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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星竹“啊”的一声尖叫,疾冲过去,眼见情郎要死于
非命,她也是不想活了。
段延庆铁棒离段正淳脑门“百会|穴”不到三寸,蓦地里
段正淳的身子向旁飞了出去,这棒竟然点了个空,这时范骅、
华赫艮、巴天石三人同时给段延庆的铁棒逼回。巴天石出手
快捷、反手抓住了阮星竹手腕,以免她枉自在段延庆手下送
了性命。各人的目光齐向段正淳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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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延庆这一棒没点中对方,但见一条大汉伸手抓住了段
正淳后颈,在这千钧一发的瞬息之间,硬生生将他拉开。这
手神功当真匪夷所思,段延庆武功虽强,自忖也难以办到。他
脸上肌肉僵硬,虽然惊诧非小,仍是不动声色,只鼻孔中哼
了一声。
出手相救段正淳之人,自便是萧峰了。当二段激斗之际,
他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观战,陡见段正淳将为敌方所杀,段
延庆这一棒只要戳了下去,自己的血海深仇便也无法得报。这
些日子来,他不知已放下了多少愿,立下了多少誓,无论如
何非报此仇不可,眼见仇人便在身前,如何容得他死在旁人
手里,是以纵身上前,将段正淳拉开。
段延庆心思机敏,不等萧峰放下段正淳,右手铁棒便如
狂风暴雨般递出,一棒又一棒,尽是点向段正淳的要害。他
决意除去这个挡在他皇位之前的障碍,至于如何对付箫峰,那
是下一步的事了。
萧峰提着段正淳左一闪,右一躲,在棒影的夹缝中一一
避过。段延庆连出二十七棒,始终没带到段正淳的一片衣角。
他心下骇然。自知不是萧峰的敌手,一声怪啸,陡然间飘开
数丈,问道:“阁下是谁?何以前来搅局?”
萧峰尚未回答,云中鹤叫道:“老大,他便是丐帮的前任
帮主乔峰,你的好徒弟追魂杖谭青,就是死在这恶徒的手下。”
此言一出,不但段延庆心头一震,连大理群豪也耸然动
容。乔峰之名响遍天下,“北乔峰,南慕容”,武林中无人不
知。只是他向傅思归及段正淳通名时都自称“契丹人萧峰”,
各人不知他便是大名鼎鼎的乔峰,此刻听了云中鹤这话,人
人心中均道:“原来是他。侠义武勇,果然名不虚传。”
段延庆早听云中鹤详细说过,自己的得意徒儿谭青如何
在聚贤庄上害人不成,反为乔峰所杀,这时听说眼前这汉子
便是杀徒之人,心下又是愤怒,又是疑惧,伸出铁棒,在地
下青石板上写道:“阁下和我何仇,既杀吾徒,又来坏我大事。”
但听得嗤嗤嗤响声不绝,竟如是在沙中写字一般,十六
个字每一笔都深入石里。他的腹语术和上乘内功相结合,能
迷人心魄,乱人神智,乃是一项极厉害的邪术。只是这门功
夫纯以心力克制对方,倘若敌人的内力修为胜过自己,那便
反受其害。他既知谭青的死法,又见了萧峰相救段正淳的身
手,便不敢贸然以腹语术和他说话。
萧峰见他写完,一言不发,走上前去伸脚在地下擦了几
擦,登时将石板上这十六个字擦得干干净净。一个以铁棒在
石板上写字已是极难,另一个却伸足便擦去字迹,这足底的
功夫,比之棒头内力聚于一点,更是艰难得多。两人一个写,
一个擦,一片青石板铺成的湖畔小径,竟显得便如沙滩一般。
段延庆见他擦去这些字迹,知他一来显示身手,二来意
思说和自己无怨无仇,过去无意酿成的过节,如能放过不究,
那便两家罢手。段延庆自忖不是对手,还是及早抽身,免吃
眼前的亏为妙,当下右手铁棒从上而下划了下来,跟着又是
向上一挑,表示“一笔勾销”之意,随即铁棒着地一点,反
跃而出,转过身来,飘然而去。
南海鳄神圆睁怪眼眼,向萧峰上身瞧瞧,下身瞧瞧,满
