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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婷出车祸死了，我很难过。”对着电话，我大哭。
“啊？怎么会这样，你受伤了没有？”
“我没有坐那辆车。”
“万幸万幸，你别太难过了，注意保重自己的身体。”
“你还是不能过来吗？”
“对不起，这个会确实很重要，有一个投资公司从美国飞过来的，一屋子人等着我呢。”
“你的工作永远是最重要的，你为什么从不在乎我的感受？”我开始大喊大叫。
“小艾，你不要瞎联系，这中间没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只能为你毫无保留地付出，可你只关心自己。”
“你的情绪太激动了，我不跟你谈了。”
“你永远最理智、最冷静，你根本就是个冷血！你跟麦琪最般配了。”
“你怎么回事儿，怎么把麦琪都扯出来了？”
“我是很傻，但我还不是瞎子，你们根本就是老情人，她就是为了你从美国跑回来的，想鸳梦重温。”
“你瞎说什么啊！”
“她亲口跟我说的，她要帮你搞事业，她一直爱着你。”
“这里肯定有误会，我回头跟你解释。”
“不用解释了，那首歌是你给她写的吧？”
“那是过去的事儿。”
“呵呵，既然你心里没有鬼，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你从来没有问过。”
“你一定还有很多事儿瞒着我吧，我累了，我不想跟你玩这些游戏了，你好自为之，好好去搞你的事业吧。”
“你先休息，我开完会去找你。”
“我不想再见到你。”我挂断了电话。
赵大庆在旁边呆若木鸡地看着我。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我觉得你好像有点过分。”
“我过分，连你都说我。”我大声斥责他。
“不是很过分，只是有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今天是我一辈子最糟糕的一天，朋友死了，爱情终结了，我在发神经。我突然一点力气都没有，瘫倒在床上，眼泪像今天的雨一样磅礴而出。
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风行、我妈、婷婷的家人、蒙乐公司的、还有媒体记者，一拨一拨的，一直闹哄哄的，哭声此起彼伏，一直闹腾到深夜三点，后来我已经哭得体力透支了，逮着一张床昏睡了过去。
早上九点钟，我就醒了，病房里歪七竖八地躺着很多人，这间病房已经被三表哥包下来了，让亲朋好友休息的。
赵大庆坐在床边，很大的个子蜷在一把小椅子上，姿势很不舒服，我不由自主地感动了一下，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居然是他在我身边。
我一动，赵大庆就醒了。“小艾，你再多睡一会儿吧。昨天把你哭坏了。”
“没关系，我想去看看三表哥。”
“噢，昨天你刚睡过去，石六就来了，他看你太累就没叫你，在你边上坐了很久才走的。”
我心里突然有一点内疚，他其实很无辜，只是不幸撞到了枪口上，我把对婷婷所有的愧疚都转嫁到了他身上，也许他的那个会议真的很重要，他等了十几年就在等这样的机会，如果是我发生了车祸，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赶过来。我和他说了这么多绝情的话，他还是过来看我了，说明他确实是爱我的。
好吧，等下次见面，我就跟他道歉。其实我不是很在意她和麦琪的事儿，我相信在他心目中我的位置更重要一点。
白天继续乱着，三表哥已经完全崩溃了，我妈带着我们几个人处理后事儿，婷婷的妈妈还忙里偷闲地大闹了一阵，要肇事司机赔偿损失，要三表哥对他们家负责任，乱成了一锅粥。
早上的报纸刊登了婷婷的消息，一时间，婷婷成了这个秋天最悲情的故事，一切的谣言和猜测都不攻自破了，所有人一边倒地说她的好话，夸赞她的美丽和纯洁，说她的歌声像天籁，她就是来到凡间的天使。天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用生命才换来的，如果她在天有灵，应该会啼笑皆非吧。
瞎忙了一天，夜里我回到了我们爱的小窝，石六还没有回来，我很勤快地把屋子收拾了一遍，用实际行动表达我的抱歉，争取一个好的态度。我突然想起来了，今天其实是我二十岁的生日。
我不期待石六能记住我的生日，但至少是谈判的砝码，你又不给我礼物，总不能再对我生气吧，我去楼下的超市买了生日蛋糕和红酒，蜡烛就算了，烛光晚餐太俗套了，会被他笑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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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继续崩溃（2）
