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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一颗烟。
那天下午,老狗将大学五年的所有课本与作业本全塞在一个蛇皮袋里,拎到废品站。大部分课本,都还保持着从印刷机上下来时的模样,从没被人翻弄过。
我站在废品站门外,听到老狗跟老头在讨价还价:
“这是知识,就值四毛一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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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什么东西到了我这,都是废品!你还想要多少?”
“起码、、、四毛五。”
126
回宿舍的路上,看到校门旁灰暗的水泥墙上写着几个雪白发亮的石灰字:办证138********。老狗当即掏出手机。
第二天,我跟老狗在醉梦中被急促的电话铃声闹醒,办假证那小子让我们去办交接,要我们去工大门口等。
等我们到了门口,他又打电话说:“还是去左边墙角吧,保险!”
我俩蹲在工大的围墙外,抽着烟,东张西望。
等了武侠小说里所形容的约一柱香的工夫,那小子贼头贼脑地冒了出来。我俩站起身,迎了上去。
他把假证递给老狗。
老狗说谢谢。
他特诚恳地说:“没什么,只要你们有个好的前程,我就满足了!”
提前买了回东北的火车票,老狗用他卖书所得请我去重庆火锅店喝酒。这几年来,我们无数次在这喝得烂醉,但今天,是最后一次。
“即使拿了S大的毕业证,走出学校估计也没什么用。毕竟,S大不是清华北大!”我拐弯抹角地安慰老狗。
“煤球,大学不能代表什么,只是一个过程一个经历,就像去重庆火锅店吃饭,出来后火锅店能代表你吗?”我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图,他继续说,“所以,没必要说什么北大生S大生,大家都是大学生,只是个人选择的餐馆档次不一样而已。你要自信!”原来,他在拐弯抹角地安慰我。
门口闪过一对人影,老狗侧身看了看:“是加爵第二,带着李真不知道上哪!”
我俩继续喝酒,直到打烊。喝完酒,我俩翻墙进了学校。老狗在前面走着,站在校道分岔路口犹豫了一下,折向女生宿舍。
老狗坐在女生宿舍楼下,点燃香烟,盯着杨岳红的窗口出神。宿舍已经熄灯,窗口漆黑一片。
默默地抽完几支烟,老狗站起身,说“走吧。”我看到了他脸上的泪痕。
当晚,加爵第二与傻强去向不明,我上铺的兄弟一直在翻腾。
公车到站了,老狗递给我一张二十的钞票,扛起箱子登上车。我提着包跟在他身后,将钱塞进自动投币箱,指了指老狗的背影,告诉司机“两个人”,然后站在前门口,等着到下一站收回十六块。
车刚启动,有人从背后拍了拍我,转头一看,是老狗:“煤球,上后面坐吧。”
“还没找钱呢!”
“就那么点儿,不要等了。”老狗抿了抿嘴,叹口气,“坐着陪师傅说说话,回了东北,就没机会了、、、、、、”
我点点头,跟着他走到车后排。我记得,老狗虽然一身名牌,可每次上街,都会苦等一元一趟的非空调车。
老狗从窗口探出头,看着公车越过“进入校区,车辆缓行”的标语,渐渐驶离S大。离时的公车,逢站必停。一如三步一回头的离人,驻足回望、驻足回望、、、、、、终于,什么也望不到、、、、、、
“煤球。”老狗拉好车窗,“昨晚又没睡着?”
我点点头。
“舍不得为师,还是想芬芬了?”
我摇摇头。
“哎!”他叹口气,仰头闭上眼,“你知道这一年多来,我为什么经常喝酒吗?”
老狗摸出烟,抬眼看了看车上的禁烟标志,又塞回衣袋:“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岳红因为我上过两次医院,堕胎。”
“我知道。”我笑了笑,“所以你良心发现,觉得内疚?”
他苦笑了一下:“每次我喝醉,你也跟着醉。煤球,你心里还有芬芬,对吗?”
我继续摇头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她那照片,你还一直放在床头呢,为什么?”
“跟你说岳红的事呢,别转移话题!”
