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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街对面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丁烽一怔,伫足倾听。是那首杜若曾经唱过的歌。合唱的三个女声中,竟然有一个酷似她的声音。
那个带些嘶哑的声音仿佛小女孩撒娇时的低喃声传过来了。
每当想看见天使的脸
你就会在我心里浮现
直到今天恍然了解
你就是天使我怎会没发现……
歌曲一遍一遍循环播放,他在原地动也不动地站了好久,从夕阳漫天一直站到夕阳西下。直到夜的暗色漫进眼中;直到身后响起天使的呼唤。
“丁烽,丁烽……”杜若由路的另一个方向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诧异。
“遇到你太好了。”小脸上一片欣喜,她将手里提着的食品袋塞给他,“自己拿上去吧,我就不上楼了。”
他一愣,看看塑料袋再看看她绚烂的笑脸。
见他疑惑,她主动给出了答案:“怕你晚上会饿,我去快餐店买的。如果凉了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她说得那么理所当然那么理直气壮,让他无法拒绝,“嗯。”
“那我回去了,工作加油!”
“拜拜!”
“记得吃哦,拜拜!”
挥挥手跑开,不一会儿女孩纤巧的身影就消失在街的尽头。他目送她离开,耳畔依然回荡着那首《天使在唱歌》。
仰望天空感受着风
你说过希望星星听得懂
每当情绪陷落谷底
我就想起你让我相信
打开窗空气会和勇气接通
微笑才能看见天使飞过
听天使在唱歌我们都要快乐
你手心传来的爱我已接收到了
听天使在唱歌世界换新颜色
感动会放射暖暖的热……
没有任何征兆,丁烽突然觉得头痛——一种很棘手的疼痛。
他听见在自己内心最深处,有个声音在冷淡地陈述:“寂寞是什么,寂寞就是——当你不想独处的时候,却偏偏只能压抑心头千万种念头保持沉默。这种悲伤和无助便是寂寞了。”
五 天使迷梦
丁烽看见杜若后停下车,将它锁在路旁。
小小的女孩坐在广场中央的长椅上,一条黑亮的麻花辫垂在白棉布衬衫上,素面朝天,神态安然自若。风过时,拂起额头上柔软的刘海,明亮的眼睛里面带着孩子气的笑。完全谈不上美丽的女子,可她宁静祥和的笑容却令人心情备感轻松舒畅——生活和工作上的压力一瞬全失,只剩下头顶上一片广阔无垠的苍穹和唇角上流露出的点点笑意。
他拾阶而上,来到长椅前面。女孩的目光停留在他黑色的T恤上,其间虽无言语,但在那张清秀的小脸上却有笑容明显展现。
他在她身边坐下来。
这是公园左手旁一小块见方的空地,摆上一尊雕塑,几张木制长椅便成了小小的广场。清闲的时候,人们喜欢相约相携,或带着小孩子来到这里聊天纳凉。
距离不远处的另一张长椅旁两位年纪相仿的女子正聊得兴高采烈。穿着粉白色粉蓝色衣裙的孩子带着小狗从白色塑像旁跑过,乖巧动人。再远一点儿,有人在放风筝。盘鹰、蝴蝶、蜻蜓扶摇直上,迎风展翼,引人注目。
“蜈蚣,燕子,那个是老鹰……”一一数来,是属于天真的童音。
他在她漆黑的眼眸里看见了明媚的阳光,“等了很久吗?”
“没有啊。”她摇摇头,眼中笑意未减半分。
“刚去交了画稿,所以晚了一点儿。”简单说明原因,是必要的礼貌。
女孩理解,点点头。
第五天了,七天假期即将结束。没日没夜修改画稿的日子终于告一段落,假期亦所剩无几。
“怎么不找他们一起改?”只是偶尔打电话找她去做顿晚饭。
“放假了,没道理打扰他们的好心情。”他轻描淡写地说出,语气中搀杂着些许体贴和温柔却不自知。
杜若心底泛开一片温暖的潮湿,“被他们听到会感动得大哭的……”
他并不在意,笑了笑,“明天,要开始忙漫展的事情了。毕竟接下了邀请函……”
“工作狂。”她低喃。
“帮我吧。”
她错愕地眨眨眼。
他继续陈述工作内容:“我的午饭晚饭消夜,还有那么多的应聘文章……都交给你,可以吗?”
