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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事情卓越着呢,跟着他太让人放心了。要是有人还问:方先生是那种和蔼可亲让人敬佩的人吗?员工会回答:当然!你没看到我们方总总是笑容可掬的?
方铮驰当真这样?谁知道啊!可能是吧!反正天知道地知道,方铮驰自己知道。
也许秦礼言也能算知道。可他知道了没用,他有本事将其本来面目公之于众吗?
“啊……咻……”秦礼言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唾沫星子四处飞溅,几乎全喷在方铮驰的右手上,秦礼言慌忙把他的手放开,惊恐地看着方铮驰,过了几十秒才想起要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啊……啊……咻……”
方铮驰掏出纸巾,抽出一张擦了擦手,一包全给了秦礼言,站起来,往电梯壁上一靠,盯着楼层指示灯,眉头皱得快打结了。
秦礼言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心惊胆战:今天上班迟到了,这是公仇;打喷嚏弄脏了他的手,这是私愤。他能让我四肢健全地回去才有鬼!
“叮!”一声,电梯开了,方铮驰扶着秦礼言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进了办公室,第一件事是把空调温度调高,给秦礼言倒了杯开水,问:“今天迟到是因为去看病吗?”
秦礼言一听这话,似乎还有点回旋余地,劳动法规定生病了还能请假呢何况是迟到?他立即就坡下驴,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是,昨晚着凉了,医生说最好静养,但我想我从事的是服务行业,顾客就是上帝,让顾客心情愉快是我的职责!”
方铮驰正走到办公椅旁边,听他说出这些话,一脸兴趣盎然,笑眯眯地听完了,说:“精神可嘉!简直是新时代的活雷锋!我觉得我该给你发奖金。”
秦礼言恨不得打自己的嘴,扯这些没用的大道理干吗?
方铮驰从椅背上取下西装外套,盖在秦礼言身上,问:“你昨晚那外快到底写到几点?”
秦礼言一阵干笑,“教化风气也是我的职责,当今社会世风日下人心不……”方铮驰嘴角又翘了起来,秦礼言陡然住嘴。
“好了……”方铮驰走去为自己倒了杯水,抿一口,说:“你不说没关系。按公司章程,无故迟到得扣掉……”说着作势去翻章程。
秦礼言立刻挺直后背,“昨天写到临晨四点多,今天编了一下午夸大其词的宣传单,然后睡着了,就来迟了。”
“博士生难道贫穷至此?就我所知,你每月至少有两千块钱的生活补助。虽然不能大富大贵,生活却肯定无忧。为什么打这么多份工?”
秦礼言愁眉苦脸,装出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先长长叹了口气,“我……唉……”欲言又止。心里却说:你管得着吗?你这行为是窥伺他人的内心隐私!
方铮驰也叹了口气,告戒自己:逼迫一个不愿意说的人公开隐私是不道德的!
嘴上却说:“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通常都不是大问题,同一个问题,不同的人解决之道是不一样的,也许我能帮你想出更好的办法。”
这还是在深究别人的内心隐秘!这是不道德的!!可是,我们的方先生始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他的一言一行就是道德的制定准则,因此他完全不必顾忌这些虚无缥缈的精神层面问题。
秦礼言从卫生纸盒里抽了两张,擤了擤鼻涕,从鼻腔里哼出声模糊不清的“嗯”,端起杯子,喝一口,太烫,于是就着唇边不停地吹。过了好一会儿,不烫了,一仰头喝干见底。然后像猛然想起来似的,问:“你刚才说什么了?”
方铮驰笑看着他,看得秦礼言面容讪讪心底发毛。
这种幼稚的逃避伎俩也想瞒得了方大总经理?可他确实不再刨根问底了。
方先生问了半天,一无所获,显然方法使用不当。
所以,他说:“好了,我放你一天假,回去静养吧。”
嗯?他这么宽宏大量?秦礼言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过……”
果然!来了吧!秦礼言窝在沙发里,无精打采地等待方铮驰的发落。
方铮驰走到小言面前,坐在茶几上,把自己杯里的水倒进秦礼言的杯子里,说:“你没向我提出请假申请,没有医生处方,没有充分的理由。我擅自放你休假,是在利用职务之便,这是玩忽职守,是职业腐败,这是违背我的道德修养的。我为你的身体着想,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良心谴责,你该怎么报答我?”
