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是一栋废弃的楼,”他说,“里面的一些房子住着人——绝大多数都是无家可归的老人——但大部分房子空着。我宁可住这儿,也不愿去住别的房子或旅馆。这儿又大又安静,很合我意。”
斯蒂夫在一扇褐色的破门前了停下来,门是用一把挂锁和链子锁着的。他把兜儿翻了个底朝天,找出钥匙打开挂锁,挪开链子,把门推开了。屋里的空气很差,但他毫不在乎,把我让了进去,随手关上门。屋里一片漆黑,他点起了蜡烛。“没电,”他说,“下面几层的房子还有电,但从上周起这层就没电了。”
他扶我来到乱糟糟的客厅,把我放躺在一条沙发上,这沙发以前应该不错——现在已磨得破烂不堪,金属弹簧从几个破洞中探出头来。“别扎着自己。”斯蒂夫笑道。
“你的室内装修工人在罢工吗?”我问。
“别抱怨了,”斯蒂夫批评我,“干了一天活,回到这个窝里多方便。要是我们住讲究的旅馆,我们就得解释你的腿是怎么回事,弄了一身脏又是怎么回事。还得解释这些家伙……”他从肩上卸下那对箭枪,放在地上。
“不介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吧,斯蒂夫?”我平静地问道,“你怎么会在那条巷子里,你背着这些家伙干吗?”
“待一会儿吧,”他说,“等我们料理完你的伤口,等你——”他拿出手机扔给我,“——打完电话。”
“我给谁打电话?”我问道,充满疑问地看着电话。
()好看的txt电子书
“钩子是从你朋友的屋子那儿跟上你的——那位皮肤微黑的女士。”
我的脸马上白了。“他知道黛比住哪儿?”我紧张地喘着粗气。
“那是她的名字吧——没错。我也不知道他是否会跟着她,但如果你不想冒这个险,我建议你还是打个电话告诉她——”
没等他说完,我就开始敲上了按键。黛比的电话铃响了四声,五声,六声,七声。我急得连伤腿也顾不上了,正要冲出去救她,这时她拿起了电话说:“喂?”
“是我。”
“达伦?怎么——”
“黛比——你信任我吗?”
那边吓了一跳,停了一会儿,“你在开玩笑吗?”
“你信任我吗?”我喊道。
“当然啦。”她答道,感觉到我是认真的。
“那现在就走。拿袋子装点随身用的东西,赶紧走。找家旅馆过周末吧,就待在那儿别出去。”
“达伦,发生了什么事?你——”
“你想死吗?”我打断了她。
一阵沉默。然后她平静地说:“不想。”
“那赶紧走。”我按下结束键,祈祷她一定要听从我的警告。“吸血魔知道我住哪儿吗?”我问道,不由得想起了哈克特。
“我也不清楚,”斯蒂夫说,“如果他知道,也许在那儿他就会袭击你。据我观察,刚才他是无意中发现你的。他本来跟着一群人,挑选下一个牺牲品,看见你后,就尾随上了你。他跟着你来到你朋友的住处,在外面等着,你离开后他继续跟着你,然后……”
后面的我都知道了。
斯蒂夫从沙发后面的架子上取下一个急救箱。他让我向前弯下身,检查了我的后脑。“破了吗?”我问道。
“是的,但不太糟。不用缝针。我把它洗干净,再包起来。”看完我的头,他又来看我的腿。腿上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我的裤子都被血水浸透了。斯蒂夫取出一把锋利的剪刀,把裤子剪开,露出下面的肉来,然后用棉绒擦拭着伤口。擦净后,他端详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拿来了一卷肠线和一根针。“会很疼的。”他说。
“我这又不是第一次被缝起来。”我笑着说。他开始给我缝针,活干得很漂亮。痊愈后只会留下一道小小的伤疤。“你以前一定干过吧。”待他咬断线头后,我说道。
“我上过急救课,”他说,“我估计这会有用,没想到现在真会用来治病救人。”他问我想喝点什么。
“喝点水就行。”
他从水池旁的袋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倒了几杯。“抱歉,水不凉。没电用不上冰箱。”
“没关系。”我说,喝了一大口水,然后看着水池,“水也停了吗?”
“水倒没停,可你不会想喝的——洗东西还行,要是咽下去你就会连上好儿天厕所。”
我们从杯子边抬起眼睛,望着对方笑了。
“好吧,”我说。“请告诉我这十五年来你的情况如何?”
