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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被迫不断提取其储备,以抵销增加中的成本,最后还不得不向中国人民银行请求金融援助。到1950年中,法商上海电车电灯公司已经向人民银行借了50万美金,月息率达12%。这样一来,公司的进款只能存入人民银行,并只能用于当局同意的正当目的。
种种情势的发展,令该公司决定效仿同行英国上海电车公司,向中国当局请求遣返其所有欧洲职员,并主动要求中国人接收其商业责任。
于1953年11月2日进行的对法商上海电车电灯公司的接收,意味着最后一家从事公用事业的外国公司被接管了。监押期基本结束,一个新时代来临了。
一个居委会主任的沉浮
1949年5月,解放军进入上海时,水大博在一家洋行担任高级职员。在建立新政权的最初几年里,他先是因为包庇“反革命”同事而被捕,释放后表现积极,当选为居委会副主任,但没过多久,他又成了“把持居委会”“对抗政府”的典型。他的沉浮,展现了建国初期国家政权进入城市基层社会的复杂遭遇。
文/国家历史记者 杜兴
1949年5月,解放军进入上海。当时,水大博担任一家洋行高级职员。在建立新政权的最初几年里,他先是因为包庇“反革命”同事而被捕,释放后表现积极,“兜得转”的他参与筹建并当选居委会副主任,但没过多久,又成了“把持居委会”“对抗政府”的典型,而被“停止工作”。他的沉浮,展现了建国初期国家政权进入城市基层社会的复杂遭遇。
旧保甲
水大博的家所在的一片地方,包括鼎宁、瑞新两条里弄及靠桃源路的一段街面。这是解放初期的上海,最普通不过的一个里弄。47栋普通楼房里,住了254户、957位居民。楼房大多有40多年历史,“弄内路面破败不堪”。居民里有职工234人,摊贩46人,工商业者32人,独立劳动者7人,失业无业90人,其他是家庭妇女、学生和儿童。职工与摊贩中,大约十分之二为文盲,十分之七上过私塾及小学,受过中等以上教育的只占十分之一,一半家庭妇女中是文盲。
这里的居民多为普通劳动者,各种身份居民所占比例,与一般里弄也大致相似。水大博当时担任某洋行高级职员,早年还户政管理部门做过英语翻译。
上海开埠之后,大量移民涌入,形成了华洋杂处、各业汇聚的移民社区,如何将国家权力深入里弄,实现政府对社会的控制和整合,一直是执政者头疼的问题。
1927年,国民政府拟将华界里弄划为邻、闾、坊三级组织,隶属区公所之下,5户为邻、5邻为闾、20闾为坊,意图建立基层自治组织,但到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也没有建成。日本占领上海后,伪政府将身份证、户籍制度和大米定量配给制度和保甲制度结合起来,建立了由户而甲、由甲而保、由保到区的控制形式。1945年,国民党重新回到上海,重举“自治”,继续推行保甲制,保甲的主要任务为管理户口、抽壮丁、摊派捐款和监视共产党的活动。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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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后来居委会的统计,水大博居住的那片地方,“历史上的统治人物有保甲人员12人,当过路警义警伪军和包打听的有7人,以及伪国民党员13人,三青团2人,特务与大小流氓20余人。”一个叫韦老太的职工家属说,“那时到处是红眉毛绿眼睛的人,路不敢走,话不敢说,他们养娼、贩毒、放高利贷,到处横行不法。”而同一时期的嵩山区宁福里调查,居民却说,伪保甲长“就是替反动派收钱,坏也不顶坏。”
新政权对保甲的态度清晰而坚决。1949 年5月20 日,刚刚进城的新市长陈毅签发《上海军管会关于接管工作的通知》,“对反动的旧保甲制,在接管初期由于主观力量不足,接管任务多,暂时采取不承认也不宣布取消的态度。……对于罪恶昭著,人民要求坚决惩处的保甲反动分子,应加处分。一般可利用者应按中央指示,在群众监视下给予一定任务,以后在群众发动时才取消保甲。”