心的不服气,骂道:“他妈的,这狗杂种有什么了不起……”
一言未毕,突然间身子腾空而起,飞向湖心,扑通一声,水
花四溅,落入了小镜湖中。
萧峰最恼恨旁人骂他“杂种”,左手仍然提着段正淳,抢
过去右手便将南海鳄神摔入了湖中。这一下出手迅捷无比,不
容南海鳄神有分毫抗拒余地。
南海鳄神久居南海,自称“鳄神”,水性自是极精,双足
在湖底一蹬,跃出湖面叫道:“你怎么搅的?”说了这句话,身
子又落入湖底。他再在湖底一蹬,又是全身飞出水面,叫道:
“你暗算老子!”这句话说完,又落了下去。第三次跃上时叫
道:“老子不能和你甘休!”他性子暴躁之极,等不及爬上岸
之后再骂萧峰,跳起来骂一句,又落了下去。
阿紫笑道:“你们瞧,这人在水中钻上钻下,不是像只大
乌龟么?”刚好南海鳄神在这时跃出水面,听到了她说话,骂
道:“你才是一只小乌……”阿紫手一扬,嗤的一声响,射了
他一枚飞锥。飞锥到时,南海鳄神又已沉入了湖底。
南海鳄神游到岸边,湿淋淋的爬了起来。他竟毫不畏惧,
楞头楞脑的走到萧峰身前,侧了头向他瞪眼,说道:“你将我
摔下湖去,用的是什么手法?老子这功夫倒是不会。”叶二娘
远远站在七八丈外,叫道:“老三快走,别在这儿出丑啦。”南
海鳄神怒道:“我给人家丢入湖中,连人家用什么手法都不知
道,岂不是奇耻大辱?自然要问个明白。”
阿紫一本正经的道:“好罢,我跟你说了。他这功夫叫做
“掷龟功。”
南海鳄神道:“嗯,原来叫‘掷龟功”,我知道了这功夫
的名字,求人教得会了,下苦功练练,以后便不再吃这个亏。”
说着快步而去。这时叶二娘和云中鹤早走得远了。
二十三 塞上牛羊空许约
萧峰轻轻将段正淳放在地下,退开几步。
阮星竹深深万福道谢,说道:“乔帮主,你先前救我女儿,
这会儿又救了他……他……真不知如何谢你才好。”范骅、宋
丹臣等也都过来相谢。
萧峰森然道:“萧峰救他,全出于一片自私之心,各位不
用谢我。段王爷,我问你一句话,请你从实回答。当年你做
过一件于心有愧的大错事,是也不是?虽然此事未必出于你
本心,可是你却害得一个孩子一生孤苦,连自己爷娘是谁也
不知道,是也不是?”雁门关外父母双双惨亡,此事想及便即
心痛,可不愿当着众人明言。
段正淳满脸通红,随即转为惨白,低头道:“不错,段某
生平为此事耿耿于心,每当念及,甚是不安。只是大错已经
铸成,再也难以挽回。天可怜见,今日让我重得见到一个当
年没了爹娘的孩子,只是……只是……唉,我总是对不起人。”
萧峰厉声道:“你既知铸下大错,害苦了人,却何以直到
此时,兀自接二连三的又不断再干恶事?”
段正淳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段某行止不端,德行有亏,
平生荒唐之事,实在干得太多,思之不胜汗颜。”
萧峰自在信阳听马夫人说出段正淳的名字后,日夕所思,
便在找到他而凌迟处死,决意教他吃足零碎苦头之后,这才
取他性命。但适才见他待友仁义,对敌豪迈,不像是个专做
坏事的卑鄙奸徒,不由得心下起疑,寻思:“他在雁门关外杀
我父母,乃是出于误会,这等错误人人能犯。但他杀我义父
乔三槐夫妇,害我恩师玄苦师父,那便是绝不可恕的恶行,难
道这中间另有别情吗?”他行事绝不莽撞,当下正面相询,要
他亲口答复,再定了断,待见段正淳脸上深带愧色,既说铸
成大错,一生耿耿不安,又说今日重得见到一个当年没了爹
娘的孩子,至于杀乔三槐夫妇、杀玄苦大师等事,他自承是
“行止不端,德行有亏”,这才知千真万确,脸上登如罩了一
层严霜,鼻中哼了一声。
阮星竹忽道:“他……他向来是这样的,我也没怎……怎
么怪他。”萧峰向她瞧去,只见她脸带微笑,一双星眼含情脉
脉的瞧着段正淳,心下怒气勃勃,哼了一声,道:“好!原来
他向来是这样的。”转过头来,向段正淳道:“今晚三更,我
在那座青石桥上相候,有事和阁下一谈。”
段正淳道:“准时必到。大恩不敢言谢,只是远来劳苦,
何不请到那边小舍之中喝上几杯?”萧峰道:“阁下伤势如何?
