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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晶把她的玩偶放在她书柜最高的地方,把它的手指向了北方,晶晶说那是梦想的方向。
大山老早就在桌子上面刻下了深深的“中央美院”四个大字。
唐禹安也经常在闲暇时候拿出托朋友从北京买回来的北京地图,手指沿着它密密麻麻的路线移动,幻想自己骑着自行车从这里到那里。
他和朋友说好了去天安门,去学纯正的京腔京韵,去市井味道极浓郁的胡同和巷弄,还有四合院。
可是随着高考越来越逼近,没有谁再提起这件事。
没有谁忘记,只是谁都没有勇气和力量再提起这样奢侈华彩的事情。
北京和梦想一样遥远。心底那株满是花蕾的树,还来不及迎来它的花期就已经开始凋零。
唐禹安站在荒掉的青春里,不断伤逝。
高考让梦想不断的打折打折甚至不计成本地大甩卖成成绩单上现实的分数。在庞大的现实中,唐禹安那么的无能为力,玩偶一样。
大家的眼睛垂下来,像置身弥漫的大雾中。
这个时候,唐禹安对他们说:“我要到北京上大学,我要去R大,学新闻。”
和戴子一起回家,唐禹安问她,你觉得我能考上吗?
她说:“我觉得你考不上,可是,我多么希望你能考上啊。”
当时他们穿过树阴似海的街道,树影斑斑驳驳地在他们身上流动,唐禹安看到她的脸暗下去又亮起来,然后又暗下去。
明明灭灭,闪闪忽忽。
想去北京只是唐禹安的还愿或者任性的逃亡。
高二下学期,唐禹安可以去北京参加一个作文大赛,他没有奢望自己能胜利。他告诉爸爸妈妈这次比赛关系着自己的前途和未来。
他害怕这辈子就没有机会去北京了。
在那个时候,周围的每个人都想要逃跑,而这是唐禹安唯一的借口。
班里学美术和音乐的同学早就离开了,他们辗转在各个考场上。不断地绘画或者不断地弹奏,只是希望能够给自己找到一条路。
同学知道唐禹安要去北京参赛,问他什么时候去,怎么还没有去。
唐禹安在心里说,因为我是要去北京完成梦想而不是去实现梦想的。
小艾跟唐禹安说,
“寡人就派你去帮我逛老胡同,去登钟鼓楼,去看升国旗,去品尝冰糖葫芦去吃北京烤鸭,去帮我看看我梦里都没有去过的北京电影大学的校园。
唐禹安知道的。他要代表大家去看望他们曾经的梦想,他要替大家去抚摸北京真实的体温。他要为大家许来最坚强的力量。
唐禹安也知道晶晶拽着模拟考的成绩单躲在被窝里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哭,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下来,书柜上的玩偶伸着酸得很的手布满了尘埃。
唐禹安也因某个人的“疏忽”错肩了那个触手可及的梦。准备好的一切就这样被宣判了死刑。
面对语文老师的安慰,装作无所谓。
“对不起,我不知道当初鼓励你参赛现在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老师不要这么说,你是为了我好。”唐禹安笑的比哭还难看。
“错过了还会有下一次机会,别难过,你有实力。”
“恩,没关系,反正去了也不会得什么奖。”
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哗往下流。
坐在教室,在别人晨读的时候,自己号啕大哭得像个迷了路的小孩子。
“文学梦想”好象伤口一样烙在了心底,没有流血却生疼生疼。
眼泪砸下来就像梦想掉到了地上,支离破碎。静辟的巷子如同成长路上的孤独与无助。
唐禹安没有在这九死一生的战争上取得胜利,连参与的机会都没有。他看到好朋友每人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就像他们也失败了一样。
在黑暗中,因为他们,唐禹安又看到了光一样。那一刻他就觉得,他们每个人,其实都仍旧离梦想那么近那么近,近得能抱在怀里获取温暖。
