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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 乍暖还寒时候（四）
原来一个小小的错误，在别人眼里是如此的人神共愤。
她来到课室。
面对她的是同学们鄙夷反感的目光，是那种比幽灵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
她没有办法逃避，便若无其事地拿出英语课本记单词。
苏过隐约中听到后面的人说顾爸是小偷之类的话，他回过头去看顾小盼，她垂着头，俨然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意识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
“你今天的样子看起来很沮丧，怎么了？”他写了字条传给她。
她没心情，对他不理不睬。
言熙蹭了蹭他，低声嘀咕：“你傻啊，这个时候还烦她，没看出她心情不好吗？”他凭直觉断定她是不想被打扰，好心告诉苏过。
苏过倒也很听话，真的没有再去打扰她。
浑浑噩噩地上完了四节课。
顾小盼还是一声不吭，默默地在座位上写作业。
“小盼，你到底怎么了？”苏过还是憋不住掉过头来问她。
她动了动嘴唇，又有点不耐烦，“没什么？不要问我。”
阿宝看不惯她高傲的样子，回答苏过：“她能有什么好事，她爸偷了别人家值钱的东西，被人当场抓住打了一顿。”
顾小盼深觉爸爸的名声被侮辱，气得哭了，抓过书朝阿宝砸过去，说，“才不是你说的那样，我爸是因为精神失常才偷东西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幸好阿宝闪得快，躲过了一劫。
阿宝被她这么一砸，更放肆了，“啧啧啧，有脸干没脸承认了。”
他又补充说：“知人口面不知心啊，我算是看清楚了，苏过，小偷的女儿说不准也是小偷，我劝你还是离她远点吧，到时候东西丢了别怪我不提醒你。”
苏过愣然，不相信阿宝说的话。
他白了一眼阿宝，轻声说：“小盼，我相信你爸不是这样的人，就算他们不理解你，我都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阿宝无奈，抛下句“好心当做驴肝肺，苏过你好自为之吧。”便走了。
顾小盼心里委屈，伏在书桌上，老泪纵横。
难道，人只有流泪的时候，才能别人看出是真正的难过？
苏过看不到她流泪的样子，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难过。
他又心碎又愤怒，碎的是她过成了阿仁的模样，不，比阿仁更痛苦；怒的是那些流言蜚语。
他握着她的手，想传递一些温暖给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
“不要忘了，你难过的时候还有我，有我在，不要怕。”他神情温柔如水。
她心如刀绞，又像被人一片一片地撕开。
那一刻，她想要是人如果没有七情六欲就好了，就不会被别人看不起，就不会伤心难过了。可是没有如果，她必须去面对去承受。
好久，她才抬起头，满脸泪痕，“苏过，你送我回去吧，我有点累，不想走。”
“嗯。”怕她听不清他又做了个点头的动作。
她坐在苏过的自行车上，紧搂着他，她有点害怕那一双双鄙夷的目光，于是她噙着泪，闭起眼，声音沙哑地说：“苏过，到家叫我，我瞌睡一会儿。”
“好！”
他忽然觉得自己就是她的世界了。
chapter6 乍暖还寒时候（五）
“小盼，到家了。”苏过单脚撑着自行车，微微往后面扭了一下头去叫她。
她合着眼靠在他的后背，听不到他说什么。
“小盼。”他又轻轻叫了一次。
他干脆用脚把脚架打落，然后悄悄地扶着她那汗涔涔的额头，下车，手穿过她的膝关节，动作利索地把她抱起。
迎面昏黄的灯光打在她洁白无瑕的脸上，刺得她的眼瞳生痛。
她的睫毛像蝶翼般扇了扇，醒来，发现自己身体在凌空中。
“苏过，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她的声音轻如鸿毛，格外温柔。
