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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人说:“我这都是从你那儿学的。”
“我的理论可都是好理论,谁知到了你的嘴里都变了味了,你全拧着劲给我理解。”
“那也不是我的责任,我脑子可是一张白纸,任你怎么画,画的不好跟我一点没关系。”
唐知哭丧着脸说:“你干不干吧!”
沙人一别头:“麦子全给我我就干。”
“我说了半天全白说了。”
“好好,我也别让你白说,分我一半行了吧。”
“一半也不行!”
“那你也太黑了,我出的价够低了,你还嫌不够,你说个价我听听。”
唐知愤然道:“别说分你一半,分你一粒麦子你也别想。分一粒麦子性质就变了。”
“我明白了,说了半天你还是让我给你白干。”
唐知说:“我不会让你白干,我给你的不只是一粒麦子,而是一个世界。”
“ 我的妈呀。”沙人说:“一粒麦子你都不肯给,还给我一个世界,再说这世界也不是你家的,你说给我就给我了。你自已留着吧。别说你给不了,你真给我我也不敢要,干多少活拿多少钱,吃多大苦,享多大福,要坐天下就自已打去,自已挣的吃着踏实,一分汗水一分收获,不劳而获我怕得噎嗝。”
唐知摇摇头:“你还是离不开你的小农意识,一点亏都不想吃,你就值几斗麦子?”
“那你还不给我呢。”
“你要把眼光放远点,有了局部的暂时的损失,才会有全局的更大的胜利。”
“实话告诉你,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现,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我们老农民就有自己的老主意。”
唐知看着沙人,好象不认识他了:“难怪你是放牛的,果然有个牛脾气,我怎么就说服不了你。”
“说服不行。”
“怎么行?”
“你得给麦子。”
“你就认得麦子。我告诉你,你这样下去别说当坏人,能不能当人都难说。”
“你这又是什么花招?”
“我问你,你是什么变的?”
“什么意思?”
“你是猴变的。”
“有这么一说。”
“猴能变人就是因为热爱劳动。那些不爱劳动的猴子只能关在动物园的笼子里。让那些爱劳动的变成了人的猴子观赏,你沙老弟如今能出落个人样全是祖上劳动的成果,你才变的人模人样,浑身光溜,没一根毛,人要不劳动会有什么后果?你会一点点退化,还变回到猴子去,你是想当人还是当猴,就看你自己了,你决定吧。”
沙人也不含糊:“你看你,刚才是我不干活一个国家就没了,现在是我不干活儿就变成猴子了,你也变不出什么花样了。你以为动物园里的猴子都想变成人?你以为人都不想变成猴子?猴子是不会说话,可猴子的心思我知道,它们知道要变成人就得没完没了的干活,它们没一个愿意变成人,不信你去问问那些猴子,问我也行,我就是那个一念之差,变成了人的猴子,你还是让我当猴子吧。”
荒唐英雄传奇(55)
说罢,一头倒在地上,任唐知怎么拉也不起来。
唐知喟叹道:“你真是一只没改造好的猴子。”
这时,天边涌上一片乌云,乌云翻卷着,向唐知头上飞来,从远处跑过一个人来,唐知认出是一个开收割机的农工。那人冲唐知喊道:“唐同志,不好了,天气预报,过午要有大雨。”
唐知一听要下大雨,立刻精绅百倍。他以气吞山河的气势说道:“来的好,我正等着来一场暴风雨,检验一下我的斗志。”
“你看这天黑的,雨可小不了。”
唐知说:“黑好,黑云压城城欲摧,我要的就是这黑云!看看到底是谁摧毁谁!”
“哗”,这时,一道闪电划过天空。
“快看,还有闪电!”
“那是敌人的刀光剑影!”,
那人说:“你可不能小看了这场雨,预报说还有五六级大风呢。”
说着,风渐渐刮了起来,俗话说,风是雨头,远处的鸟云越积越多,上下翻滚着向这边压来。
“糟了!”那人说:“快让收割机下地干活吧,这片麦子早熟透了,连雨带风就会颗粒无收。”
唐知昂首挺立,毫不退缩,迎风而立,他身上的破衣片被风刮的呼啦啦的象几面破旗,他迎着风喊道:
“涮!涮!涮!闪电,你在急些!轰隆隆,雷声,你在响些!暴风,你来的更猛烈吧!让暴雨冲毁这旧世界,冲刷掉人间的一切污泥浊水,冲洗出一个一尘不染,清白无暇的新世界吧!”