老狗沉默了,将视线投向车窗外,半晌,他说:“她经常跟我说,她想知道被打掉的孩子,究竟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像我,还是像她、、、我说,以后生一个不就知道啦?、、、可惜,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了!”老狗眼眶渐渐湿润,他笑了笑掩饰着,“这几年,我总是在关键时刻,将事情弄得很糟糕。”
127
到了火车站入口,傻强打来电话,说他跟加爵第二正赶过来,老狗说不用,赶不及了。
收好电话,老狗说:“煤球,我总觉得加爵第二跟李真的事儿不稳妥,你看着点。”
我说好,拖着箱子跟他走进候车室。
坐在我们对面的一大叔在抽烟,老狗便掏出烟,分给我一颗。刚抽完,就有一戴着红袖章的大妈走过来,右手扫把左手簸,盯着地上俩烟头皱眉头:“没看到墙上贴着什么字吗?”
我俩抬头看了看,对面墙上写着“请不要乱扔果皮纸屑”。
“我们扔的是烟头,不是果皮纸屑!”老狗眨巴着眼装无知,“再说,我们也没乱扔,你看看,两个烟头排放得很有规律,是吧?”
大妈冷笑一声:“我说的是那边墙!”
我俩转头看了看,背后墙上写着“严禁在公共场所抽烟,违者罚款”。
老狗挠了挠头:“罚多少?”
“五十!”
“这么多?能不能少点?”
大妈将袖章转了转,将“清洁卫士”四个大字朝向我们这边:“谁跟你讨价还价!”
“呵呵,行!”老狗乖乖地掏出钱,递给大妈。大妈抄过钱气冲冲地转身就走,似乎余怒未消,走到门口,才低头看了看攥在手里的钱,咧嘴微笑。
“操!你不认罚,她能拿你怎样?”我感觉特奇怪,“铃一响,你就冲出那扇门离开长沙了!”
“哎!”老狗抓着钱包晃了晃,“这大妈多像咱们老师呀!以后想念学校了,我就找一公共场所抽烟去!”
我完全理解老狗这种变态的心理:戴近视眼镜太久的人,即使眼睛治好了,要在鼻梁上架副平面眼镜才能适应;当孙子太久,突然让他当爷,他会特怀念做孙子的日子。
铃声响起,老狗站起身排队。我站在队伍旁边,跟着他往站口走。
老狗接过我手中的包,剪票进站,隔着铁栅栏,朝我摆手,被汹涌往里冲的人群挤退了几步,他呆了呆,突然大声喊道:“煤球!、、、听为师一句话、、、领了毕业证,把芬芬找回来,好好待她!”
我扶着栅栏,盯着他,猛点头。
第二天,班长一早过来叫门,递给我们四套学士服,让我们赶紧洗嗽好去图书馆门前集合,照毕业合影。
学校的学士服很像剧团的戏服,谁登场谁穿。我穿上这套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学有所成”的黑衣裳,感觉自己就像演戏,特做作。摄影师架好相机,对着造型僵硬的我们喊:“一、二、三、笑!”我们就很不自然地皮笑肉不笑起来。摄影师很不满意,于是跟我们阐述了一下“笑”的真谛,说像我们这样风华正茂的热血青年,应该是笑得很阳光很舒心的,应该能从我们的笑容里看到信心和希望,不要那么痛苦,不要傻笑,也不要淫笑,我们应该将自己最美丽的一面,镌刻在这次相片上,为青春留影:“好了,现在我叫一二三,你们就一起说茄子!”
我回头看了看后排,空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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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仿佛看到老狗站在那,点燃一支烟,对我说:“爱徒,思春了?”
128
在S大的日子,还剩最后一周。过完这一周,学校将举办一次毕业典礼,颁发毕业证书。
亡灵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毕业后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去深圳。我说考虑考虑。
宿舍还剩三个人,一天傍晚,加爵第二说要不我们一起吃顿散伙饭,AA制。傻强说行,你要是没钱了,我安排也成。
经过学校大门的时候,傻强说:“等毕业证到手了,我就在这写两个字——出狱!”