“这个……当然可以……”这种商量的口气,令她汗颜,脸孔一红。
丁烽站起来,“先别决定得那么快,和我一起工作很辛苦,你有一整天时间考虑。”
此刻,她并不是他的下属,而是站在同一立场上的朋友。他亦不是在要求,而是在请求,请求一个帮助。
只是他不确定,这个考虑是否多余。
旋过身,摊开右手掌,他眼神明亮地看着她,“今天放假,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公园里有条林荫小路,路两旁种着高大的杨树、柳树和四季常青的松柏。他们踩着阳光照射下的细碎的影子,一直走到路的尽头。
杜若好奇地摸摸面前红砖砌成的墙,“到头了。”
“这边。”丁烽抓过她的肩膀右转,推着她走了几步,将她带入左手边拱形的石门中。
两个人走过一片树林,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广阔无边的草场。生机勃勃的绿色海洋中,间或有一两朵小花探出茸茸的脑袋,好奇地四处张望。木头搭建的马厩中,几匹膘肥体壮的骏马正悠闲地吃着草。
女孩惊喜地瞪大眼睛,“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只是很少有人耐心地走完那么长的路而已。”他口气淡然,再一次抓住她的肩,“我们去骑马。”
因为很少有人问津,所以只要有生意,大都可以成交。交了二十元钱,戴上护膝,挑出两匹性情温和的良驹,他们牵着马走入草场。
“会骑吗?”拉紧马肚带,他问她。
“骑过。”看着身侧的高头大马,小心翼翼地摸摸它坚实的鼻梁,她回答。即使它眼神再柔和温顺,她仍会害怕。
“逞强可没什么好处。”嘿嘿一笑,他走过来替她检查马鞍。
他这是什么意思?杜若嘟起嘴巴,“我干吗骗你……”
小丫头,稍稍被揶揄,就会展露小女孩的娇气,虽然青涩蹩脚,却也天真可爱。他伸出手,“来,我扶你上马。”
“我自己可以。”做出视而不见的高傲姿态,她背对他,努力回忆从前的经历。
丁烽耸耸肩,笑意自唇角散开,“右脚踩蹬,记住不要扯缰绳,也不要抓到马鬃。”
“要你?嗦……”小声嘟囔,拒人于千里之外后,她特别注意按照他的提示,翻身坐上马背。
刚坐稳,女孩霎时刷白了脸孔。当站在地面上仰望天空的时候,只会觉得马儿不够高大,自己勇气万丈,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征服不了的!但是……但是当你坐上马背,双膝因为紧张而不停打颤的时候,一切都颠覆了原本的想象,大变了模样……
本能地收紧手臂,她死死抓住惟一的救命稻草——缰绳。从这个角度看下去,不仅是地面,连马头都显得那么遥远。
“我们走吧。”丁烽催动胯下的骏马。
“啊……好……”勉强挤出声音,她跟着他,一步一颠踏上行程。
此时的草场看起来开阔得可怕,她恨不得它只有几平方米,让她几步就可以结束这场噩梦。虽然之前也有过和朋友一起骑马的经验,不过那些都是被驯马者牵着缰绳,人只需安稳地坐着享受小幅颠簸的消遣而已。自己控马前行,这还是头一遭。
“要不要我牵马?”见她紧张得浑身僵硬,他心中实在不忍,好心提议。
“不要……”动动仿佛被打上石膏的肩膀,她极目远眺,天边一抹流云映入眼帘。风正肆意地掀起草海浪花,顺便安抚她焦躁的感官,“好舒服……”
“这里有大自然最原始的味道。泥土的芳香,花草的芳香……”
“是啊……啊!”突兀的颠簸令沉浸在大自然中的杜若大惊失色,慌忙抓牢马鞍扶手,再也不敢乱动。
丁烽只得跳下马,走过来二话不说抢下了她手里的缰绳。
“你……你做什么……”
“看你自己骑,我早晚得心脏病。”如实说着,他同时牵着两匹马向前走。
“喂……”虽然稍有不满,但她只是小小地抗议了一下就妥协了。毕竟和认输比起来,逞强实在太过惊心动魄……
“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我都会到这里来。”微微笑着,他指着大片的草原,“站在这里,风一吹,无论什么烦恼都会随风消散。”
她端坐在马背上,轻轻仰起脸,泥土混合着青草的清香扑鼻而来。卸下全身戒备后才觉浑身酸疼,但那丝毫不会影响愉悦的心情,笑容自然绽放,“我喜欢这里。”
面对大自然精心缔造的礼物,她心存无限感激……
他带着她,转了个方向迎着阳光,一直走到草场的尽头。草场的尽头,竟然是一片暖色的沙漠,走进去,黄色的沙蔓延在脚下,没有丝毫其他色彩,只有软软细细的沙和沙地上三排错落有序的脚印。走得远了,脚印蜿蜒成为图案,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走到一个斜坡上,他们停下脚步。杜若跳下马,鼓圆腮帮子抬脚用力踩下去,两个脚印形小坑于是形成,跳出几步,身后留下一条直挺挺的“尾巴”,她嘻嘻地笑起来。
丁烽席地而坐,看着女孩灵巧的身姿在发亮的沙地上跳来跳去。
“不累吗?”他取了口袋里的矿泉水丢给她。
倾身接过,细密密的汗水布满她的额头,“真是可爱的地方!”