秦礼言眼睛直了,鼻子歪了,气短了,脸绿了,一杯开水淅淅沥沥全倒在地毯上了。
秦礼言“哗啦”一声站起来,身上的西装外套滑了下来,正好掉在地毯上,也湿了。“我没想请假,我马上就去弹琴。”绕过茶几就往门口跑,双脚重重踩在外套上。
方铮驰一把抓住他胳膊,顺手拎起西装。
秦礼言使劲挣扎,方铮驰扔了西装,一手抱胸,一手搂腰,一挺身把秦礼言压倒在沙发上。
秦礼言大骇失神,后脑勺重重砸在抱枕上,一时之间头昏眼花金星乱冒。
方铮驰居高临下看着他惊慌的眼睛,把西装捞过来,笑着说:“衣服潮了,售货员告诉我,这衣服只能干洗,你猜它值多少钱?”
秦礼言张着嘴,开合了半天,“我……我……”
方铮驰把秦礼言拉起来,小言见机不可失,撒腿想跑,被方铮驰胳膊一伸,扯着腰跌坐在沙发上,秦礼言沮丧不已,终于乖了。
方铮驰与他并排坐在一起,搂着他肩膀,踢了踢脚下的地毯,笑眯眯地说:“你猜这地毯是什么质地的?它值多少钱?”
秦礼言傻愣愣地盯着地毯,半天眼珠子都没转。
方铮驰伸手扳过秦礼言的脸,微笑着非常友好地商量:“我们来谈谈赔偿问题好不好?”
“我……我……”
方铮驰一拍额头,似乎恍然大悟,“我才想起来,你正为了赚钱疲于奔命,我不能雪上加霜,这有悖我的道德修养,这样吧,你欠我个人情好了。能告诉我为什么拼命赚钱吗?”
秦礼言神情萧索脸色灰败,白了方铮驰一眼,默不作声。
“不说不要紧,我今晚回去把衣服和地毯的发票找出来,明天带给你。”
秦礼言突然眼中喷火,鼻息扇动,恨不得一拳打在方铮驰那张温和的笑脸上。闭上眼睛拼命往下压了压火,说:“我在学校图书馆借了本古书,弄脏了,得赔一万块。”
方铮驰很吃惊,“就一万?”
秦礼言大怒,“姓方的,这世界上为生存辛勤劳作的人多如牛毛,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白天睡觉晚上出去鬼……”秦礼言赶紧闭嘴。
“晚上出去干吗?鬼混?”方铮驰眯着眼睛笑,“你可真了解我!”
秦礼言直后悔刚才说的话,倒在沙发里,直勾勾地瞪着天花板,“对不起!”叹了口气,说:“我迟到你也罚了,想问的也清楚了,也该让我喘口气了吧。”
方铮驰看着秦礼言这样沮丧也收敛了笑容,问:“你还冷吗?要不要我把空调再调高点?还是帮你倒杯水?”
你还敢跟我提水?秦礼言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铮驰叹气,看着手里的西装外套,无奈地摇摇头。
12
秦礼言从饭店出来,站在门口,寒风一吹,通体冰凉,打了个大大的冷战,啊咻啊咻喷嚏不停。
抬头望了望方铮驰办公室的楼层,嗤之以鼻:“道德?你居然敢满嘴道德?这世上最虚伪恶毒的人就是你方铮驰!”
发完牢骚,闷声不吭地回学校。没吃晚饭,也没洗漱,倒床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头痛欲裂,强打着精神爬起来,一阵头昏眼花,勉强梳洗一番,实在坐不住,又躺了下来,自己也觉得病得不轻。拿起手机刚想打电话请假,急忙放下,拿起宿舍电话向电脑公司请了假。
熬了一个多小时,肚子太饿了,秦礼言慢慢腾腾地去了食堂,已经过了饭点,就剩下点儿寡粥小菜,秦礼言凑合着填了一点,实在吃不下去,舌头糙得像进门蹭鞋的粗地毯。
又一摇三晃地去了医务室,一量体温——三十九度,那中年女医生吓了一跳,说:“上医院吧,赶快打针,要不就挂水,别耽误了。”
秦礼言身上没带钱,只好回宿舍。在门口碰到李群,他很是惊慌,一把扶住秦礼言,问:“你怎么了?脸上潮红得厉害。”
小言有气无力地说:“发烧了,得上医院。”
李群陪着他去了学校附属医院,花了二百多块,秦礼言心疼不已,跟一帮老人小孩挤在一间小房子里挂水。
冰冷的药水通过针头缓慢地渗入小言的血液里,秦礼言觉得自己从骨子里往外透着寒气。
周围人声嘈杂,老人咳嗽孩子哭闹。但秦礼言还是昏昏沉沉睡着了。
中途醒了一会儿,俩人吃完午饭,秦礼言继续睡,李群掏出小本子写写画画,估计阶段性论文还没交。
傍晚时分,点滴吊完了,开了点药,李群扶着秦礼言回宿舍,捂了两床被子躺了下来,刚睡没五分钟,秦礼言突然从床上弹起来,四处乱翻,“表!表!表!几点了?几点了?几点了?”