所谓“给予一定任务”,主要指保甲人员协助城市接管工作,当时,新政权在里弄中没有自己的群众组织。为此,“充分发动群众”,取消保甲,建立自己的群众组织,这是新政权在里弄中的首要任务。
5 月31 日,上海龙华区接管会专员召集旧保人员会议,要求他们报告伪保办公处工作、登记文件资财并造清册,打扫卫生、掩埋尸体,维持地方秩序清除散兵游勇,报告并收集敌伪物资武器等,调查人民战争受损情况。同时约法四章:不准欺压人民;上级交办的事才办;不准贪污受贿;不准募捐摊派。
7月,全市建立了102 个接管专员办事处,办事处的任务主要是,“直接联系群众,建立新的联系,便于人民与我们接触,逐步建立居民福利性组织,取消甲长”。
一年以后,上海市军事管制委员会宣布:“接管会任务基本完成;保甲机构,亦经废除……”。
冬防队
与取消甲长同时进行,新政权着手培养新组织,藉此与居民建立脱离保甲后的初步联系。
1949 年底, (黄浦) 区接管会第五办事处宝兴里发动群众,建立了居民福利会。到1950 年的上半年,先后成立了27 个里弄居民福利会,涵容居民25906 人,占全区无组织居民的半数。水大博并没有参与这类福利性的组织。因为在1950年,他因为包庇“反革命”同事而被捕。虽然最后他也弄不清楚同事犯了何罪,但直到1951年7月,他才被释放。
接管办事处撤销后,这类福利组织随之式微。接管之后便是改造,各种以运动为中心的组织则随之兴建。
战事刚停,街巷急需清扫。1949 年夏,上海市开展卫生清洁运动,全市共建立清洁卫生小组18822 个,“普遍扫除了垃圾,使市容焕然一新”。次年2 月,国民党对上海连续进行轰炸,上海又拉开了第二次大规模的群众运动———反轰炸斗争。运动的内容之一,就是在里弄中发动群众,建立人民防护队,组织群众防特、防匪、反轰炸。由2 月至6 月,全市共建立人民防护队1587 个,防护小组4305个,包括队员74300 人。同期,为完成购买公债任务,还组织了推销公债小组。
这一年3月,水大博所在的街区也组织了民防队。到会50余人,选出何国臻、浦福宝为正副队长。何国臻是国民党党员,“解放前跑单帮,做黄牛,目前做旧贷贩”,这样的人怎么会被选作队长呢?原因很简单,他在居民中人头最熟,是“兜得转”的人,过去里弄中每年清明、中元两节期,都是他出头来要居民出钱打醮。副队长浦福宝也曾任甲长,当过国民党员。不仅是这个街区,后来许多调查报告都反映,解放前的“活跃分子”却又“历史不清者”充当了新组织的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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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由运动建立起来的组织,随运动起,随运动衰。对基层社会的控制,更需要常规的综合性的组织。1950年的冬防,在上海市街居制构建过程中,具有决定性的意义。
冬季在城市里组织居民防盗、防火,简称冬防。1950 年11 月,上海市军管会发布命令要求建立冬防队,“防特、防匪、防盗、防火”。到1951 年4 月,全市已建立冬防服务队2020个。
1951年,水大博所在街区,在民防队基础上成立了冬防队。冬防队由何国臻介绍的四个人发展起来。后来的调查报告显示,四人中一个为学生,一个做过甲长,是国民党员,一个过去当过兵,一个是“小流氓”。队长浦正芳,是搞评弹(又称苏州评弹、说书、南词,是苏州评话和弹词的总称)的,但“过去是流氓”。而浦福宝与何国臻仍然负责民防队。
这一次,水大博赶上了机会。1951年7月,他被释放后,很快参加了冬防队读报小组、卫生组,表现积极,又有文化,“很快代替了浦正芳的工作”。
后来的一份调查报告称,除了曾被捕外,水大博的“阶级成分”也不好,“他父亲做交易生意,吸毒。叔叔是工人特务头子。水本人还在租界做过户籍翻译。”
如此复杂的身份,也能当队长,同样是因为要搞活动,需要“兜得转”的人。事实上,在他之前,民防队的人都是如此情况。