一连找了好几家饭店,全部客满,有的店甚至将饭桌摆到了马路旁,每张桌旁都挤坐着一大群同学,围成圈儿,难舍难分,感觉他们的队伍是那么团结,但他们,即将分开。
我们三在闹哄哄的酒席间穿梭寻找,如同爱民如子的领导者下来检查子民的生活生平一般,六只眼睛全盯着桌面,看哪桌的杯盘比较狼籍,哪桌的同学们有要走的迹象,以便在第一时间接班。
在他们的喧闹声中,我有些头晕目眩。
“煤球、、、”我将视线从满桌酒红的脸孔上收回,转过头,恍惚中,张芬站在一片喧哗之外,躲在黑暗里。
我闭上双眼,晃了晃脑袋,试图让幻觉消失。可睁开眼,她还在那。于是我穿过几张桌子,走向她。
站在我面前的女子,一袭白裙,脖子上挂一条心型的银坠子,泪流满面:“煤球!我回来了。”
直到张芬扑进我怀里,我觉得自己还在梦境中。
“你电话真的换号了、、、煤球、、、我以为自己一不小心就把你弄丢了、、、”张芬号啕着,如同梦呓。
还没开始喝酒,却觉得有些醉意。
我以为,我对张芬的思念,已经随着一个又一个日夜的溜走,由浓转淡,原来,成捆的思念一直被我堆积在某个角落发酵。
“为什么你要换号?”
“我出去实习了,用不起长沙的卡。”
“呵!”张芬破涕为笑,“你吓着我了!”
“咱俩还能在一起吗?”
张芬松开手,打量着我:“我是不是,失态了?”
我走上前拉她的手,她往后缩了一下:“煤球,我有东西给你。”她递来一个信封。
“煤球!”傻强站在一张空桌旁,满脸堆笑,朝这边招手。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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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芬坐在我身边,抓着筷子看着我微笑。傻强和加爵第二在一旁狼吞虎咽。
日光灯的照射下,我看清了张芬的脸,觉得她瘦了很多,这时她说:“煤球,你瘦了。胡子也不刮刮,快没人要了。”
“呵,你怎么突然就出现了,真让人惊喜。”
她敛了笑,盯着我的眼睛,表情特认真:“是不是惊的成分要多一点?”
“是啊。”
“我就知道!”张芬叹了口气,“我回长沙出差,刚在这旁边见完客户,就顺便去你们学校走了走。我以为你已经不在这了。”
“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感觉挺失望。
她笑了笑:“刚刚有些激动,我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你别当真!”
我看着她,她眨了眨眼睛,笑成一对月牙儿,夹起一筷子菜堆在我碗里:“快吃饭,吃完送我上车。”
“去哪?”
“五一路一个小酒店。”张芬撅了撅嘴,“公司订的。你总不能让我露宿街头吧!”
心里涌过一丝酸楚,我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无话可说,端起酒杯仰起脖子。
猛听得“咯噔”一声,杯碗稀哗乱响,加爵第二惨叫一声,我连忙转过头,看到一张凶神恶煞般的脸孔,是李真的男朋友——那个杨姓的体育生。他背后还站着好几个体格健壮的男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我站起身,看到加爵第二蜷缩在桌底,脑门上裂开一道口子,鲜血汩汩往下流了一脸。那一声响,估计是杨姓小子从背后按住加爵第二的头往桌沿上猛磕了一下。
“干嘛?”我挪开凳子,想走过去拉加爵第二,一双手从背后拉住我。转过头,我看到张芬瞪大双眼,吓呆了。
“操你妈的!我整死你!”杨姓小子抬腿狠狠踹在加爵第二肚皮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我操!”傻强推开饭桌,抄起凳子扔向杨姓小子,没扔中,人跟着冲过去推了那小子一把。几个体育生围了过来。
傻强格外神武,在五六个体育生的包围圈中一阵拳打脚踢,疯也似的发泄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怒气。
张芬的手在颤抖,我紧紧握了握,朝她微笑了一下:“你站这别动!”
她的眼泪涌出眼眶,抿着嘴缓缓摇头:“别去!”
我松开她,朝旁边一小子脸上轰了一拳,跟着又是一脚、、、、、、几分钟后,我就感觉周围漫天黑地的手呀脚呀的,我跟傻强被围在中间,借着酒劲,挥拳伸腿。我听到人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