我给他公司打电话，值夜班的人说他已经出来了。我换了身衣服下楼去等他，要给他一个惊喜。
雨后的秋天彻底凉了，风冷嗖嗖地吹着落叶，一派凄凉的景象。等了很久，我觉得有点累，就在马路牙子上坐着。
一辆很眼熟的车开进了小区，我仔细想了想，好像是麦琪的车。车在楼下停住，石六先出来，然后是麦琪。我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麦琪在后面追过来，两个人面对面低声说话，然后石六抱住了她。
我在他们视线外的树荫里，眼前的一切像刀锋一样把我劈成两半，我的手脚冰凉如坠冰窖，我快死了。
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分开的，麦琪开车离开了。石六向楼门口走来，他看见了我，我当时的形象一定很骇人，他站在原地就傻了。
我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向小区门口走，他一把抓住我：“小艾，你听我解释，和你想象的不一样。”
“我干嘛要想象，我有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给我五分钟。”
“我已经给了你很多时间了，你那么忙，我不想再耽误你了。”
“我已经跟麦琪说清楚了，过去的事儿已经放下了。”
“你放下了，她放不下。她爱你，为了你，她从美国跑回来，即使知道你有女朋友，她还无怨无悔地站在你身后帮助你。她是一个完美的女人，也是你现在最需要的，你已经辜负了一个人，就不要再辜负她了。”
“小艾，我爱的人是你。”
“可是你的爱让我很辛苦，你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你心里装了太多的东西，我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我不知道，我这么一个平凡的女孩，怎么会得到你的青睐，也许彻头彻尾就是你的一步棋而已。”
“你想到哪里去了，你以为我是利用你吗？我在你心目中真的这么卑鄙吗？”
“无所谓了，不管你是不是利用我，反正我是心甘情愿的，只要能给你的，我都愿意给你。”
“小艾，我们为什么会闹成这样？”
“因为我们的距离太远了，我跟不上你的步子，如果我能和麦琪一样，那该有多好。我配不上你。”
“不是这样的。”
“不要再解释了，我们分开好好想想吧，如果有缘分，谁都拆不散的，如果没有缘分，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甩开了他的手，飞快地向小区门口跑去，拦下一辆出租，像逃命一样走了。我害怕只要有一秒钟的迟疑，就会没出息地投进他的怀里，我是那么那么的爱他。
这是全世界有史以来过得最崩溃的一个生日，一个小时之前，我还在温暖的爱巢中，憧憬未来。我收拾了屋子，烧了洗澡水，布置好了生日晚会的现场，而现在，我飞驰在深夜的北二环上，孤独地躲在一辆红色富康的后座哭泣，窗外灿烂的灯火和我无关，我的心已经死了。多希望昨天的车祸是发生在我身上，我可以躺在石六的怀里对他说：能死在爱人怀里多么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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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I don't wanna talk about it（1）
自从发生婷婷的事儿之后，蒙乐公司对我们万分紧张，把剩下的五个非女都拘到了酒店里，完全封闭式地管理，手机全部没收，固定电话掐掉，24小时有艺人助理陪同，不许上网，不能见媒体，见了也不能说话。每天有一个小时可以会见亲人，像监狱放风一样。
我妈给我带来了外面的消息，婷婷的追悼会非常轰动，据说现场来了好几千粉丝，光媒体就有二百多家，好多是从外地直接飞过来的。三表哥给婷婷家做了很好的安排，他们一家都还挺满意的，处理完后事，三表哥就飞走了，要离开这个伤心之地。石六没有任何消息，我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每天的训练安排得很紧张，为了总决赛，我们排练了好几首歌，整个节目流程反复排练了N遍，以保万无一失。蒙乐公司的人对我和风行还不死心，每天都派人来游说我们签约，什么招都使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威逼利诱，像苍蝇一样天天在耳边嗡嗡地叫唤，烦都烦死了。我们以不变应万变，咬死了一句话：要签约，就退出比赛。
