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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子后续发展打通出厂通道,树立厂子形象。承包工程是百分之五以上的回扣,这个秘密,除了中央不知道,地球人都知道?搞这两项工程他得到多少?你们可以算算,他冤什么?一点也不冤!现在工厂一破产,债务挂在银行帐上,国家才是冤大头!最终老百姓才是冤大头。”许大侠说得口水瀑溅,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半杯水,又继续说道,“想不通的是明明厂里已经很困难了,为什么银行还要贷款给他,还能得到县上领导的支持?这里面的内幕你我又能知道多少?”许大侠说到这里,低头问丁虾子,“知道了吧,财富就这样进了官儿们的包。不给你杂种说了,多得很!喝酒!继续划!”
丁虾子也被许大侠的话激起了性子,他站起来端起杯子一口干了,一捞袖子:“倒酒!继续划!”
于是二人揎衣捋袖吆喝起来:
“弟兄好!好就好!
财富进了官儿们的包!”
“多!多!多!三多多!
咱们工人的怨气多!”
“财!财!财!四季财!
当官就为要发财!”
“魁!魁!魁!五魁魁!
谁最亏?咱们工人亏!”
“高!高!高!六高升!
搞夸企业有钱能高升!”
“巧!巧!巧!七巧巧!
国有资产被中饱!”
“来!来!来!八马来!
贪了不义财,死了没人埋!”
“久!久!久!久长在!
()
青山不老百姓在!”
“实在好,拳打开!
十全十美好喜欢!
跟着共产党打贪官!”
“一!一就一!一定你喝!停停停!”许大侠又逮着了虾子,“喝!你没出,我出的一个,是不是该喝?”
丁虾子又划输了一拳。他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又举起手来:“一就一!”他声嘶力竭地骂了一句,“袁大头!我日你妈……”就一头趴在桌子上嚎哭起来。
林霏的一碗面条吃完了,见这些酒鬼越来越不象话,就付款出了酒店。在门口不小心撞到一个正往酒店来的人身上,那人摇援晃晃地一下就坐在地上。林霏低头一看,原来是那个扫烟囱的工人,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大家都叫他王烟囱。他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酒瓶。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林霏道歉说。
“哎哟!是天、天上掉下来的林、林妹妹!我高、高——兴!喜、喜欢你撞!再、再来……”王烟囱酒喝醉了。
林霏赶快走开,在这种时候与他争吵会自招其辱的。想到王烟囱又觉得他可怜,进厂二十多年就扫了二十多年的烟囱,那么高的烟囱爬进爬出、爬上爬下每月打扫一次,满身满脸都是厚厚的灰,连眼珠子都看不见,工种不好,又一身是病,全厂二千多人,大多数是女工,就没有一个女人嫁给他,连附近的农村女人都不愿嫁给她。现在厂子一破产,不知他今后又怎样生活下去。
路过一幢宿舍楼前,楼下围着很多人,林霏停下脚。原来是机修工胡二两口子在吵架。
“没良心的东西!工厂破产了,你就要和我离婚,就把我当成包袱,当初你为什么要跪着求我?现在想抛弃我?没门!我和你拼了!”女人哭着、骂着就要扑过去抓扯胡二,被两个劝架的女人拉住了。
“你凶!你凶!我让你,惹不起还躲不起?”胡二摆脱女人向厂外走去。
林霏停了一下就转身走了,她身后传来胡二女人更恶毒地咒骂:“狗杂种!你走!你不得好死!你要遭报应!你要坐班房……”
回到宿舍,林霏给肖海子写了一封长信,把厂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她在信中写道:
工厂要破了,到处都是哭骂声,那些男工整天醉生梦死,骂天骂地,十分凄惨……
同屋子的几个姐妹都很羡慕我,说我嫁了一个军官,这一辈子都有靠,不怕工厂破产了。但她们又为我担心,怕你是玩弄我的,认为我们相识时间太短……
海子,我现在没有工作了,你看我该怎么办?
