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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迷糊中抬眼瞧见皇太极慢慢蹲下身子,眼里有丝担忧,“你最近脸色不好,是不是病了?”原来议会已散。我摇头:“哪有,我只是睡眠不大够……”见他同样也是一脸难掩的疲惫,不由笑道,“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一样。”“悠然!”他握住我的手,细细的在他脸上摩挲,胡茬扎痛我的手,我默默承受,未曾将手抽离。
“等这仗一打完,我便带你去游山玩水……只咱们两人……”我酸涩的笑了下。只两个人,怎么可能?如今他贵为一国之君,稍加行动身后便得有长串的仪仗队如影随形,一举一动无时无刻不受人瞩目,想要再像从前般重拾二人世界的乐趣,那已是绝无可能之事!明知他这是哄我,亦是在哄自己,我却不忍戳破这个美丽的谎言,于是笑着点头,哑声:“好。等你空了,咱们一起去长白山……”我将头搁在他的肩上,难以抵挡睡意的阵阵侵袭,嘴里却犹在低喃,“一起去……”“嗯,一起去。”
他轻声允诺,“我还要带你去北京,去看紫禁城……”十二月廿七,大军抵达临津江,这几日气候回暖,河面冰层溶解,大军被阻隔在了江岸这头。皇太极满心愤怒,我只得稍加安慰。说实在的,这几日我的体质似乎越来越差,晨起时经常会感到恶心反胃。
军中食物本就粗糙,不易下咽,这么一来我更加没了胃口,时常一天下来仅靠喝水聊以度日。身体在一天天的变弱,我早有所觉,只是强撑着不肯开口有丝毫的抱怨。皇太极已是十分烦扰忙碌,这当口我无法帮上他的忙,那就更不能给他添乱。
这日下午突降暴雨,气温陡然降了十多度,我冻得瑟瑟发抖,骑在马上只觉得不可抑制的全身颤抖。江水终于冰结,牢牢冻住,大军顺利渡河。两天后皇太极率领大军到达南汉山城,在西门外驻营。
朝鲜国王李??被困于南汉山城之中,数次向外求援,援军俱被清军击溃。崇德元年的岁末便在这样紧张而有凄冷惨淡的对峙中悄然滑过,新年初一始,皇太极率众登上望月峰,环视南汉山城的布防形势后,决定采取围点打援的战术,胁迫李??献城投降。大军将南汉山城团团围住,正月初二,朝鲜全罗道沈总兵率兵前来解围,被岳托率兵击退。
皇太极随即遣英俄尔岱、马福塔往南汉山城,以清帝的名义致书朝鲜国王,指责其“败盟逆命”。可初三得复,李??竟是将书函驳回。正月初四,清军渡汉江,扎营于江浒。
初七这日,朝鲜全罗道沈总兵、忠清道李总兵合并来袭,试图从重重围困中救出李??等人。战况进行的非常激烈,皇太极一早便亲临第一线指挥坐镇去了,八旗将士除了调拨到前线打仗的,余下的皆是原地待命。早起我便没吃任何东西,甚至连水也没能喝进去一口,只是不停的干呕。
冬日气温寒冷,我明明裹了里三层、外三层,却仍是冻得瑟瑟发抖,就我目前这种状态,别说上阵厮杀,就连提刀的力气也未必能使出三分来。这次援兵甚是狡猾,竟是分出少许兵力,绕道清军后营放火滋事。他们的目的不过是想打乱清军的部署和节奏,以期援兵能顺利进入南汉山城救驾。
随着火点的不断增加,留守的将士疲于灭火,更有一大部分的兵力被抽去看守粮草。我身上穿戴得颇为厚实,只外头套了身正黄旗小卒的甲胄,乍一看上去体型便和其他人没多大明显区别。别说那些个不知情的将士,就连亲信随从,一旦走散了,在这铺天盖地的兵卒中想要认出我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提着长刀,我努力的迫使自己混沌的意识尽量保持清醒,然而收效似乎不是很大。这个身体像是突然之间不受我的控制,时常会离奇的出现一些状况。这样的情景让我莫名的感到害怕。
我怕……这是我身体在这个时空出现排斥现象!我怕这个时空容不下我的存在!我最怕……从此失去皇太极!再次回到那个虽然熟悉却没有他存在的世界中去!“宸妃娘娘!”跨下的坐骑突然刹住脚,我身子猛地一晃,险些从马鞍上一头栽下地去。身前有只大手牢牢的拽住了我的辔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老却不失健硕精干的脸孔,我迷惘眨了眨眼。“宸妃娘娘!前头是山崖……”全身乏力,我痛苦的伏在马背上,呻吟:“多谢。”
