,他只觉得眼前白光闪烁扑面而来,电光火石的瞬间,大脑变迟钝了般地呈现一片空白,就像站在十字路日中心明明看到有车正急速驶来,腿却像灌了铅般地沉重地挪动不开。
哥哥!
惊怕至极点的刹那里,心头便自然浮现出最习惯依赖之人的名字,却在下一刻,身子真的被谁抱住向一旁滚去,熟悉的散发着馨香的温度包裹住他的身体,轻柔飘逸的发丝滑落他的额头,来不及思考瞬间突变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少年下意识地伸出双手环抱怀中人的腰,却是意外的纤细柔软呢……
这不是哥哥……可是……会不惜用自己的身体来替他抵挡别人的伤害,会这样做的人,除了哥哥还会有谁呢……
由迷惘疑惑至惊骇,看到鲜红的液体透过环抱在那人背后的十指不断渗出流满手背,瞳孔收缩,不敢置信地向怀中慢慢望去,那人正在抬头,墨黑色的锯齿状刘海轻飘飘地翻动着,黑森森的眼是不可见底、幽远到映不到星子的深泉,挺直的鼻、柔软的唇线,正轻轻扯动出一个熟悉的嘲讽的笑……
“嗨,这下你又欠我一笔债了。”好听的却又是会让人害怕的声音呢……
第一次会有这种感觉是在月食的夜晚,那个如花一般甜美的声音由追击者口中发出,让他觉得又惊又怕,而现在心中迅速蔓延的恐惧与害怕却是怕从此以后再也听不到、再也见不到这个初见面时曾拼命想要摆脱掉的女子!
“芹!”他紧紧搂住她的身体,像要将她嵌入自己的体内一般,牙齿不由自主地发出“咯咯” 的响动,身体都跟着不停地颤抖,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烫烫地滑过面颊。
为什么啊?为什么?
无声地哭着抱紧她,明明想要保护她的!他才是男生呀!为什么一定要让她来保护他呢?!怀中人本就苍白的脸色孱弱得近乎透明,却蹙着眉毛伸手推他,咬牙说出:“我、我又还没死,你哭得这么难看做什么……”
可是眼泪就是无法停下,不敢看她背上的伤口,但感觉得出来呀,那抱住她的手不停地被弄湿,被她不断涌出的血弄湿。他都不知道呢,原来在这个世界上,会这样舍身来救自己的人除了哥哥还有怀中的这个女子……
没有关于父母的记忆,看起来随和亲切的少年其实内心有着一份不肯轻易相信别人的冷淡,但是渴望着、渴望着……连他也不知道为何会从灵魂深处一直渴望着,有谁能够非常非常地爱他……
总是做一些关于寂寞的梦,就算张开眼睛便忘记梦境的内容,也还是觉得很寂寞,有时会不由自主莫名其妙地哭起来,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会操纵火焰的力量,还是经常觉得好冷好冷,好讨厌冬天的来到。可是为何当这个女子的鲜血流到他的手上时,让他第一次感觉到包裹在周身的冰壁终于碎裂掉般炙热、连他的心也跟着像要一起融化了……
如果紧紧抱在怀中这个宁愿用生命来保护他的人是一碰就会碎裂的幻影,那么所有的人生他都不想再要了,如果这个人是真实的,就请你千万不要消失……
等了好久好久……
肯真正爱着我的人啊……
抿得太紧的睫毛逼出闪动的泪花,少年紧紧抱住怀中的女子,忘记了还有大敌当前,不断涌上心头的感情是属于谁?是他的?抑或是千年之前为情而逝的妖魔王?透明的泪珠不断地滴落,连成串地打在毒芹的额头,勉强睁着眼睛,她张唇想问:你终于肯为我落泪了吗?
却为何什么也说不出来,痴痴地看着他,便觉得喉咙好苦好涩,明明好想要报复、好想要去伤害他,却又为何会扑身救他呢……
会有那样的举动,并不是选择之后才做出的答案,而是来自她的本能。懊恼地闭上眼,她不想看那双紫色的眼瞳一直一直为她落泪,害怕那些滚烫的泪水会将她积累千年的怨恨就此消除,可她并不想要原谅他啊……
如果能够再次睁开眼睛,还是要选择背叛你伤害你的……所以不要再哭泣了……死掉的话,我才能原谅你……
“芹!芹!”他看到她嘴皮似乎动了动,却听不见她发出的声音,看见她连眼睛都闭上了他更加害怕地使劲摇晃她,“醒来啊!醒来啊!”
