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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峰松了口气,今晚不至受冻挨饿了。
他随老婆婆往里走,眼睛打量两旁的景物。
院子中央,青砖铺出一条甬道,两旁花草幽香,太湖石的假山上喷着细细的水花。两侧是连廊,廊柱上闪烁着莹绿的光芒,像是一盏盏壁灯。他想,好气派的住所,不是本地富豪,就是归隐山林的大官。
正面的大堂中灯火辉煌,珠帘丝幔,浮香阵阵飘来。台阶下,一边一个侍女敛手恭立,院子里悄无声息。他心里想道,这儿的家规好严。
他走进堂中,见陈设非常豪华。窗棂槅扇雕得玲珑透露,倒垂着翠羽丝帘,中央摆着透亮的青玉几案,墙上挂着一大幅《貂蝉拜月》的水墨画,两旁对联的字龙飞凤舞,不知是哪位名家的手笔。
迎面坐着一位年轻女子,年纪大约十*岁。身穿淡绿色亮纱短外罩,内衬粉白的丝衫。桃红色锦缎裙子,镶边上闪着珍珠的辉光。她头发盘起螺髻高耸,斜插玉簪的末梢,闪动着一串晶莹的宝石。一双丹凤眼,顾盼生辉。那身段,柔得就如随风摇摆的柳条一般。
丁峰见主人竟是一个年轻女子,再仔细观察,进进出出尽是女流。顿时觉得阴气袭人,心里陡然不安起来。
他拱手道:“夫人……”
老婆婆马上纠正:“我家小姐尚未出阁,芳名月影。”
丁峰心里奇怪:既是待嫁闺中的处女,为何发髻高耸,装扮如此妖冶,只得改口:“月影小姐,我是过路之人。本想在贵府借宿,未曾想到此处是女眷的居所。打扰多有不便,就请告辞。”
月影嫣然一笑:“公子之言好生奇怪。来我宅的客人甚多,男女老少都有,我家自有客房安顿。这里方圆十几里,皆是荒山野岭,不在这里过夜,难道要露宿林中?”
丁峰语塞。心想,周围十余里无人烟,自己担惊受怕了一天,早已困乏不堪。她既有单独的客房,权且在此过一夜吧。
月影看他点头,便说:“公子请稍坐,喝茶消渴之后,饭菜就可齐备。我看公子气度不俗,定是饱学之人。小女子愚昧,正要向公子请教。”
见她如此说,丁峰只好告坐,与她攀谈起来。
交谈起来,丁峰才发现月影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无所不知,渐渐对她产生了好感。
月影跟他谈得越来越投机,高兴得有些忘形。由唐诗宋词,讲到婉约词句的深意,渐渐谈到男女风月之事。
丁峰经过那次跟云婵唱山歌之后,对诗句讽喻比兴的手法已有感悟。他是痴情之人,心里一直为失去云婵悲伤,对月影的*有些厌烦。只是身为客人,不宜让女主人难堪,就低头不再搭腔。
月影以为他心有所动不好意思,便走了过来想跟他亲近。
丁峰听她讲得越来越白,只是低头闭目不语。
忽然,他闻到一股清香,幽幽地透入鼻孔,连忙睁开眼睛。看见她的脸正凑近自己,那小嘴就要碰到自己的脸了,他慌忙起身往后退开。
一个丫环端茶进门,见丁峰过来急忙往外闪开。他回过头,猛然瞥见她的裙子下边,露出一条细细的尾巴来。
他心里一惊:蛇精!
身形一晃,他立即从包袱里取出毒枪,便要往月影的头上喷射过去。
他的目光一触及她的脸庞,心里不免犹豫起来:这么美丽的脸蛋,实在不忍心损坏它。
就这一闪念,他把毒枪指向了她的胳膊。
可怜她只穿着薄如蝉翼的丝衫,硫酸液立即把衣裳烧出一个大洞,激烈的化学反应使她的皮肤迅速开始溃烂。
女子痛得在地上打滚。
那丫环变成一条三尺多长的绿蛇,往院子里飞速逃去。两侧连廊的那些莹绿的灯光忽地熄灭了,化作一群小蛇纷纷向外逃窜。
女子一边呻吟一边说:“公子怎么这样狠心。与你结为连理,也是出于好意,想不到你竟下这种毒手!”