当我站在“非常女声”总决赛舞台上时，身心无比疲惫，仿佛随着气温的下降，我的心情坠向绝望的谷底，欢呼、掌声、音乐都令我厌倦，我的小宇宙濒临崩溃的边缘。
风行还很坚强，因为她找到了自己的理想，她将成为一代人的偶像，引领他们走进一个音乐新时代。她是第三个出场的，黑色开脚长裤，白色棉剑客衬衫，白蕾丝袖口和领边，在低低的胸口随意的搭了几条原色的皮绳，帅气逼人又不失妩媚。今天她放弃了一贯的摇滚曲风，选择了一首《哭泣的玫瑰》。这首歌是献给婷婷的。
当歌声响起，大家都掏出了打火机，随着音乐挥动着，我相信所有的人都在为她哭泣，在第二遍反复的时候，风行已经泪流满面，哽咽着不能出声，台下所有的歌迷在替她大合唱。
这一刻，我做了决定。
“下面有请4号选手——卫小艾。”
缤纷的舞台，眩目的灯光，让我眼前一片空白，舞台下是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我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静下来：“最近总是有人问我，参加非常女声的感受。两个月之前，我还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像每个人一样，上学、交男朋友、唱歌，后来，我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明星，我曾以为这就是梦想中的天堂，只是当天堂的大门在我的身后关上，我听到了魔鬼歇斯底里的奸笑，原来，这是一个地狱。”
台下鸦雀无声，所有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傻在了当场。
“我累了，我宣布，我退出比赛。”
我起身就往外走，主持人惊愕地抓住我的胳膊，我用力地一把甩开，径自往后台走。
“你不能走，拦住她，拦住她。”现场导演大喊大叫让原本按部就班张罗的工作人员和紧张着的歌手一时不知所措，他们互相惊恐地看着，仿佛世界末日已经来临。我把话筒扔在后台导演的怀里：“这可是直播，还不赶紧插广告。”
他声嘶力竭地冲我喊：“你丫疯了。你还想不想混了？”
“不用当心我，你先想好了自己怎么混。再见，非常女声！”
我很帅地穿过人群，走到门口的时候，头也不回地冲后面挥了挥手。
决赛、冠军、喜悦、眼泪、欢呼、前途，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刹那间我有一种解脱的快感。
在门外，有我的妈妈和爸爸在等着我，他们可以给我肩膀哭泣。
一切都尘埃落定。
转天我去石六的公司，希望一切有个了结。在潜意识里，我还抱有一线幻想，不是一线，至少是50％的幻想，也许石六会选择我。只要他对我勾一勾手指，我就会情不自禁地向他投降。
所有的职员都像看珍稀动物一样跑出来看我，溢美之词铺天盖地地向我扔来。
“太牛比了。”
“你就是我们心目中的英雄。”
“今天所有的娱乐头条都是你。”
“给我签个名吧，我妹妹特崇拜你。”
我有点晕菜了，为什么一个弃权的逃兵反而会得到大家的尊敬。
有个前台的姑娘好歹说了句有用的话：“你要早两天来就好了，石总可能会带你去美国出差呢。”
“什么，他去美国了？”
“你还不知道呢，他跟着那家投资公司的代表去美国了。”
“那麦琪呢？”
“她当然也去呀，这个事儿就是她联系的。”
OK，石六用实际行动给了我回答，我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幅鸳梦重温、双宿双飞的美好景象。你只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傻丫头。
我的幻想彻底破灭了，石六这次太决绝了，至少应该打电话告诉我一声，我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我会祝福你们的。或者是因为打不通？那也可以发短信，或者写个便条，email，qq留言都可以，唯一的解释是他根本不想和我纠缠不休。
好吧，是时候离开了。
我去石六的住处收拾我的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除了几件日常的衣服。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不会再有我的任何痕迹，就像我从来不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