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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市,夏天,陽光燦爛,普照着城市邊郊的一片綠地。
一群六七歲的孩子在一起玩耍,因爲興奮而不斷發出尖叫。不時有鳥兒從他們頭頂的天空飛過,一樣發出興奮的鳴叫聲。
不遠處,一棵大樹下,有個大眼睛的小女孩默默地凝望着那群嬉笑的孩子,烏黑的眼眸裏充滿了羨慕,還有掩藏不住的失落。她穿着可愛的娃娃裙,懷裏,抱着一個與她一樣紮了兩個可愛小辮子的布娃娃。
她向前走了幾步,想靠近那群孩子,想讓他們接受她。
那群孩子也發現了她,擁在一起悄悄說了些什麽後,哄笑着向她奔過來。
她微笑起來,露出可愛的白白細細的小牙齒,還有兩個可愛的小酒窩。眨眼間,那群孩子就将她圍了起來,可臉上卻挂滿壞壞的笑,爲首的那個,幾步沖上來,一把搶過她手裏的布娃娃。
女孩哇的一聲哭了。
“還我小布,還我小布——”她哭得很傷心,追逐着那些孩子,想把布娃娃搶過來。
“不給不給就不給,琳若洠в邪职郑杖舭职植灰耍 焙⒆觽兒褰凶派㈤_了。
“還我小布,還我小布——”女孩追着,哭着。那麽奮力,又那麽無助。
“站住,把布娃娃還給她!”從綠地的另一邊跳出個年齡相仿小男孩。
明亮的陽光徽肿潘谒砩蠟⑾乱黄鉅N。他穿着白色的短褲背心,烏黑的頭發蓋在額前,閃着淡淡的金色;有神的眼睛清澈透底,在陽光下跳躍着耀人的光芒,眉心偏左處有一塊淡淡的胎記,仿似陽光镌刻在他身上的印記。
女孩瞬間不哭了,怔怔地看着那個男孩。他就像上天派來的保護神,在那一刻,從天而降。
“把布娃娃還給她!”男孩叫着沖過去,追上那個搶了布娃娃的男孩,一把将布娃娃奪過來,拿在手上。
“琳若,你怎麽還在這裏,馬上要走了!”一個婦人從遠處跑過來,拉起女孩的手就走。
“你的布娃娃,你的布娃娃——”小男孩追過去。
“小布小布——”女孩扭頭叫着,但拉着她手的婦人并洠S邢履_步,匆匆地,越走越遠。
“你的布娃娃,布娃娃——”男孩追了幾步,終究還是停住了,看着女孩被她的媽媽拉走。
她一步三回頭,臉上挂着淚珠。那些淚珠兒,就像清晨草兒上的露珠,在陽光下晶瑩閃亮,剔透無比。
“亦沉,快點啊!”姐姐在不遠的車邊喊他。他回頭看了看,走過去……
第一章 注定的相逢
暑假剛過不久,同學們的心還未從假期的閑散中走出來,而且剛開學,課程任務并不重,所以無論是課上課下,教室裏都呈現出一派自由放松的氛圍,與考前的沉悶壓抑無法相比。
華譽中學二班,宣琳若坐在靠窗的位置,旁若無人地埋頭學習。明媚的陽光透過窗邊一棵枝葉婆娑的銀杏樹,照在宣琳若身上、課桌上、書本上,灑下一片斑斑駁駁的光點。
正是中午時間,教室内外,打簦暋⒄f笑聲此起彼伏,她的同桌林曉戴跟前桌男生開着玩笑,兩個人的哈哈大笑聲就算在窗外聽也覺得格外刺耳,而宣琳若卻渾然不覺。偌大的教室,獨獨她靜谧地處在一片喧簦е校幻搲m,如畫家筆下唯美的畫面。
把今天的作業在學校都完成,回家就可以幫媽媽做些事了。她想着,繼續埋頭學習。窗外的知了,嘶叫得很用力,好像也在抗議初秋的燥熱。
“宣琳若,劉老師叫你去辦公室一趟。”有人在門口喊了聲。
“哦。”宣琳若擡起頭,答應着,迅速起身。她是個看上去很漂亮很乖巧的女孩,小巧的瓜子臉,皮膚白淨細膩,眼睛大而明亮,像山上熟透的野葡萄。她的嘴唇很飽滿,輕盈的兩片,微合,帶笑。隻是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挂着她這個年齡少有的疲倦。樸素的白色連衣裙,裹着她略顯單薄的身埽
她走出教室,沿走廊走過去。九月中午的陽光,炙熱,毒辣,亮得白燦燦的,透過上一層樓的走廊直射下來,在宣琳若腳下投下黑白分明的界線,白色的邉有诮缇上輕快地走着,跳着好看的舞蹈。宣琳若的嘴角現出淡淡的微笑來,真是個好天氣。
“劉老師,您找我?”班主任劉老師正從對面走過來。她的身邊,跟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可能因爲瘦,顯得更高。至少有一米八五,宣琳若在心中猜測着。
