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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刚一进入,就有穿着制服的服务生走到身前询问所需,她微笑着摇头感谢。说明身份后,她顺着楼梯上至二楼找到正在整理书籍的父亲。
许久不见的女儿终于肯回到身边,杜爸爸自然异常开怀地嘘寒问暖。
女孩只是摇摇头,“爸,我想先去睡一会儿。”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连夜奔赴到城市另一端的她,此时早已疲倦不堪。
“你的房间还是老样子,我让人帮你收拾一下。”
“不要了,拿掉床单一样可以凑合,我先去睡了。爸,明天见。”简单的几句话后,杜若便拖着沉重的身体在父亲担忧的目光中找到那间属于自己的房间,推门而入。
关上门,她当即扑倒在宽敞的双人床上,合上双眼,睡着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就此长睡不醒。即使有梦,就算有梦,在梦中她亦清醒地知道那不过是梦,一张开眼梦境就会烟消云散。所以她不怕,一点儿都不害怕。
哪怕梦里有丁烽,有颜照轩,有漫天的风筝和一望无垠的沙漠。只要她肯睁开眼,一切定会荡然无存……
她很安心。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开一家小小的漫画书店就一直是她的梦想。在书架上摆满一本本自己精心挑选出来的书,看着顾客满面欣喜地将它们带走,珍藏起来在暗色的夜里缓慢地读一遍又一遍。一如她对他写的书一般……
女孩的手指划过书柜中层的一排漫画。清一色海蓝的侧面,在偏下的地方注有银色的作者标识——BLUE。
BLUE——标志着她年少时的全部憧憬与爱恋。现在,已经结束了。
将漫画一本本抽出,丢进书柜底层的抽屉里。海蓝色、湖蓝色、深蓝色、浅蓝色的封面一层层叠加,她的眼睛拒绝再看那上面绘制精巧的图案。
有时候,人是一种习惯受虐的动物吧……
习惯自我疼惜的她,所能接受最大限度的拒绝是“我已经不爱你了”,而非“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多么让人疼痛的一句话,瞬间彻底粉碎了她对爱情小小的期望。前一刻还信誓旦旦坦言会温柔守护耐心等待的自己,转眼间便沦为了莫大的笑柄……无药可救的自恋是多么悲哀……
她低下头,眼落至胸口,衬衫上一只蝴蝶正翩翩起舞。混杂着血腥味的疼痛此时正一点一滴由那个部位渗透出来,弥漫到空气里。
很痛……很痛,痛到极点反倒泛开丝丝麻木和僵硬,仿佛心会在下一次伤害来临之前转化为石……
现在她所能做的,只有重新开始,其余的就都交给时间来消化和遗忘吧。
遗忘——将BLUE遗忘。
唇角荡开一个漠然的弧度,杜若笑了起来。
她现在惟一需要的是重新开始。
“小若,吃饭了。”父亲推开门,慈爱地凝视着站在书柜前的女儿。
“好。”以脚带上抽屉,女孩跟着父亲下楼准备吃饭。
清晨淡淡的阳光在她转身的时间里跃过窗玻璃落上深棕色的地板,点燃一片明亮。杜若转身关门,眼不由自主地掠过书柜——隔板中层一大段的空令她闪亮的眼神蓦然一沉。
随后合拢的门扉外传来了拖鞋磨擦地板的嗒啦嗒啦声,女孩听起来精神百倍地提议。“爸,我想空出一个书架做租书用,我房间里那么多的旧书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出去发挥余热。”
“那可是你以前特别宝贝的东西……”
“那是从前,想法也会改变啊。”
“书架没有问题,但是你要负责那部分的工作。”
“没问题!”
“真的没问题?”
“不要小看您女儿我!”
“呵呵……”
笑声愈离愈远,最后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时间在身后缓慢地流淌着。
九 天使不哭泣
失去了杜若的“BLUE”,霎时沦落至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的悲惨境地。
一个礼拜,只过了一个礼拜而已——这套二居室的房子虽然还不至于变成废弃物寄存场,却也完全不复多日前的光鲜亮丽。拥挤的空间里四处弥漫着烦躁的空气,揉皱的废纸团随地可见。泡面、榨菜,以及外卖的包装随手丢在饭厅的桌子上,因为放得时间过久而散发出一股奇异难闻的味道。
颜照轩第一百零一次蹲在冰箱面前哀号:“我就快要饿死了!”
