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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相投几时休-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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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近年冒起的商道新贵们雄心勃勃,不少人摆出一付鲸吞虹吸天下财源的气概阵势。这些暴发户无一不是令人望而生畏闻之色变的厉害角色,尤其得以进入这品花阁的精英,更是这些富豪中的天骄巨头。

    江湖中传说,能够进驻汴梁商会馆牡丹园品花阁享福的行首龙头最多不会超过五个人,但到底是那五个大爷呢?他们姓甚名谁?却无人晓得。这几个人肯定是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他们中间随便那个弹弹指头,江湖就不免天翻地覆,乱成一团。

    今夜月满西楼,九月花开满庭芳,品花阁三楼的书斋内也张灯结彩,阁中主人备酒赏花。今晚这阁楼书斋窗下坐着两个行首龙头模样的人物,一个佩剑一个带刀。这两个主人打扮十分怪异,俱黑衣劲装,头戴垂褶黑纱罩帽遮掩面容。在自己的地盘,会见自己的手下,何止如此提防戒备,装神弄鬼呢?看一旁伺候的小卒,也是蒙面装束,看来这是他们规矩方圆,依例如此。果然,一个从外面进来汇报消息的密探,也是裹头蒙面,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探子对佩剑蒙面人道:“帮主遣属下暗中跟踪长安街碧溪堂行首朱龙飞,抄查他的底细,属下尾随他多时,奈何这人行事古怪,不按牌理出牌,所作所为,令人费解。属下尽了所能,百端设法,收获仍然有限。”

    佩剑蒙面人头上纱巾一颤,饶有兴致地道:“这疯子最近捣鼓什事儿?”

    探子回复道:“他最近花了近万两银子从军营中招揽下一批无用的妇孺,并忙碌找船,打算把这些妇孺运送到江南。他此举此动,蕴含玄机,高深莫测,令人费神疑猜。”

    佩剑蒙面人对佩刀蒙面人道:“你听见没有,还有比这更疯狂的事吗?”

    佩刀蒙面人向探子问询道:“你肯定这事真的吗?”得到探子首肯之后,佩刀蒙面人大为惊愕,叹息道:“不可思议,没料到有人蠢笨至这种地步,他想干什么呀!收买人心做皇帝拯救这乱世吗?这个黄梁大梦则使是已据有半壁江山的朱氏强梁也心有余而力不逮,他算老几?我算是服了他,他真仁慈呀,不怕雷公电母把他劈死么?!”

    佩剑蒙面人点头道:“疯子的行为当然不可理恕,你怎能以常人的眼光去揣度他呢!”

    佩刀蒙面人道:“咱们也别管他干好事蠢事,只要他不要干涉咱们的事儿,打掉我们的饭碗,妨碍我们吃肉,我们也不会跟他纠缠不清。”

    佩剑蒙面人叹息道:“难呀,在这江湖混饭吃,不是他得罪咱们,便是咱们跟他过不去,冲突难免,况他喜欢多管闲事,这争端一起,永无终结的时候,除非决出胜负—”

    佩刀蒙面人道:“碧溪堂朱氏群英人材济济,大家还不至于你死我活的时候,得过且过,这冤家暂不宜结。”

    探子忽然又向佩剑蒙面人道:“属下还打探到他另一桩隐秘事体,这疯子最近常常向江湖朋友请教古法炼金术。”

    佩剑蒙面人惊讶地道:“古法炼金术?他要干什么?难道开挖金山?”佩剑蒙脸人疑窦丛生,声音也有些发抖,好象他也发现金山一样。

    佩刀蒙面人也坐立不安,吃惊说道:“据说大唐工部也有古法炼金术的记录,这古法炼金术只有大唐工部侍郎和掌书记等有限几个人晓得,属于朝廷绝密机要文书,收贮在李唐皇家藏书院中,保卫极严,一般官员也无法看到这份炼金术秘笈,寻常百姓更不用提了。这大唐皇家藏书院因战乱付之一炬,古法炼金术也毁于战火。故强梁代唐,成立建昌院主管国家钱粮,招贤纳士,也希望找到懂得古法炼金术的工匠,至今不见有人上门报到。即使是朱氏强梁找到金矿,也是没法子开采冶炼。这朱龙飞是何人,也妄想得到古法炼金术,未免不自量力。这天下懂得古法炼金术的人大概不会超过十个人,那个不是守口如瓶,宁死不屈?古法炼金术那有这么容易得手。”

    佩剑蒙面人突然拍案道:“这小子一面打听古法炼金术,一面重金收购这批妇孺,他要这些废物干什么,莫非这些妇孺中间有人懂得古法炼金术?张景云,你立即下去召集人马,通知神力帮王妙手等一帮好汉,带上左右护法吴同心吴同德等人,找个好地段截下他们,查个究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景云当时抱拳答应,诺诺称是。

