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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阿姨听他这样一说,轻拍他的肩膀:“你就不能常回来看看,天底下的钱,那赚的完么。”
何子衿笑了笑。
何泽平正瞅着碗里的粥发愁,听说子衿回来了,忙喊了一声:“子衿,你小子给我过来!”
常悠悠干笑着朝梁阿姨点点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也的确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她便已经被何子衿拖着进了屋。
等她定睛往屋子里这么一看,还是不由的被惊了一跳。何政清在政协任职,新闻里常常能看见他,可真人,她也就在两年前S市的经济论坛峰会里,远远的见过几次。
至于旁边的那位老人……他却依然牢牢的抓着她的手,紧紧的,几近逼迫,甚至恳求的望着她。
“常悠悠,我给了你两年时间,你以为,我们还能耗得起几个两年?”
他需要得到一些回应,他迫切的需要她能给他一点儿回应,哪怕,只有一点儿。
她永远无法想象,她的沉默,一直的沉默,带给他的是,怎么样的心寒。
他稍稍松了手,声音放轻了些:“常悠悠,你让别人牵着你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还是说,在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之后,你依然可以对我所做的一切视若无睹。更或者,悠悠,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在勉强你?”
何子衿说完,清了清嗓子,他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经有点儿抖了。心里突突的直跳,这种时候,等待她的回答,也是一种折磨。
他的心开始往下沉,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松开她的手,身子往椅座上靠了靠。在车里摸了半天,掏出一根烟来。
他咔嚓咔嚓的摁着打火机,却怎么也打不着火。
索性摇下车窗,胳膊支在车窗边沿,无力的撑着额头。
即便是勉强,他也不想放掉她。
他想,他怎么能让自己可悲到这种地步呢。
常悠悠滞了滞,微微张开嘴巴,吸到口里的是夜间的凉气。
她不是没有想过,也不是没有憧憬过,更不是没有想拥有过。
她已经二十五岁了,所以,在常有良提出给她安排相亲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的犹豫,便答应了。
她以为自己可以从此与他再无瓜葛,她以为两年的时间足够漫长,可以让她忘记那段足够让她崩溃的对话,可以忘记她对他的依赖,还有丝丝缠绕的爱意。
他离开曼哈顿那天,她找借口,没有去送他。
他不知道,她躲在那白色的柱子后面,看着他挺直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甬道口。
她在心底里早已经对他说了无数的再见,说到自己都觉得麻木了,她以为可以从此忘却。
却原来,只是自欺欺人而已,从回国后第一次见面,只是见面而已,只是公开场合的访谈节目而已,她心就就又开始疼了。
如果,相亲可以让她忘却这些……她就是这样坏,她需要另一个男人来帮助她走出来。
她不反感叶涛,甚至,很亲切,这就是好的开始了。她不是没有这样想过。
可是,他喘息着,带着湿漉漉的身子,出现她的面前,他给她发那样的短信。那些原来已经压制下去的小心思,便瞬间有如雨后的春笋,开始破土而出。
她却不敢去奢望。
她明白,如果害怕失去更多,那就不要选择继续拥有。想都不要想,也不能想。
即使,这些在他们发生了那样的关系之后,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她始终记住了一点……何子衿,他那样的人,哪里会爱人,哪里肯去爱一个人。
这话原是苏宸对她说的,现今,她用来告诫自己。
即便他告诉她,对他而言徐思捷并不是那个特殊的女人,她又凭什么认为,他爱的人,便是自己呢?
常悠悠从不知道,她也会有如此别扭固执的时候。可是,一旦面对何子衿,她就仿佛跟着了魔似地,不受控制。
有一次,云薇就曾在大家兴致好的时候对她说,常悠悠,你就是被你那个亲生爸爸,给纵的太矫情。
常有良把她纵的太矫情了么?常有良会纵她?