李群被他吓了一跳,急忙回答:“四点半了,你干吗?快躺下,再冻着!”
秦礼言心慌意乱,套上鞋就跑,李群一把拉住他,“你干什么去?正病着,还不老实?”
秦礼言挣脱他的手,“你老板的儿子是个混蛋,大混蛋!”登登登下楼跑远了。
李群跟在后面追,“外套!你的外套,小言,你就穿了件衬衫。”
秦礼言哆哆嗦嗦地站在公共汽车里,手抓吊环,身体随汽车的快慢前后摇晃,一位坐着的老大爷实在看不下去了,站起来说:“孩子,生病了吧,给你坐吧。”
秦礼言面子挂不住,强打精神说:“我到了。”下了车。
冷风一吹,身体抖得像筛糠。
趴在钢琴盖上养神,一个服务员走来问:“你怎么了秦礼言?生病了吗?要不要我帮你请假?”
请假?秦礼言立刻挺直身体,“我没事我没事。”一眼瞧见方铮驰走进餐厅,慌忙打开琴盖,装模作样弹钢琴。
方铮驰径直走过来,问:“你今天好点了吗?”
秦礼言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说:“好多了,本来就没什么大病,多谢总经理关怀。”
方铮驰看着他比昨晚更萧索的面容,皱着眉头说:“你去医院了吗?”
“去了,没什么大碍。”
“我放你假,回去休息。”说这话时,表情很严肃。
“不用不用!”开玩笑!真答应了还指不定欠下点儿什么呢!
方铮驰笑,说:“人啊,应该懂得适可而止,倔强也要看时间看场合看条件是否允许。”
秦礼言也笑,“我懂,方总。我最会看条件是否允许了。”
显然,两人所说的“条件”并不是同一回事。
方铮驰摇摇头走出了餐厅。秦礼言一晚上精神不济,有一搭没一搭地弹琴,节奏一律放缓,明明很欢快的曲子愣是弹得跟哀乐似的。
这天晚上方铮驰巡查得特别勤快,光西餐厅就绕了十七八趟,搞得服务员们诧异不已,互相直嘀咕:“我们今天做得不好?”“不会吧,难道要被中餐厅比下去?”“打起精神来啊,同志们!让方总见识一下什么叫高品位的优雅服务。”这天晚上的客人真是幸福,他们一边享受着舒缓(?)的音乐,一边见识到了传说中的“高品位的优雅服务”。
九点钟敲响的时候,方铮驰第二十三次巡查西餐厅,环视大厅,秦礼言已经没影儿了。
方铮驰很不情愿地认清了一个事实——秦礼言果然很怕自己!
方铮驰摇了摇头,紧赶几步,出了饭店大门,正好看见秦礼言坐上公交车扬长而去。想想自己好象没有他的电话号码,只好回去。
秦礼言又没吃饭,睡着了。
第二天星期六,十点多钟,秦礼言还在睡,门被“砰”一声推开,李群走了进来,往床上瞄了一眼,走去接电话,“你在啊?我还以为你出门了呢?电话断断续续都响了半个小时了。……喂……呃……我不是秦礼言,他啊还在睡觉……嗯?电脑公司?……好,我转告他。”
走到床边,捅捅秦礼言,“该起来了吧……”猛然看见他赤红的脸,吓了李群一大跳,赶紧把秦礼言推醒,“起来,起来,我送你上医院。怎么烧成这样?”说完匆匆忙忙出门,把高伟成拉来,高伟成也吓得不轻,秦礼言昏昏沉沉,坐都坐不住,俩人帮他穿衣服,一边一个架着他去了学校附属医院。
刚进大门,高伟成说:“你们俩等我一会儿,我去找个好医生。”
几分钟之后,秦礼言被架进一间办公室,一个很年轻的医生斜着眼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