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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侧身握住霍怿杰的手，没有理会他。
「去年长安街那场械斗中，我第一次见到传说中高高在上的公主，天使般冰清玉洁的容貌，却似魔鬼般冷漠，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才是一路人。」
冷御唯取出一支烟，立刻有人上前为他点上火。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对自己说，我要定了这个女生。」
他的笑容像暗夜里黑色的曼佗罗花，彷佛颓败着苍白颤抖的花枝，惶惶然沉沦。
霍怿杰手上的力道有些加重了，我知道他已经接近愤怒，我看看他，示意他保持冷静，只要再等几分钟，局势就可以逆转。
「现在，还有最後一个机会，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冷御唯手指轻轻指向霍怿杰，带笑的眸彷佛弥漫着无边无尽的雾霭，「考虑清楚，否则我可不保证他的安全。」
我看着冷御唯，半晌，嘴角突然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冰冷，美丽，却又张狂。
「来不及了呢，」嘲弄的眼眸迎上冷御唯骤然紧缩的瞳孔，我满意的笑，「我该走了。」
冷御唯霍然回过头，身後全是陌生的面孔。
「米静姐，没事吧。」
此起彼伏的询问声顿时响彻整个酒吧。
舞池中拥满了人，浩浩荡荡。
我略扬起手，手心朝下压了压，酒吧一下子静了下来。
冷御唯将手中的烟弹在地上，嘲弄的说道：「我怎麽忘了，这里是公主的地盘。」
我的语气始终冰冷如一株冻在寒极的玉兰花，纯美却淡漠至极：「这只能怪你自己，说了太多废话，浪费了要挟我的时间。」
「不得不承认，」冷御唯唇边的笑容清冷而诡异，「你赢了。」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一眼，因为我根本不屑理睬他。
我紧紧牵着霍怿杰的手，他的手指温热，似乎有细细的汗渗出，在我手心里模糊着潮湿的雾气。
恍惚某种不安的预感在骨髓里生根发芽。
知道代价吗
我们从冷御唯身边绕行而过，擦身那一刻，我看到冷御唯黯然的目光，彷佛失去了爱情的玫瑰花苞，乾涸而苍白，彷佛，瞬间就要老去。
我低下头，心底蓦然失了颜色。
冷御唯该清楚，魔鬼和魔鬼是不会有交际的。
强求只是自欺欺人。
我走在前面，心思有些乱。
身後呼呼风声，有人惊呼起来，还来不及反应，便听到玻璃震碎的声音，彷佛击打在了柔软的实物上，发出一声闷响。
玻璃碎屑在脚下散落一地，尖锐刺耳。
我呆呆站在原地，魂魄彷佛飞散开来。
一双手从背後环着我，他的身体挡住了几乎可以致命的酒瓶。
我回过身，看着霍怿杰，他的肩膀倾斜了一个微弱的角度，渐渐的，角度越来越大，渐渐的，再也支援不住，腿一软，半跪在地上。
他的肩膀上有玻璃的碎片，血花瞬间晕开，染遍白色的衬衣。
音乐突兀的停了，四面八方全是愤怒的面孔，所有人都跃起身子，彷佛等我一声令下就会冲过来。
我慢慢，慢慢的蹲下来，呆滞的捧着霍怿杰的脸。
霍怿杰勉强抬起头，对我笑笑。
他说，我没事。
他的脸色苍白，彷佛失去了颜色的脆弱花瓣，但那失去血色的嘴唇却带着笑，解脱的，欣慰的笑。
他的声音微弱，却似终於放下了心般宽慰。
我浑身僵冷，彷佛瞬间坠入地狱。
心口一下子空了。
绞痛不已。
冷御唯一拳将他身边的大个子男生打出老远，他的声音愤怒而狂乱：」谁让你碰她的！」
男生重重撞在桌子上，嘴角的血迹蜿蜒流淌。
「我，我只是看不惯她在你面前这麽嚣张……」
「我说过了谁都不许碰她！」
冷御唯的声音在酒吧里重重回绕，他的额头青筋暴起，眼神地狱般死寂。
我的表情静得像没有呼吸，淡漠丶冰冷丶寒酷，恍如噬血的魔鬼。
我轻轻站起身，走向那个男生，他惊恐的看着我，身体颤栗不已，嘴角的鲜血一丝一丝缓缓流出，滴在乳白色的地板上，触目惊心。
