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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爱辉再也忍不住了;尖声呵斥道:“你这是拿孩子的青春开玩笑,作孽呀。我坚决不同意,你死了这条心,我要对我的每一个学生负责,你别做梦了。你真浑!” 余爱辉的忿怒震住了那位邋遢的女人,嘀嘀咕咕地在余爱辉后面跟了几步,不敢再进教室。进了教室,余爱辉看到了那位女生畏缩地坐着墙角落处,眼中饱含着一种羞辱的泪,余爱辉怜惜地对她点点头,投去了一份深切的关爱和尊重。
面对这些家长,余爱辉显得无可奈何,会后在办公室与几位教师交谈,犹自气愤难平。藤迟山恰巧路过,意味深长地说:“六中位临郊区,郊区这些家长觉得孩子上学没什么出路,自身引导又不够,只想混个文凭早点工作,这种短小自私的想法很早就影响了这些孩子,许多孩子并不是不肯学、学不好,而是父母的影响太毒了,以至于他们自暴自弃,怕学习、怕用功……”
余爱辉苦笑道:“就谈我们班,龙裕琦的父母倒明智,老说孩子笨,其实我明白,裕琦这孩子挺用功,只是班风对他学习很有影响。”说到这,又将那节课提问的事讲了遍。
几位教师忍不住嘉许称赞,也附上几句感受,顾熔笑眯眯的听着,却不发言。藤迟山捏着下巴,犹豫了下,突然说道:“龙裕琦那小家伙被我——教训过,现在想想有点心愧。对于小孩子的行为,还没弄清楚,就不问青红皂白,一棒子打死。太不应该了!这位小同学给我印象很深,是个好孩子。“想到自己打人被处罚的结果,他心头的阴影又涌上来。
他刚说完,龙裕琦便捧着作业本径向办公室来了,一位教师戏道:“说到曹操,曹操就到。”众人齐笑起来,都集中目光兴趣的打量龙裕琦,看得龙裕琦极不自然,茫然不知所措。
顾熔突然对龙裕琦说:“龙裕琦,给我倒一杯无根水。”
龙裕琦没听懂,天真地问了句:“上哪儿倒?”
藤迟山忍不住大笑起来,见教师们笑吟吟地盯着这位憨淳的学生,“顶”了一句顾熔:“你少拿小孩子开心。”一把抚着龙裕琦的后背,一齐出了办公室。
路上,龙裕琦明白了意思,会心地笑了起来。藤迟山意味深长地凝视着龙裕琦:“龙裕琦,上次老师打错了你,你不要放在心上。也许有一天我会离开六中,但希望你要记住一个曾经犯了错,却真心真意爱六中的老师——藤迟山。”
龙裕琦不知怎么,感动地眼圈一红,也凝视着藤迟山:“藤老师,我懂。我理解你。那个坏女生,打死她,我才觉得解气。“藤迟山惨然一笑:“你也认为打得对。”
看着龙裕琦远去的背影,藤迟山心中充满了五味,呆呆地站着深思。猛然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看,见马维新正微笑着注视着自己。
藤迟山有点内疚,说道:“马老,其实你也不必和车校长闹矛盾,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受罚受骂,理所当然。你老的一番真心,我也感激不尽。可你老不该一心二用,去搞什么夜校。”
马维新脸色变了变,叹道:“老马快要退了!在校没几天了,在外混份第二职业,有何罪哉。”
藤迟山脸色凝重:“马老,此话差矣,学校老师并不多,你还可以教,你还可以退休留用。大伙、学校仍需要你。不怕你生气,大家对你搞夜校,逐渐疏离学校的举动有意见,包括我。”
马维新脸色木然,两只眼睛深深的凹陷着,眼角肌不经意的颤动起来,良久叹了口气:“也许车校长是对的,他的话不错,钟扬确需改头换貌。我嘛,倚老卖老,老气横秋了。小藤,谢谢你们的关心,你的话我会考虑的。”
马维新转过身来,踏步欲走,已发现车向煌迎面而来,他迟疑的站着不动,思维瞬间跌宕起伏,是迎上去,还是背过身来。藤迟山尴尬地瞧着,又不好提醒,额头上已微微渗出些汗。只得咳了声:“咳!马老。”然后,向车向煌打了个招呼。
