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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妙丽？」
「什麽？」她转过头，口中嚼著一口奶油派。
「你的魔药学报告……呃，做完了吗？」
「想都别想，哈利。」她吞下了那口派，接著拿起果汁，「荣恩，你也是。我劝你们晚餐後最好立刻回去完成你们的作业。」
荣恩此刻的表情看起来很失望，他原本期待若是哈利的话，也许可以借得到呢。
哈利抬头，瞥到了教师餐桌上的石内卜。
报告要是明天交不出来的话，铁定又会被他乱扣一堆分数，外加一连串乱七八糟的咒骂。
他皱眉，狠狠瞪了石内卜一眼。
不过那凶狠的眼角馀光却不小心扫到了坐在对面的奈威，看他吓得连杯子都拿不稳，哈利只得自己打圆场。
「呃，我的胃有点不舒服……」
「啊，这、这样吗……哈利，你不要紧吧……？」
「没事，谢谢你。」
他叉了一口鸡肉放入口中，低头望著桌面，不再让自己的视线与任何人交会。
〔哈利波特…石哈〕迷幻药…第一章…2
夜深人静，寝室的所有人皆已沉沉睡去。
但角落的一张书桌上却点著油灯，昏黄的火光摇晃，把书架的影子投射得歪歪斜斜，像是印在墙上的蛛网。
哈利正挑灯夜读，属於少年的身躯被灯火拉出纤细修长的影子，他撑著脸，沉重地与作业奋战。
荣恩在一旁鼾声大作，还偶尔传出几句梦呓。
哈利转头瞧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早在两个小时之前，荣恩就放弃了那份落落长的魔药学作业，随便撇了几笔便与睡魔相会去了。
他还好心地向荣恩劝说，如果今天不好好写完的话，明天一定会被退回来重写，但荣恩说他宁愿重写一遍，也要睡觉。
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种情况──他一个人睁著快要垂下来的眼皮，在羊皮纸上唰唰写著。
现形水……现形水………
他努力让自己的脑袋保持清醒，维持运转，思考著作业内容。
但是，现形水到底是什麽东西？
他翻开厚重的课本，试著寻找一些资料，无奈怎麽左翻右翻，就是遍寻不著一点蛛丝马迹。
「唉……」
揉了揉乾涩的眼皮，哈利真想就这样倒在床上一觉到天明。
可是这样的话，明天绝对会被石内卜那家伙给狠狠臭骂一顿，顺便扣个十分。
难得他出自於自己的意愿想睡觉，却没有办法接近他的床。
这种情况真是讽刺极了。
低头沉思了一会，哈利决定再度溜出寝室──去图书馆找资料。或正确的说，去散步顺便让脑子清醒一点。
下定决心後，他便披上隐形斗篷悄悄离开了寝室。
走在寂静无人的廊下，哈利蹑手蹑脚地不让自己的脚步发出声音，步向图书馆。
沁凉的空气吸进鼻腔，让他原本浑沌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
以平常两倍慢的速度走至图书馆花了他不少时间，不过他倒是挺享受这种只有一个人漫步在无人校园内的气氛。
轻轻推开图书馆的门，他摸黑爬上书架，视线在魔药学书籍的那一整列书柜中搜寻著要偷渡回去的目标。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他赶紧屏住呼吸，躲在角落观察著状况。
是飞七，他正在做夜间的最後巡视！
哈利听到一串铿锵作响的钥匙碰撞声，暗暗叫糟。
因为那表示，飞七要将图书馆的大门给锁起来了。
其实就他以往夜游的经验来看（呃，好吧，他承认，他经常一个人跑出来游荡），这里的门通常不会轻易上锁，所以无论何时他都可以来去自如。
除非……除非飞七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做（譬如帮拿乐斯太太洗澡、梳毛），才会早早将门锁好。
这就意味著，如果不趁现在出去，那麽他将势必在这里度过一整个夜晚直到天明！
他连忙抓了几本书就往门口冲，踮著脚尽量压低脚步声快速跑著，但就在跨出大门的那一霎那，他手中的书该死地撞上了门上的铁条，发出重重的暗响。
「谁！？」飞七机警地回头大喊，但只见背後空荡荡地一个人也没有。
但他立刻屏气凝神，张大耳朵仔细听著。
然後，往哈利的方向直追而来！
哈利吓得拔腿狂奔，冷汗直流，但又不敢喘气出声。
他灵机一动，轻巧地拐了个弯跃下楼梯，脚尖触地，蹲在角落隐藏在黑暗中，大气不敢喘一口。
直到他听见飞七慌慌张张的脚步声自他头顶穿梭而过，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才放心地呼了口气。
