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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路上不太平
（） 从上海到浙江嘉兴的距离也不远，用不了多久就能走个来回。跟押镖队伍分开已有十来天，估摸着，柳师傅他们也该到了。
杜子轩知道，该走了。
来上海的目的已经达成，虽然想要的东西暂时还没有到手，还需等些时间，算是美中不足。但纳尔德给了一万现大洋的定金，拿到了个安慰奖，也算是不错了。
雇佣了车马和车夫，拉着杜子轩的一番心意，嗯，就是那些手动复印机什么的，乱七八糟一大堆。额外载着杜子轩和他的两个小弟，一起上路了。
离开的时候，杜子轩的情绪难免有些低落。心想这偌大的上海滩，竟然没有少爷的一席之地。只能是带着落寞、带着遗憾，黯然回到赵家集那个小地方窝着发展了。
不过，少爷早晚有一天会回来的。
到了嘉定，终于和押镖队伍汇合。没有多做停留，乘坐着最为方便快捷的交通工具，直接奔着目的地而去。
路上虽平静却也不安心，田海超和柳师傅也不知是不是事先商量好了的，刚一见面，一经杜子轩介绍，便彼此对对方产生了敌意。一路走来，相互间明争暗斗，较起了劲。
一个是杜家老牌权贵，另一个是新一代的近起之秀。双方又都是不甘平庸之人，彼此感受到了对方的威胁。想要在以后的杜家拿到更多的话语权，压对方一头，争斗，也就不可避免。
不过，杜子轩倒是乐意看到这样。有争斗、有压力，才会有动力。
一路轻装上阵，没有了货物的拖累，倒也轻快。而一路行来，只要舍得花钱，倒也没有人找他们的麻烦。很快，他们一行人就赶到了邯郸城。
因为以后势必会向西发展，杜子轩和柳师傅商量后，决定去邯郸各权力部门一一拜访，就当是为以后打下地基好了。
杜子轩一行人的到来，仿佛给犹如一潭死水的邯郸城带来了些许活力。
整个邯郸的权贵们也随后知晓，在鸡泽，有个杜家。这杜家神通广大，有个出手大方的柳师傅，还有个更加豪阔的杜少爷。这杜家，值得交往。
花天酒地一晚上，第二rì，众人并没有与来时一样坐小船回去，而是在邯郸大加采购了一番，准备走陆路回去。
杜家虽是地主，但以往的底子毕竟太过薄弱，连匹像样的马匹的没有。如今正有需求，杜子轩就自掏腰包，买了几辆马车等东西。
出了邯郸城，沿着官路，一路向东北方向而去。
到了下午，队伍已经走了一多半路程。再走上四五个小时，差不多也就能到家了。
提心吊胆了好些rì子，就要到家了，众人无一不是松了一口气，紧张的气氛为之一松。
但是，大家放心的也太早了。
情况有些不对。
静，太静了。这段官路是直线，四周连个土疙瘩和小树苗都没有，除了小麦收割后剩下的麦茬子，一马平川。眼神稍好些的，几里地内一眼就能望到头。可现在看来，望眼之处，却连个人烟都没有，这很不正常。
再说，小麦收割后，玉米也该种植上了。可现在，庄稼地里连个人烟都没有。农忙时光，谁又舍得浪费时间？
事出反常必有妖，即使再不懂得审时度势的人也知道，被人盯上了。
一瞬间，众人都感觉，四周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让人不寒而栗。
此时，杜子轩的脸sè也是一变，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面对未知，人是最容易胆寒的。
不过，在内心深处，竟然藏有隐隐的激动与期待，这让他又是一阵大发感慨。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还太短，杜子轩还没有真正适应。但与前世比起来，强的太多了。在法制社会，很多东西都已被定了xìng，有心也是无力。比如，要是碰到个抢劫的，正巧选他做人质，想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吓不死，也会吓个半身不遂来。
而如今，在这个乱世，谁会管谁？只要有胆子，别说吓唬人，就是真个杀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有志者，事竟成。
一时间，他感觉自己竟然喜欢上这种刺激感觉来。相比起来，还是乱世对他胃口。