杨古利目光炯炯的瞥了我一眼,我的身份对于八旗高层将领而言是个心照不宣的秘密,然而带同后妃随征之举,毕竟还是得不到他们由衷的认可。私底下,他们必然认定皇太极此举荒唐。杨古利脸上毫无遮拦的露出轻视的神气,我不由气恼起来——我若是没病,自然也能上阵杀敌,未必就比他和他手底下的那些士兵逊色。
“微臣差人护送娘娘回营吧。”他左右环顾,“这会子火势已经减了……”“呕!”我捂嘴干呕,难受的伏在马背上。杨古利打量着我,颇为无奈的摇头。
咻地声,一枝利箭插着我的头顶飞过,若非我恰好俯身干呕,指不定这箭已将我的咽喉射个对穿。我条件反射的去摸随身佩刀,紧张之余手指竟是微微发颤。杨古利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大将,面对箭如飞蝗般的突袭,兀自镇定自若的指挥得当。
“咴——”我胯下的马匹身中一箭,箭翎微颤,殷红的鲜血顺着伤口滴滴嗒嗒的往下淌。我眼前一晕,鼻端间嗅着那腥膻的血味,只觉得气血翻腾,一时左手把持不住缰绳,竟被发狂的马驹狠狠撂下马来。杨古利在我坠地前及时拉了我一把,这才使我摔得没预想的那么狼狈。
“谢谢……”转眼间,身后的马匹接连挨了七八枝竹箭,在悲鸣惨嘶中轰然到底,浑身抽搐的闭目待死。我心有余悸,又惊又怕,若非侥幸,此刻被射成蜂窝状,倒地不起的只怕就该是我,而非是一匹马!“快走!”杨古利抄起我的胳膊,挥舞着手中的钢刀,替我挡开迎面射来的乱箭。他所率领的士兵将挡在前面,井然有序的摆开阵势,与敌对峙。
“娘娘!请上马!”杨古利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他让出自己的坐骑,硬托着我往马鞍上爬。此情此景,似曾相识……我心有所动,才欲低头唤他一同上马,杨古利已不耐的叫道:“快走!”反手拿刀背用力砸在马臀后。我被动的纵马疾驰两步,忍不住担心的回头瞧他。
只见一片乱石之间,大清与朝鲜的士兵已混作一团,厮杀得难解难分。年过六旬的杨古利手持长刀,徒步杀敌,英勇不减当年……杨古利……舒穆禄杨古利……脑海里离奇的浮现出三十年前那段尘封许久的记忆。乌竭岩之战!那个奋勇杀退乌拉敌兵的杨古利!那个把马让给我逃命的杨古利!那个一刀砍下乌拉大将首级的杨古利……眼角模糊的瞥到一抹鬼祟的身影,我心头狂跳,凄厉的脱口尖叫:“小心——”“砰——”伴随着我的喊叫声,杨古利徐徐转过身来,黄色的铠甲被鲜血染红,他的胸口犹如绽开一朵无比诡异娇艳的红花。
藏身岩石后的朝鲜小兵见偷袭得逞,高举着手里的鸟铳兴奋的大喊:“我射中他了!我射中他了!正黄旗的……是大清皇帝!我射中大清皇帝了……”杨古利满脸错愕与不甘,我神魂俱飞,从马上狼狈的翻下,踉踉跄跄的奔向他。杨古利……“……杨古利,你打仗很厉害吧……”双臂微张,寒风将他花白的发丝吹乱,在我距离他还有一丈远时,这个身经百战,顽强如铁的汉子嘴里狂喷出一口血雾,仰面倒下。正黄旗的士兵及时冲上去抱住了他。
满脸血污,他的眼瞪得大大的,僵硬的五指仍是将手中的钢刀扣得极紧。“……格格,请上马……”“……杨古利,你打仗很厉害吧?”“……还行……”“……我乃建州舒穆禄杨古利是也……”杨古利……眼前猛地一黑,我险险摔倒在他身上,一时血气上涌,只觉得刹那间胸腔中迸发出难言的悲愤与凄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失去理智的从他手里掰下那柄钢刀,发疯般的冲了出去。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脑袋嗡嗡直响,仿佛有无数个嘈杂的声音在怒吼,胸臆难舒,我需要发泄!需要……泄恨!“住手!”有人在我耳边厉吼一声,掌心骤然作痛,钢刀被人硬生生的夺走。我怅然若失,模糊间一张帅气的脸孔跳入眼帘,紧张而又担忧的抱紧了我:“阿步!不要这样……不要怕,有我在,没事的……你不要怕……”“哥,你疯啦?”多铎压抑着嗓子,焦急的喊,“那么多人在看,她是皇上的女人……是关雎宫宸妃,不是你能碰得的……”“滚开!”多尔衮怒喝一声,“我在做什么我心里清楚,这点分寸不用你老来提醒我!”“哥!你真的疯了!难道打下长山,不分昼夜的提前赶到这里,就只为了这个女人……”眩晕,意识在困顿中渐渐迷失。皇太极,杨古利死了!我好怕!好怕……你在哪儿?快来救我,求你回来,不要离开我……我需要你,皇太极……