“你就算是把它瞪穿了看透了,该饿死也还会饿死的。”刚啃完一个干面包,刘忻淳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
“亏你好意思说!”一眼瞪回去,他恨得直咬牙,“如果你好心留半个面包给我,我也不至于这么悲惨要对着冰箱心碎了!”
“呵,还有力气说这么长一串话,看来还能再挺个三五天等社长恢复精神回来为你收尸……”
“刘忻淳!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嘭”的一声推上冰箱门,桃花眼帅哥站起身,“我们的恶魔社长不会又出去溜达了吧,这是今天的第几次了……希望他能发发善心带儿点食物回来……”
“我看不太可能。”罗槿说出实话。
“喂,小子,你老婆呢?怎么也不见踪影?”
内向的男人因为友人这一句调侃而红了脸孔,“她……她说出去走走……”
颜大帅哥当即不满地大叫:“出去走走也有传染的吗?杜若一去不归,丁烽恨不得一天都在外面发呆,现在连叶莉都不见了踪影……这是什么世界啊……”
方正脸的刘忻淳叹口气,回答他的白痴问题:“是人类世界,面包和钞票的世界。”
“废话。”丢过去一个白眼,有人拎起薄外套准备脚底抹油,“那我也申请被传染一下,滚到外面混着等死。”
说罢抬腿冲向大门……找地方先解决温饱,不然等那两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回来怕他早就饿死几百年了……人却在经过罗槿的桌子时被扯住了裤腰带。
“啊?”
诧异地回头,只见刘忻淳单指点点玻璃茶几上震天响个不停的电话,一副命令的口吻道:“接完电话才批准你溜。”
“我拒绝。今天都接七八个了,我已经编不出什么让人信服的理由了。”
“接!”方正脸瞪起眼。
他掰开罗槿的手指逃向门口,“都不想接就让编辑部以为我们‘BLUE’集体为丁烽殉职了吧,反正我已经离饿死不远了……”
“喂……”
“撒哟哪啦!”
其实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苦衷,无论是他,还是丁烽和杜若。所以当一个人满面笑容地处于人群中时,在他心里最想要的也许是痛快地大哭一场吧,躲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或者一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也许正是因为太过了解,所以才能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他。
“抓到你了!”双手交握成手枪状对准他的额头,颜照轩口气凶恶,“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坐此椅,留下买椅钱!”
丁烽从冥思中抬起头,眼中带着笑,“你还记得每个月的月末是谁给你发薪水吗?”
“老大!”不提则矣,一提起来,桃花眼帅哥当即跳脚,“幸好你还记得我们,你再不回去,估计‘BLUE’全体都等不到月末就如数卧倒了……”
他后仰,倒上木制椅背,“这个广场不错吧,风总是那么清爽……”
“对于饥寒交迫的可怜轩来说,这点儿‘清爽’可以堪称‘刺骨’寒风。”他装出小可怜模样。
“哦?那我再吹点……”说做就做,丁烽当即将头凑过去。
“老大!”他哀号。
“在。”慢条斯理是“BLUE”的传统。
颜照轩忽然隐去了嬉皮笑脸,“回去吧。”
丁烽则眯起眼,很享受地微扬下颌,“我一直很喜欢这个广场,以前没事的时候我就会过来走走,没想到成了习惯。”
他蹲下来,拍拍他交叠于膝盖上的手,“丁烽,逃避不能解决事情。”
“你不也一样在逃避?”眼神直击,他反唇挑衅。
颜照轩没想到友人会反扑,且一击便戳穿自己隐匿多年的伤痛。霎时失了气焰,他坐上长椅,“你这是何必呢……杜若并没有背叛你,她是喜欢你的,一直都……”
“住口,我不想听。”丁烽冷漠地站起身。
颜照轩慌忙跟着站起,嘶吼道:“丁烽,去找她!没错,若是不爱,所谓找寻不过只是内疚的一种表现。但是如果你爱她呢?你想爱呢?你不去找,她将永远不会回来……你就会失去她……丁烽,你必须面对你自己的真心……”