在这令马维新迟疑的瞬间,他已敏锐地发现车向煌那越来越近的眼光,充满了真诚与友善,也在这一瞬,一切的沉闷、苦恼、矛盾,他皆抛之脑后。一股勇气升起,使他眼光神韵起来,也极其真诚、友善的回视车向煌。
两只手几乎同时伸出,紧紧相握,两张面孔久久凝视,淡淡的微笑已将一切严寒苏暖。
两种深沉的的眼光瞬间转息万化,多少念头、多少压抑,多少郁闷顷刻化为乌有,在这短短几秒中,两人分外感到了隔膜的破裂,感情的沟通。
此处无声胜有声,三人的世界,构成了默契的同位素。藤迟山静静地看着,感动着。渐渐地,他开始局促不安,他被这种力量征服了,看到这种力量,他倍受触动,却又不自觉产生一种黯伤。他甚至有点嫉妒这神圣的和好。
因为在他心中,有一种蠢动的想法无时无刻地不在吞噬他的意志,他想投身于商业大潮,却又爱自己的事业。他很痛苦,每当倍受委屈时,他觉得他不能再干教师这行了,但每当激动时,他又觉得教育才是他心中的图腾。
他觉得被自己嘲弄了,他不知道到底该怎样选择,是忠诚还是背叛。
二十四、沉醉的年声(一)
二十四、沉醉的年声(一)
时间进入了腊月门。一进腊月门,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了。
“砰”一声鞭炮响起,雪地上一只大黄狗惊嗷着奔逃,小新娘(即小媳妇)戴着机工帽子,趟着满满一三轮车蔬菜,朝路口走去,美滋滋地想着卖个好价钱。阳光漫射在家家户户的庭院,咸肉咸鱼挂在晾绳上,闪着诱人的油霜,穿着解放鞋的小沈一边大声斥责伢子,一边拎着红漆筒,给院门一块块水泥条砖涂红。
“嗯咳,嗯!哟喂我的大姐也,大姐做事么你发嗲,你跟我成亲又把脸撇。 看人不能够看外表,我老粗两句良心话,美人呱呱叫咧,我的心肝咧……”四眼小计正站在长案前,一边绞着毛线,一边对着那台熊猫收录机哼着,这是她每年要拿出的绝活,哼一段,录上去,然后过年放给亲戚听。
“有钱没钱,干干净净过年。十七十八,越扫越发;二十三送灶神,老奶奶望着老头笑,老头问笑的什么事,老太说吃鱼吃肉日期到。竹篾纸马草料供,黄豆花生糯米团,伺侯灶王到天上,玉皇面前说好话。二十四掸尘,拆拆洗洗忙年蒸;年蒸花样真不少,馒头芝饼捏包子,三十之前要辞年,春联一贴放小鞭。”龙裕琦的父亲家鸣尽兴之下,给三个伢子娓娓道来过年的风俗。
金虎、国强、裕琦围坐在他旁边,兴致勃勃地听着。
听完后,国强拍拍手道:“不烦神了,不烦神了。老班布置的任务可以完成了。”
放假之前,五班新班主任顾熔除了提醒学生们按时完成寒假作业,还布置了任务,要求学生们把过年的风俗写出来。
金虎和裕琦听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暗暗欣赏顾熔的教育方法。琢磨着自己的老班怎么就想不到这点?他们从内心中很渴望这种“多余的”的课外作业。
国强在家里苦恼了几天,被母亲加玲问出心思。加玲立刻告诉他,裕琦的父亲家鸣在*时曾做过大队宣传员,懂得当地很多风俗,不妨去问问他。
国强如搭了根救命稻草,从菜篮子抓起一把安豆(豌豆苗),兴冲冲地直朝裕琦家跑。妈说的没错,裕琦的父亲真有才,说顺口溜一茬一茬的,把国强听得都入迷了。
“掸尘了!” 家鸣拿着个长长的鸡毛掸子,(有两米多高,是把一个鸡毛掸子绑在一根细竹竿子上)对着墙顶角落挨个的掸尘,尘灰簌簌落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霉旧味。
这天已是腊月二十四,三个孩子围着家里转,帮着打扫卫生;裕琦的奶奶蒸起了馒头,有开花馒头、咸菜粉丝馒头。开花馒头上置一颗蘸过蜜的蜜枣,咸菜粉丝馒头临蒸时,还加上绵过的小肥肉粒子,一出锅,三人每手一个,热气腾腾地吃,着实不丑。
金虎、国强临走时,裕琦和他们相约初五再会,裕琦家做东,正月里小兄弟们聚一聚。
十足的“年味儿”呀,真真来到家门口了。
临近三十,家家户户开始猛忙起来。裕琦家也不例外,奶奶开始烙芝糖饼(又称子孙饼),烙过后,裕琦嘴馋要尝鲜,奶奶“啪”打一下我的手,威严的说:“五天后再吃。”
