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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好像永远也流不尽,一点点,一点点,从七七干瘪的身子里流出,染红了她白色的罗裙,也染红了他月白色的袍子,一切,诡异的可怕。
林御医收回线,惊惶失措地跪了下来:“皇上,娘娘小产,孩子,没有了……”
顿时,一屋子的人都跪了下来。
“原因?”他只觉得心像是生生被挖空了,疼的厉害。
“娘娘,是因服下了藏红花所致……”林御医冷汗涔涔。
“保不住?”
“是……”
“一群废物,朕养你们何用?!”他再也忍不住怒意,面色曲扭,修长的身躯猛地站了起来,就要迈出纱帐。
“微臣无能,皇上息怒……”林御医全身不住地发抖,脑袋几乎快要贴到了地面。
手被一个小小的力道拉住。
他回眸,是七七瘦小的手。
“与他们无关,不要伤害他们……”七七的声音传来。
一如他与她初见时,她的声音细细小小,有种分外好听的错觉。
“都给朕退下!”
一屋子的人都退了出去。
他愣了半晌,一直想着该怎么措辞。
“王,你也走吧,让七七一个人……七七累了……”七七只是摇头,眼眸却没有看他。
他慌乱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嗓音低淳,唇边划出了一抹弧度,笑的有些牵强:“七七,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七七唇畔噏合,话语很轻很轻。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手在半空中一抓,却抓了个空。触于手心的,是仓皇的凉意。失神地看着自己的手,他唇边溢出一抹苦笑:“七七,朕不会走,以后也不会……朕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王说过,七七若是七七腹中的孩子没了,七七便不用活着见王了……”呓语似的轻语,却被他敏感地捕捉到。
他脸色微变,双眸失神片刻。
“七七,朕要你。”他沉声道,倾身,吻上了七七干燥的唇,熟稔地撬开她的唇齿,苦涩的药味顿时弥漫彼此的唇腔:“孩子,还会……有……
是啊,孩子还会有。
“皇上,出事了。”李成德在纱帐外道,语气焦躁:“太后去了、”
他跨出纱帐,蹙眉,太后身子骨一直很好,为何会突然去了?
“臣怕其中有诈。”李成德沉声道,脑海中滑过一抹身影。
深深地看了李成德一眼,他没有说什么,大步朝华清殿迈去。
“怎么回事?”他看着哭着跪了一地的宫人内侍,不悦地发问:“太后怎么样?”
老御医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神色惊惶:“皇上,太后去了。”
“何由?”他来到金色的床边,望见了母后安详地容颜,怎么想不到她竟然已经去了。
修长的手指握住母后冰凉了的手指,轻轻抚过,低唤一声:“母后。”
无人应答。
“是无花,一种无色无味的花,可入茶,长期服用会使人休克。是一种慢性毒药。”老御医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道。
“为什么以前没有人发现?”
“太后一直偏爱这种茶水,奴才们也没有法子……”一个小太监跪下来,脑袋磕在地上。
眼眸愈发暗沉了一分,手指渐渐抽紧。
“择日安葬母后下葬,安在父皇的皇陵旁。”
无话,东莞最盛产的花……
云若凝,你竟然把主意动到母后的头上?
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眸已清明一片。
“是——”
“皇上……皇上……凤鸾殿走水了!”一个小宫女满脸漆黑,衣衫凌乱,发髻不整的闯了进来,一进来就扑到在地上,仓皇惊叫。
他修长的身躯猛地站了起来,微微一晃,喉间居然蓦地涌上一股甜腻的味道。
“皇上……”李成德拧眉:“看来是有人刻意安排,调虎离山。”
眉心一蹙,他立即回了凤鸾殿。
被熊熊烈火包围凤鸾殿,说不出的妖艳诡异,就好像这波谲云诡的后宫,变幻莫测。
猛地倾身欲冲进凤鸾殿,身子却被一个力道拉住:“皇上,火势太大,您不可以进去!宫人正在灭火!”