他故意装作没听见，没答她。
她也没再说，只是把头深深埋进他的衬衣，从他的发间，她能闻到一阵浓浓的柠檬味洗发水，熏得她一阵晕厥。
“伯母。”他抽出手来敲门。
嘎吱。
顾妈开门一看，“你是？……小盼。”
女儿被苏过抱着，她焦急地问：“小盼她怎么了？”
嘘！
他小心翼翼，用中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安静的姿势。
“伯母，我先把小盼放去睡觉，再跟你说。”
“那好。”顾妈将苏过带到小盼的卧室。
放完小盼后，顾妈倒了杯水给苏过。
苏过捏着透明的玻璃杯子，跟顾妈娓娓说来。
顾妈听完，了然，低头望着地板说：“都是我没用，让小盼受苦了。”
“伯母也不用太自责，毕竟，是大家误会小盼了。”
“对了，伯父现在怎样？”他突然想起来。
顾妈深深叹气，“还是老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我真怕小盼这孩子有一天会受不了别人的白眼，要是她真的受不了的话，我也只好带她回南京了。”
顾妈喝了口水，继续说：“这孩子心里就算有什么委屈，也不肯说出来，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替她担心。”
“哦，你是小盼的好朋友吧，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她
“苏过，苏醒过来的苏过，我坐她的前面，平时跟小盼很玩得来。”
“真的很谢谢你相信和照顾小盼。”顾妈客客气气地说。
“伯母你真是太客气了，小盼帮过我，现在她有困难，我怎么可以不谅解她。”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觉得时候不早了，便跟顾妈说要走了。
眼看天色也不早，顾妈也不好意思留他，便送他出了门。
他走的时候，顾妈对他说：“以后还请你帮我多多照顾小盼了。”
顾妈能这么说，也证明她是相信苏过的。
第二天是每年一次的社会实践活动，老师要求每个人都必须参加。
大家怕没有位置坐，上了车就像恶狼似的立马冲去占了座。
顾小盼自被冠以小偷女儿之名后，被大家一致孤立排挤，车子的位置本来就少，上车迟的顾小盼自然只能站着。
苏过便把自己的座位给了她坐，自己站着。
她原本执意推迟，可言熙不想同学看她笑话，顺着苏过的意思，硬拉她坐在自己旁边。
有苏过一直在呵护她，关心她，帮助她，虽然不能少遭同学的白眼，至少她觉得自己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chapter6 乍暖还寒时候（六）
她瞧着站姿凛然的苏过，蓦然，她觉得他就是自己的一堵坚不可摧的墙，一堵可以让她横眉冷对千所指的铜墙。
车厢里灌进一阵嗖嗖的寒风，她却感觉不那么冷了。
过了一会儿。
矮个子，长发披肩、衣冠楚楚的女班主任叫大家下了车。
跟着导游参观完所有的景点后，老师才稍稍让大家自由活动。
女生们都各玩各的，至于男生就更不会跟女生一起玩，只有小盼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发着呆。
她蓦然感到陌生，又有点心酸，一种落寞感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
“小盼，我们去湖那边坐着一起看金鱼吧。”言熙和苏过盛情邀请她，淡淡的语气，让她觉得不是那么刻意去关心她。
“嗯，我喜欢金鱼。”她眉眼弯弯，宛如一轮月牙形的新月。
他们三人坐在湖边的大理石圆凳上，瞧着那金色的大鱼小鱼成群结队地向他们走过来，那湖水被群鱼搅动，泛着一圈圈的涟漪。
顾小盼随意拔了一根草，丢进湖里，鱼儿就“厮杀”着去抢那根草，似乎是饿坏了。
倏然，王喜被后面的阿宝追着，还不时挑衅他，“有本事来抓我。”又朝着湖边跑。
两人绕着他们三人转着圈，眼看就要被阿宝抓到，王喜就把顾小盼推到阿宝怀里，阿宝恼怒，一把将顾小盼推开，继续去抓王喜。