裕琦有些不明白,但执着的奶奶依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她的事情,下一个事情是撮小圆子。
母亲洗菜弄饭,热气熏得脸蛋红通通的,烧大锅时,还不断听着奶奶絮絮叨叨地提醒,锅膛里面多添材(添财),寓意日子越红越火。
父亲家鸣给水缸加起了水,最好是满的汪起来。三十晚,小缸要满。“汪汪,汪汪!”隔壁‘老日本’大妈家的狮子狗“二喜子”摇头摆尾地过来了。一家人很开心,摸摸“二喜子”的头,还撂两块肥肉,笑眯眯地看着“二喜子”狼吞虎咽。这时,狗到每家都会受到殊遇,狗来富,猪来穷,猫来开仓库。
这不,‘老日本’大妈家突然窜了头猪,那头猪被自家小主人的炮仗吓坏了,穿出猪圈,一路狂奔,溜到‘老日本’大妈家。‘老日本’大妈恼羞成怒,对着赶来抓猪的董“专业户”破口大骂。奶奶做起了难庭,让“专业户”赶快放鞭炮打招呼,‘老日本’大妈勉强让了步,不再要求“专业户”买个猪头赔罪,噼里啪啦声中,这场风波总算被平息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二十四、沉醉的年声(二)
二十四、沉醉的年声(二)
裕琦家贴完对联后,已是下午四点多了。一切妥当,就等天黑吃年夜饭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家鸣等不及了,拿出一挂一千响的小鞭,放平几个大头响,点起一支烟,燃起了引线。
“砰!哄!”早放炮仗早吃饭,放得越早越好,炸响声中,裕琦捂着耳朵,快乐的蹦起来。这边炮仗声刚停,硝烟未散。西那头,小沈家也炸开了,接着前面四眼小计也放了三个大头响。不几分,整个村庄锅开似的,全都炸开了。
临到厨房前,家鸣又把所有的灯都开了,表示亮堂堂的。进入厨房,全家正待举箸,裕琦的奶奶突然发话,还没给猪狗猫带饭呢。于是,家鸣便和裕琦盛上三碗饭,夹上好菜,送到了三牲畜窝。
年夜饭很丰盛,但有几道菜必不可少:炒水芹——代表路路通;炒豌豆苗(安豆)——表示安安稳稳;红烧条大鲢鱼——年年有余,当晚是不能吃的,要“余”下来;烧杂烩——全家福;还有青菜豆腐保平安。
家鸣小咪着洋河,早把平时喝的分金亭挪一边去了。
晚饭过后,母亲拿出新衣服,让一家人穿上,裕琦想这也是‘辞旧迎新’的内容吧。最引人的是,奶奶在老柜上摆上两个筲箕,放上四个桔子、四个苹果,接着母亲把糖果、瓜子、花生等拿出来,黑白花绿煞是好看,看就把人看花了眼。
灯光耀亮下,几间屋子显得特别清爽,家鸣满脸红光,乜着眼仔细端详着,看起了春联,着重看看大门、后门,不仅要有门心正联,还要有框对侧联,横披,猪圈、厨房少不得一个倒“福”(福到),如果讲究的,还要写两句话:“大壮能吃能喝能睡出栏快”、“五谷丰登年年有余”。还有特讲究的,例如德高望重的四太爷家,在家主房门两侧还要写上一年结语:去岁自力更生全家安康家庭和睦衣食住行皆无忧,新春再接再厉万事如意事业有成大人伢子全有福。
还有人家贴上年画,挂上福禄寿红剪落,那种喜气已不知让多少人家醉了。
正月初一到,炮仗把人闹。其实裕琦早醒了,就是赖在被窝里不起。
这一天,起的最早,拜得最勤的是庄上的向阳哥,带着两兄弟,挨家挨户拜年。家家眉开眼笑,抓上一把瓜子,送上一个桔子以示走大局、递上云片糕寓意步步高,塞个苹果代表平平安安。向阳哥推辞不带,当时吃两瓣桔子,磕几粒瓜子,沾个吉兆气,坐上几分钟就走。等他走出多时,裕琦才起来。
顾不上洗脸刷牙,裕琦端起一碗圆子面,先到奶奶房间拜年,又给爸爸妈妈拜年,盘算着祝辞是不能重复的。不小心,滑了一跤,外衣有点脏了,要脱下洗。
母亲拿来热毛巾,轻轻擦去灰尘,郑重地告诉裕琦:年五天不作兴洗,不作兴晒。
裕琦听的眼睛一眨一眨,心思更期盼在初五了。
初五到了,国强、金虎九点零九分过来,又不知听谁所说——这时来,是小兄弟们交情久久。
大伙在院子里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