不过，正当他打算放松的瞬间，全身的神经却又紧绷了起来。
因为自己的身後，也就是地牢的大门内，正透著微微火光。
哈利在心理咒骂，怎麽这麽倒楣，才刚躲过了飞七，现在又自己跑到石内卜的门口来送死！
从昨天不小心被逮到的经验看来，石内卜似乎比自己更晚睡。
他想起身走回寝室，却听到飞七的脚步声又从另一头接近。
於是哈利只得继续窝在这阴暗潮湿的角落，等待逃走的机会。
只希望在那之前，不要又被发现就好。
他调匀自己的呼吸，以免让声音被人发现。
接著他转了个身，从狭窄的门缝中偷看石内卜，确认他是否真的在里面坐著，免得自己才刚踏出去，就和他撞个正著。
终年黑衣黑袍的男人端正地坐在俭朴的木桌前，在微弱的灯光下批改他们的作业，摇曳的烛火把他的影子投射在灰暗的墙上，层层叠叠。
与课堂上不同的是，他以黑色丝带将垂在两颊的头发往後束起，露出的部份在黑暗中显得异常苍白瘦削。
他手上的羽毛笔快速移动，几乎是想都不想，就在每一份作业上写下一行又一行的评语。
哈利很讶异，石内卜看一份作业的时间，居然超乎他想像地久！
他还以为，石内卜一定是连翻都懒得翻，就在葛来分多的作业上乱划一通，而史莱哲林的作业则是毫无理由地写上“Ａ”。
而事实上，石内卜正仔细地检视每一份作业。
这样的景象，却让哈利无由来地感到气恼。
既然他是这麽认真地批改每一份作业，那为什麽自己的魔药学报告，成绩总是惨不忍睹，只有一堆被红笔划掉的错误痕迹，却连一个字的评语都没有？
虽然他非常清楚地知道，石内卜讨厌、甚至厌恶自己，但这样不公平的对待，还是在他的内心升起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但他立刻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很愚蠢。
公平？他居然想要在石内卜身上要求公平？
那真是天大的笑话！
哈利忿恨地从门缝内瞪著石内卜，下一秒，像是回应他恶劣的视线似的，石内卜居然笔直地朝著门口走来。
「谁在那儿！？」低沉的嗓音彷佛具有魔力，在空荡荡的地牢回绕。
哈利整个人有如雷击，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却没由来地腿软！
「波特，又是你吗！？」他恶狠狠地推开大门，双手在黑暗中摸索著。
但徒劳无功。
地牢前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
哈利飞也似地快速奔回寝室，连撞倒了正在睡梦中的胖女士也没回头，直到扑上了熟悉的被褥，才大口大口地喘著气。
他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像击鼓般嗡嗡作响，彷佛要把他的耳膜给穿破。
这是他头一次，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得如此之快，快到甚至不像自己的！
他摸了摸脸颊，居然烫得吓人。
就差那麽一点，他就会被石内卜给发现。
今晚真的只能算他走运。
哈利做了几个深呼吸，坐回书桌前，花了好一段时间才让自己激动的情绪平静下来。
好了，现在他倒是有足够的精神完成报告了。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奋战到天明。
＊ ＊ ＊ ＊ ＊
翌日，哈利准时交出了作业，虽然他心中早有预感，当那份作业发回自己手中时将会变得惨不忍睹，但他终究还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荣恩可就没那麽好运了。
不但作业被当场退回不说（是被石内卜狠狠甩到他脸上的），还被要求明天连重写的作业一起补交一份悔过书，葛来分多扣五分。
「看吧，我就跟你说过了嘛。」他小声地对脸色发青的荣恩道。
妙丽则气鼓鼓地坐在一旁，完全不打算搭理他。
她冰冷的眼神彷佛在说：这是你自找的。
「安静，现在开始上课。」
台上的石内卜轻语，虽然音量很低，但足以让整个班级瞬间静默下来。
「翻开课本第三百五十四页，我们今天要教的是有关现形水进一步的应用……」
台下立刻响起一阵唰唰的翻页声，所有学生已经拿起笔准备抄笔记。
哈利盯著讲台上的石内卜，现在他盯著他们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什麽恶心的虫子一般，连停都不愿意在他们身上多停一秒。