她一愣,当时,她已经认识了何子衿。依稀记得,仿佛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他说,常先生若是不在乎你,又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女儿对自己直呼其名呢。
常悠悠越想,心里越是平静,车里便越是沉默。
沉默的让人心悸。
他把她装在了心里么……明明是一件令她惊喜的事情,她却害怕自己太过心动,将来失去的时候,便摔的愈痛。
夜风一阵一阵的吹进车里,常悠悠只觉得心里汩汩的往外冒着酸涩。
她扭头,望着他。
他的侧脸那样的好看,她几乎从未看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人,或许有,可在她心里,没人能比得上。
于是,她微微仰头,轻声的唤他的名字:“何子衿。”
她的声音太过轻柔,何子衿的身子不禁一滞,回头看着她的眼睛。
亮晶晶的,纯净的,没有一点杂质。“可不可以,不要再跟我玩了。”她看到他的嘴角往下沉,她努力的让自己望着他。对他说这样的话,她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
何子衿看着她,眸色越发冰冷,等着她下面的话,半晌,竟是扯了扯嘴角,无声的笑了。
“我真的很想找个人,平平凡凡的在一起,安安稳稳的生活着。结婚、生孩子,一切都按部就班……”
她顶着他锐利的视线,浑身都开始起栗,却仍是硬着头皮说下去。
何子衿的喉头一动,却是再也忍不住。
他不耐的打断她,问:“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不会是那个人?”
她沉默。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她离他这样的近,近到他可以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他不想再看下去,他觉得自己已经绷的很紧了,身子都僵住了,整个人都仿佛要窒息了一样。
他沉默片刻,说:“常悠悠,说到底,你就是不肯相信我!”
他这样冰冷的语气,愠怒的话,常悠悠听在耳里,并不反驳。或者,她根本是不相信自己。
“常悠悠。”何子衿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又低低的喊了一声,“悠悠……”
心里明明有许多的话要说,胸口明明堵着一团一团的火焰,他却只是说:“常悠悠,我从来不跟人玩。”
他闭上眼睛,贴上她的额面,那里有些冰凉,他清醒了些,接着说:“如果,你硬要认为这是一个玩笑。那么,这个世上,我也只跟你开这个玩笑。你若是愿意,悠悠……”
你若是愿意,悠悠,那这个玩笑,我们就开一辈子,可好?
“这样好不好……”何子衿竭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能显得温和一些,“悠悠,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不相信我不要紧,待在我身边,只看得见我一个人……”
何子衿艰难的吞咽着,这样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一时词穷。
“悠悠……”他望着她的眼睛,“你父亲曾对我有个要求,我想,我该告诉你……你不是你母亲,我也不会是第二个常先生……”
常悠悠望着他,眼底雾蒙蒙的,有着泪光。
他伸出手,轻轻的揉她的发顶。
罢了,就当他是上辈子欠了她的吧。
他这样想着,便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去,轻轻的印上她的唇有些干,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双手往下滑,接着,紧紧的搂住她。
他柔柔的含住她的唇瓣,带着一股湿热,她不禁瑟缩了下,却被他搂的更紧。
车子重新启动时,却是调转了方向,根本不是他住所。
她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张了张口,却是没敢多问。
他却淡淡的吩咐她:“要开很久,累的话,先睡一会儿。”
车子在晦暗不明的公路上开了许久,旁边的人起初还一直吸着鼻子,终是受不住旅途的疲劳,歪着脑袋,沉沉的睡过去。
何子衿想了想,缓缓在路边停好车,从后座上拿了条小毯子,轻轻的给她盖上。她靠着车窗,脑袋几乎垂到底下去。一想了想,干脆用毯子裹住她,小心的抱到后座去躺着。
她的眼角处因为刚刚紧贴着车窗打瞌睡,有一条清晰的红杠。
他的手指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动,轻抚那处红杠。她略微醒动,在他的指腹下微微蹭了蹭身子。
何子衿怕吵醒她,连忙拿开了手。
她睡的并不安稳,眉心一直紧紧的蹙着。她在烦恼些什么呢,就连睡梦中也不安稳。
她不安稳的源头,会不会是他?
