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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却从未告诉对方。只知道两个人的手一天天的冰凉。
那天。空气闷。
窒息随时都成了可能。
孩子们如往昔般嬉闹着。
滑梯下。他正举又手抱着依依。
沙堆里刹时栽下一个头。没有血色的面容。
空气一时窒息。依依完好地在他怀里。吓得直打颤。
破约玖
白晰。细长。
干净。轻弹。
长短交织,流水般一遍遍流淌着。
红嫩红嫩的脸蛋,好似一朵朵玫瑰绽放。
时而静得可以听见花开的声音,时而闹得可以闻到蚁炸的味道。
远处的脚步声。咯咯。咯咯。
近了,近了,近了。
啪。一时间炯炯的眼神冲向门。
一点。就在那一点上,暴出一句:一纯,快,快。
只见一纯眼神仿若冻了一月的坚冰一时僵硬如钢。
一动不动。刹时融化的冰水化成泪。
霜泪。心寒至极。
小孩们看到老师哭了,原本的安静破碎得可以随意拾起片段。
泪水。童泣。哑琴。木枘。
一晃神,一刹那,空荡的教室里只残存一地无尘的泪痕。
白洁的身影飘过。五彩的颜色一闪。
前方。前方。前方。
白色的建筑,白色的天使,白色的长条布。
里面却躺着面容苍白的他。干净完整得不残留一丝血色。
眼神淡定,面容安详,不夹一丝痛苦。嘴微张。
她扑向那熟悉的身子。没有言语。
用手掀开白布条,一遍遍轻抚他那细腻的皮肤,不忍放。
孩子们早已泣不成声,直喊着“朴老师,朴老师”。
走道上挤满的不是朴夕的家人却胜似家人。他们与他相处的日子里给他的快乐远胜过家人。
遗憾的是他至死都不知自己家在哪。也许他微张的口里要说些什么。
只是没有机会了。永远的没有了。
小依依稚嫩的小手拽着老师的衣角,泪水覆盖的双眼像水龙头般涮涮地流着。她抽噎着的童声定格在一纯的耳旁。
“一老师,朴老师睡着了,我们不要吵他。他可能在做着美梦呢?梦见和我们一起玩,还有好多好多的天使和王子跟我们一起玩。
我们不要吵他,好吗?”
一纯看着小依依,那纯真的面容,童真的言语,仿佛回到了和朴夕一起的日子。
一起看星光,看月亮,看海,看捕鱼的老人,想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日子。
一起办幼儿园,收养一群可爱,掉入人间的小天使,一起弹琴,一起画画。
止不住白涕,眼泪,口水,约好似的哗哗直下。长久的郁积,仿若瀑布般直泻。
面容憔悴,眼神暗淡。
在场的护士眼都红红,这样的场面虽然见多了,但依旧不能让他们感情麻木。
他们拉着一纯。
“小姐节哀。”
一纯边喊着“不,不”边跟着被拖走的病床跑。
太平间。灵魂。阴间。阳间。如若有的话。
门推开的一刹那,一纯扑了过去,眼皮一时随着门一起关上了。
浑身软如棉,倒在了门口。
白玫瑰洒落一地,雾气缭绕。遍野的花,露水。
她看见插着翅膀的天使飘荡。吹笛,哼唱。
远远地她看见一匹白马,上面的骑士,白净的脸,6B铅笔勾描似的轮廓,一个可以融了一大片冰霜的笑容,正远远地向她跑来。
朴夕是朴夕。她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向前跑着,手挥着,挥着。
近了。正在只有一步之遥时,她摔倒了。
鹅卵石。膝盖。破皮。散发热气的血。
她抬起头,马不见,人不现。
朴夕,朴夕。她伤心念着,念着。。
“老师,老师,一老师”
“老师,醒醒,不要睡了”
一纯缓缓张开心灵的窗口,朦胧地看着眼间苍白的天花板。小孩们围绕着,泪痕嵌在脸上,仿佛两条小溪在脸上流过。
她太累了。刚要提起轻抚小孩地手又止不住地掉了下去。
平静地睡着了。
天亮。天黑。日升。月落。