「你知道吗，」我拿起一只啤酒瓶，七彩灯光透过褐绿色的瓶身折射出诡异的光芒，「你伤了我最好的兄弟。」
他的嘴唇发青，脸色煞白，瞳孔因恐惧而瞬间紧缩。
「在我心里，他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我绕着他走了一圈，缓缓说道。
他回头求助的看着冷御唯，冷御唯将头转向一边，尽管如此，我还是能够看到他眼中的不忍。
「知道代价吗？」
我俯下身看着他，彼此的距离不过咫尺。
他惶恐的摇头，身子抖的厉害。
我要霍怿杰平安
我用瓶底轻轻敲敲他的头，他的身子缩了缩，恐惧的蜷成一团。指骨骤然收紧，抬起手，我将酒瓶狠狠敲在桌子边沿上，桌子顿时裂开一道纹路，清脆尖利的声音划破静默，碎片四溅。
他抱着头，惊惧的看着身边的玻璃渣，我握着冰凉的瓶颈，锐利的碎口朝向他。
他绝望的闭上眼，淤青的嘴角淌下丝丝鲜血，与红色的衣服融在一起，一片一片晕开。
血迹映在眼里，染红视线。
「米静……」
微弱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我偏偏头，望向霍怿杰。
他半跪在地上，虚弱无比，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轻轻的摇摇头。
我的手指刹时僵冷，心痛无比。
我将瓶颈重重的摔在地上，面无表情的说道：「滚！」
面前的男生惊诧的望着我，蜷缩在地上的身体依旧如飞蛾般无助颤抖，他的眼睛睁得极大，像是在探询我的意图，究竟是真想放了他，还是一个阴谋。
我不耐的皱眉，用寒冷彻骨的目光告诉他，不要再挑战我的极限。
终於，他抬起瘫软的腿，踉跄着向门口移去。
冷御唯皱起眉，难以置信的望着我，其它人亦是一副震惊的表情。
「米静姐，就这麽放过他了吗！」有人愤愤道。
我没有说话，只是仰起头看着冷御唯，目光苍白凛冽。触及我眸光的瞬间，他深邃的眼瞳刹那暗了下来。
低下头，棕栗色的头发遮住眼睛，无法衡量那目光中究竟是愧疚，懊悔，失望，还是忧伤，一个转身，将一切抹杀。
所有目光都紧紧的盯着他们，直到他们走出酒吧。
我的腿彷佛失去了知觉，僵硬而麻木，心痛得几乎要化掉。
我走向霍怿杰，轻轻扶起他。
霍怿杰微微笑了，苍白的面容里有着无尽的欣慰，竟然是欣慰。
我紧紧按住胸口，窒息般的痛楚扼住我的喉咙。
蓦然间一阵头晕，面前的景物模糊起来，彷佛在另一个空间抽动变幻着，头痛欲裂。我重重按住胸口，手指用力，收缩，揪得胸前柔软的布料也起了褶皱。霍怿杰皱起眉，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他试图站起身，不料腿一软，又险些跌在地上。
我硬忍着钻心的剧痛，迅速冲上前扶住霍怿杰，他的身体轻得像一片即将幻化成空的羽毛，让我心口一阵莫可名状的惊惶。从来没有如此惧怕的感觉，怕失去霍怿杰，怕失去他的呵护，怕失去他的守侯，却不敢去细想那惧怕背後隐藏的究竟是什麽。
我害怕，真相会如此残酷的将现实彻底粉碎。
有人背起霍怿杰朝门外跑去，我跟在後面，一路无意识的狂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他平安无事！
即使付出一切，我在所不惜。
重新伪装
护士小心翼翼的为霍怿杰包扎伤口。他躺在病床上，许是太累了，他闭上眼睛已然深睡，漆黑的睫毛安静的翘起，脸颊失了血色，却依旧俊美得惊人。
陪同来的兄弟们围在病房外，每个人都是紧张兮兮的表情，我扬扬手，让他们先回去。霍怿杰需要的是安静。
我坐在病床旁，静静的看着他，忘了有多久没有这样的看着他了，我总是伤害他，一次又一次，如果有来生，我愿意倾尽所有来回报他。
不知道坐了多久，窗外苍黑色的天空没有一点星光，已是深夜了吧。
「静……」微弱的声音细细游走。
我慌忙俯下身，轻声问：「怎麽了？」
霍怿杰仍旧闭着眼，纤长的睫毛在灯光下微微颤动。
他抓紧床单，眉头皱起。原来他还没有醒。
我将被子向上拉了拉，盖住他的胸口。
霍怿杰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乾涩发青。我望着他，心口一阵抽痛。