杜子轩陷入沉思中感慨，一句话也没说。而落在外人眼里，却是一副被吓傻的样子。
柳师傅眉头一皱，见杜子轩这幅“德行”，在旁小声提醒道：“少爷，大家可都看着您呢！就是害怕，也不能表现出来。”
“呃！我哪有！”
经柳师傅提醒，杜子轩回过了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稍微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便问向柳师傅：“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柳师傅想也不想，直接说道：“我们被土匪盯上了。”
“土匪？”
“不会吧！我们走官路是临时起意，土匪怎么知道我们会从这里过。”
“除了土匪，还能有谁？而能够当上土匪，他们的耳目还是很灵通的。毕竟，两眼一摸黑的土匪是活不长久的。我们在邯郸拜访了不少人，耽搁了些时间。只要有心，未必就不会盯上咱们。”
两人对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杜家的一众庄丁大多都听到了，一个个面sè如土。
土匪，这个“传说”中的存在。若论守规矩，他们最是信奉义字当先，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可要是不守规矩，那他们个个都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主。
押镖队伍中，除了杜子轩、田鼠儿、田海超和柳师傅四人外，还有一个外人。剩下的，全是杜家的庄丁。而那个外人，是刘家派来的一个刘姓中年男子。
出了这么档子事，一瞬间，他的脑门子开始见汗了。出这次货，刘家也是赚了不少钱。怀里揣着等价十二万大洋的钱庄票据，心里担心的要命。
这要是出点意外，他的罪过可就大了，万死难辞其疚啊！
这次之所以选杜家出货，里面牵扯多少道道他不知道，但跟着出货已成必然。自己时运不济，恰巧被派了过来。本以为是个苦差事，弄不好还会把命给丢了。他无力反抗，本以认命，哪知一路轻松，顺顺当当的就把事情给办妥了。让他一直犹如云里雾里般，跟做梦一样。
而且，这杜家几十号子人，话事人竟不是“镖头”柳如是，而是个毛头小子。更加让他不敢置信的，杜家一众人等，也包括柳师傅，都心甘情愿，唯他马首是瞻。
这事儿里里外外都透着邪乎。但不管如何，遇到这种事情，可就全凭着人家了。
刘姓男子一脸苍白之sè，表现的比杜子轩都不堪。哆哆嗦嗦地说道：“杜……杜少爷，不能再走下去了，您得想个法子啊！”
法子？
杜子轩自身都难保了，哪里还能顾得上他人死活。听了刘姓男子的话，翻了翻白眼，心想不就是担心兜里的钱嘛！弄的比少爷我还紧张。少爷的命可比你那些钱金贵多了，我还没说什么，你急个什么劲儿？
心情不好，杜子轩没好气地说：“还能有什么法子？这是个死局。打呗！”
“打？这……”
刘姓中年人一阵迟疑，在周围人的身上环视了一圈，越发觉得心里没底。
看人家那脸sè大变的样子，杜子轩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给了对方一粒定心丸：“没这那的。我杜家既然接了这趟镖，也就一定会保全刘家的利益。”
“是是是！杜少爷说的对，说的对！”
见杜子轩没好脸sè，刘姓男子一阵点头，不敢说哪怕一句反话。没办法，他的xìng命，刘家的银子，可都要靠着人家保全呢！
众人中，除了杜子轩属于不稳定因素，激动加恐惧等矛盾心理外，也就柳师傅和田海超两人还算镇定，总算没有丢人丢到姥姥家。
再看杜家一众庄丁的表现……
这就是号称杜家jīng锐，长年走镖在外的场面人？
将一众人等的表情尽收眼底，杜子轩眉头皱了皱，脸sèyīn沉了下来。真不知家里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靠这些混吃等死的人保驾护航，我老杜家还真是没人了。