五六个冬防队积极分子,如何能发动上千个居民?水大博当队长后,面对新政权建立之初里弄居民的涣散,他想出了一个办法——用何国臻的话说,“为了会开得起来,产生了屋代表”。他们的选举标准和口号简洁清晰:“我有空的,能开会的”,出来当代表。但就是这件事,为水后来被停止工作埋下了伏笔——后来,他这一举动被认为别有目的,是“为了建立自己的群众基础”。
居委会
1951年4月20日,上海市召开街道里弄代表会,民政局长曹漫之提出要加强里弄组织,将原有的人民冬防服务队改组为街道里弄居民委员会。会议最终确立以工人住宅区梅芳里为试点,摸索建立居民委员会的经验。
一个月后,梅芳里38 条里弄推选代表53 人,选出委员15 人组成居民委员会,设总务、福利、安全、卫生、文娱五个组。6 月8 日,正式挂牌成立梅芳里居民委员会。
而这一年冬天,鼎宁、瑞清里居民委员会筹备会,也在水大博的主持下成立。由屋代表提名101个候选人,然后通过三次选票,产生委员17人。水大博并非不懂“政策”。在居委会选举中,“了解政府的政策是要以工人阶级领导”的,因此“大家商量推出了曹镜坤”,水大博只任副主任。17名委员中,职工成份4人,失业工人3人,学生1人,小贩1人,洋行买办1人,家庭妇女6人,评弹1人。
至1952 年底,上海市共建立居委会3891 个,委员49854 人,涵容人口421 余万人,占全市人口的85%,全市街道里弄的90% 。其中以居民代表会议组织形式,建立居委会的有34 个,其他的都是从冬防队转变而来。
水大博当选副主任没多久,矛盾就出现了。直接原因是,“符合政府要求的可以称为合格的积极分子”不出来工作,而“真正掌握权力的是水为首的冬防队人员”。调查报告称,“水通过拉拢落后分子把持居委会”,导致一些人认为“居委会离了水大博不行”。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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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实上,水大博的确有权威。工人出身的王云轩等两个积极分子,力图取代水,但没有威信,一说话“大家就吵”;而水大博“一句话,大家就寂静”。
这一权威显然是民间性的,而水大博还主动有意寻求这种民间认同基础,他“迎合落后分子的胃口,时常说自己是自愿出来为居民服务,不去联络上级的。说人家(其他干部)要出风头,有事无事到办事处、派出所去”,因而很多居民都拥护他。
这样一来,区政府对这个居委会深感不安,所以并“不批准这一组织,布置里弄工作是通过积极分子王云轩进行”。然而,区政府也不得不承认,“王在群众中没有名义,威信无法建立,工作是有一定困难。”因此,最后“不得不仍通过水等去工作”。
另一个让区政府不安的信息是,水大博不仅不支持王云轩,而且与原负责民警孙某拉拉扯扯,当孙在“三反”运动中被批斗时,水主持大会,“公开暗示群众‘大家要公正讲话,不要打落水狗’”。
1951 年4月,曹漫之在《街道里弄组织工作总结及今后任务》的报告中说:“居民委员会的性质是居民自己的福利组织不是行政机构,不能担负行政任务行使行政权力”,稍后的一份文件中也强调,“街道里弄居民的组织性质,应该是群众性的居民居住生活福利安全的自治组织,不是一级政权”。
但考查上海市居民委员会的历史,可以发现解放初期,居委会的任务是相当繁重的,其中政府事务占了大头。以1952 年对久安里的调查为例,两大方面工作中,“运动占80%,日常工作占20% ”,前者包括1950 年防轰炸搞防空, 1951 年抗美援朝捐献,制定爱国公约,五一大*,国庆庆祝活动;1952 年三反、五反,爱国卫生,改造旧警察,禁烟禁赌,司法改革,劳动就业登记。日常工作则包括福利、优抚烈军属、文教、卫生、调解与治安几大类。
与繁重的政府事务相应,居委会的实际权力增大,问题也接续出现了。
整顿,再整顿
“毛泽东同志,你是我们全国最伟大的领袖,所顾到的事情很多,但我们身居在上海的小市民,所感到的痛苦和压迫是上级所不知道的……”这是1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