“放开!”李成德这个家伙,胆大包天、
眸子失神片刻,他眼睁睁地看着凤鸾殿的火愈燃愈烈,心跳,似是停止了……
宫人们终于灭了火,一个太监脸无人色地禀报:“皇上,里面只有一具尸体……”
“拖下去,全部杀了。”
冰冷的恍如地狱传来的嗓音,邪佞到极致。
“皇上饶命——”满院子的宫婢内侍求情。他却只是微微皱了眉。
月华下,他白色的袍子上沾满了污秽……
……
“杀、”他依旧冷言,颤栗了所有人的心。
一夜间,凤鸾殿百余名宫婢内侍全数被斩杀,血流成河。
……
七七,这次你是真的离朕而去了么?
七七……
七七……
一连数日,他无心朝政,酒,成了他生活的全部。
“皇上,云妃求见。”李成德皱眉,取走了他手中的酒瓶。
呵,他不去找她,她倒自己来了。
“臣妾,叩见皇上。”云若凝美丽异常,动人的小脸带着微微的笑意。映入他眼中,却是异常的讽刺。
他起身,脚步微微踉跄,眼眸却灼灼地望着她。
他在等她说话。
“皇上,妾身听闻皇上许久不早朝,这是为何?”云若凝柔柔地问,秋水剪了的眸闪着盈盈的笑意。
为何?
呵,他轻扯嘴角,修长的身躯迫近她,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良久,一个耳光猛地落到她脸上,她美丽的脸顿时僵住,红肿了起来。
夏非寒之独白篇(6)'VIP'
未央殿里寂静无声,只有这猛地一耳光泠泠作响,云若凝的脸色很难看,纤细的手轻抚上了脸颊,眼眸含了泪,贝齿紧咬红唇:“皇上,这是做甚?”
他冷冷睨了她一眼,她还要装?
“云妃,朕还是太子入住东宫之时便告诉过你,朕,最厌恶耍心机的女子。”
云若凝怔住,绣鞋往后退了一丝。
“太后和七七的帐,朕是不是该一同跟你算一算?”他逼近云若凝,她缓缓后退,身子抵在了缠着蟠龙的柱子上。
“皇上,在说什么,若凝不明白。”云若凝咬唇,微微垂下了眼帘。
“你以为朕不知道那藏红花是你给七七送去的?”
“还是说你以为朕蠢到不知道无花是你东莞盛产的花种?调虎离山之计,嗯?”
“皇上以为是臣妾要害死七七?”云若凝脸色有些狰狞。
“难道不是么?云若凝,我早知道你的心机不止于此,只是没想到,你对七七都下得了手。”他冷笑着反问,阴沉的脸滑过讥讽。
“呵、”云若凝居然笑了,眼里有种豁出去的绝然。
“是、所以说,皇上就把这个罪名给臣妾坐实了?”云若凝唇边的笑意愈发浓烈:“那么皇上想把臣妾怎么样呢?是凌迟处死还是赐白绫?只是——皇上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臣妾有事启奏皇上。”
他挑眉,逼视着她。
“皇上不是一直在调查臣妾的身世吗。”云若凝软软的开口,指尖滑过自己的脸颊,终于用了力:“臣妾是八王爷之妻——云巧思的妹妹,嫡亲的妹妹。八岁那年被人拐卖至东莞。”
他的脊背猛地一僵,攥紧的手指一松。
“所以皇上,你动不得臣妾。”云若凝巧笑,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柔柔道:“皇上,可不要忘记了,先皇御赐的帛书一直在我爹爹手中。八王爷的死可是让他们心里都记恨着,现在云家要翻天,简直是易如反掌……”
一阵冷风忽然刮了进来,拂过他毫无温度的面庞,良久,他才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
云若凝见他在意,不由得笑起来,声音清柔:“后位、只要让臣妾登上后位,腹中有了龙种,那么他们便不会轻举妄动。”
他的脸色阴沉的厉害。
云若凝想起来,又轻快地说道:“臣妾会给七七也追加个前皇后的称位,名号淑兰怎么样?怎么说她都是臣妾的妹妹。”
“不必、”他不假思索地说出两个字,眼眸冰如刀刃。
云若凝脸色一白,温柔地一笑:“皇上,那臣妾先行告退,今日之事,权当是皇上醉了,无心的。”
云若凝拖着迤逦的长裙离去,往昔那个柔弱的小女子不复存在。
……
朝政一日日荒废,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皇上,让臣去东莞皇陵取出那血灵芝吧。”李成德终究是不忍心,隐忍着自己的情绪:“云家现在如日中天,皇上您又不理朝政,这是给他们钻空子!云家坐大,八王爷的势力只会越来越大,到时候,您苦心经营起来的局面都会毁了……”
“夏家的江山怎能毁在云妃的手中……”
他倚靠在床上,青丝错落。
凤眸半闭,脸色苍白的厉害。
半晌,他缓缓睁开眼眸,噙着一抹笑意:“没有了,没有血灵芝了……”
“皇上……”李成德震颤。
“那日凤鸾殿被焚,丝帛也跟着被毁。”他说的云淡风轻,丝毫不在意,眼眸中透出淡淡的琉璃色。
七七,这算是报应么?
