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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高家姑娘也是订了亲了,你这不是棒打鸳鸯,硬生生的把人家老婆给抢走了么?正像大戏里说的,叫做横刀夺爱。”
“横刀夺爱又怎的?县委的大权我都敢夺,何况是一个女人?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明天一早你就给老高头说去。”
“是,是。”老胡应道,一会儿他又说,“不过,你还是先把小张支走,不然,我怕她会……”
“嘿,我还会怕这个小骚娘么?”陈殿龙不以为然的说。
“怕你是不怕,但女人的醋劲最大的了。我是怕你和高家姑娘的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就被她搅和了,到时你可怨不得我。”
“那也是。”陈殿龙点点头,“若给她这个小骚娘把这事给搅和了,可是大大的煞风景。嗯,我还是让她到县团委里呆上个把两个月吧,她回来时,我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也不怕她再闹了。”
“如此最好。”老胡说,他“卟哧”一声笑了。
“你笑啥?”陈殿龙问。
“我自己都还是光棍一条,倒做起媒人公来了。”老胡说。
两人边说边喝,直到两瓶酒都喝光了,陈殿龙才走。
月照中天,洒落一地银光,也许是心情兴奋,加上又有了些醉意,陈殿龙不知怎么神差鬼使的的就往田野里走去。一阵凉风吹来,也许是刚才喝寡酒喝得太快大猛了,陈殿龙只觉得一阵酒气往上涌,他边踉踉跄跄的走着边沙哑着喉咙哼起小曲来。“哎嗬呀——哎呀喂——阿妹好像路边的小野花呀么嗨,鲜嫩的花儿呀惹人爱呀么嘿,哥哥我是呀是呀是呀么花下的泥,日呀么日日夜夜守在妹呀么妹呀么妹的身旁哟嗨呀么呀哟嗨……”他唱得正高兴,不留神脚下被石头一绊,他重重地摔了一跤,头也摔得好生痛。“他妈的,今天真撞鬼了。我怎么跑到蕃薯地里来了?”陈殿龙骂着,好一会儿他才爬起身来。忽然身后有人叫道:“偷瓜贼在这儿,快抓住他。”
陈殿龙见几个黑影朝他跑来,他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仍自顾哼呀哈呀的唱着:“啊呀呀,嗬呀嘿,小妹妹你……”不想他被人一把抓住了衣领,他吃了一吓,问:“嗨,你们这是干啥……”话音未落,那人已“噼噼啪啪”的打了他几个耳光。
“妈呀,哇——”冷不防的陈殿龙被掴得晕头转向,两眼直冒金星。他见几个黑影围着他,也不知道是遇上了贼还是撞上了鬼,吓得跪了下来,结结巴巴地叫:“大、大爷……饶、饶命……”
“揍他,揍死这个偷瓜贼。”几个人围着陈殿龙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陈殿龙不明不白的挨了一顿狠揍,痛得他满地打滚,杀猪一般的嚎叫着:“妈呀,别打别打,你们瞎了狗眼了?你们知道我是谁么?我是陈、陈……”他突然停住了口,鼎鼎大名的县革委会副主任陈殿龙夜里挨了一顿揍,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谁知那伙人却不依不饶,“噼噼啪啪”又是几个耳光掴过来,“说,你是谁?”
“我、我是你的孙、孙子……”陈殿龙见他们还要打,忙说。
这时,已有人认出了陈殿龙,忙拉着那人的手说:“算了,大哥,这年月也是生活过不下去,才去偷东西的。不然,谁会做这缺德事?”
嗬,他们把我当成贼了,陈殿龙这才知道他为何挨了这一顿揍。那几个人骂骂咧咧的走远了,陈殿龙捂着胸口,气得直翻白眼,又是跳又是骂:“我操你们祖宗十八代,我操你妈的王八蛋狗杂种!”
已是日近正午了,陈殿龙还躺在床上“唉哟唉哟”的叫唤着,他全身像散了架,一动就痛得他直嚷嚷。昨夜里不明不白的挨了顿揍,连对方的影子也没看清,陈殿龙气得像一只鼓着肚的癞蛤蟆。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他想起老胡今天给他做媒,不知办得怎样,他忍着痛爬起来,拿着牙刷要洗涮。才一张嘴,就痛得他直歪嘴。他扔下牙刷口缸,拿起镜子一照,哈,把他吓了一大跳。左边脸,尖嘴猴腮,瘦骨嶙峋,右边脸却又红又肿,胀得像个大馒头。“他妈的,王八蛋!”陈殿龙气得把镜子扔出窗外。
“哎哟,是哪个王八蛋,瞎了狗眼了,砸死人不用偿命怎么着?”显然窗外有人被砸着了。门推开了,老胡揉着额头走进来。
陈殿龙见了老胡,以为婚事成了,眉开眼笑地问:“怎么样。事儿成了么?你快说。”
老胡却惊叫了起来:“主任,你怎么了?鼻青脸肿的,昨晚喝多了掉到沟里去了?”
