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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俊说的没错,每到这时候就可以看出,这里葬着的人,生前定是非富即贵。
她的爸爸妈妈,生前只是普通的老师和医生,被常有良葬在了这里,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觉得进入了上流社会呢?
常悠悠没想到,自己这时候还能笑,正在不远处拜祭的人,满眼愠怒的瞪她。
她收起笑容,在墓碑前摆好香烛和瓜果,然后在平整的大理石台上跪下来。烟雾在鼻端间缭绕,她闭上眼睛,心里念念有词,报平安,求保佑。可她不敢说,不敢说她很想念他们,她怕爸爸妈妈在地底下不安。
小时候还常常跟妈妈埋怨,别人过生日都高高兴兴的庆祝,怎么偏偏她过生日,就得烧纸钱,还要对祖先磕头。
妈妈含着笑,轻轻的撕她的耳朵,却总是在祭祖后,跟爸爸一起,给她变出一个小蛋糕来。
她平静的盯着墓碑上的两张照片,不敢轻易的眨眼。在这种严肃又悲伤的节日气氛里,极容易被染上悲伤的情绪。她很害怕自己会想起那些过往,每次来扫墓,她都是一声不吭的,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喉咙仿佛被卡住了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怎么就突然变成孤儿了,她一直想不明白,也不能接受。
每一回扫墓,她总是拖到最后才离开,眼看着天已经黑了,她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只是不经意地一转头,便不禁微微怔住。
在这个阴霾的天气下,这一大片墓地整齐而安静,四周围的灌木丛,整个泛着浓重深沉的墨色,没有生气。空气中都是烛火的味道在飘散,飘渺而不真实。
她的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男人。
极熟悉的一道身影,修长而削瘦,像是牢牢刻在她心底般,立在离她不远的左前方,面对着另一座墓碑。
常悠悠心里其实是诧异的,却很快回过神来,只是,仍是不能迅速的移开目光。
她第一次在这里看见他,他的手上没有任何东西,一身黑色的西装,静静的站在凉风中。她似乎还能看到他的短发,在风里面,轻轻摆动。
良久,她才收回视线,绕着另一条道,往上走去。
到了平坦的行道上,她其实很想再回头看一看,可是最终还是放弃了。
回到市区的时候,天色已晚,暮霭沉沉。常悠悠决定去中央广场的超市去买点东西来,这个日子,她不想这样过。
——(
她推着购物车,在冷藏柜前挑牛奶。说实在的,她从前不爱喝牛奶,喝不出什么味道来。可是住院那会儿,何子衿早晚一杯奶,强迫她喝下去。常悠悠觉得,喝牛奶的习惯似乎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有些东西一旦成为习惯,喜欢与否反倒是其次。
拎了一袋东西从超市出来的时候,外面开始下雨,越下越大。常悠悠心里不痛快,心想,连老天都在跟她作对。
路灯与两边的霓虹,在雨中显得朦朦胧胧,中央广场上湿漉的街道,折射着两旁店面五彩斑斓的灯光,整个广场干净剔透,竟有种空灵感。
常悠悠虽觉得这副雨景颇为诗情画意,但依旧无心欣赏,站了一会儿,她决定折回超市,再买一把伞
雨丝飘打着,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转身退回去。她低着头,看脚上带出的泥水。刚走了两步,“呯”一下,狠狠撞入一具怀抱。一股一股清爽的味道,带着一丝清冷。
她抬头。
他今天没有对她温柔的笑,也没有揉乱她的头发,他似乎与她一样,怔忡了那么一瞬间。暖黄的光线下,漆黑却又明亮的眼睛,就这样盯着她。
常悠悠有些呆住了。
“……啊,对不起……何子衿……你怎么……”
须臾,她终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匆匆往后一退,鞋底的泥水顿时在地上拖出一条长痕。
“什么?”
何子衿已经恢复了正常,平淡的语气,整个人俊雅出众。
“没,没什么……真巧啊。”
常悠悠干笑着,没有提及在墓地遇到他的事情。不论是谁,去那样的地方,都该是有自己不想为人知的情怀。尤其,那时候他的背影那样的萧索和落寞。
何子衿低头看她手里的东西,不禁皱眉。都是些零食,一看就是小孩子吃的些玩意儿。
“还没吃饭?”