再也看不下去，杜子轩大声喝骂道：“都给老子打起jīng神来！土匪也是膀子上扛着一个脑袋，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杜家养着你们，可不是让你们出来丢人现眼的。今天遇到了土匪，不打跑他们，死的可就是咱们了。”
杜家一众庄丁都比杜子轩大了不少，被一个小辈看扁，还如此的挖苦嘲讽，一个个脸sè臊的通红，没脸说话。
不堪大用啊！
杜子轩心里给这群人定了xìng。想了想，又说了一句：“打死打伤一个土匪，少爷我赏他十块大洋。”
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杜子轩说了这话，杜家一众庄丁竟然一个个充耳不闻、不为所动。这让杜子轩一时为之气急，对这些人失望透顶。
可他也不想想，都是平头老百姓，谁会为了几块大洋而卖命？
就连武威，在外走镖的时候，也不见得会有多硬气。只要有人敢拦路，报上名号，武威一般也不会自找麻烦。会根据土匪的名号大小，实力强弱，斟酌着给出不同的价钱，乖乖把钱奉上，交个过路费。而且，不仅是武威，这也是大多数镖局的常情，更别提他们这些“帮闲”了。
虽然，他们每年也能走上一两次镖，可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以往遇到的土匪，不入流的，会急吼吼的跳出来，再喊上此山是我开这些没营养的话。要是遇到有势力的土匪，人家也会派人出来见个面，好谈价钱。
那些，无一不是明打明的处事套路。而现在，这么长的时间，连个鬼影都没出现，场面就有些诡异了。看这架势，这土匪明显是不打算守规矩，胃口大的很。是要赶尽杀绝，将他们给吃了呢！
这种“大场面”，别说是他们这些普通庄丁，就连武威，在此也够呛，也得喝一壶。
想想土匪们的凶恶之名，想想传说中土匪们绑票撕票的狠棘手段，一众庄丁个个如糠打的筛子，颤栗不安。
好在，杜家余威还在，大家没吓的当场跑掉，把杜家少爷拱手奉上就算不错了。
靠他们是不行了。
杜子轩没有理会他们，招手让田海超也过来，跟柳师傅凑到一辆马车上，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商量起对策来。
未免打草惊蛇，车队一直没有停留下来，一直硬着头皮往前走。但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谁知道土匪会何时发难？
田海超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提不出什么建议，只保证，要是开打，拼了命也会保得少爷周全。这让杜子轩在失望的同时，差一点就感动的一塌糊涂。
柳师傅长年走镖，跟土匪也没少打交道。虽然这种情况少见，但也并不陌生。思索片刻，说出了心中的想法，道：“对方若只为求财，我们打不过就跑。钱财毕竟只是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可要是对方想吃掉我们，这个就得少爷您来拿定主意了。”
拿主意？拿什么主意？总不能连人都没见到，就撂挑子跑路吧！
杜子轩又是一阵狂翻白眼。知道事关重大，也知道自己在临阵指挥方面没什么才能。想也不想，直接把指挥权交还给了柳师傅，让他看着办。
还好，自己这方有准备。
拿到了指挥权，柳师傅不再客气，直接开口吩咐，大声喊道：“停！停下！把枪拿出来……都围成一圈儿，把马车掀翻，没少爷允许，谁都不许露头，不许擅自动手。”
事关自身小命，有了柳师傅吩咐，众人动作迅速。分发枪支，解开马车绳锁，掀翻马车。不一会儿功夫，一外一内，一个两层马车组建的简易阵地就此形成了。看的远处的土匪们目瞪口呆，狂咽口水。
在不远处的地沟里，几十号子人藏身其中。一个个身着缭乱，手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鸟枪火铳，有汉阳造，有自来得，还有德国毛瑟等。别看枪支不多，花样却是不少，可谓是各国武器基本都有。但枪支来之不易，毕竟只是少数，加起来也不到二十支。做为主流的，还是冷兵器。掕着长枪，扛着大刀片子的比比皆是。领头的一个，腰背上别着把斧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