“他妈的!”陈殿龙来了一肚子的气,骂道,“这儿的阶级敌人真猖狂哪。昨晚我被几个坏分子袭击,要不是我英勇顽强,早他妈的去见阎王爷了。老胡,你这是怎么搞的,阶级敌人那么猖狂……”
老胡道:“主任,要不要我叫猪头来查案?”
“算了。”陈殿龙摆摆手说,“你要吸取这个教训,非要狠抓阶级斗争不可,不然的话,他们要闹翻天了。”
“是的,主任。”
陈殿龙点着一支烟问:“老胡,快说,这事你办得怎么样了?老高头一听说我要做他的女婿,他呀,保准高兴得合不拢嘴了是吧?”
“老高头是合不拢嘴,但不是高兴,是害怕。”老胡说。
“什么?我是吃人的野兽?做他的女媚他还害怕?”陈殿龙十分不高兴,一会儿他又问,“高家姑娘呢?她一定是高兴得发狂了吧?嘻嘻……”
“别做梦了,陈主任。高家姑娘不肯嫁给你。她说了,嫁猪嫁狗也不嫁你陈殿龙。你呀,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异想天开。”老胡幸灾乐祸地说。
“什么?”陈殿龙气得跳了起来,才张嘴要骂,一阵剧痛袭来,他忙一歪嘴巴,捂着腮帮哼了起来:“哎哟——”
老胡看着陈殿龙的丑模样,不由得笑了,“嘿嘿,嘿嘿嘿嘿……”
陈殿龙恼火道:“你笑什么!快说,她为啥不肯嫁给我,她嫌我什么?”
“嘿嘿,她说,你陈殿龙是一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从里坏到外的家伙,鬼都不敢嫁给你。”
陈殿龙吊起三角眼悻悻道:“我就有那么坏么?”
“她说了,你要多坏就有多坏。”
“哼!”
老胡见陈殿龙变了脸色,他忙说:“天才亮我就找了老高头,那个老不死的家伙也真他妈的不识抬举,我把口沫都说干了,他就是不肯点头。我还没见过这么犟脾气的老头,真不识好歹。”
陈殿龙恼火地说:“你也真他妈的没用,什么事你也办不来。”
“我好话都说尽了,他硬是不肯。我说,老高头你说,我们陈主任有哪点不好?他年轻有为,又是县里的大干部,前途无量呀。”
陈殿龙道:“是这话。”
“我们陈主任做你的乘龙快婿,你老高头不就成了县太爷的泰山了吗?也不知道你们高家祖宗积了什么阴德,让我们陈主任看中了你家女儿。多少姑娘家想巴结他讨好他,自动送上门来,我们陈主任还不用正眼瞧呢。”
“那可不是,在县城里姑娘一抓一大把的。”
“你倒好,他向你女儿求婚,你还不赶快答应怕你会后悔三辈子的。”
陈殿龙摸着下巴乐了:“嘻嘻,他怎么说。”
“他说,他家女儿已有了婆家,订了亲的了,早就是人家的人了,他不好反悔。他还说,他不能嫌贫爱富,一女二嫁,落下骂名。我说,这我都知道。没过门,没有登记,就还不算是夫妻,退了亲也不犯法。我问老高头,我们陈主任有哪一点比不上那穷小子?他大字不识一筐,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一个穷庄稼汉,一个臭泥腿子,哪能和我们陈主任的文才武略相比?没法比,一个是龙,一个是虫,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嗯,说得不错。”陈殿龙高兴了。
“我说,我们陈主任虽说长相是丑了些……”
“他妈的,你胡说什么?我丑?我哪儿丑了?人们讲究的是男才女貌,你懂不懂?”陈殿龙不高兴了。
“我说,陈主任工作重,太忙了,只是瘦了些。他以前的模样儿可俊了,和你家小女,可真是天生一对,地造的一双,再合适不过了。”
“这话有水平。”陈殿龙又高兴了,“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老胡,你说下去。”
“老高头答话了。他说,木门对木门,竹门对竹门,我们百姓人家,也不敢攀龙附凤,只能也找个百姓人家,心里也踏实一些。”
“我是吃人的魔鬼,嫁给我心里就不踏实了?”陈殿龙恼了。
“就是。老高头说,在咱们公社谁个不晓得陈主任是个好色的人?谁不知道他和张书记一块儿吃一块儿住了那么些年了最后还不是……”
“那个张书记?”陈殿龙问。
“还有谁,张丽琼呗,她不是公社的团委书记么?”