丁峰说:“蛇精安能有好心?”
“怎可以人兽来分善恶,难道刚才追杀你的那伙是好人?”她强忍疼痛责问。
“蛇亲近人,必无好意。”
“白素贞嫁许仙也是恶意?”
丁峰语塞,喃喃辩解道:“许仙乍看见白娘子现出原形,不也是吓昏了过去。”
她双眉紧蹙:“他们后来还是和好如初。”
看到女子痛楚的表情,丁峰心中不忍:“我帮你医治吧!”
女子点头:“这就是了。你既有毒液,必定有解药。”
丁峰冷笑:“只有你们这些妖孽才那样歹毒,想着用毒药害人。这是硫酸,只伤表皮,不会侵入体内。我师父给我一包纯碱,是从草木灰提炼出来的,性情温和。我用碱水给你清洗伤口吧!”
女子问:“碱能治伤?”
“碱跟酸能发生化学反应,酸碱相克变成中性溶液,就不再有腐蚀性了。”
女子有些后怕起来:“亏得伤在胳膊上。如果伤到脸,后果有多可怕!”女人总是把面容看得比性命还重。
丁峰听了,红着脸说:“我看你的脸那么美,不忍心……”
女子心里一阵感慨:心地善良的少年。
他似有些内疚:“恐怕会留下疤痕。”
她安慰道:“不碍事。我闭门运功数月,就会平复如初。”
她领他到内室,把衣袖挽起,露出雪白的胳膊,让他用碱水治疗。
他把碱化入铜盆的清水中,抓住她的胳膊,用瓢舀水冲洗。
丁峰还是少年,对男女还懵懵懂懂,看到她嫩白的胳膊被烧得皮红肉烂,心中大为不忍,细心为她冲洗伤口。
酸液被碱中和之后,她痛楚之色渐渐平息,未免又心动起来,问道:“草木灰怎能解毒?”
他说:“这是人类的知识,你系异类,哪能听懂?”
她好奇心顿起:“我已修成人形数百年,人间事理自然也知晓一些。”
他便解释:“草木灰中有一种成份叫碳酸钾,是碱性的。放入水中发生水解反应,会生成氢氧化钾。”
“氢氧化钾有什么用?”
“它跟硫酸发生反应,生成中性的水分子,就达到中和硫酸的效果。”
她点点头,又问:“你怎么知道碳酸钾是碱性?”
“碳酸是弱酸,氢氧化钾是强碱,水解产物中强者自然要胜过弱者,强碱弱酸的盐水解就呈碱性。就如男女联姻,倘若男强女弱,家中自然是男的主事。”
她立即媚眼放光:“要是女强男弱,就该女子主事了!”那些化学名词她迷雾一团,一提起人性百态顿时满脸生辉。
他似乎没有留意她的神色,点头说“对,强酸跟弱碱生成的盐就是酸性。”
她感慨:“原来还有那么大的学问。”
他随即说:“你们精怪,以为凭妖术就可以制人,殊不知人的知识可以破任何奇门怪术!”
“向你师傅玄宁真人学的?”
“你怎么知道?”
“东宝仙师跟你交手,看你使的武夷玄元剑,就知道你的门派了。只不知其间还有那么多的学问!”她原想设法留住他,按他的强弱分析法想去,比剑法她不惧怕。只是较量知识,她知道自己力不从心,权衡再三只好作罢。
丁峰问:“他们朝哪个方向走了?”
“由此往西。”
冲洗干净之后,丁峰从包袱中拿出金疮药,给她敷上。
包扎完毕,两人重新回到厅中坐下。
经这番肌肤触摸的折腾,两人似乎亲近了许多。回想前前后后的过程,丁峰心存疑惑:“月影姐,我刚来时,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儿恶意?”
月影叹了口气,说:“昨天紫英夫人经过这里,曾与我说了你与云婵之事。要我用美色动摇你的意志,使你无心往西追踪他们。”
丁峰醒悟道:“所以你就施美人计骗我。”
她摇头:“见到你本人,我很快就改变了想法。”
“为什么?”
她脸泛红潮,低语道:“似你这样的少年,谁不喜欢!”
他不语,望着她艳红的脸沉思了一会,说:“我与云婵相悦已经入心。为人在世,岂可无信!”