过了几天,林霏就收到肖海子的信。他在信中写道:
霏霏,虽然我们没有来得及办证,没有举行结婚仪式,但我们是真正的夫妻……
谁说我们认识的时间短?我们认识整整六年了,在学校里我就爱上你了,只是那时候我是农村学生,你是城里女孩,我不敢有那个痴心妄想罢了……
分别六年我们不期而遇,竟然我们都没有恋爱,这不是缘分吗?你不要听她们瞎说,我怎么会变心呢?天打雷劈也不会变心!
没有工作没关系,我会尽快回来办理结婚手续,然后我就把你接到部队,我会让你生活得十分幸福。如果我一时不能回来,待工厂破产的政策明朗以后,你就到部队来吧,我们在部队举行婚礼……
看完信,林霏脸上漾起幸福的红晕,她把信放到唇上吻了一次又一次,嘴里轻轻呼唤着海子,海子……
4。破产风波
破产公告终于张贴出来了。
职工礼堂外面的宣传栏前挤满工人,哭的、骂的嚷成一片。霏霏、曼曼、碧儿、苗苗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挤到宣传栏前。宣传栏上贴着四张铅印公告,一号是桑州县人民法院对星光丝厂依法进行破产的公告,二号是破产清算组资产清理公告,三号是工人安置办法,四号是资产处置方案。林霏快速浏览了几章公告题目,就把目光落在了三号公告上。
安置工人的措施有五条:
一、女职工年满五十周岁,男子职工年满六十周岁的,按规定办理退休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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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男职工年满五十五周岁,女职工年满四十五周岁,身体确实有病的,由桑州县人民医院统一检查,经县劳动部门批准,可病退。
三、临时工、合同工一律辞退。
四、其余职工,每一个实际工作年,发给一个月基本工资作安置费……
林霏看了这个安置办法说不出有什么不对,只觉得有点寒心。
这时许大侠、丁虾子、胡二、王烟囱高叫着“我们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从人群中冲过来,一下就把宣传栏推倒了。
许大侠站在宣传栏上高声叫着:“工友们!好好的一个厂,为什么就破产了?是怎么搞破产的?我们要讨个说法!”
“对!一定要讨个说法!我们拥护!”站在林霏身边的何小曼一激动也跟着呼叫起来。
“你疯啦!在这种时候出风头!”林霏一把将曼曼拉到身边不让她站出去。
人们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这时群情激奋一下暴发出来。
“找破产清算组去!”
“找县政府去!”
“把冤大头找出来!”
“……”
大家怒吼着,潮水一般向厂部新建的办公大楼涌去。
“同志们!同志们啦!大家千万不要冲动!请大家回到自己家里去,不要把事情搞糟了!有意见按级反映……”在办公大楼门口,激怒的工人被清算组的干部拦住了。工会主席声嘶力竭地向大家喊话。
“不听他的!他从来就没给咱们工人说过话,为了得一点奖金,他在厂长面前就象一条狗!”
“打倒他!”
“打倒工贼!”
人群中不时有人这样高叫着。
“同志们!请安静!请听我讲几句!”县国资局副局长站出来,向愤怒的人群讲话。“工厂破产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主要是前几年茧丝供不应求,全国各地大量盲目重复建设了不少的丝厂,加剧了行业竞争,再就是这几年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对我实施经济制裁,丝绸出口不畅,当然也有决策失误方面的原因……”
“大家不要听他胡说!一个行业竞争激烈,一个别人制裁,一个决策失误就把我们搪塞过去了?为什么不说决策失误背后的原因?”
“你们是一丘之貉!”
“找冤大头出来说清楚!”
“不要听他的,冲上楼去!”有人鼓动着。
“冲上楼去!”