生命仿若烟花般,灿烂有时,脆弱有时。美好着,缺残着。
就这样,溪水依旧轻淌,朴夕依旧安详。
时光如水静静流淌。
那天。漫天的樱花飘荡,白的,粉的,像天使挎着花篮从天堂轻洒。
踩着满地樱花,一纯手捧朴夕的骨灰盒,眼神仿佛朦了一层厚实的雾,木然地前行。
骨灰旁。樱花上。人群中。琴键上。
她放下双手,一幕幕的往事,云般轻飘。还是那首《如约》。水滴般清脆,透明,音质,弦律,配合得净而利落。
缓如流水轻淌,急如万马奔腾,浩浩荡荡。突然琴声哽咽,不是琴在哭泣,而是指尖在流血。
小一米抱着白灵,听着琴声满脸浸润。
琴声断。白灵跑。送葬的小车急弛。
瞬间。车旁。血滩。
他倒下。
泪如海。
她倒下。
血如海。
为了朴夕心爱的小猫,一纯倒在了车旁。
人们发现女子肩上烙着个“纯”字。
小孩说男子肩上烙着个“朴”字。
就这样二十三岁的清纯年华悄然消散。
伯牙琴三
下部 纸上的生活一烧成灰。
冷香梦
伫倚栏,江天阔,不见帆。
一牛三人,牛犁海,人犁滩。
长望江渚水茫茫,一片潇洒寄远帆。
十六年前。
十六年后。
病床前沉重的厮守。
四面的白墙,空荡的厅堂。
吹锈的铁笛,无声的叹息。
老汉缓缓张开眼。口微张。
“飞,我走了”。手轻轻抬起。起了又落。颤抖着拿着封信,“等你衣锦还乡,方可拆。记住。。。。。。”。
瞬间,呼吸随话语散去,散去。。。。。。
破旧的被单,通透的泪。一飞静默。
葬。敏感的字眼。人啼。泪如溪。于众人。
葬。清冷的从前。窒息。空如气。于他。
一人。一坟。仅此而已。
“四月一号。愚人节这天,一个不怀好意的玩笑”。一飞写下。
写在纸上的泪,飘在水中的痕。
空荡的房间越加的空荡。
两人的房,恍然间,剩一人的床。
空荡的悲伤,未来的迷茫。
冷清的晚上,梦中的不安。
一切一切,他接受了。
一整个春天,唯一一次泪水浸泡过的脸。
从此布满着冬天的霜,一层层无情的严寒。
黄土。一锹锹地填满着灵魂的缝隙。
墓碑。一座座傲然地挺力着。
碑文。书写着一篇篇或真或假的丰功伟绩。肉身带走了灵魂的残缺,却留下了年年岁岁风餐露宿的碑文。
老汉的碑文。简洁得只知其名。生前惨淡,死后亦然。
四月的小雨,碎落。如情人的眼泪。
旧历清明时节,众人上山。数落过往,而他却正开启过往。
他久久地在碑旁伫立。有家归未得,杜鹃耳边啼。细瘦的指头轻抚着碑文,仿佛轻抚着老汉脸上条条岁月刻下的纹。
时不时的,周围传来清朗的笑声。祭祖。对过往的缅怀,对将来的期待。凄凉已是曾经,现却颇似家人难得的聚会。
锄头。杂草。祭品。
新土。新魂。新人。
山头清明的写照。
一飞伫立着,时光仿佛随着新土掩埋。
此刻,在他记忆里灰飞烟灭。
十六年前。
一场大火葬送了孤岛。
而今。
一场病却葬送了他的养父。
而这一切,他浑然不知。
那天。船走。船来。
哭泣声中,两稚嫩的兄妹随船远远地被浪飘走。
只见,他们双手一直在船上挣杂,脸如泪洗,目光可怜地望着家园。呻吟着。
遥相呼应的岛上,另两个兄妹,以同样的面容同样的神情凝视着。无奈而恐慌。
火势如潮般一波波涨着,袭向他们兄妹俩。退着退着,他们不愿离开家人。
火势的凶猛,直把他们逼向沙滩。看着家人被火一点点地烧焦,只有哭声能成为他们反抗的唯一方式。他们多想把家人拖到沙滩,只是气力不足。
火势渐灭。房屋,篱笆,家禽,弹指间成灰,化成阵阵和着焦味的灰色气体。
嚎嚎大哭,滔滔泪海,被时间催化成淡淡呻吟,丝丝泪痣。
两片轻帆摇摇晃晃在在如绸的浪上徘徊。
小孩敏锐地发觉,躲了起来。
岛上一切皆光,无处可躲。
船近了。近了。
船上下来四个男人。约摸三四十。
两壮两瘦。
其中一个戴着一幅大黑框眼镜,衣服破旧,似乎从古董堆里找来的。
他们下了船。
岛上凄惨的景象吓呆了他们。
“阿飘不会自杀了吧”?
