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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地狱,还是天堂
这个夏天,出奇的热,我的小宇宙开始间歇性罢工。
生活被一场名叫非常女声的歌唱比赛彻底改变了,爱情、友谊、奋斗、背叛、误解、疯狂在这个夏天被无限地放大,好象这19年成了空白,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一次次从狂喜到悲情,从希望到绝望,从天堂到地狱。
疯狂像传染病一样把无数人卷入了进来,有满怀梦想的纯真少女,有野心勃勃的投机分子,有翻云覆雨的风云人物,也有唯恐天下不乱的闲人……有人说,非常女声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娱乐节目,它还是一场全###动,一场深刻的触及灵魂的全民文化运动。
而我就处在这个巨大的漩涡的中心,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当我站在“非常女声”总决赛舞台上时,夏天已经过去,秋天终于来临,仿佛随着气温的下降,我的心情也从喜悦坠向忧伤的谷底,欢呼、掌声、音乐都令我厌倦,我的小宇宙濒临崩溃的边缘。
身边是我的朋友沈风行,她第三个出场,黑色开脚长裤,白色棉剑客衬衫,白蕾丝袖口和领边,在低低的胸口随意的搭了几条原色的皮绳,帅气逼人又不失妩媚。今天她放弃了一贯的摇滚曲风,选择了一首《哭泣的玫瑰》。
当歌声响起,大家都掏出了打火机,随着音乐挥动着,我相信所有的人都在哭泣,在第二遍反复的时候,风行已经泪流满面,哽咽着不能出声,台下所有的歌迷在替她大合唱。
这一刻,我做了决定。
“下面有请4号选手——卫小艾。”
缤纷的舞台,眩目的灯光,让我眼前一片空白,舞台下是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我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静下来:“最近总是有人问我,参加非常女声的感受。两个月之前,我还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像每个人一样,上学、交男朋友、唱歌,后来,我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明星,我曾以为这就是梦想中的天堂,只是当天堂的大门在我的身后关上,我听到了魔鬼歇斯底里的奸笑,原来,这是一个地狱。”
台下鸦雀无声,所有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傻在了当场。
“我累了,我宣布,我退出比赛。”
我起身就往外走,主持人惊愕地抓住我的胳膊,我用力地一把甩开,径自往后台走。
“你不能走,拦住她,拦住她。”现场导演大喊大叫让原本按部就班张罗的工作人员和紧张着的歌手一时不知所措,他们互相惊恐地看着,仿佛世界末日已经来临。我把话筒扔在后台导演的怀里:“这可是直播,还不赶紧插广告。”
他声嘶力竭地冲我喊:“你丫疯了。你还想不想混了?”
“不用当心我,你先想好了自己怎么混。再见,非常女声!”
我很帅地穿过人群,走到门口的时候,头也不回地冲后面挥了挥手。
决赛、冠军、喜悦、眼泪、欢呼、前途,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刹那间我有一种解脱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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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非常女声”来了(1)
一放暑假,我就号称跟同宿舍的小丽回老家玩,只身去了云南。
从大理到丽江,泸沽湖再到香格里拉,带上我的ipod,听着我最爱的音乐一个人旅行。不用规划什么,不用迁就什么,天天自然醒,最大的享受,就是自由,穿着当地的淳朴的棉制衣服,全身所有的毛孔都惬意得不得了,我一度怀疑自己能这么生生地给幸福死。