'9'第二十一章(2)
眼皮涩得黏在一块儿,我睡意正浓,不愿睁眼。一阵轻微的晃动却是执著的要把我摇醒:“悠然……醒醒……”“嗯……”我呻吟一声,翻身缓缓睁开眼来。皇太极一脸焦急的看着我,眼中有喜有忧,四目相对,他大大的松了口气,颤巍巍的抱住了我:“吓死我了。”
我渐渐清醒过来,回想起白天杨古利的惨死,不禁心有悱恻,感伤至深,忍不住落下泪来。“皇……皇上吉祥!”一名年约四十、满面疲倦之色的男人被多尔衮生拉硬拽的拖进了王帐。我见他服装特异,赫然穿着朝鲜服饰,肩上战战兢兢的背负了一只大木箱子。
皇太极不悦的蹙起了眉头。“这家伙在宽甸一带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大夫,我因见他医术不赖,难得又会讲咱们满语,便收在军中暂充医官……”皇太极摆手,他显然对朝鲜大夫的感观印象不是很好。我虚弱的笑了下,出声打圆场:“你叫什么名字?”朝鲜男子颤了下,抖抖簌簌的回答:“回……回……”一时吃不准我的身份,只得硬着头皮磕头道,“小的名叫韩应奎。”
我点点头,皇太极在一旁冷言插嘴道:“你满语讲的不错。”“是……是。勉强……”冷汗滴滴嗒嗒的挂在他额头。
皇太极阴郁着脸色,挥手示意他上前诊脉,韩应奎战战兢兢的跪爬至榻前,我见他实在抖的厉害,于心不忍,转头向皇太极道:“咱们军中的医官何在?”皇太极不答,多尔衮在一旁小声解释:“军中的医官如今都派出去了……”我瞧他眼神闪烁,先还不明所以,回首又见皇太极冷漠淡然,顿时恍然醒悟。是了。这次随军的医官不下十位,若说都不在军营内,那是不大可能,无法前来探病的唯一阻碍便是我的身份!我的身份不能轻易暴露,这是个瞒下不瞒上的机密,若是请了医官来瞧病,难免有泄露的可能,若是因此阵前动摇军心,旁的暂且不说,只怕于皇太极的君王颜面已是有害无益。
心下了然。这个韩应奎……在替我应诊之后,只怕会被灭口!杀一个军医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但是杀一个朝鲜人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心恻然,韩应奎颤颤的伸出手指,搭在我右手腕侧。
“咝?”他倒吸一口冷气,眼睑掀起,诧异的扬眸瞥了我一眼。我微微颔首,示意他莫要惊慌。他因发现我是女子,愈发的诚惶诚恐,按在腕上的手指抖个不停。
“怎么说?”皇太极低沉探询。韩应奎倏地缩手,一脸震骇:“请……请夫人换左手……容小的再诊一次……”皇太极面现不耐之色,我将左手递与他,软声安抚:“不急的,先生慢慢诊断就是。”韩应奎却是愈发怕得厉害,面上血色尽退,足足过了三四分钟,他忽然倒退两步,频频磕头道:“皇上饶过小的吧!小的擅长骨科外症,您让小的在军中替将士疗伤接骨,这原非难事……只是这位……这位……千金贵体,小的实在不敢妄加断言……”“到底怎么回事!”多尔衮冲动的一把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咬牙,“你倒是给句整话,若是只会拿言语搪塞,我留你何用?”“九王饶命!九王饶命!”韩应奎吓得痛哭流涕,慌道:“这位夫人原是喜脉……”“什么?!”皇太极从椅子上弹跳而起,原本镇定自若的冷静面具完全被击溃,惊讶、震撼、狂喜……种种神情在他脸上一一闪过。
多尔衮的手一松,韩应奎扑通摔倒在地。喜脉……怎么可能?我惊呆,脑子里糊涂得像是一锅稀烂的粥。自上月行经过后,我身子便一直不大好,皇太极体贴我,夜里虽仍是同榻而眠,却从未再行夫妻之礼。
这……这韩应奎突然间告诉我,我怀孕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