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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王琼花和舒子予是模范夫妻,出席各种宴会常常出双入对,总是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
而我,终于脱去终日灰头土脸的妆扮,被王琼花打扮得高贵典雅,像个骄傲的公主跟在他们身后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颠倒众生。
也只有在那种场合,王琼花才会把我当女儿,在宴会上细心地保护我不受别有居心的色狼骚扰,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我才可笑地觉得她真是我亲妈!甚至,还会产生幸福的错觉!
但那种机会很少,因为除了必须一家三口出席的家庭宴会或者宴会主人慕名特别邀请我弹钢琴能让王琼花长脸,她是绝对不会把我带出去的。
似乎我的容貌,在她心里是一根刺,刺得她窒息。
我讨厌那种虚与委蛇的场合,一次都不想参加,只是不敢反抗,怕舒子予遭殃。
这样一来,在旁人眼里,我们一家三口是相亲相爱的完美组合,令人羡煞,只有我们自己心里清楚,我们是一个多么变态的家庭组合。
我是个乖小孩,乖得变态的小孩 Chapter (5)
或许是王琼花年纪越来越大,又或许是我的乖巧顺从让她再也找不着打人的理由,舒子予挨打的次数日渐减少。
特别是我离开家在青篱的一年多,舒子予挨打的次数少多了,精神状况也好了很多,偶尔,会有容光焕发的感觉。
也许真如王琼花所说,我是一切灾难的根源,只要我不在,他们就安享太平。
不管怎样,舒子予的健康让我爽爽地舒了一口气。
春末夏初的时候,我回去了一趟,王琼花虽然没有和颜悦色,却也不曾冷颜以对,我和舒子予早已习惯了若即若离。
我以为,我离开这个家是对的,可是回学校的前一个晚上,舒子予又挨了打。
尽管我心疼舒子予,仅管我每次都站在舒子予这边,但这一次却是舒子予不对,晚归,并且喝醉了酒,吐得家里一蹋糊涂。
王琼花不由分说拿起皮鞭狠狠地鞭打不省人事的舒子予,像鞭尸一样,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她说:“舒子予,如果你在这个家里不爽,就给我滚得远远的,我王琼花没有死皮赖脸地求你留在这里!你也无需为你的罪孽买单!你为什么不反抗!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我也跟着一起,一了百了!”
我站在房门口看着,没有丝毫去阻止的念头。
——舒子予从来不允许我阻止王琼花对他采用暴力,有一次我实在看不下去,冲过去替他挡下皮鞭,肩背正火辣辣地疼得失去知觉,头破血流的舒子予却反手给了我一巴掌,打得我嘴角流血,右边脸火辣辣地麻木了,并且右耳嗡嗡作响。
因为那一次,我的右耳偶尔会失听,特别是风大的时候——
那时候我就已认清了一个事实,王琼花是虐待狂,舒子予是被虐待狂。
从此以后无论他们的战争如何升级,我总是默默地站在一旁,当个变态的看客,眼神冰冷,嘴角隐匿着一丝残酷而不易察觉的笑。
这一次仍是如此,我习惯性地、冷冷地笑着看王琼花歇斯底里地鞭打舒子予,不相信这个时候他们还有理智,还有人性!
当然,我也没有,我是没有人性的冷血动物,否则我不会全程观看,心里没有一点感觉,仿佛只是在看一场美学暴力电影。
我的血液是冰凉的,别的女孩看到这样的暴力电影,会低下头不忍心看或者掉转头迅速离开,我却看得酣畅淋漓、大快朵颐!
我变态,我们一家都这么变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琼花终于打累了,放下皮鞭后,又抱着已经晕死得像尸体一样僵硬的舒子予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看到强悍的王琼花哭,她的眼泪像奔流的溪水,无声地簌簌直下。
她一边哭一边给舒子予*服,擦干身子,往流血的伤口上药,动作轻柔,然后说了一句我听不太懂的话。
王琼花说:“舒子予,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恨你!我爱你有多深,打你就有多痛!你的身体有多痛,我的心就有多痛!”