是否须得将养几日?”他对饮酒的邀请,竟如听而不闻。段正
淳微觉奇怪,道:“多谢乔兄关怀,这点轻伤也无大碍。”
萧峰点头道:“这就好了。阿朱,咱们走罢。”他走出两
步,回头又向段正淳道:“你手下那些好朋友,那也不用带来
了。”他见范骅、华赫艮等人都是赤胆忠心的好汉,若和段正
淳同赴青石桥之会,势必一一死在自己手下,不免可惜。
段正淳觉得这人说话行事颇为古怪,自己这种种风流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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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连皇兄也只置之一笑,他却当众严词斥责,未免过分,但
他于己有救命之恩,便道:“一凭尊兄吩咐。”
萧峰挽了阿朱之手,头也不回的径自去了。
萧峰和阿朱寻到一家农家,买些米来煮了饭,又买了两
只鸡熬了汤,饱餐了一顿,只是有饭无酒,不免有些扫兴。他
见阿朱似乎满怀心事,一直不开口说话,问道:“我寻到了大
仇人,你该当为我高兴才是。”
阿朱微微一笑,说道:“是啊!我原该高兴。”萧峰见她
笑得十分勉强,说道:“今晚杀了此人之后,咱们即行北上,
到雁门关外驰马打猎、牧牛放羊,再也不踏进关内一步了。唉,
阿朱,我在见到段正淳之前,本曾立誓要杀得他一家鸡犬不
留。但见此人倒有义气,心想一人做事一人当,那也不用找
他家人了。”阿朱道:“你这一念之仁,多积阴德,必有后福。”
萧峰纵声长笑,说道:“我这双手下不知已杀了多少人,还有
什么阴德后福?”
他见阿朱秀眉双蹙,又问:“阿朱,你为什么不高兴?你
不喜欢我再杀人么?”阿朱道:“不是不高兴,不知怎样,我
肚痛得紧。”萧峰伸手搭了搭她脉搏,果觉跳动不稳,脉象浮
躁,柔声道:“路上辛苦,只怕受了风寒。我叫这老妈妈煎一
碗姜汤给你喝。”
姜汤还没煎好,阿朱身子不住发抖,颤声道:“我冷,好
冷。”萧峰甚是怜惜,除下身上外袍,披在她身上。阿朱道:
“大哥,你今晚得报大仇,了却这个大心愿,我本该陪你去的,
只盼待会身子好些。”萧峰道:“不!不!你在这儿歇歇,睡
了一觉醒来,我已取了段正淳的首级来啦。”
阿朱叹了口气,道:“我好难过,大哥,我真是没有法子。
我不能陪你了。我很想陪着你,和你在一起,真不想跟你分
开……你……你一个人这么寂寞孤单,我对你不起。”
萧峰听她说来柔情深至,心下感动,握住她手,说道:
“咱们只分开这一会儿,又有什么要紧?阿朱,你待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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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恩情我不知怎样报答才是。”
阿朱道:“不是分开一会儿,我觉得会很久很久。大哥,
我离开了你,你会孤零零的,我也是孤零零的。最好你立刻
带我到雁门关外,咱们便这么牧牛放羊去。段正淳的怨仇,再
过一年来报不成么?让我先陪你一年。”
萧峰轻轻抚着她头上的秀发,说道:“好容易撞见了他,
今晚报了此仇,咱们再也不回中原了。段正淳的武功远不及
我,他也不会使‘六脉神剑’,但若过得一年再来,那便要上
大理去。大理段家好手甚多,遇上了精通‘六脉神剑’的高
手,你大哥就多半要输。不是我不听你的话,这中间实有许
多难处。”
阿朱点了点头,低声道:“不错,我不该请你过一年再去
大理找他报仇。你孤身深入虎|穴,万万不可。”
萧峰哈哈一笑,举起饭碗来空喝一口,他惯于大碗大碗
的喝酒,此刻碗中空无所有,但这么作个模样,也是好的,说
道:“若是我萧峰一人,大理段家这龙潭虎|穴那也闯了,生死
危难,浑不放在心上。但现下有了小阿朱,我要照料陪你一
辈子,萧峰的性命,那就贵重得很啦。”
阿朱伏在他的怀里,背心微微起伏。萧峰轻轻抚摸她的
头发,心中一片平静温暖,心道:“得妻如此,复有何憾?”霎
时之间,不由得神驰塞上,心飞关外,想起一月之后,便已
和阿朱在大草原中骑马并驰,打猎牧羊,再也不必提防敌人
侵害,从此无忧无虑,何等逍遥自在?只是那日在聚贤庄中
救他性命的黑衣人大恩未报,不免耿耿,然这等大英雄自是
施恩不望报,这一生只好欠了他这番恩情。
眼见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阿朱伏在他怀中,已然沉沉睡
熟。萧峰拿出三钱银子,给了那家农家,请他腾了一间空房
出来,抱着阿朱,放在床上,给她盖上了被,放下了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