农工眼看着到手的麦子要被大雨毁掉,嚎啕大哭起来。
唐知看到他难受的样子,以为是被大雨吓怕了,他更认为只有他是不怕大雨的,别人都是胆小鬼。他越发要显示他大无畏的精神,他大声喊:
“可怜的胆小鬼们,躲在角落里颤抖吧,无耻的懦夫们,绝望地哭泣吧!为你们失去的旧世界悲伤、哀嚎吧!新世界就要在雷的咆哮中诞生!”
这时,大片的黑云挟带着雷电把整个天空布满了,大阳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天空中,条条黑龙在狂午,象是要把这世界吞噬掉。
唐知手握镰刀,指着天空吼道:“黑云,你别想压垮我!不,决不,黑暗不会长久,光明终于会来到,请听听我的预言吧,暴风雨终将会过去,天空仍会是一个阳光灿烂的艳阳天。”
天空中,雷声大作,道道闪电象无数把锋利的匕首直插下来,沙人吓得一头扎进麦垛里,心里睹咒着唐知:别念了,这大雨都是你招来的,该死的唐知。
唐知却仰天大笑,大自然的风霜雨雪都会引起他无法控制的激动,他以为自己和狂风暴雨有天然的相通之处,大自然的巨大力量进入了他压抑的身体里,使他的心灵和身体同大自然溶为一体,于是,他变成了风,变成了雨,变成了山,变成了海,他变成了巨人,在世间行走,从天上俯看人间万物,狂风是他的呼吸,雷电是他的愤怒,风暴就是他,他就是风暴,借着风雨,他变的无比强大,他一脚可以踢翻一座山,一步可以跨越一条河,他是人世万物间最强大的。
他在雨中奔跑,迎着狂风大笑,张开双手,迎接从天而降的暴雨!
他想起了很多书中对暴风雨的描述,这些有关暴风雨的中外古今的妙言佳句全涌进他的脑际,他轮番高声吟诵,高喊着,痛快!痛快!
顷刻间,他就被倾盆大雨浇成了落汤鸡。
雨过天霁,麦子成片的倒伏,唐知也尤如一稞折断的麦杆,仰面倒在麦田里。
沙人钻出麦垛,和那个农工跑过去,听见他嘴里还呀呀地嚷着:“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泰山压顶不弯腰……我们是泰山顶上一青松……”
摸他身上,滚烫,俩人急忙找了一辆车,把他送进了医院。
(九) 唐知在医院里胡闹
幸亏天气预报不准,这场大雨并未下三天三夜。风虽大,但持续的时间短,麦子倒伏的不太多。农工们赶快把收割机开到麦田里,把麦子收的干干净净。
最大的万幸是唐知被大雨浇病了,发起了高烧。
唐知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继续着他的胡说八道。他处于极度的亢奋状态,他一会儿高声背诵有关暴风雨的文章,一会儿又站在床上,振臂高呼:“同志们,冲呀!”
护士走过来,他怒目而视道:“轻伤不下火线,谁让你们把我抬下来的。”
说着,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就往外冲,嘴里喊着:“这里不是第一线,这里没有暴风雨,我要到斗争的第一线去,到有暴风雨的地方去。”
护士一看拦不住他,急忙报告医院领导。医院领导一看,敢紧搬来一台鼓风机,对着他一阵狂吹,又把窗户堵上,降低屋里的亮度,还派来一个护士,专门往他脸上洒水,唐知这才稍稍安静了点,脸上露出了惬意的微笑。
“好痛快,好痛快。”
护士给他药让他吃,他一概拒绝,
“唐同志,你怎么不吃药呀?”