    佩刀蒙面人也跃跃欲试,握拳道:“我天都帮绝对不能放过这个发财的好机会。”

    原来这佩剑佩刀蒙面人分别是张虎啸与张龙吟兄弟俩。这汴梁商会馆的品花阁居然是天都帮的老窝,张虎啸、张龙吟等人行踪诡秘,不管是张全义,还是梁朝权贵敬翔、薛贻矩等人,这些人只看到张氏五常是正经八儿的商人,都不晓得张虎啸兄弟俩在大梁京城里皇帝老子眼皮前暗地里成立了一个天都帮。一帮吃官家饭的人干这祥的勾当,意欲何为?跟皇帝争地盘造反呀!当然,这些大梁权贵们更没人料到天都帮的总坛藏在汴梁商会馆之中。



………【(五)朱氏群英】………

    朱龙飞望着朱经天忧心忡忡地道:“大师兄,你找来承运的货船是否可靠?这件事关系到二百几十条人命,一定要小心行事,不容有任何闪失。”

    朱氏群英的排行辈份是这样划分:经天纬地,光前裕后,志存高远,凤舞龙飞,然后是红羽和红樱。朱龙飞按辈份排行第七,但是以武功而言,以赚钱的本事而言,朱龙飞天份最高。

    朱经天道:“这淮南水路漕运帮,帮主杨开山与我吴越的碧溪堂素有贸易往来,彼此相善,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吧!况今次扬开山派遣他儿子杨五岳开船押阵,这扬五岳也是条十分讲义气的好汉子,这小伙子跟我打过交道,人品也没说的,我们不信他的话,一时半刻只怕找不出替代他的人。”

    朱龙飞微笑道:“但愿这人可靠,否则朱氏群英可要吃不消兜着走。”

    后梁开平元年十月初旬,朱氏群英除了留下朱红羽镇守汴州碧溪堂外,几乎全员出动,连夜带着二百妇孺,并同几十个强烈要求逃亡的开封府长安街上的街坊邻舍,分乘五艘商船沿通济渠顺水南下,投奔江南而来。是时长安街保甲梁春,柏杨镇鳏寡村孙阿牛等人亦随船同行南下。

    上船伊始,杨五岳引众来见,无非是徒弟张三李四等人,都是一些江湖无名小辈,大伙儿初次见面,却也着实客气一番。倒是杨五岳带到船上斟茶倒水伺候宾客的一个妹子杨玉立,长得标致动人,不免让朱氏群英刮目相看。由于货船载运的妇孺甚多,朱龙飞也把朱红樱带到船上帮忙,由她出面安顿照应那些妇孺。这朱红樱跟这扬玉立倒是十分投缘,一见如故,不过一会儿便粘在一起,叽里呱啦,无话不谈。朱氏群英与扬五岳等一批漕帮好汉自然大排筵宴,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不在话下。

    杨五岳这五条货船沿着通济渠顺流而下,如无意外,不过六七天便到淮河一带,船到江淮一带基本可保平安,因为江淮这几年止戈息武,百姓安居乐业,水火盗贼的事儿闹得比较少。况淮南藩镇割据一直在淮河两岸开门恭迎中原逃亡的老百姓,无论是杨行密,还是他儿子杨渥俱十分善待这南下的中原士老。于时杨行密已故,其子杨渥承受父业,继续雄踞东南,父子一脉相传,体恤百姓,发展农桑。在徐温徐知诰父子总督大军协助保护下,两淮生机勃勃,一片太平。

    朱龙飞等人面临的危险基本来自河南境内,以强虏起家的朱氏强梁对老百姓管束极严,为了防止老百姓逃亡,抛荒田地,他们除了建立严格的户籍制度保甲制度之外,还在交通要冲设立许多岗哨据点,守卫盘查。后梁户籍制度落实得十分彻底,官府对他们辖下的老百姓长相记录甚详,比如某人脸上有麻子,某人脸上有痣等等之类的描述,强梁官府把老百姓严密控制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内,以保证他们的赋税收入。

    强梁对逃亡的百姓惩罚极重,士兵逃亡一律处斩。一般百姓逃亡,首次逮捕,脸上刺字,就象烙马印一般羞辱人,再逃即杀无赦。入宋之后,官府兴起在囚犯脸上纹图刺字的规矩,这个玩意儿始创于强虏朱温,是他发明创造这个玩意儿,他是这件事儿的始作俑者,太损人了,也活该他亡国绝后。因为朱温首倡在人的脸上刻刺字儿,极有创意,其效如神,以至后尤无数,遗祸江湖,则使英雄如水浒中的林冲武松等后世豪杰,也不免受这玩意的羞辱。