“喜欢就好。”
“有人会不喜欢吗?”抓着水瓶,她坐到他身边。
“习惯了繁华的人多半更喜欢草场。”阳光直直F落在面孔上,他眯起眼略有感慨地道。
她偏着头,看见他一脸的寂寞——是那种沉积了很久很久的寂寞。心脏蓦地一疼,似乎该说点儿什么才好……“有很多人喜欢万家灯火,似乎认为冷清注定孕育在最繁华喧嚣的场景中。”
见她说得有板有眼文艺腔十足,他微微舒展眉头,揶揄:“文艺小说家,万家灯火固然看上去绚烂繁荣,背后却隐藏了无数悲伤。报纸上每天都会报导妻离子散、恶意伤人、入室盗窃……”
“那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大部分还是温暖的等待。”她红了脸,笑着告诉他。
堆积在他俊朗面容上的悲伤却愈加浓重,而话语似乎游离了理智,变成呓语:“总是有人不知道珍惜眼前的人,层出不穷的分分合合,难怪社会上不良少年那么多……”
她决定故意忽略他眼神中的疏离,“那是因为他们太脆弱了。这种‘妈妈不爱爸爸,爸爸背叛妈妈’的烂戏码,在这个世界上的各个角落里每天不知道要上演多少场,如果做小孩的都要去堕落、跳楼、自杀,那这个世界不就完蛋了?”
她的声音柔软缓慢,带了一点点无所谓的感觉,直听得他心中一颤。脆弱……是这样吗……
转过脸看向她的一瞬间,他仿佛看见女孩身后有白色的翅膀缓缓展开,于是微笑起来。
“我知道,人不得不选择坚强——与其沉浸在悲伤的痛苦中,不如振作精神继续前进。世界不会因为你的停滞而停止,一味的沉沦一味的缅怀只会耽误自己的时间。无论打击多么大,只要能努力站起来,最终总会得到一定的报偿……”
杜若莞尔,“不愧是‘BLUE’的丁烽,那么深奥的人生哲理都能无师自通!”
“嗯,这马屁我很受用。”心满意足的口气突然一转,他极其严肃地唤出她的名字。丁烽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声。按照计划,也该到时间走这一步了,“杜若……”
“其实骑马也蛮好玩的,不如你教我,我们骑回去……”她站起来。
“杜若!”他急促地喊着,跟着站起身。
“好不好?”她问。
他没有回答:“在我的人生计划中,25岁该有个女朋友。如果你暂时没有喜欢的人,不如做我的女朋友吧……”
她一下惊呆了。
一时间,天地间只剩下风浅浅的呼吸声。
“你说什么……”好半晌,她才从震惊中复苏。
“做我的女朋友。”抓紧她因为劳作略显粗糙的双手,他再一次询问,“好吗……”
别开眼,女孩羞涩得不敢正视对方,“只是因为计划吗?”
丁烽没有笑容,只觉得心头一阵抽搐的疼痛,“我也不知道……”
到底有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