我期待一次惊天动地的艳遇。如果那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摆脱那个头脑简单的篮球运动员——赵大庆,他总是说:反正你也找不到合适的男朋友,不如就从了我吧。
地陪是N多网友。
俗话说得好:“网友见面,非奸即盗。”不管你信不信,此行,艳遇对于我就像中彩票一样可遇不可求,或者我只能说当地的群众实在民风太纯朴了,纯朴得面对我这样的大美女完全不动歪念头。除了已婚和年纪太大的,就是根本没感觉的,最离谱的是有一个我最喜欢的网友居然是个女孩,这对我的打击非常之大,莫非好男人已经绝种了?这让我身体里面的小宇宙很郁闷。
一天深夜,我妈的电话突然追杀过来。她在电话中哭诉了一个小时,关于我爸和一个小妖精的前世今生,让我十万火急地赶回北京,她还说下决心要离婚,让我在回去的路上想好到底跟谁,回来直接就分家了。
“我跟谁都行,你们抓阄好了,反正我就是一棵死不了,搁哪儿都能凑合活。”我说。
这些大人,在累极了的时候,也会像孩子一样跟生活撒撒娇。对于他们离婚这事,我就一点都不在意,因为早在N年前,老两口就开始闹,平均每个季度就要离一次,结果还不是次次安全着陆,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依然在健全的家庭茁壮成长成一个小美女。这次,也许不过是老妈想把我揪回去的借口。反正艳遇已经没有指望了,我就顺水推舟卖了她老人家一个面子。
跟空气清新的丽江比,北京太不适合居住了,回北京正好碰上夏天最热的日子,天气闷湿的让人难以呼吸。相比之下,我宁愿是住在丽江,路过北京。
至于我妈我爸,像我判断的一样,根本就忘了离婚这个茬,手拉手在机场等我,老夫老妻了,还真肉麻。
一回到家,我弟弟就扑上来舔我。别误会,我弟弟不是弱智。卫小强,我弟弟,一只小京巴,是我拣回来的一只流浪狗,在我们家负责迎宾。拣的时候没想到,养个狗,比我妈养我还费劲,一日三餐不说,还得一早一晚带它出门散步,怕大狗欺负它,怕它跟长得不好看、脾气不好的狗谈恋爱,怕它咬了别人你还得赔……就这些,累够戗不说,你还不能指望它回头挣钱孝敬你……没有一个月,我就举手投降了。
扔掉不忍心,于是,我妈就接替我当起了小强它妈,我也就由小强它妈变成了它姐。看看,不付出劳动就得降一辈。
我没有把回来的消息散布出去,是想继续过悠闲的假期。我天天下午去小区的会所游泳,晚上打游戏、上网聊天、混论坛。
虽然只离开了一个月,可能错过了好戏。
一上MSN,发现好多人的名字里都有“非女”。其中男女都有,不在的一个月,山乡还真有巨变啊。赶紧问问,咱不能落后啊。
一问,大家劈头盖脸地骂我农民,“这么火的活动你都不知道?你还有脸在地球上活吗?”
“还号称时尚呢,这都不知道,给我叉出去,打。”
“别说我认识你。”
家乡人民的善良在于,他们在第一时间给予我无情的痛斥之后,还是给了我无私的帮助,把非常女声比赛的前因后果、在外地几个赛区的火爆景象、北京赛区海选的空前盛况给我恶补了一课。
转天还不到6点,门铃就响了。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风行。除了她,不会有人会这个点来我家。
挣扎着起来开门,在客厅还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好像老爸昨晚睡在了客厅沙发上,难道昨天晚上他们又干仗了?这不是刚和好吗?不过没事,我对他们婚姻的抗地震抗台风能力有绝对的信心。
门一开,沈风行跟风似的冲进来。一直不理解她爹娘怎么想的,给一女孩子起这么火爆的名字——沈风行,弄得现在跟一屁股上扎了针的,在哪儿都坐不住,干什么都没长性,风风火火,有时候真让人心烦呢。
一个多月没见,风行没有什么变化。依旧的短头发,烫了微细的麦穗烫,显得凌乱又动感,很适合她的性格。一件棉质运动背心,配牛仔短裤,是今夏最流行的装扮。加上她修长的腿,俨然一副古墓丽影的架势,走在马路上也挺招人的。
“你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昨天还是听一网友说的呢。跑哪去了,一丁点音信都没有。要不是赵大庆打我电话问你的行踪,我还以为你跟他私奔了呢。”
“想什么呢,就是躲他才自己走的。”
“有艳遇吗?”