那紧蹙的眉头像是水面突然激起的波纹,一圈圈的在他心底漾开。
何子衿他不想承认,他疼了。
就在心脏的某处。
他低下头,一记吻,落在她的眉间。
常悠悠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她眯了眯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了突来的亮光。
何子衿仍坐在驾驶位上,视线不知道落在哪里,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出神。
见后面有动静,他回头,对着她微笑。
“走吧,正好可以去问早安。”他下车,绕过去给她打开车门。
常悠悠刚刚睡醒,人还有点儿糊涂,乖乖的被他牵着手,穿过庄严稍显古老的大门,门口的两位警卫一动不动,站立的有如两尊雕像。
前面便是红砖青瓦的老宅,大气、古朴。前方就是入口的铁门,走到门口,她却犹豫了太多的疑问,还有,太多的不确定积压在心口。
常悠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站在这大门口,她心里隐隐的已经猜到几分,却是有一分惊喜,两分期待,七分惧怕。
“我……能不能不去?”她最终还是犹豫着说出了口。
何子衿睨了他一眼,如漆如墨的眸子微微一紧,挑了一边眉:“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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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2'VIP'
何子衿从书房出来的时候,餐桌上的餐点都已经收拾好了,只剩下茶具摆在上面。
常悠悠正与梁阿姨说着话,梁阿姨许是在问她什么问题,她表情乖巧,低眉顺眼的,因为不自在和害羞,便一直用手捋着额角散落的碎发。
这是她不自觉的小动作,一紧张就会有。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在抬头看见他的时候,眼睛一亮,软糯糯的喊了一声:“何子衿。”
何子衿走过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问:“累不累?”
常悠悠咬着唇,摇了摇头,也许是太过突然,她的脸颊上仍是一片一片的红晕。
他低头望着她,已经看到她的睫毛微微颤动。
梁阿姨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不出是心酸,还是高兴的。似乎很早很早起,她就跟着小姐。她虽年岁稍长,名为主仆,感情上却情同姐妹。后来又跟着来到了何家,也不知怎么的,原本一大家子的人,突然的就没一点人气儿了。先是老二政廉车祸走了,后来又是小姐癌症,人也没了。除去子衿在外国的那些年,都是她一手照顾他的衣食起居。说句逾越的话,她自己没有子女,可子衿在她心里,就跟自己的孩子似地。
好不容易瞅着他带了个女孩子回来,看着倒是乖乖巧巧的,眉清目秀的看着挺贴心。可她一直盼着子衿能找个女人回来,好好照顾他。现在可好……谁照顾谁,现在都还说不好。
“阿姨,我带悠悠出去一下,一定赶回来吃午饭。”
何子衿说着,牵起常悠悠站起来。
那边,何政清已经从书房里走出来,面上的表情很是平和,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常悠悠抿着唇,对着何政清欠了欠身子,说:“何伯伯,再见。”
何子衿拉了她一把。
常悠悠“哎”了一声,又对着梁阿姨点点头,说:“阿姨,再见。”
上了车子后,常悠悠便一直窝在座位上,对他不理不睬。心里却仿佛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不知为什么,隐隐的有些不安,有些惋惜,还有一丝惆怅。那种感觉仿佛难以言喻,纤细而敏感。
是个晴朗的天气,阳光明媚。
她摇下车窗,正是十月份的天气,和风吹在脸上,沁凉舒爽,心底的那股躁动的情绪仿佛被抚平了些。
何子衿一手握着方向盘,腾出另一只手来,伸出去,在她颈侧摸了摸,有些汗湿。
便说:“等回来,洗个澡,会舒服点儿。”
常悠悠挑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说:“何子衿,这下子好了,你应该早点儿跟我说的……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他们,一定不喜欢我……”
她越说越觉得没有精神,心里七上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