    朱龙飞等人除了应付官府设置的重重关卡之外,还要提防半路杀出来的强盗山贼。

    在朱氏群英看来,官府的关隘反而容易应付,由于各路藩镇的兵备后勤供给都要仗赖一些行商坐贾的帮忙,比喻朱氏强梁需要河东的牛羊马匹,两淮的盐铁供给,才能维持军备与百姓日常生活需求,所以他们对奔驰商道的南来北往的行首龙头们一般给予照应,网开一面,不会纠缠得十分上紧。这固然是钱作怪,同时也是形势使然。

    比如河南尹张全义,他首先是个商人,然后才是官员,改朝换代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影响,他经历残唐、后梁、后唐等三朝替换,始终如不倒翁,备受礼遇崇敬,一生平安,竟得善终。朱氏群英等人都持有通商关文渡牒,各路藩镇军阀都认可这个通商渡牒,界河可以设立,军队可以作对,贸易往来则没有限制,蜀商可以穿行汴梁,晋商也可以游走江南江北,但两边纳税却是钦定的金科玉律,无人能够走滚。

    但这些商人智计百出,避免损失,违法乱纪是家常便饭,这就是常言所谓富贵险中求的说法,撑死大胆的,饿死胆小的。朱龙飞也晓得策划大逃亡是件砍头的罪过,但他仍然甘冒大险,其中义愤大于谋利。既然官兵可以变通应付,教人担扰的当然是强盗土匪,这些家伙不通情理,除了硬碰,别无他法。

    船只即便是故意夜行晓宿,躲躲闪闪,也难免遇上官兵的盘查。在途中一个叫搁龙关的码头,遇上一队官兵强行登船检查,吆喝打人,气势汹汹,来得凶猛。朱龙飞有些忌惮,向他的师兄问计道:“这地方叫搁龙关,莫非对我有些不利,怎样打发这些瘟神?”

    朱经天拍拍胸脯道:“这有何难,看我拿下这几个乖孙子。”

    朱纬地也在旁摩拳擦掌道:“让我配合兄长唱出双簧戏。”

    不一会儿,一个衣甲整齐的中年将官率领一队童子兵上船搜查,杨五岳先上前对这将官献殷勤示好,想引这些人到船上的阁楼去闲聊吃茶,如果这个将官会做人,杨开山也不会亏待他们,除了好酒好菜招待这些人,临走时还会额外奖赏银子。不料中年将官不吃这一套,一手把杨五岳推到一旁,气势汹汹地转游巡视,并喝令杨开山开仓验货。

    朱经天仔细打量这中年将官,见这个人年纪四十左右,脸色严厉,但目光游移不定,心下颇有些不耐烦的意思。这模样分明是找腥的猫,而非找茬的狗。他那十几个手下,全是年方及冠的年轻人,不少人目光懵懂,尚带一脸稚气,根本没有主见,只怕唯这将官马首是瞻,看来只要拿下这将官,余辈就不足为患了。

    朱经天假装客气,好象遇见老朋友一样张开双臂上前迎接那将官,笑哈哈道:“钱兄弟,别来无恙,咱们又见面了,咱们好好叙话。”

    将官一面愕然,睁大双眼道:“我姓方不姓钱,你是谁?”朱经天早已把手搭着他双肩,暗中运气疾点他的肩胛穴。那将官刹那间只觉双臂如给人卸下般难受,全身僵硬,连话也说不出来。

    朱纬地不失时机凑上前来,把一小袋银子塞到那将官手上,:“我是钱兄弟,你的老朋友,你不至于不认乡亲吧,你父母一向对我们很好呢!”言下之意,是警告那将官,你可以格遵职责不要钱,但你父母却未必同意你这样做。

    那将官知道遇上高手,领了份上,点头示弱求饶。朱经天也顺水推舟,解开他被封的穴道。

    在旁人看来,他们三人好象老乡亲见面聚情,绝无人想到其中冲突交锋如此险恶凶猛。朱纬地又从船仓中搬出几袋大米,几袋土产,吩咐那些士兵肩挑背负而去。于是这些官兵一个个笑逐颜开,心满意足,凯旋归营。

    这朱经天朱纬地一唱一和,真如有纬天纬地之才一样,轻而易举地把一伙来势凶猛的官兵打发走了。



………【(六)误会】………

    船只磨磨蹭蹭,又行两日,眼见船只便要驶出河南境地,进入淮河流域,只要船只进入淮水,朱氏群英就可以卸下心石,高枕黄梁。

    这晚,船泊颖水沟。商船早几日昼夜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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