“有,中国的外国的都有,你想要几段,十块钱一段。”
“那就,先来一百块钱的。”
“贫不贫啊,这是早上六点半,我先睡会儿,回头饶你十块钱的。”我翻了个身,继续睡。
风行抢过我半个枕头,躺下。
“快说,我拿我的跟你交换。”
人比人气死人,风行是个艳遇高手,也没见她多么美艳,但就是特别招人,走在街上,会有人主动停车要捎她一段,去酒吧,经常有陌生人给她买单,连逛菜市场,都有卖菜的小伙子主动打折。相比之下,我就太失败,那几个艳遇讲出来,一定被她笑话。
。。
一、“非常女声”来了(2)
“你先讲,我看看你有进步没有。”
“好,我告诉你,我跟楚雷分手了,我受不了他了。”
我倒,这个算什么啊。
不要怪我无情,只是分手对于风行,频率上跟我爸我妈吵着要离婚差不多。风行对男生的感情来得快,去的也快,一个月热恋,两个月开始审视对方,差不多三个月的时候她就会对对方产生厌恶情绪,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男生能有幸谈过4个月。最要命的是,她分手的时间跟我父母闹离婚的时间一度几乎同步,搞的我很颓,左脑是离婚,右脑是失恋,这脑子还能使吗。
虽说风行的模样和我比,还有一定差距,但她举手投足都有一股干练劲,有个肉麻的前男友形容她有一种龙舌兰与焦木混合的气质。这让很多经历过无数小女生的男孩子彻头彻尾地为之倾倒。不夸张的说,风行对我国男性的减肥事业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几乎每次她跟男友分手后,对方都像吃了顶级减肥套餐一样,迅速成为衣带渐宽的骨感男。
“好,恭喜你,自由了,又可以跟我混了。”
“我说完了,你快说。”
“这也太潦草了吧,强烈要求退票。”
“废什么话呀,爱情的开头都是千奇百怪的,而分手都是一模一样的。”
“切,是不是人家楚雷嫌弃你没有女人味?”
“妹妹,你亏心不亏心,放眼泛朝阳地区,还有比我更有女人味的吗?”
“我吐!”
“事情的发生是这样的,这厮一开始追我的时候,说特喜欢摇滚乐,听说我是一个乐队的主唱,崇拜我不行。前两天死活要跟我去看排练,一到现场就不对劲了,脸色煞白,汗如雨下,吓我一大跳,一问原来是心脏不太好,近距离听动静大的声音就会有反应。刚才差点让吉他噪音给废了。我很奇怪呀,问他不是喜欢摇滚乐吗。他说得用音响听,音量调到2,选择的曲目主要是清新优美一点的,比如朴树、老狼啥的,我倒!丫根本就不知道摇滚乐是什么。”
“所以你就让他下岗了?”
“连摇滚乐都不沾边的人能配上我吗?还不够我们乐队的哥儿们耻笑呢。对了,今天下午有排练,你跟我去吧,哥儿几个都想你了。”
风行有个乐队,一支神奇的摇滚乐队。风行是主唱兼词曲作者,乐队大部分的歌都是她写的。她的乐队在我看来就像一个笑话,这半年时间玩得最高兴的一件事儿就是不停地换名字,比如郁闷、口爹、闷骚、美女与禽兽、崩溃的表妹,完全看当时的心境来定,使用频率最高的是不靠谱乐队,因为这个名字太本色了。
一说到乐队,风行的思路就完全不在男女问题上了,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这一个月来乐队发生的惊天动地的变化。
大约聊了五十块钱的,我已经酣然睡去,催眠效果一流啊。
这就是我的发小兼闺蜜风行,如果没有她,我的日子会太平很多,不过肯定也会寂寞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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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不靠谱乐队(1)
下午跟着风行去看排练。
虽然已经立秋了,但是桑拿天越发猖狂,喘气都困难。从空气清新的云南回来以后,觉得自己的身体越发敏感了,要不是风行活蹦乱跳地死拉着我,一定要让听听他们的新歌,我今天死活是不会出门的。
条件是风行得请我打空调车,往返。
不知道风行他们怎么想的,一个摇滚乐队,不找个破仓库,撒开了吼,非要在一四合院里闹唤。
这院子有些来头,早年间是清朝高官的宅子。高高的台阶,门口有上马石下马石什么的,可见主人家当年的风光。对面是某个名人故居,看门脸比我们差远了。我不知道住在这个历经上百年的房子里,会不会在半夜看到那些风云的过往人。我曾在一个柜子里找出了一幅青衣的行头,一束女人的头发,于是我确定这是一间有自己故事的老房子,或者缠绵悱恻,或者香艳诡异,向左可能是《霸王别姬》,向右可能是《白蛇传》。
现在前院住着房主,后院住着几个散户,风行他们租的排练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