她点头:“正因为这样,才让人更加喜欢你。”
“只要你一心向善,我会像姐姐一样敬重你。”
月影低头轻语:“公子尚且年少,岂知既已修成人形,焉能没有人的七情六欲。这情字却是女子最看重的。”她似不愿做他的姐姐。眼前的少年,只消几年就会长成一名伟岸的美男子。
丁峰劝道:“我听说异类至少要修行千年以上,才能修成人形。你既有此道行,何不为百姓做些善事,多积德才能修成正果。”
月影心里叹道:少男少女,总是那么单纯。
她是千年蛇精,经历过太多的人情世事,要按他说的去做岂是易事,就讲:“人世间,一心向善的有多少?就是修道的人,还不是为求长生,得道成仙享受人间没有的快乐!”
他说不清这些道理,看天已大亮,便起身辞行。
她说:“你昨晚就没吃饭,难道让你饿着肚子赶路。”
丁峰心想,蛇窟里的肉,谁知道什么来历,就说:“我只素食。”
她看出他的心事,笑道:“放心!米面全是小镇上买来的。”
说话间,丫环们已摆上一桌素食。米饭、汤面、各种素菜,做得很精美。
丁峰尝了一下,味道鲜美,便大口吃起来。
她在旁边坐着,不时给他夹菜。
他说:“你也吃吧!”
“我不饿。”她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脸,好像要把它刻在心里。
丁峰吃完饭,立即要动身离开。
她说:“公子稍候片刻!”说完便进内室去了。
丁峰只好坐下等她。
不一会,月影端出一包银子,幽幽说道:“今生与你无缘了。前面路途遥远,些许盘缠望公子能够收下。”
丁峰执意不收。
她见他不收,只得放到桌上。
她一直送他到大门外,直到望不见他的身影,才含泪转身归去。
丁峰走出树林,忽然觉得包袱沉重起来。打开一看,那些银子都在里头。回首看那树林,哪有大庄院的影子?
他不由叹了口气,想不到蛇类也如此痴情。
这场奇遇让他觉得,对这“情”字仍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
第五卷 鏖战野岭群魔 (一)黑风寨验宝
第五卷 鏖战野岭群魔
(一)黑风寨验宝
丁峰走出武夷山,望见不远有一个市井。他对照地图,已经到了会昌文武坝。
文武坝不大,因地处闽赣交界,街上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他急于赶路,埋头在人群中穿行。
“大哥!”他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急忙抬起头来,忽见面前站着王举和朱贵。
他欣喜异常,忙问:“二位贤弟怎么在这里?”
王举看路旁有茶馆,就说:“何不到茶馆中细谈!”
三人在茶馆落座,茶倌立即过来:“三位客官饮什么茶?”
“大红袍。”王举回道。
略品过茶,王举才讲:“我们刚从潮州过来。”
丁峰问:“此番游历,收获如何?”
朱贵立即眉飞色舞道:“大开眼界!强似整日窝在小山村里,就如坐井观天一般。”
二人就讲起南行的见闻。
见丁峰面有忧色,王举忽然想起:“大哥怎么会到此地?”
丁峰见问,叹口气说:“我出来找翠姑。”
二人一怔:“翠姑怎么了?”
丁峰叹息道:“她不是茶女,是下凡的仙女,真名叫云婵。”
两人愣住了,会有这种奇事,半天说不出话来。
丁峰见状,说道:“是真的。”就把云婵的来历详细跟他们说了一遍。
两人这才明白过来。
王举有些担心:“历来神人相恋,都没有好结局。”他读过不少神异传说,织女和牛郎、三圣母与刘彦昌,乃至白素贞跟许仙,都摆脱不了悲剧的命运。
丁峰显出凝重的神色,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我师父也曾这样说过。排除千难万险,或许能够力争到好的结局。”
王举不语,过了片刻问道:“大哥这是往昆仑山去找她?”
丁峰点头:“正是。”
朱贵捋起袖子:“我们陪大哥走一遭!”
王举听了,觉得是个办法:“大哥一人势单力薄,我们放心不下。我二人同行,遇事可以相帮。”
丁峰摇头:“此去一路非常辛苦。”
朱贵顿时侠气上涌:“三人誓同生死,吃点苦算什么!”
王举也说:“我们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