“死债不用还了”?
“我们回去怎么向老大交差”?
只见另三个慌乱地商量着。
“找找看有没什么值钱的”。带眼镜的边咳嗽边说,似乎咳嗽声轻易就能把瘦弱的他震倒似的。
目之所及,皆狼藉一片。未灭的火星,星星点点。房前屋后,淡淡轻烟。只剩一口深井,在这陪伴了许多年,似乎还要继续陪伴下去似的。
几个人分头找,什么都没瞧着。
忽然,眼镜发现石头后,有两个小影子在那晃着晃着。
他手一挥,四个人慢慢走向石头。
两小孩正探出头,碰了个正着,吓得直跑。人小,步伐间距小,没两步就被追着。一瞬间,流尽的眼泪又跳了出来,声音哽咽。
眼镜见他们一脸未干的泪痣,显然刚受惊吓了。
“小孩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来救你们的”。说着,另三个人坏坏地笑着。心想,这下有得交待了。父债子还。
眼镜的面善与安慰,让小孩的心慢慢舒缓下来。
“走,跟我们上船,我们回家去”。
小孩虽不想离开自己的家,但望望只剩一堆柴火的家园,也只能跟着眼镜上船。
眼镜心里颇喜欢那小男孩儿,轻轻地把他抱上船。
他已经四十岁了。早年读过些书,却一直生活潦倒。贫穷得甚至没能力娶妻生子。生性善良,贫穷却安贫乐道,见路边的乞食者,残疾人,纵然身上没钱,他也会给予施舍。穷得没法子,只能帮高利贷老大记记账收收欠款。
船正要起航时,眼镜被另外三个人叫了下来。
“来来来,我们商量件事”。
“什么事呢”?
“你喜欢那小男孩是不”?
“挺可爱挺聪明的小男孩”。
“你决定不娶媳妇了是不”?
“这你们是知道的”。
“那好。我们哥几个决定,把这小男孩送给你传后了”。
“这怎么行,老板那怎么交待呢”?
“没事,还有个小女孩。一个就够了。他欠的钱又不是很多”。
“这样不好吧”!
“没事啦!大家都是兄弟吗”!
眼镜一脸欣喜。看着小男孩,越看越喜欢。
两片帆,六个人,浪依旧,船依旧,只是小孩的心开启了另一个航程。
浪。一波又一波。
火浪。一波盖一波。
烟。浓转淡。
硝烟。越加的让人茫然。
船。来了又往。
心。慌了又慌。
童稚的身影徘徊于恐慌,他们诞生的岁月并不是天堂。
没有天使可以依赖的翅膀,却总得飞翔,总得成长。
所有的港湾,所有的童伴,化成废墟一摊。
别。黯然消魂者,唯别而已。
帆。只是由一段恐慌飘荡到另一段恐慌。
船上。兄妹俩眼珠子乱转。没有方向的转。他们寻找着另一辆早已远航的船。他们多希望看到自己的玩伴,多希望看到熟悉的面容,可以彼此慰安。年幼的他们并没想到自己的着落,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趟航程的结果。
眼泪曾浸润了他们的眼,使眼睛变得越发的明亮。眼泪也是灵魂的催化剂,流一次,深刻一次。然,大海空茫一片,心也渐空茫如大海。
眼镜看到他们的眼神,以为他们受惊过度。拿了瓶水,“来,小孩喝水”。
小男孩不假思索的摇摇头,小女孩伸出去的手也瞬间收回。一伸一收间显示出她对哥哥的信任与聪明。他们怀疑着周围的一切,纵然他们渴了。
眼镜也没勉强。只是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