谁知，被阿宝用力一推，顾小盼一个趔趄，跌入湖里。
阿宝听到水花激起的声音，才知道自己犯了错。
大家也神色慌张，大喊着：“有人落水啦，救命啊。”
顾小盼在湖里挣扎着，手忙脚乱地拍着水。
苏过又紧张又愤怒，一把揪住阿宝的衣领，眼神像要凌迟他，“你故意的，是吧，你明知她不会游泳还推她。”
然后跃进湖里，动作利索地把顾小盼捞了上来。
顾小盼的头发、裙子和鞋子，全身上下都**的粘粘的，冰凉的湖水冷得她瑟瑟发抖。
“有没有呛到？”班主任抓住她的双肩，对她嘘寒问暖。
顾小盼咳了咳，说不出话，她抱着自己，有点难过，睫毛还滴着水，分不清的泪花还是水花。
苏过火气未消，抓着阿宝又是一顿臭骂，“阿宝你给我听着，顾小盼要是又是我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
他灼灼的目光看得阿宝和大家都有点紧张，他们从未看过这样的苏过，像猛兽希望恐怖。
“你，把衣服脱下来。”他当着大家的面命令阿宝。
大家惊讶，捂着自己的脸，摆出一副害羞的样子。
阿宝死死抓着自己的衣服，护在胸前，不肯脱。
“苏过，够了，别闹了。”班主任发话。
“我那还有衣服，我去拿给小盼拿过来，你先带小盼去洗手间等我。”班主任修长的指指向前面不远处。
苏过搀扶着还在颤抖的她，到洗手间去等班主任。
“小盼，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他能理解她很害怕，便安慰她。
她目光怜怜，注视着他迷人的俊脸，问他，“苏过，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说，“你忘了？forever ；friend。在泰沙海湾的时候，我们曾约定过的。况且，我答应过可兰要好好照顾你的。”
她很感动，全身发冷，除了心脏是暖的。
chapter6 乍暖还寒时候（七）
第二天，班主任对昨天发生的事似乎还耿耿于怀，特意在表彰班会课上狠狠数落了王喜和阿宝。
王喜和阿宝虽然心里不服气，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用那寒刀似的眸光白了无精打采的顾小盼一眼。
“顾小盼、苏过，你们俩给我走着瞧，老子要你们不得安宁。”
班主任批评完后，给小盼授了一个“市三好学生”的称号，其他的人上去领奖的时候，都是雷鸣般的掌声祝贺的。
唯独顾小盼上去的时候，只有言熙和苏过两个人孱弱的掌声，顾小盼非常尴尬，真想塞到洞里去。
“怎么了？你们就这么小鸡肚肠吗？”班主任声音硬朗，有点生气。
大家才勉为其难地拍拍手掌，但明显不是为顾小盼荣膺“市三好学生”而鼓的，更像是可怜她。
顾小盼失落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隐隐约约听到阿宝在后面说：“小偷的女儿也能当三好学生，我看肯定是学校领导瞎了狗眼。”
他心虚，声音不大，但顾小盼还是听到了，她的眼神黯淡，垂下头，继续听课。
下课的时候，阿宝走过顾小盼座位的时候，不小心扣了她的书桌一下，她的原子笔滚到了地上。
他没有帮她捡起来，反而趁她供着身去捡笔的时候，故意一脚踩在她的手背上。
她啊了一声，从阿宝的脚底抽出被踩得发红的手，晃了晃厂。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阿宝假惺惺紧张起来。
顾小盼看着居高临下的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像毒蛇般丑陋。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阿宝，你必要这样为难我吗？”
阿宝气得鼓起腮帮子，脸瞬间像阴了的天，黑沉沉的。“哎哟喂，小偷的女儿还这么嚣张，我都跟你道歉了，说得我好像故意要踩你似的。”
大家都没有做声，似没看见一样，残忍的无视。
“喂，你少在这里欺负女孩了，臭宝，你要是个男人，干嘛还为难一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