这才是正常的石内卜。他所知道的石内卜。
但这张脸与昨天晚上耐心批改作业时的神情，真的是相差太多了。
他开始怀疑，昨晚在地牢看到的那个穿著素净衣服，将一头杂乱黑发整齐束起，端正坐在书桌前改作业的男人，是他昏昏欲睡意识下的幻觉。
他的眼神随著石内卜翻页的动作移动，视线随著拇指与食指拿著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串串漂亮字迹游移。
从上头射下来几缕淡金色光束，透过窗户映在昏暗地牢内的地板上，再反射至石内卜随著动作轻微摇摆的黑色披风。光影在他慵懒却坚定的步伐间流离，瞬间让人有种视觉错乱之感。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阳光打在一个人的身上可以这麽好看。
优雅得，好像在跳舞似的。
等等。
他在想什麽！？
哈利瞬间从近乎放空的状态中惊醒，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得冒出一身冷汗。
他刚刚是在干什麽？
他的视线居然像是被石内卜给黏住了似的，肆无忌惮地盯著他瞧！
而且，他的脑子竟然冒出了「优雅」这个形容词。
站在前面的男人，可是那个石内卜耶！
哈利感到自己的脑袋一片混乱，其中包含的大部分是震惊与不解。
「妙…妙丽……？」
不过荣恩窃窃私语的声音，适时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他正对著头也不回的妙丽摇尾乞怜，希望她能在那份作业上稍微帮助一下他。
「荣恩·卫斯理。」她连名带姓地回道。「在你把作业和失去的分数补回来之前，不要再跟我说话。」
此时妙丽的语气寒冷到就像严冬中的冰雪女王。
「怎…怎麽这样……」红发少年的表情看起来就像世界末日降临了一样。
「你们几个，给我安静点！」
石内卜背对著他们继续在黑板上写字，警告著他们。
荣恩噤声，不过脸上摆满了哀怨。
哈利拍拍荣恩的肩，摇头，对他深深叹了口气。
〔哈利波特…石哈〕迷幻药…第一章…3
灰暗的室内，男孩们熟睡的鼾声轻声回响著，但靠近角落的那张床铺，却有个纤瘦的身影坐立不安。
哈利在床铺上翻来覆去，始终没法入睡。
最後他伸手摸索著眼镜，将它戴上。
他睡不著。
已经连续好几天，他都被恶梦侵扰，往往半夜从床上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这是否只是他单纯的杞人忧天，或是意味著佛地魔又有新一步的阴谋？
在他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已经超过同年龄男孩的承受限度，超过太多太多。
哈利叹了口气，靠在柔软的枕头上发呆。
他什麽时候才能够安心地睡个好觉呢？
他溜下床，脚趾触碰到冰冷地板，然後套入拖鞋。
看著自己惨白的脸庞映在玻璃窗上，眼窝下方还有浓浓的阴影，那是长期睡眠品质不良的痕迹。
他苦笑，抓起隐形斗篷习惯性地往外走。
明知道在夜晚游盪不仅危险，更有可能被严重扣除学院分数，但他仍然禁不住自由空气的诱惑。
也许出去走一走，累了，回来就可以睡著了。
他这样为自己的游盪找个合理化的藉口。
或许他只是需要一个人独处时，那种单纯的寂静。
披著斗篷，他悄悄在回廊上走著。
夜晚冰凉的空气让他感到全身放松。
鼻尖贪婪地吸取每一滴甘甜的气味，让自己浸淫在黑暗之中。
一个人都没有的情况下，他索性脱掉拖鞋，打著赤脚踩在沁凉的石材地板上。
好安静啊。
哈利牵起一抹微笑。
他果然还是喜欢寂静的校园。这点是他每天晚上溜出来乱逛了这麽长一段时间後，猛然惊觉的。
白天他装著温柔的笑脸面对他的同学，但只有在此时此刻，只属於他的夜晚时刻，哈利才真正感到解放。
那是一种身心获得自由的松弛感。
只有在这样无声的静谧下，他才能够获得属於自己的自由。
解除紧绷状态的身体不由得放松，他索性光著脚在走廊上蹦蹦跳跳起来，像跳著舞似的。
冰凉的地板让他感到莫名的雀跃，随著身体的摆动，夜风在他四周形成了一股微风，绕著四肢窜动。
空气在耳边呼呼流转，他闭起眼，彷佛听见只属於此时此刻的音乐。
他现在这个样子，大概像个疯疯癫癫的幽灵吧。哈利心想。
不过没关系，反正这种时候大家都睡了，而且他有隐形斗篷，连幽灵都看不到他。
也就是说，他可以独占夜晚的霍格华兹，直到疲倦彻底侵袭他为止。
这是多麽让人喜悦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