“冲上楼去……”
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群骚动起来,吼叫起来。国资局长害怕了,退了下去,县法院一位副院长又站了出来。
林霏她们四姐妹站在人群后面的一个花坛上,那位副院长说的什么根本就听不见,工人们咆哮着蜂拥而上,那位副院长被卷入人流中不见了,其于的几个干部退到大楼里,一场悲剧发生了。
冤大头没找着,办公大楼被抢劫一空,玻璃门窗、办公桌、文件柜被砸烂了。在混乱中破产清算组的干部被打伤、踩伤,还有几个女工也被踩伤倒在楼道上。
一阵怒气发泄后,人们冷静了下来,才知道事情闹大了,已触犯了法律。在楼外坝子里没有上楼的人散去了,冲上楼去的人也悄悄下楼溜了,有的抱着东西来到楼下也扔了。一幢崭新的办公大楼经过这场劫难惨不忍睹,受伤的躺在地上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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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从厂外传来尖厉的警报声。
十几辆警车闪着红绿灯风驰电掣而来,县公安局的几十名警察、县武警中队、直河市武警大队百多名武警战士戴着防暴头盔、手持盾牌警棍乘着五辆绿色警用卡车来了,后面还跟着一辆救护车和一辆装着钢条的囚车。被打伤和踩伤的干部群众被救护车拉走了,紧接着就是搜捕,吵闹声、嚎叫声从厂区各个角落响起。
林霏和几个同伴看着刚才带头起哄和打砸抢的许大侠、丁虾子、胡二、王烟囱等七八个人被带上手铐押上了囚车。
何小曼不由得伸了一下舌头,她紧紧地挽着林霏的手,刚才要不是霏霏她就卷进去了。
囚车开走了,工厂实行了戒严,凡是人群容易集结的地方都有武警战士,通往丝厂的各个路口有附近农村民兵把守,星光丝厂只准出不准进。一队武警战士戴着防护头盔、一手持盾牌、一手持警棍迈着整齐地步伐在厂区里巡逻。不准工人在厂区里成群结队,林霏她们四人一同回宿舍去也被驱散开,她们只得各自向宿舍走去。一辆宣传车头上顶着两个大喇叭在厂区里巡回,进行法制宣传,广播破产清算组的各种公告。
一回到宿舍里,曼曼、碧儿、苗苗就趴在各自的床上伤伤心心地哭了。林霏也忍不住地流下眼泪,虽说自己可以到部队去,让老公养着,但毕竟是自己失去了独立生活的来源,成了男人的附属,心里也不好受啊!
她们哭了一会儿,因疲倦困盹而睡过去。林霏在客厅的小饭桌上又给肖海子写了一封长信。她把厂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海子,在信的末尾她写道:
海子,鉴于目前的情况,你还是别回来,因为我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离厂,还是我到部队来举行婚礼为好,其实婚礼举不举行都没关系,只要办个结婚证就行,你同意吗?
海子,好想你啊!
一切都在按破产程序进行。
林霏进厂只有六年时间,工龄短,工资低,只算了四千六百多块钱的安置费,刚好够还供弟弟读书时的欠款。
回到宿舍里,曼曼、碧儿、苗苗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厂。林霏要等肖海子回信,经破产领导小组特许可以在厂里多住几天。
临分别,四人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霏霏,我们要走了,你嫁了一个军官我们都为你高兴!”何小曼拉着林霏的手说。
“霏霏,多保重!祝你好运!”苗苗、碧儿也拉着林霏的手说。
“你们准备上哪儿去?以后的路怎么走?”林霏不停地点头表示感谢,同时也对她们今后的命运担心。
“先回家去看看吧,以后的事根本不知道。”何小曼说着眼圈又红了。
林霏帮她们提着行李来到厂门口专门送职工离厂的大客车上,一直等到车子开动才挥泪告别了同伴。
第四天林霏收到了肖海子的信。林霏心儿咚咚地跳着拆开了信。信很长,肖海子告诉她,他是如何如何地想她,如何如何地爱她。他描述了一些部队生活,并告诉她暂时不要到部队去,最近他们要到一个荒滩野岛进行生存训练,时间三个月,待训练结束后再写信告诉她。
林霏当即就回信告诉海子,她马上就要离厂,她将在弟弟家等着他的消息。
该离厂的职工都一批批地走了。厂里局势稳定下来,警察撤走,武警战士也分批撤走,厂里只剩下在厂里买了房子的双职工,工厂一下冷清了,显出一副破败荒凉样子。
林霏背着被卷,上面横着吉他,右手提一个大行李包,左手提着她外出常带的旅行包,踏着满地落叶向厂外走去。经过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