“哼。”一个旋身,沉香踢飞了围攻住他的十三个人中最后的一个,转过脸来对晁冕露出嗜血的笑容,“别怕!我马上送你去见她。”
晁冕抱着芹左支右细地闪避,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想不出有效的攻击招式。想叫同行者帮忙才发现适才自己抱着芹发呆之际,那十三位“强者”早都被摞倒在地,不知是死是伤。
“我过去的王啊,你好像变‘钝’了呢!” 拖一个长音,沉香身形微顿,伸出舌头舔了舔染血的刀,被逼到死角的晁冕只能将怀中的女子抱得更紧,看着好像浑身都是刀刃的男人用锋利至极的视线打量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是魔王呢?”晁冕暗暗提气,一面说话试图拖延时间,“我的脸应该和过去不同了吧?”
“容貌那种东西不具有任何意义,对妖魔而言,标志不同的区别在于他的力量啊。”沉香已近在身前,烛台摇荡的火光将沉香居高临下俯瞰他的身影在墙上投射出长长的阴影,有着疯狂气质的妖怪,正舔着嘴唇以令人不快的方式看他,“你知道吗?吞并其他妖魔是增加魔力的方式中最快的一种呢。而你——呵呵,大概是刚觉醒,空有力量却还不会发挥吧。这种状态简直就是最适合被吞噬的绝品啊。”
“嘻嘻……”
“笑什么?”沉香挑挑充满精悍与野性的利眉,奇怪于看来脸色苍白得随时会倒下的少年竟然会在笑?
哪个白痴会在听到自己是“最适合被吞噬的绝品”时还会高兴到笑出声啊。晁冕狠狠地拿白眼瞪他,根本不是他在笑好不好!
被野性笼罩的男人没有什么耐心地伸出如刀尖利的十指向晁冕抓去,晁冕要回手就必将抛下怀中的芹,在不知如何是好电光火石的刹那,眼前突然显现出一幕奇妙的景象。
在他与沉香之间,空间像被掀起的书页般翻开一角,有谁硬生生地撕裂次元制造出通道,带来的冲击令周边密度奇妙地凝滞,紧接着一个身影横空出世般地横亘在少年的身前,手肘高抬,一顶一撞轻飘飘地化解沉香的一击。
忽然出现的神秘人物,全身包裹着一块曳地的青巾,从晁冕的位置望过去只觉得这个施以援手的人物大概是个身材修长的男人。额头垂下的长长刘海遮掩住他的眉目五官,感觉像笼罩着一团影子般地模模糊糊地看不清。
“拥有拉开次元的能力者?” 沉香怀疑地盯住来者,蓦然双目一阵紧缩,“你是雅……”
“嘘——你的对手不是我哟……”食指封唇,轻轻摇了摇,披着布巾的神秘男子似乎不愿多做纠缠般地飘退两步, “对手在那里!”
夹杂轻笑的声音说出最后一字的同时,他将蒙在身上的布向空中一挥,青布在空中划出流畅优美的线条,随即,变魔术般空气中蓦然显现出如黑洞的漩涡,接着听到“哎呀”一声,两个身影交叠错落地掉了下来。
而男子长长刘海下的眸光微烁,对沉香微微一笑,“再见,如果还有机会的话……”青布一抖,魔术师似的神秘者会隐身一般地又再度消失在这个空间。
晁冕吃惊地将注意力集中在被神秘人凭空一抓掉落下来的人的身上,其中的一个不正是……
“一南?”
程一南皱眉捂腰稍嫌狼狈地爬起身,看到晁冕的时候也显得有些诧异,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地踢了他一脚,“你这个家伙,竞敢留下那种纸条就抛下我这个搭档跑掉?哎?你抱的这个男人是谁?有点眼熟,是不是在哪见过?”
“是女的好不好!”见到同伴,晁冕也松了口气,他就知道,不论自己身陷何处,不管是月球还是冥王星,一南一定有办法追上来!不对!现在还不是放心的时候啊!不快点把沉香解决,根本无法带芹回去治伤啊!
这两个少年竟敢视自己为无物?沉香从见到不该出现的故人的惊讶中醒来,往左边一瞧,发现理应趁机偷袭他的敌对者竟然在那里闲话家常。不由得心头火起,甩手将一大把夹带着强大妖气的弹指刀向着他们站立的位置发去。
“头被撞得好痛。”
随一南一起掉下来的家伙,嘟着嘴巴皱着脸刚刚爬起身,才把衣服上的尘土拍掉,一抬眼,就看到闪闪发光的危险品迎面袭来,“哇啊!怎么回事啊?!”
他不是正和那个讲话刻薄得堪比天使风纪委员会会长、啊!不、不、是堪比恶魔的程一南在第一百零七次寻找魔界次元入口吗?这么说忽然掉在这里表示这次终于找对了?可是……
“可是为什么才刚来就让我碰到这种场面啊?!”嘶吼地质问的同时,他双手用力向前平推,变幻出透明如水晶的巨大盾牌,将沉香犀利如刀的攻势变成棉花般地化解在无形之中。
同时,因为使用天的力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