也好。
“皇上难道就忍心看着江山易主吗?”李成德痛心疾首,眉心深刻的皱纹又深了一分。
“退下吧。”
“皇上……”李成德还想说什么,却被宫人打断:“皇上歇下了。”
七七离开的第一个月,他整日抱着酒瓶,无心朝政。
七七离开的第二个月,云若凝认祖归宗,并赐封为静宁郡主,同月,登上后位、
七七离开的第三个月,他大病一场,险些挨不过去。
七七离开的第四个月他不再抱着酒瓶,不再无心朝政,每日尽心批阅官员呈上来的奏章。闲时便怔怔地望着一个地方发呆,出神。
七七离开的第五个月,他越发沉默。因为只要静静地看着一个地方,都会出现七七娇小的身影,她黑白分明的眼眸,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蹙。
七七离去的第六个月,朝中局势紧张,两方势力剑拔弩张。云若凝周旋于他和云家之间,不免有些焦头烂额。
七七离开的第七个月,朝中一年一度的选秀女又开始了,云若凝脸色一直没有好过,却也只得强颜欢笑,为他张罗着。
七七离开的第八个月,他在同天纳了三名后妃,云若凝气得脸色发青,美丽大方的脸上再也隐忍不住。
李成德来报说萧蔷被云若凝逼疯了。
呵,那就疯了吧。
七七离开的第九个月,他又大病。
这次,他一病不起,朝中御医束手无策。一个个直摇头。
命数该如此。
……
又一年新春,他身子孱弱的厉害,却定要宫人扶着他起来,御花园的花开的灿烂。
太阳晴好,御花园花开妖艳。
恍惚中,他眯起乌亮的眸,在一片花海中,似乎看到了七七娇小的身影,她黑白分明的眼眸定定地望着他,清丽的小脸嗜着笑意,静静地看着他。
……
一切,都曾安好。
重逢(1)'VIP'
一年后——
清明时节。
烟雨蒙蒙中,山清水秀,一切似迷蒙在淡淡的雾霭之中。
一抹娇小的身影出现在雨帘中,细细密密的斜雨洒在她身上,溅开,却不凉。此女子二十岁上下,清秀的小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分外动人,似闪耀着粲然的光辉。
“渝心,我们走。”雨帘中又出现了另外一个身影,白衣飘渺,身姿挺拔,淡漠若无人的脸上淡淡的没有半点情绪。
“好,师傅。”被唤作渝心的女子应声,将手中的陶罐递给面前的阿婆,笑着道:“阿婆,你记得要按时敷药,不然眼睛好不了的。”
“大善人,你们对老婆子的大恩大德,叫我如何偿还哟、”面前头发花白了的阿婆感激地说道,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玉佩递给渝心:“姑娘,这个玉佩是老婆子的传家之玉,老婆子一生无依无靠,儿女都早死,这个玉佩也不能给带到土里去啊,你就收下吧。”
“师傅。”女子小声轻唤,有些为难地看着他。
“收下吧。”男子琉璃般的眼眸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撑起一把油纸伞。
“嗯。谢谢阿婆。”渝心道了谢:“我们走了。”
渝心和白衣男子的身影没入雨帘中,渐渐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