“嗬,这老母鸡,我还当是谁呢。”
“他说你和小张相好了这么些年,现在又要始乱终弃,是要遭天遣的……” “这老东西,真不识抬举。我看中了他家的小女,倒是玷辱了他高家。妈的,不把她弄不到手,我不姓陈。”陈殿龙又火了。
“我也是这样说。我说,老高头,你别他妈的别要不识好歹,给你脸你不要。陈主任是看得上你呢,要是换了别家的女人,跪着上门来求,我们陈主任还兴许不尿你呢。我们陈主任身边的女人还少么?今天这个明天这个还不是随他的意么?”
陈殿龙咬牙切齿地说:“老胡你告诉他,你的小女我要定了。他老高头答应也得要,不答应也得要,除非她死了。”
“只怕迟了,主任。”
“唔?”陈殿龙睁大了眼,“她嫁人了?”
“我前脚才走,老高头后脚就往西沟他亲家那儿跑,怕是他连彩礼都不要了,白送姑娘给人家做老婆了,他想没耕田先播种,生米煮成熟饭……”
“饭桶!事情都是败坏在你的手上。”陈殿龙气急败坏地骂。
“嘿嘿,主任,你放心,你托我办的事,我敢不小心谨慎么?嘿,我早就料到这么一着了,孙猴子再狡猾也跳不出我老胡的手掌心。我已让几个民兵把他那没未来的女婿抓了起来了……”
“这倒是一条妙计。”陈殿龙高兴地说,“免得他们生米做成了熟饭,我就空欢喜了一场。”
“这家伙,生产队里的活他不干,却跑到外面给农场打石,搞私捞。这不是资本主义发家致富么?这不是走资本主义道路么?所以我们抓他是有道理的。”
“典型的走资兵,我们还非狠狠整他一顿不可,不把他整死也得把他整得一身伤残。看他还敢跟我抢女人,妈的。”陈殿龙恶狠狠的说。
“那自然,当然不会轻易饶了他。只是你怎样才能让高家姑娘乖乖地嫁给你,你总不能把人也抢了来吧?”老胡说。
“那也是。”陈殿龙挠着脑门说。
“是呀,牛不肯喝水,还能用力摁牛头?”老胡说。
“不用力摁,牛就更不肯喝水了,看来我们还真得用力摁。老胡,你如此如此……”
老胡拍着胸脯说:“主任,你放心好了,这回我保证马到功成。”
半夜,队里的仓库被人撬开了窗,丢了几包化肥。天刚亮,老胡带着十几个民兵吆吆喝喝地从村里到村外,挨家挨户地搜查开了。直折腾得鸡飞狗叫,人心惶惶。丢几包化肥事小,若落得个阶级敌人破坏活动的罪名,那就要倒一辈子的大霉了。人人都提心吊胆,生怕飞来横祸。不久,老胡他们从老高头鸡窝旁的茅草堆下翻出了几袋化肥。老胡指着老高头的鼻子吼道:“好哇,你这个王八养的狗贼,狗胆包天,竟敢偷生产队里的化肥,破坏农业学大寨运动,真是骨头痒了。哼,带他到公社去。”
几个民兵推推搡搡的把呼天呛地的老高头往公社里带去。高家姑娘扑向前,拉着父亲的衣服哭道:“冤枉呀,我爸胆子小,哪敢偷队里的化肥?这一定是有人陷害我们的呀。胡主任,我求求你了。”
“哼,”老胡双手叉着腰,气势汹汹的骂:“他不偷,莫非化肥自己会长脚往你家里跑么?真真是咸鱼会游水、乌龟能飞天了。你说,化肥不是你老爸偷的,哪是谁偷的?你说出来呀?你说出来我去抓。怎么?说不出来了?可知哩,你还想包庇你爸这个老贼。偷化肥就是破坏农业学大寨运动,就是阶级敌人,就要打击,就要批斗。来人,把这小贼婆娘也一起带到公社去批斗。”
陈殿龙听说姑娘被带到公社来了,他对老胡道:“晚上,你把她带到这儿来,我亲自审问她。”
老胡笑嘻嘻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