唐知眼含热泪:“让别的同志吃吧,我不能战斗了,让能战斗的同志吃吧。”
护士劝他,“能战斗的不吃你这种药,能吃你这种药的都是不能战斗的。”
“那我也不吃。”唐知说着,潸然泪下。
护士们觉得他挺好玩,逗他说话,哄着他,
“你是谁呀?”
“我是唐知,你们还不知道?”
“我们怎么会知道。”
“我刚刚打了一场胜仗。”
“那你是英雄了。”
“不敢当,我的英雄不是今天才当上的。”
“那你给我们讲讲你的英雄事迹吧。”
“这你们算找对人了,我的英雄事迹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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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英雄传奇(56)
于是唐知就躺在病床上,讲开了他的那些英雄事迹,他怎么经受了痛苦的考验,在小饭馆里,发现了隐藏的敌人,又在黑夜的角落,挽救了一对差点堕入泥潭的男女,在麦田里,用小镰刀战胜了收割机,在和狂风暴雨的搏斗中身负重伤……,护士们听了哈哈大笑,知道他是有些不正常,唐知却以为她们受了感动,在为他的事迹喝彩。
唐知不时的还要摔个杯子,砸坏个暖瓶。嘴里说照价赔偿,又掏不出一分钱。时间一长,护士也烦了,免不了批评他几句,唐知很不高兴,说他在这里和监狱没什么区别。
唐知的病房在医院的楼上,他的话引起了护士的警惕,护士们担心,万一哪一天他心血来潮,要演出一场越狱潜逃,从楼上跳下去怎么得了。
经过大夫同意,为了唐知的安全,她们找来绳子,要将他绑起来。
“他会同意么?”一个大夫问,他担心唐知看见绳子会大闹起来,那时就没法收拾了。
“没问题,要是换个人可能会出麻烦,唐知不会,说不定他还会很高兴。”这几天,护士们早把唐知的心思琢磨透了。
大夫半信半疑,跟着护士来到病房。
一个护士拿着绳子走近唐知。
唐知警惕地问:“你们要干什么?”
那个护士说:“唐知,你现在是英雄了,现在要把你送到敌人的监狱里去接受我们的考验,怕你逃跑,得先把你绑起来。”
唐知一听非常高兴,忙问,“你们把我送到哪个监狱里去?”
护士们边绑边说:“当然是最好的,你想去哪个监狱?”
唐知一一列举了一些他自认为很有名的监狱,他说:“你们要送就送有名的,一般的我是不去的。”
“好好好,就按你说的办。”
唐知又担心地问:“这些监狱里审讯用的刑具全不全?”
“那谁知道,你要怕疼,就找个刑具不全的。”
“你们不懂,好的监狱都有很先进的刑具。”他又如数家珍般一一例举了他知道的一些刑具,问护土有没有。
“有,”护士哄他:“全有。”
他放心地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你要那么多刑具干什么?”
“我要一一使用一遍。”
“要不要提前给你打麻药?”
“不用,打了麻药就不疼了。”
“你不怕疼?”
唐知笑笑:“疼是要疼的,但是我不怕疼,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他安然地看着护士往他手上套绳子,一动不动,还提醒她们,绑紧点,使点劲,要勒出血印子才好。大夫看了觉得很好笑,以为这是一个很好的病例,值得研究。
唐知又问:“你们什么时候把我送往刑场?”
护士们笑了,“你那么着急上刑场干么。”
唐知诚恳地说:“因为我准备了一首刑场上的唱的歌,叫勇士就义歌,一直没机会唱,请你们到时候一定要通知我一声,不要误了我唱歌,这种事人生一辈子只能遇到一次,如果这次没唱成,就再也没机会唱了。”
几个护士笑得流出了眼泪,唐知以为她们是为他难过,于是劝慰道:“你们都是善良的姑娘,我上刑场是命中注定的事,很多英雄的生命都是结束在刑场上,这是我们的骄傲,既然如此,你们就没必要为我伤心,反倒应该为我高兴才对,希望你们笑着送我上刑场。”
护士们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唐知看见了,说,这就好,并告诉她们一定要挺的住,要坚强。
有个护士说:“你先给我们唱唱你的勇士就义歌吧,让我们听听好不好听。”
“好好,”唐知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