“你先说。”斯蒂夫说道。
“不——不。你是主人,该你先说。”
“我们抛硬币决定吧。”他建议。
()好看的txt电子书
“好啊。”
他拿出一枚硬币,让我挑。
“我要头像的那面。”我说道。
他抛起硬币,用一只手接住,另一只手盖上。手拿开后,他做了个鬼脸:“我的运气怎么总这么差。”他叹了口气,开始讲了起来。故事很长,我们喝了满满一瓶水,又点上第二根蜡烛后,他才讲完。
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斯蒂夫对暮先生和我一直怀恨在心。他常常彻夜难眠,筹划自己的将来,梦想有一天会找到我们,把木桩插进我们的心脏。“我简直气疯了,”他喃喃道,“别的什么都不想了。木工课上我做木桩,地理课上我把世界地图背得滚瓜烂熟,不论追踪你们到哪个国家,都不会迷路。”
他到处去了解关于吸血鬼的事情。我当年认识他时,他就已经收集了一大堆恐怖书,而一年之后这类书的数量又增加了两倍。他研究我们喜欢什么样的气候,喜欢在什么地方安家,最好采取何种方式杀死我们。“我上因特网和别人交流,”他说,“网上捕鬼手的数量一定让你吃惊。我们交换彼此的经验和意见,虽然大部分人只是狂想,但还是有些人真的知道自己谈的是什么。”
十六岁时,他离开了学校和自己的家,走入社会。他靠打零工和在旅馆、饭店及工厂干活来养活自己,有时他也偷东西,或闯进空房子落脚。那是一段难熬、困苦和孤独的日子。他几乎毫无顾忌,奇Qīsūu。сom书没什么朋友,也没别的兴趣,一门心思学习如何成为一名捕鬼手。
“一开始,我想装扮成他们的朋友。”他说,“我去找吸血鬼,假装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我在书里读到的和网上搜集的东西,绝大部分都是垃圾。我认定,除掉敌人的最好办法就是去和他们交朋友。”
当然,在他终于捉到几个吸血鬼,并研读了他们诸多不凡的书籍后,他领悟到我们并非妖怪。他发现我们尊重生命,我们吸血时并不要人的命,我们是珍惜荣誉的人。“这使我长久、痛苦地审视自己。”他叹道,烛光映照着他黯然、悲伤的面容,“我发觉自己才是妖怪,就像《白鲸》①中的埃哈伯船长,追逐着一对杀人鲸——可这些鲸其实根本不是杀人鲸!”
『注:美国作家赫尔曼·梅尔维尔(1819—1891)的代表作。该书发表于一八五一年,描写了船长埃哈伯为了追捕一头巨大无比的、邪恶的白色逆戟鲸莫比·狄克,最后同归于尽的故事。』
他的愤怒逐渐平息了。他虽然还在怨恨我跟暮先生走了,却也承认我这样做对他并无恶意。他回首往事,看到我为救他而抛弃了亲人和家庭,并无丝毫诡计和害他之心。
从那时起他停止了这场疯狂的追捕。他不再找我们了,把所有复仇的念头从脑海中赶走了,坐下来静静思考该如何度过余生。“我本来应该回去,”他说,“我母亲还活着。我该回家,完成教育,找份普通的工作,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但机会总是青睐那些执着追求它的人们,我在发现吸血鬼的真相的同时也发现了吸血魔。”
斯蒂夫心里放不下吸血魔。他无法想像竟然有这样的怪物,随心所欲地游荡、杀人,这激怒了他。他想制止它们的杀人行径。“可我不能去警察局,”他沮丧地苦笑了一下,“否则他们会让我活捉一个吸血魔,来证实它确实存在。但活捉吸血魔简直是不可能的,我相信你也很清楚这一点。再说,就算他们相信了我,他们又能怎么样?吸血魔光临,杀人,然后走人。等我说服警察危险确实存在时,吸血魔可能早没影了,危险也随之而去。只有一条路可走——我自己动手去抓!”
斯蒂夫充分利用学做吸血鬼时获得的知识,立誓追杀吸血魔,杀得越多越好。这可不容易——吸血魔非常善于掩藏自己的形迹(以及受害者的尸体),几乎找不到他们任何蛛丝马迹——但他不时能碰上一些对吸血魔有所了解的人们,他画出了一幅标有吸血魔的生活习惯、行动轨迹和路线的图,终于巧遇了一个吸血魔。
“把他结果掉是我碰到过的最难的事。”斯蒂夫冷冷地说,“我知道他是凶手,如果把他放掉,他会继续杀人。我趁他睡着了,站在那儿打量他时……”他不禁哆嗦了一下。
“你是怎么干的?”我平静地问道,“用尖木桩吗?”