他走過來,站在她面前。陽光在他的身上投影,正好将宣琳若徽制渲校坏貌粩E起頭看他,陽光将他烏黑的頭發照耀成了金色,像是一個美麗的光環,耀眼奪目。她逐漸适應了迎面來的光線,看清了那張臉,一張絕美得仿佛隻有天使才會有的臉,然後,她的眼睛就被他那雙獨特的眼睛吸引住了。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啊,眼眸漆黑,如一潭水,清澈,卻幽深不見底。那眼睛裏,還透着一股冷,由内而外的,像永遠清涼的潭底之水,冷傲而不羁。他的雙眼皮很明顯,刀刻一般,非常好看。怎麽這雙眼睛好像在哪裏見過呢?宣琳若的視線不自覺地上移,他的眉心偏左處,有一小塊不易察覺的疤,在陽光下隐約閃亮。她有些恍惚了。
“這是我們二班的班長宣琳若,以後有什麽事都可以找她。” 劉老師爲他們雙方介紹,“這位是剛從美國回來,轉到我們班的新同學邊亦沉。認識一下吧。”
邊亦沉的視線從老師的臉上轉移到宣琳若臉上,他直視着她,不帶任何的表情。
他的臉有些瘦削,鼻梁高挺,眉毛濃而粗,劍般鋒利,似是時刻提醒着人們他的強硬和不屈。隻是他的皮膚有些白,是那種虛弱的白,與他臉上剛毅的棱角有些不符。
“你好,邊亦沉,我是宣琳若。”宣琳若主動伸出了手,友好地說。
他看了看她,然後也伸出手,輕輕一握便立即松開;他并不開口,緊椋У淖齑介W現着倔強和不屑。
“宣琳若,就趁中午時間給邊亦沉同學介紹一下班内情況吧,下午正式上課。” 劉老師說完,匆匆走了。她家離學校很近,她的孩子剛6個月大,還在哺乳期呢。
“我們去那邊的樹陰處說吧,陽光太大了。”宣琳若擡頭看他一眼,就向不遠樹陰下的石凳走去。
不料,胳膊卻一把被邊亦沉拉住了。
她一驚,回頭看,卻見他的眼光并不友善,甚至有點兇惡。
“喂!記着,無論什麽時候,跟我說話都必須看着我的眼睛!”
宣琳若有些愣,她長這麽大,這是第一次被這樣要求。再說,她本來就是個懂禮貌的人,知道說話時看着對方的眼睛是對對方的尊重,隻是他這個樣子,未免太霸道太強勢了吧。
宣琳若打量了他一下。棉麻的褲子,有着精緻的手工花紋,一樣休閑的T恤,淡淡的耍c紫相間,都是歐美最新的款式和色眨T谇皫滋祀娨暪澞康臍W美風尚裏,她看到過。
有錢人家出來的孩子都這樣盛氣淩人,無論什麽時候都要淩瘢诒鹑酥蠁幔烤瓦B說話,也要求别人必須面對着他?!難道這是他的特權?!
“好的。”她回答,臉上洠в腥魏尾桓吲d或是反感的表情。
“還有,我說過的事,不會再說第二遍!”
“哦。”宣琳若的心裏有什麽枺鲃澾^,輕輕地,像沾了水的玻璃,被刀一劃,就裂開了。
倒是邊亦沉,臉上卻顯出驚訝之色。在他接樱乃腥酥校堑谝粋如此順柔地接受他要求的人。
“好,那我走了。”邊亦沉根本不容宣琳若回答,轉身徑自走了。
“喂,課本,你都領了嗎?”宣琳若在他背後喊了聲。可邊亦沉像洠犚娨粯樱^續向前走,理也不理。
“喂,喂!等一等!”宣琳若大叫。
他依然洠в谢仡^,步子還是洠!
她想到了他說的話,必須看着他的眼睛說話。真的必須這樣嗎,連叫他也不應嗎?宣琳若有些生氣了,跑過去,擋在他前面。
“必須這樣嗎?”
他的眼光從平視收回來,斜向下偏成30度角。正好迎到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亮,烏黑烏黑的,像山上的野葡萄,滿是自然的氣息。剛才的追跑,讓她微微喘着氣。
“連别人叫你也不理嗎?!你的課本領了洠в校绻麤'有領,下午怎麽上課?!”
“這是你的事。”他冷冷地說。
“什麽?”宣琳若有些發愣。
他再瞥了她一眼,揚長而去。碎發在秋陽下晃下一串金色。
她看得有些迷惑了。恍若時光回流,又到了十一年前那個中午,一個小男孩跳出來,對着那群孩子大喊:“把布娃娃還給她!”他的頭發也泛着光,跟他的一樣。
他好像有點奇怪。
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宣琳若邊想邊向教學樓走去。
教室裏,很多學生見她進去都圍了過來。
“班長,那個男生就是新到我們班的嗎?”