亭亭对唐禹安说,你让我觉得实现梦想是那么容易。你会成功的。
“谢谢,我知道,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了我,你们也会和我一起背叛全世界,我懂的。”
唐禹安对亭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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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夏天,毕业了(8)
高考的倒计时,一天天地翻下去。所有流下来的泪水,等到有一天回头望,都在记忆中熠熠闪着光。
而心底那棵叫做梦想的树,不知不觉间,开满了花。
在静静的等待中,唐禹安终于迎来了高考,他的梦想。
短暂的躁动之后,他又冷静下来。高考,真的来了。
在密不通风的暗室,他等过了春秋与寒冬,等过了深邃的年轮和灿烂的群星,也等过了他的青春。
飞翔的渴望更加强烈。胜利的渴望更加强烈。幻想过千百遍的苍穹终于那么近的触到了自己的神经末梢。
唐禹安无法控制自己的狂喜。
然而,唐禹安无法向自己保证成功。高考的可畏之处在于它的无可预见性与结果的唯一性。
于是唐禹安只能反复告戒自己,平静接受所有的悲喜,无条件的接受人生的玩笑,而这是以竭尽全力的奋斗为前提的。
接受,其实也是一种对生命的负责。进入考场的刹那。唐禹安只是想,无论如何,自己接受一切可能的结果。
就这样,在一些起伏的点缀下,唐禹安平静的度过了两天的高考,梦想真的来了。
考试结束了,唐禹安头重脚轻,茫然地随着人流往外涌。
走出教学楼的人群花了好久的功夫依然没有散开,它与守在校门外的家长汇聚到一起。
教学楼前,静默着高大的树,肉桂,香樟,女贞,竹桃以及木芙蓉。他们没头没脑,埃埃挤挤长在一起,高低错落,撑出一地阴凉。
这个时候,若是从远处望,它们层层叠叠,斑斑驳驳,如烟如雾,别有一番宁静和谐之美。七月流火,而今年的高考却细雨菲菲,天空飘着雨丝,植物的叶子被雨水冲洗的晶莹剔透,透过树叶,天瓦蓝瓦蓝的,澄净的像个梦。
丝丝缕缕的白云,悠悠的游,一直把唐禹安的心扯得很远很远。
走出校门,总能听到一些家长终究按奈不住问了声。
“感觉怎么样?”
相反,也有一些家长打断说:“不要问拉,考都考完了。”
此刻的唐禹安是形单影只的。
他知道爸妈现在正忙着收麦子呢。
站在马路边,拦了好久才拦到一辆出租车,从拥堵的马路上突围用了不少时间。转头看着窗外,太多的面孔信息膨胀,不能马上提炼出中心要点。
宛如蜂拥的呈噪音状的声响。广播指针在沙沙的无数频率中茫然寻找。
“那接下来去哪里吃饭?”
“说好考完就给我换台电脑的吧?”
“今年的题目不难,但很怪哦!”
“结束啦!”
“我明天就去旅游去。”
“回去把书都烧光了。”
“总算。。。。。。。”“解放。。。。。。。”“十几年。。。。。。。”“终于。。。。。。。”
“拜啦。”
“恩,再见。”
“回家,大电话给我。”
出租车离开考场后,转两个弯,唐禹安路过就读了三年的高中学校,学校好象珊瑚礁那样寂静矗立的建筑,虽然平日里步行从这头走到那头得花上好几分钟,然而在出租车上转眼便已经要回头才能看见了。
被角度越切越小的砖面楼房,在视线里,真的如同逐渐闭合的门那样关上。
2009年6月7日上午,高考第一科语文结束的时刻,或许唐禹安根本没有抬眼望昔日的熟悉风景。
高考之后很久,当唐禹安再次重回母校,他曾站在树下,一心一意回想那个时刻:
事实上,唐禹安走在人群中,一下被热浪包裹住。
站在喧嚣的人群里,他张皇失措。
语文出乎意料的难,唐禹安一路磕磕绊绊,战战兢兢地做下来。做到后来,一边看时间,一边心里狂喊:“来不及了!”
一张试卷,将决定他的命运?而语文,他的王牌,就这样一败涂地?眼前的这些熟悉的景致,也将成为过路的风景吗?