“吃了,吃了。”常悠悠突然觉得不自在,像是窥探到旁人的隐私般,莫名的心虚,不自觉的开始撒谎。
“没带伞。”肯定的语气,目光看着她的白色运动鞋。
她那双鞋,已经因为边角沾着泥水,显得有些脏兮兮的。常悠悠不自觉的缩了下脚,脸有些热。
“我还有事,坐别人的车,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常悠悠下意识的朝外面看,马路对面停着的那辆黑色的大奔,可不就是他的。后面还有一辆车,车窗摇开了一条小缝,依稀可以看出,上面坐着一个男人。
“不用了……”常悠悠连连摆手,手里的袋子很沉,拽着她的胳膊直发颤。
“听话。”何子衿似是有些不耐烦,侧头看了她一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光影,随即又平复,敛眉随意的嗯了一声,接过她手里的塑料袋,说,“跟我走。”
常悠悠只好跟在身后,到门口时,门童撑开一把大黑伞,递给何子衿。
何子衿修长好看的手指握住雨伞,带着她往马路对面走去。常悠悠注意到,他们走近的时候,后面的车似乎又将车窗摇下了点。
那个人……似乎在观察他们。
常悠悠忍住心中的那股子怪异,钻进车里,何子衿替她关好车门,又绕到前面,司机摇下车窗。
“待会儿到前面,给她去沁芳园那买点热的,装食盒里,给她带回去。”
司机点头,说:“是。”
常悠悠想要拒绝,何子衿却凌厉的扫了她一眼,目光里有着不容置疑。
司机迅速的开车,离开中央广场。何子衿站在原地,半晌,回过身子,坐上后面的车。
“女朋友?”
“朋友。”
“不像。”
“是不像。”
“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爷爷!”
何子衿捏着眉心,有些无奈,却仍是笑着。
何泽平也笑出来,他靠着真皮坐垫,抚着自己的心口。
何子衿看着爷爷,别的老头儿到了他这个年纪,肚子都已经显出来了,许是因为年少从军的缘故,爷爷却仍是一直保持了个好身材。这是梁阿姨形容的。
“子衿啊。”
“爷爷。”
何泽平笑呵呵的,问他:“你说,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几年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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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周末愉快。还有,谢谢大家。还有,很爱你们。
正文 【04】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8
更新时间:2011…3…20 5:55:19 本章字数:3623
何子衿笑着:“爷爷,您长命百岁。”
何泽平看着微笑的孙儿,心里很觉得宽慰。小儿子走的早,大儿子又未续弦,何家到了这代,就这么根独苗苗。一转眼,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去看过你爸爸了?”
“是。”
魁“子衿,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按说,有些话,我这个当爷爷的不该多说,你一直是个稳妥的孩子,可就是心思太重了。”
何子衿明白爷爷的意思,宽慰的笑笑:“爷爷,您放心,我有分寸。”
何泽平吁了一口气,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圃何子衿的司机老高已过不惑之年,四方方的脸孔,看上去很是憨厚。常悠悠静静的看着车窗外面,问他:“师傅,能不能带我转转,随便去哪儿。”
老高是个寡言的人,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她,默不作声的让车子在夜灯下,随着车流慢慢移动。