语音愈渐凄凉,到了最后化成悲鸣。而那个骄傲的男人似乎并没有听见好友的这番肺腑之言,人已走远。
“丁烽……”颜照轩颓然倒入长椅,捂住脸,“我怎么会喜欢你这个混蛋……”
住在那条街上的人都知道,路口书店杜老板的女儿回来了。那女孩在回来之后不仅大肆改动书店原来的布局,而且提着颜料桶亲自挥笔为书店提写了一个如梦似幻的新名字——梦之浮桥。
书店老板在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在出售书籍之余另开辟一块地方,以单面书架隔开用来租书。负责打理租赁业务的正是书店老板的女儿——杜若。笑容娇憨,平易近人的少女守着一方充满墨迹纸香的世界,温文雅然的外观已很是笼络人心。
更何况,这巴掌大小的地方不仅隐匿着多少年前早已绝迹的小说、漫画,而且亦有种类繁多的流行杂志,影视期刊出租。对于爱书之人,甚至可以在这里租借到字典、教科书、参考资料等等其他地方根本不会外租的书籍。当然这一切是有前提的:崭新拿去,原样奉还。若发现书籍中有涂抹,撕毁损伤等现象——对不起,租借者不仅要原价两倍赔偿,而且从此成为“梦之浮桥”的拒绝往来户。
此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伤书损书者,路遇“浮桥”请绕行。
就在杜若如此高压而苛刻的规章制度之下,书店的生意竟然越做越火,大有成为远近闻名招牌书店的势头。
“哎,看上去真不错。”一个清闲的午后,肖莳来访,推门而入时,发出感慨。
趴在阳光下昏昏欲睡的杜若听到人声一骨碌爬起来,见是熟人,笑容便愈加灿烂,“好久不见,肖莳。”
“好久不见,小丫头。”
她跑上前,拉开靠窗的坐椅,对他说:“坐一会儿,想喝什么?”
肖莳四处环顾,目光最后停留在她清爽的面孔上,“啧啧,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如此大胆而直白,害得小女孩面上一红,连忙转过身,“坐,我去倒茶。”
他戏谑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我是说书店。”
“只有白开水!”脚跟为轴,她旋过身,狠狠地瞪向恶作剧的男人。结果只瞪到肖莳哭笑不得的大白眼和停留在门口的一抹熟悉的身影。
杜若当场僵硬了身体。
男人拍拍她圆润的肩头,“我那纯粹是怕人误会,没人规定女孩子就不会吃醋……真是奇怪,我每次见到你都会被人跟踪……真是诡异啊诡异……”
她勾勒唇线,打开一个酷似微笑的表情,“好久不见,叶莉。”
屹立门旁的女孩面露狰狞,握紧拳头,旋风一般地冲来——目标正是肉包脸杜若。
血案即将发生!
自认是“五好”市民,称职好丈夫,未来好爸爸的肖莳选择洁身自好,目不斜视,一路小跑冲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书架,一张俊脸笑得温文尔雅,轻声询问身旁站立的服务生:“请问,在哪里可以找到几米的《向左走,向右走》?”
如果一直这样走下去,会不会走到天的尽头呢?杜若垂着头默默数着自己的脚步。
被叶莉从书店揪出来之后,她们就顺着这个方向一直向前,一共走过了两条横街,五家花店,七个电话亭。对方似乎在因为不知该如何开口而苦恼,而她——是真的无话可说。
无论此刻找来的是谁,她都只能以沉默待之。再也不想说了……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杜若的脚步停在一家服饰店硕大的玻璃橱窗前。
玻璃窗内,林立着身形高挑端正的塑料人体模特,穿着在她们窈窕身体上的全部都是时下最流行的裙装款式。或端庄高雅,或俏皮灵动,或小巧娇憨,或时尚粗犷,点燃属于各自的风情。
她久久凝视着站在队伍最中间的人体模特。那上面是一套由亚麻编织而成的淑女套裙,麻黄色的翻领小衫下是一条长裙,裙角停栖着几只张开双翅的乳白色的蝶,似乎只等风拂便可翩翩起舞,媚惑红尘。
那是一套非常美丽的套裙,只是不适合她。因为实在喜欢,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