他曾在这里苦读。多少个寒冬酷暑,他勤奋刻苦。清晨的路灯见证了他,夜晚的星星见证了他。
春天来了,唐禹安知道,女贞花将开得轰轰烈烈,浓郁的香气让蜂环蝶绕,在盛夏到来之际,也伸出巴掌大的**的花朵,在自己的影子里静默,大家闺秀般的风姿。
伴着四季花语,唐禹安一路成长,当自己长成一朵花时,突然被一场考试宣告出局,他将被驱除出校园,离开和他一起成长的花们树们。。。。。。。。。
唐禹安在语文考试的最后二十分钟走了很长的神。
被安排到陌生学校的考场,每个经过改动的教室里,课桌椅子只剩下也许原来的三分之二那么多,书桌的一角贴着准考证号码,监考老师会在你填写完姓名后帮你逐一核对。
没有在前天夜里失眠,虽然做了与高考有关的梦,但唐禹安所记得的梦中的作文题,和现实印在试卷上的终究不同。
所以说,有些事情真的不过是虚无的寄托,不要当真。
从提前放假,离校,到再次聚集到考场,分在同一教室里的,不巧一个认识的面孔也没有。而即便有认识的,互相也没有打招呼,拿了自带的饮料一口一口喝而已。
惟独在考试后,看见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从楼梯上走下去的背影而已。
而后便是7月8号高考结束,一个连准备的时间也没有给予的告别篇。
唐禹安觉得自己像个*,浮想联翩,呆立在人群中。
当人群四散,唐禹安突然瞥见了他。
这个夏天的这场高考里,也有他。他倚着一棵树,依旧是一身休闲,阳光,青葱的像他身后的那棵树。
唐禹安突然想起,他在等自己。
他用贯有的青涩目光迎接自己。唐禹安心一软,泪水突然决堤。掉头而去,不想让他看见黄河泛滥。
记忆就此断裂。
关于这个夏天的高考。唐禹安的心碎成两瓣。
前瓣清晰而连贯,后瓣模糊不堪。唐禹安曾力图会议后来的事。自己忘掉后来所有的考试,忘掉他是否追上自己,挥动他瘦长的双手,把自己塞进车里,带回酒店。
于是这个夏天的高考,最终定格成一个奔跑的姿势:一个脸色苍白的孩子,在王牌科目语文考试后,在一个雨水淅沥的日子,痛哭失声,落荒而逃。。。。。。。。。。
这个夏天,毕业了(9)
两天高考,三年高中,好象玩笑一般的浓缩。
两天一下子过去了。三年一下子过去了。
木棉种子开始飘得满城风絮的时候,就轮到凤凰树蓄满花蕾了。火红凤凰花一年一年地开,从前我们都是看着别人的离散别人的伤感,可是终于让我们成为故事的主角了。
唐禹安看过一部电视里有一段,主人翁在高中毕业的时候偷偷把名字刻在实验室桌子的底部。看到的时候忽然想到自己,在即将毕业时该做些什么事去证明自己曾经的存在。
唐禹安不只一次去想象自己的最后一课,应该像百集长剧的大结局一样恋恋不舍的缠绵。
可是事先把兴奋都透支给了幻想。等到真正到来的时候,倏忽照面呼啸而过,一点感觉都没有。
大家收拾完课本资料各自回家,匆促慌乱,不知所踪。就是没办法挤出一丁点伤感。
这可是三年啊,一千零九十五个朝朝暮暮啊,无奈得像水一样了无滋味,可是终能解渴了。怎么就能一点留恋都没有。
唐禹安留在学校不肯离去,可是最后,就连传闻会在最后一天来向某某某告白的师妹也没有出现。
一直一直都在下雨。
考完最后一科,唐禹安和猫猫坐在风雨操场的台阶上,看着雨中的学校。
唐禹安把伞往下盖,直到挡住视线。
“怎么像虚惊一场啊。”
然而高考,真的来了吗?
唐禹安曾经以为,高考束缚了他的思想与生活,僵化了他的梦想和前程。自己如同希隆囚徒,触手可及的自由却无法拥有,疯狂地等待释放的那一刻。
而今,当六月的阳光打在唐禹安的脸上,他并未感到丝毫的狂喜或者解脱。
唐禹安以为,自己不是凤凰或者佛陀,不需要涅磐和达摩一苇渡江的空灵与玄妙。自己只是静静缅怀曾经的岁月,突然咀嚼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壮。
那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