常悠悠心中感激,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车穿过T市的大街小巷,她似乎也跟着徜徉在这座城市中。爸爸妈妈的葬礼那天,她逃了,随意的跳上一辆公交车,塞了一块钱硬币,跟着车在这座城市里周而复始的晃,晃着晃着就觉得自己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想明白了,就不会那么孤单,也不会那么难受。
在这样的时候,她的眼睛有点发酸,无法遏制的伤感汹涌袭来。
常悠悠注意到,司机一直透过后视镜狐疑而担心的看着她,她轻轻擦了一下眼泪:“师傅,我从前实习的时候,跟着前辈去采访,碰到一个小女孩,她妈妈很早就去世了,跟她爸爸两个人相依为命。她爸爸又患了偏瘫,她每天要去捡别人扔掉的塑料瓶拿去卖,然后再买两个馒头回来。这么好的孩子,她那么小,又那么孝顺,我们都已经帮她联系了一家学校,可是,她已经来不及跟她的同龄人一起过正常的生活。”
“后来我们知道,那天,她捡塑料瓶的时候,为了捡一个滚到车道的瓶子,没有看红绿灯,结果被一辆货车给碾到了,当场死亡。”
常悠悠说着,哽咽着,使劲儿用手背去拭眼睛,脸上的水却越来越多。她想,她是真的为那个小女孩感到难过。
老高暗暗心惊,他不知道常悠悠为什么会哭成这样,也不知道她的脸上为什么会有绝望的神情。
常悠悠又迅速的抹了一把眼睛,正好接到常有良的电话。
“喂。”她没好气道。
“悠悠,今天有没有去吃点面。”
打电话居然不是常有良,而是另一个温柔的声音,语速缓缓的,极具耐心。
“今天是你生日,我和你爸爸都很担心你……”
“我爸爸已经死了!”常悠悠冷冷的打断她。
“……”那边没了声儿,半天,柔柔的女声轻轻笑了笑,说,“悠悠,有时间就回来看看,老常他,其实很惦记你,他就你这么个女儿……”
常悠悠挂了电话,突然觉得脑仁有点儿疼,像是要被人用力掰开似地。
经过沁芳园的时候,老高停下车道:“我去给您买点热的,常小姐,麻烦您在这儿等一会儿。”
他把常悠悠独自留在车上,让她痛痛快快地哭。
老高关上车门,走到常悠悠看不见的地方就开始打电话。
“何先生,常小姐有点儿不对劲。”
“她刚刚在车上哭的很凶。”
“她刚刚接了个电话,好像,今天是常小姐的生日。”
“是。”
何子衿挂断电话后,悄悄看了眼爷爷,爷爷正闭着眼睛听戏。他想起在超市门口遇见常悠悠的情景,原来今天是那丫头生日啊。测试文字水印6。他轻轻叹了声。
老高一直把常悠悠送到楼下,帮她把在超市买的东西,还有在沁芳园拿回来的食盒,都拎到门口,也不肯喝口水,便匆匆告辞,下楼开车走了。
何泽平让司机把车停在了路口,何子衿跟他一起下车,两人慢慢的朝着何家园走去。
何家园东边有一处独立的木屋,面积不大却很齐全,甚至还有一个不算小的露台花园,因为常常叫人来打扫,屋里显得整洁干净。
何子衿半倚在木制窗台边,他打量这个房间,整洁而普通,甚至有些老旧。大伯已经在木屋准备好了香烛,木屋里有几个牌位。
除了何家的老祖宗,还有何子衿的祖母,父亲,大伯母。
何子衿跟在何泽平身后,上了阁楼,楼梯是老式的木板,踩上去甚至有点“吱吱呀呀”的声音。阁楼的大门被推开,带进一阵寒风与湿气。两个人换下了身上的衣服,穿上简单的素服。
上完香,何子衿关好木屋的门,三个人绕回大院。老远听见梁阿姨微尖的声音,正在教保姆腌菜。爷爷好这口,他常说,一口玉米粉粥,一口梁阿姨的腌菜,比吃国宴都来得痛快。也难怪爷爷这样赞不绝口的,梁阿姨这手艺,基本上算是奶奶在世的时候,独家传授,手把手教出来的。测试文字水印6。
梁阿姨站在门口,看见他们,忙迎上来,说这次怎么这么晚。何子衿解释,说自己有事耽搁了。梁阿姨叹了一口气,说,咱家怎么看着这么冷清呢?她看向何政清,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说,你们俩,就两个老光棍儿。
何子衿一听这话茬,半侧过头去看大伯父,大伯父原本是高大魁梧的,被梁阿姨这么一数落,脸上也是讪讪的。大伯父跟大伯母结婚后不久,大伯母染病,没多久便过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