他痛苦地点点头。“我真傻——是的。”
“我不明白,”我皱了皱眉头,“杀吸血魔的最好方式不是和杀吸血鬼一样用尖木桩吗?”
他冷冷地看着我。“用尖木桩杀过人吗?”
“没有。”
“可别用它!”他哼了一声,“木桩扎进去很容易,可血会喷上你的脸、胳膊和胸口,而且和电影中的吸血鬼不一样,吸血魔并不会一下就完蛋。被我杀掉的那家伙挣扎了将近一分钟,又蹦又叫。他从棺材里爬出来,向我冲过来。虽然他行动迟缓,可我在他的血上滑了一跤,还没明白是怎回事时,他已经趴在我身上了。”
“你怎么办?”我吃惊地问。
“我打他,踹他,想把他甩下去。幸好他失血过多,再也没力气杀我了。但他就死在我身上,他的血漫湿了我的衣服,他的脸紧贴着我的脸,颤抖着,呜咽着,然后……”
斯蒂夫眼睛望向别处,我没再追问下去。
“打那以后我就学会了用这个,”他向箭枪点了一下头,“它们是最管用的。斧子也很好——如果你能瞄得很准,力气也够大,就能干净利落地把头砍掉——但和普通的枪比起来——它们并不可靠,因为吸血魔的骨头和肌肉都格外结实。”
“我会记住这一点的。”我说,勉强笑了笑,然后问斯蒂夫一共杀了多少吸血魔。
“六个,其中有两个已经疯了,就算我不动手,他们自己不久也会死掉。”
这着实叫我敬佩。“你比大多数吸血鬼杀的还要多。”
“人类比吸血鬼有优势,”斯蒂夫说,“我们可以在白天活动和攻击吸血魔。如果是公平较量,吸血魔可以轻而易举地把我干掉,可如果你趁白天他们睡觉的时候……
“但是,”他补充道,“情况又发生了变化。后来我跟踪的几个吸血魔有人陪着,我无法靠近去干掉他们。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吸血魔和他们的人类助手同行。”
()
“他们叫做吸血魔人。”我告诉他。
他皱起了眉头。“你怎么知道?我还以为你们和吸血魔彼此毫无关系呢。”
“我们也是最近才有关系的。”我狠狠地说道,然后瞥了一眼手表。斯蒂夫的故事还没讲完——他还没解释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但我该走了,太晚了,我不想让哈克特着急。“你和我一起回旅馆好吗?你可以在那儿把你的故事讲完,我还想让另一个人和我一块听听你的故事。”
“是暮先生吗?”斯蒂夫猜道。
“不是。他走了……办事去了。是另一个人。”
“谁?”
“说来话长。你去吗?”
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同意了。但离开前他又抓起了箭枪——照我看,斯蒂夫甚至连上厕所都会带着他的武器!
第十二章
回旅馆的路上,我把我的经历讲给斯蒂夫听了。虽然经过了大大的浓缩,但基本的事件都包括在内,我还告诉了他疤痕大战以及这场战争的起因。
“吸血魔王。”他喃喃地说,“真奇怪,他们是怎么组织起来的。”
我向斯蒂夫问起我的家人和朋友,可他从十六岁起就离家出走了,对他们一无所知。
到了旅馆,他伏在我的背上,我们越墙而入。我伤口的缝线因为用力而绷紧了,但还是坚持住了没有绷断。我敲敲窗户,哈克特很快出来把我们迎了进去。他怀疑地看着斯蒂夫,但什么也没问,最后我向他引见了斯蒂夫。
“斯蒂夫·豹子,”他沉思道,“我听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
“我猜没什么好话吧。”斯蒂夫笑道,擦着两只手——他没脱下手套,只是稍稍松了松围巾。他身上有股浓浓的药味,进了温暖的常人住宅后,我这才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来这干吗?”哈克特问我,绿眼睛死死地盯着斯蒂夫。我赶快给他大致讲了一下。听到斯蒂夫救了我一命后,哈克特略微放松下来,但还是保持着警惕。“你觉得把他带到这儿来……明智吗?”
“他是我的朋友。”我简短地答道,“他救了我的命。”
“可他现在知道我们住哪儿了。”
“那又怎样?”我严厉地说。
“哈克特是对的,”斯蒂夫说,“我是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