冷风吹过，他突然无可抑制的咳了起来，我手忙脚乱的抚他的胸口。良久，他渐渐缓了下来，我站起身，准备倒杯水，他霍然抓紧我的手，我挣了挣，却挣不开。霍怿杰彷佛一个抓住了幸福的孩子，久久不愿放开。
叹口气，我只得坐下用手指轻轻将他纷乱的发丝理顺。
霍怿杰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睁开眼睛。
「米静……」
他伸出另一只手来触摸我，幽黑的瞳孔彷佛失去了焦距般茫然静滞。
他的手在我脸上轻柔抚过。
「哦，不是在做梦。」
他自言自语，接着又闭上眼睛，像是要睡去了。
看着他憔悴的容颜，我的心恍如一瓣凋落了的乾枯的树叶，涩涩疼痛。
蓦地，他又睁开眼，惊骇的望着我：「真的是你吗，米静。」
霍怿杰惊诧的样子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当然是我了，」我轻轻抽出手，倒了杯水给霍怿杰，「你为我受伤，我也要在这里陪着你才对啊。」
「只是这样吗。」他的表情有些黯然。
彷佛千万细丝刺进我的心髓，尖锐的痛瞬间遍布全身。
我深吸一口气，岔开话题道：「你不知道你昨天把我吓坏了，现在好点了吗？」
霍怿杰看着我点头：「别担心我，我没事。」
我低下眸，声音轻如一片幽幽飘落的羽纱：「霍怿杰，对不起，我欠你太多了，可是都没有办法偿还你。」
「我又不是为了要你偿还才……」霍怿杰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停顿片刻，他又说道，「我真的没事，都这麽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如果你仅仅是为了偿还我而陪在这里，我可是会生气的。」
我摇摇头，正想说什麽，突然一阵眩晕袭来，眼前彷佛漆黑一片，意识瞬间的涣散。我的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
霍怿杰慌忙伸出手想要扶住我，肩膀上传来的剧痛却让他动弹不得。
他皱起眉，额头冒出细小的汗珠，灯光下他的脸色愈发苍白。
我赶忙扶住他，紧张的问道：「怎麽样了！」
「都是因为你，」霍怿杰蹙起眉头看我，「你在这里我会担心你，这样我的伤怎麽会好。」
「那我走。」我急促的站起身，生怕因为我而耽误了霍怿杰的康复。
灯光下，脸色苍白的少年嘴角终於浮起淡淡笑容。
我伸手将枕边绽满血迹的衬衣放在怀里，血液腥甜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与心痛融在一起。
「我回去洗乾净，再给你送来。」
霍怿杰点点头，目光中全是小小的满足。
我俯下身，将病床一角的床单掖好，霍怿杰静静看着我，澄澈明亮的眸子就在我嘴唇下方，他头发上乾净的清香浅浅飘扬，细碎的发丝触到我的唇。
我低下头，在霍怿杰额头印下一个轻柔温暖的吻。
霍怿杰怔住。
「晚安。」
我轻轻说道。
「晚安。」
他喃喃自语。
关了灯，我出了病房。
风好冷，像丝丝缕缕的寂寞灵魂钻进皮肤。
在我的骨髓里游走。
我的脸上仍然是一成不变的冷漠。
只是我不知道，当这冷漠开始动摇，我该怎样才能重新伪装。
恣意的生活
早自习的时候，我趴在课桌上，四周充斥着粉笔的尘埃，肆无忌惮的钻进每一个毛孔，我静静的望着窗外，绿树参天，蝉鸣声声。
突然响起的惊呼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转过头，正看到向我走来的季惟轩，依旧是白得刺眼的衬衣，笑容温暖如旭日初生。阳光从窗外射进教室，将季惟轩笼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恍惚如天使。
我看着他，似乎看到闪烁着青春的童年，在季惟轩幽黑的瞳眸里渐渐清晰。
季惟轩坐在我身旁，拆开一盒牛奶递给我：「还没吃饭吧。」
我微怔，突然想起昨天太疲惫，直到凌晨才睡下，确实什麽都没来得及吃。
季惟轩取出一个浅蓝色的饭盒，打开盖子，里面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