“好像很高傲的樣子呢!”
“哎呀,他可是A市最大富豪邊家唯一的兒子,剛從美國回來的呢!”
“那有什麽了不起!”
“聽說他爸爸爲A市所有中學都捐過款。”
“哇——那是真的很有錢啊。”
……
“下午他就來上課了,有什麽話大家可以直接問他。”宣琳若試圖跟大家解釋,但大家還是圍着她不散,問枺鼏栁鳌
“喂,琳若,你們都說了些什麽?他好像很冷淡的樣子啊,可惜不知道是個身材這麽好的帥哥,要不然就帶望遠鏡來上學了,就能搶在大家之前近距離看清了……”
林曉戴這句話還洠дf完,頭上就挨了宣琳若一下。
“琳若,絕對不能因爲你是班長,離你最近的人就要随時被拖出來挨刀!”林曉戴不依不饒,拉着宣琳若簦В皻㈦u給猴看也不能總殺一隻雞呀,雞隻有一條命的。”
宣琳若終于憋不住笑了,伸手摸了摸林曉戴的額頭,把手做出要砍人的動作,比畫着她的脖子:“再說,還要再殺一次哦。”
“哇,班長又發威了!”林曉戴一喊,大家都哈哈笑着哄散開,繼續自己剛才的事情去了。
“我有真刀,要不要在你脖子上試一下啊?”正從旁邊經過的莫雷看着林曉戴說。
那是張異常好看的男生的臉,眼眶略微有些陷,眼睛不大,但非常有神,眉粗且濃重,尤其是他的鼻子,更是漂亮,高高的鼻梁極其精緻地從上向下延伸擴開,更顯他的棱角。實際上,他的祖母是俄羅斯人後裔,他身上,有俄羅斯人四分之一的血統呢。
“莫雷,你真夠可惡的,你可不要老是跟我作對,要不然需要我的時候不幫你,看你不求我!”林曉戴躲開宣琳若的手,怒目看着莫雷,再看看宣琳若,得意地笑。
“那我好害怕呀。”莫雷硬憋出細細的聲音說。
宣琳若轉臉看到莫雷正注視着自己,雙眼含笑。她急忙轉過頭,裝作什麽都洠犚娨粯樱约鹤蛔哌^去,眼光卻不經意地落在了舒悅身上。
此刻,舒悅正端坐在座位上,保持着她平日的高傲冷漠,灼灼的目光盯着宣琳若。
有什麽不對勁兒嗎?宣琳若想。
舒悅是華譽中學數一數二的大美女,而且家裏有錢有地位,自然成爲了卸嗄猩闹械墓鳌K袷莻高傲的女王,每天家裏專車接送,獨來獨往,從來不屑于跟其他同學交流,好像所有班上的事都是别人的事,都跟她無關。
她現在又爲什麽這樣看着自己呢?宣琳若看着她,沖她微笑了一下,她自然與平常一樣不理自己,隻是微微低下了頭,漫不經心地翻着手裏的一本書。
第二節
從邊亦沉走進教室那一刻,宣琳若就開始擔心他的那些要求會不會引起公憤。
教室裏的女生們都被邊亦沉的高大帥氣驚呆了,他就像清晨升起的太陽,一出現,就成了焦點。可是,卻也見所有男生的眉頭都皺了起來,如臨大敵。
但令宣琳若想不到的是,邊亦沉連句多餘的話也洠дf,甚至連自我介紹都拒絕。所以作爲班長,她不得不出面,替他說了幾句話圓場。
“我的座位呢?”他徑直走到宣琳若面前,用命令的口氣問。
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就把本性暴露了。所有同學臉上的表情一下轉變了一百八十度,從驚喜變成了震驚。哇,這就是新來的帥哥,居然是這副模樣啊!
“那邊。”宣琳若指指第六排最右邊的座位。跟宣琳若的座位正好一南一北,隔着中間的兩排課桌。
邊亦沉愣了一下。他還以爲會是宣琳若身後這個座位呢,那個座位上洠в袝荆袷强兆诺摹
“我不想動了,坐這個好了。”邊亦沉說着,就坐在了宣琳若身後的座位上。
“這……”那個座位确實洠耍请b是暫時的,因爲那個同學腿摔斷了,正請假休養呢。
他看着她,眼神堅定得無以動搖,好像在宣告:我決定了,就這個了!
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學生啊。宣琳若無奈,也隻有這樣安排了,如果有問睿妥尷蠋焷斫鉀Q吧。畢竟她隻是個班長,隻管理班上的日常瑣事,像邊亦沉這樣的刺頭,還是等老師吧。
“我的課本呢?!”邊亦沉看看桌子,又哐地拉開抽屜,空空如也。他擡頭看着宣琳若,漆黑的眼眸似玉般潤澤清透,卻又冷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