这回,我冰冷的心开了一条小裂缝,这才模糊地猜想着,王琼花的心里藏了多少爱又有多少恨——舒子予每次挨打后,王琼花都会像温驯的小猫,细心地给他上药呵护他,因为这样,舒子予身上很少见得到明显的伤,除了那两颗补不上的门牙。
后来舒子予挨打,我都懒得再看一眼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爱恨牵扯纠缠,没有人可以介入其中。
我亦不知晓他们为何要如此这般互相折磨,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变态的家。
你只一个回眸,时光便刹那永恒 Chapter (1)
天光微亮,家里总算安静起来,舒子予睡着了,王琼花坐在床沿怔怔地望着他眉心微皱的脸,她的脸颊还残留着泪痕。
我背着书包站在门口,终于一声不响地出了家门。
如果可以,我再也不要回来,当变态的看客早已把我的灵魂麻木了,我不能一直这样麻木下去。
这个世界上,总该还有一些东西能刺醒我麻木的灵魂,至少该让我看起来有人性一些,有生气一些。
灰蒙蒙的天空,飘了细密浓稠的雨丝,我像一缕无所归依的孤魂在雨中游走,微凉的风夹着细雨凉凉地掠过我的脸颊,掀乱了微湿的长发。
下雨的天气,我从来不喜欢带伞。伞挡风挡雨,挡不住落雨带来的伤感与凄凉。
我游荡在风雨里,听风吹过发梢的声音。
雨在唱歌,哀伤的歌,随时间轻淌慢流。
停在58路公交车站牌下,站定,低头看自己的鞋尖,白色平板鞋的边缘溅了很多脏水。
天地间一片灰暗,路边没有行人,偶尔有车辆驰过。
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行人渐多,车流涌动,青篱市从沉睡中苏醒,开始忙碌。
我的身边,等待公交车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又一辆58路公交车靠站,方向与学校背道而驰,终点站在郊区,路线很长,绕一圈后再回到市中心可以直接去青篱学院。
打定主意,我匆匆挤进车厢,找一个空隙站定。
绺了绺湿漉漉的长发,微冷。
车辆疾驰,驶过平缓的城市大街,行至郊区地段开始颠簸不堪,郊区因长久未修而显得破败的路总令人失望。
车子停停走走,陌生人去去留留。
我站在车内摇摇晃晃,望着窗外随车抖动而朦胧的影,不知该想些什么。
常常,脑子里会产生瞬间的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仿佛我不在这个世界。
我只是一缕孤魂,冷眼旁观周围的人。
落雨的天空总让人觉得压抑,心没来由地挖出一个缺口,填满莫名的伤感。这话说起来矫情,却是事实。
玻璃窗上有朦胧的影,孤寂的影。我的。别人的。
每个人都有一个孤独的灵魂,在人世间寻寻觅觅,不过在寻找另外一个能与自己灵魂共舞的人。
有的人幸运,不过一回头,一转身,便看到了可以相伴一生的人;而有的人,穷其一生追寻,最后都是孤单一个人。
——我只是忽然想到,王琼花和舒子予的灵魂有多近,又有多远。
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只知道,我是属于两者之外,不寻觅,不追寻,不强求,不在意。我生来就注定是孤独的人。
我的孤独,无人能懂。
悲伤的感觉,忽然之间在心底肆无忌惮地漫延。
取下黑框眼镜,望着车窗外呆呆地出神。
我的眼神一定空洞而迷茫,冷漠且散漫。
这只是一种习惯,孤独的人都有的习惯。
当然,别人看不出来,因为我总是戴一副黑框眼镜,这个东西唯一起的作用不过是掩盖从我眼里散发出来的某种情绪,并且让我看起来更为乖巧一些。
司机大叔猛然踩了急刹车,一车人惊叫着陷入混乱,我惶乱而惊慌,身体顿时失去平衡,情急之下伸手去抓安全吊环,却抓住一只厚厚实实的胳膊。
你只一个回眸,时光便刹那永恒 Chapter (2)
有人匆匆挤进车厢,硬币在投币箱里唱着欢快的歌。
而我,看到一张回眸的脸,安静,淡然,忧伤,温凉,波澜不惊……
我怔忡地望着这张脸,车窗外的倒退的景物、从慌乱中恢复平静的人们、细细碎碎的说话声,都在这一刻自动隐退、消失、静音。
我的世界前所未有的安静。
车辆疾驰,时光仿佛在这一瞬间永恒停住,定格成一面镜子。
他在镜里,我在镜外,两张截然不同的脸,却有那么相似的表情。
镜里他的回眸,在我的脑海定格成一张黑白底片,他的表情是留底,是镜像,是一脉含香的微光。
我就这样看着他,心无旁鹜,任时光飞逝,凭岁月苍老……
“已经安全了,手可以放开了么?我要下车了!”公交车不知已经过了几个站,他再一次回头,好看的唇角隐了一抹笑意,若有似无,若隐若现。
像烟,像雾。
他的声音柔碎而富有磁性,像历尽风尘后沉淀的细砂。
我竟然一直抓着他的手臂而不自知,闻言,手立刻像触电般缩了回来,车外成粒的雨敲打着玻璃窗唱着欢快的歌,伴着一片绯红在脸上弥漫,我低了低头,抿着嘴唇半天才挤出几个字:
“不好意思。”
声音细若蚊鸣。
然后匆匆转过身,细密的汗如雨后出土的嫩芽微微漾在颈脖,车窗外雨仍在下,心跳,似乎变得跟往常不一样。
上帝可以做证,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脸红第一次心跳甚至第一次感到羞涩。
我开始嘲笑自己,向来感觉早已麻木的我,竟然会生出这种反应。
而后,他下车从我身边挤过,我瞥见他胸口的学生证上写:
青篱皇家音乐学院&;#8226;杜笙歌
多年以后,我仍然清楚地记得与杜笙歌初次遇见的情景,像烟像雾像梦一场。那天的情景我永远都不会忘,他那张回眸的脸,就那样深刻而无理地刻进我的脑海。
我曾一次又一次回到这个梦境,在梦里感受他的气息,感受抓住他厚实胳膊的触感,甚至,回味他那一抹轻轻浅浅的笑。
如果可以,我宁愿时光永远停在那一刻,或者,我在梦里永不醒来。
事实上,他回眸的那一刻时光已然停驻,我常常陷在那一场短暂又绵长的回忆里无法自拔,回不到现实中来。
后来我在日记里写:
杜笙歌,你只一个回眸,时光便刹那间永恒,我与你最初的那一场相遇,没有惊心动魄,没有波澜壮阔,只有简简单单的,一箭穿心。
然而梦总是要醒来,现实是一把打破梦境的刀。
梦醒后,那张定格的时光底片灰飞烟灭,成烟成雾在风中飘散。原来一切不过是幻觉一场,明明近在眼前,伸手却不可触及。
梦里梦外,他都是我无法抵达的彼岸。
后来我才知道,那一天所遇见的人,所发生的事,原来都是上天在冥冥中早有安排。
一切,都是在劫难逃。
你只一个回眸,时光便刹那永恒 Chapter (3)
春末的天气,伴着微风细雨,仍有寒意来袭,因为头发和衣服早已湿透的关系,更觉冷一层。
我坐在58路公交车上来来回回,坐到第三趟,司机大叔终于在梨园路站把我轰下车。
司机大叔真执拗,我给他一百块钱他也不愿再搭我,说我没事瞎转悠,占别人的位置。
——这个世界上还有钱买不通的人。
我记住了他的脸,虽然他很严肃地说我,却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下车后,我愣愣地站在原地,这是个陌生的地方,我不知该往哪个方向。
细雨已停,有凉风轻轻掠过,天空依然阴沉。
“死丫头,别跑,你给我站住!”远远地传来一声怒呵。
我的头刚好转到声音传来的方向,视线里,一个衣衫褴褛、头发糜烂如杂草的女孩嘴里咬着一个馒头被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男人拿着木棍追赶。
女孩光着脚丫朝我的方位奔来,她的脸又瘦又脏,却麻木得没有半点恐慌。
她跑过我身边,无意间看我一眼,我永远都记得那个眼神,她望向我的一刹那,像一潭死水的双眸忽然漾起了波澜,明亮动人;又如暗夜里天际亮起的星子,熠熠生辉。
我从来不好管别人闲事,也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却在她的那一个眼神后,鬼使神差地伸手拦住中年男人:
“大叔,为什么要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