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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衣服也来不及换,只拿了随身的挎包,奔出寝室楼,奔出校门,奔向汽车站,脑子里老是闪着那两个不详的字:受伤!受伤!啊,我什么也不想了,让头脑变成一片空白,只希望赶快见到妈妈!
下了汽车,我就朝着中山医院没命的奔跑,呼吸急促,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顾不上肺部的憋闷难忍,顾不上心脏慌乱的狂跳,我从来也没有跑得这么快、这么急、这么远,路太远了!
我奔进医院的大门,冲到咨询台急促地问道:“请……请问陈怡婷在哪……哪个病房?”
护士小姐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低下头查看着入院登记表,“什么时候入院的?”
“这……”我急得满头大汗,忍不住别过头看着那一排的病房。却在这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间病房走了出来,从医院的后门走了出去,高高瘦瘦的,映在落日的余晖下显得有点孤寂。那样熟悉,可我却记不清哪里见过他……
那个病房!我慢慢地走了进去,把门用力一推。
母亲正躺在床上,闭着眼,一动也不动。脸色惨白,额头、颧骨、嘴角边都有几处淤青,胳膊上、膝盖上、小腿上都裹着绷带!
“妈!”一阵剧痛把我的心都撕裂了,我一头扑在床沿。
“是……昕儿?”母亲猛地一震,发出沙哑的呼唤,“昕儿!”
我紧紧地握住母亲的双手,含泪道:“妈,怎么……怎么会这样?是不是他?”说到这,我忍不住腾地站起来,“一定是他,对不对?”
母亲摇着头,顺势把头侧向另一端。良久,眼角缓缓垂落一滴泪,渐渐浸入鬓角和发丝。
“他在哪?在哪儿?”我几乎是咆哮地怒喝道。
母亲连忙转过头,紧紧地拽着我的手,哀求道:“不,昕儿,你别去,是我自己摔倒的,与他无关。”
我心一凛,顺势坐了下来:“妈,到了现在,你还在为他说话。”轻轻抚上母亲脸上的淤青,“您别骗我了,这些伤……难道都是摔伤的不成?”
母亲的眼里立时蒙了一层化不开的水雾,低声说:“你也知道他……头脑已经不正常了,我们又怎能跟他一般计较?你答应我,回去不要再跟他吵。”
我低着头,却不应答。
“昕儿!”母亲的语气虽然轻盈而无力,却是百般坚定的,“你听到了吗?”
眼泪蓦然滚滚而落,我紧紧咬着下唇,用力地点点头。
深秋的夜晚,微微透着一丝凉意,却显得格外静谧。窗外逐渐枯秃的树影,一根一条地印在地上。
薄云在夜空流动,隐隐现出朦胧的月亮。那是半壁下弦月,清清的,淡淡的,弓部的轮廓清晰可见,弦部已是一片迷蒙,渐渐溶进天空。
那弯下弦月透过薄薄的窗帘,洒进外科病房,和门前地下的脚灯微弱的光亮交相辉映。
病房里静静的,母亲早已安然睡下了,可我却一夜无法入眠。脑子里尽是无数次母亲被打的情景,拳打脚踢,空气里尽是血腥的味道和刺鼻的药水味。叫骂声,哭喊声……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那块伤疤,周而复始地疼(2)
我在病房里看护了几天,母亲的伤势也日渐好转。医生说:“没有多大危险,如果不愿意住院,可以拿些药物回家去修养,过几天再来复查,估计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母亲满口应允,可我却一口拒绝,“还是继续在医院里观察几天吧,等伤势全好了再出院也不迟。”其实,我怕。是的,我怕母亲回去之后再被那个人殴打,只有待在病房里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这天,我终于走回了家。因为我必须来拿几件换洗衣物。
打开门,空气里到处都是刺鼻的烟味,窗户紧闭,整个屋子异常昏暗,隐隐只看见依稀的轮廓。
我径自走向自己的房间,这间房间却格外干净,所有物品都按我原来的位置摆放得整整齐齐,上面也没有丁点灰尘。
“谁?”隔壁房间里忽然传来一道声音,熟悉却又令人生厌。
我依旧站在原地,却没有作答。
“是谁?”那人继续问。紧接着,听到隔壁传来一阵紧促的拖鞋汲拉声。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推开,一个身穿宝蓝色睡衣、汲着一双拖鞋、头发微乱的中年男人站在了眼前。
“昕儿?”他的脸上掠过一丝惊喜,“你回来了!”
“嗯。”我瞥了他一眼,冷冷地应了一声,接着便打开柜子,找出了几件衣服放在床上。
他早已习惯了我对他的冷淡,站在原地沉吟了老半天,这才又试探着问:“吃饭了没有?我这就去煮。”
“不用了!”我依旧冷冷地应着,迅快地将衣服收拾好,这才缓缓地走到他面前。
可我始终没有看他一眼,他见我走过来,忙侧身闪到一旁。我关了房门,便又走进母亲的房间拿了几件衣服。
他再度跟了过来,依旧站在门口。良久,他问:“你妈的伤好了没?”
心里的忿恨百般纠结,我几欲站起来狂骂他一顿。只是我答应过母亲不与他起任何冲突的,这才强烈地抑制住,指甲几乎都掐进了手心里,可我却并不觉得痛,只觉得恨,绵延无尽的恨。
我站了起来,狠狠地盯着他,寒光四溅,却并未说话。
他也凝视着我,带着一丝错愕与惊慌,不过一瞬又低下头去,慢慢走回自己的屋中。
过后 ,我“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所谓的家。
Q城的深秋,凉意四起,是的,多么凉多么凉,一阵冷意从脚底慢慢升起,一直冷到了心里。
我睁大眼睛望着无边无际的苍穹,四面楚歌,无尽的苍茫。
心里的那道伤疤,忽然再度莫名疼痛起来,一阵又一阵,像一把无形的剑,剜得鲜血流得到处都是,淋漓尽致。
我笑了,冷冷的,淡淡的,凉凉的…… txt小说上传分享
那块伤疤,周而复始地疼(3)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是入冬时分。习习的冷风荏苒在面上、手上、衣上,带着一股凛冽的萧索。
李以歆一听我要回来,早早地就站在校门口迎候我。看到我的时候,她的双眼止不住地担忧与惊喜,连忙上前帮我提起行李,问道:“我听说你妈受伤了,怎么?严不严重?好了没有?”
我微笑着回答:“嗯,已经痊愈了,这会儿也已回家了。”
“怎么会受伤呢?”李以歆又不解地问。
我的心一凛,过了片刻又笑着答道:“哦,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的,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看我这几天担心的。”
我这才侧过头望了她一眼,她的头发长长了几分,微微挡出半边脸,略显消瘦,却多了一丝以往不曾有过的妩媚。
说话间已经到了寝室,李以歆放下行李,端了一碗猪心汤过来,笑着说:“知道你要回校,我刚才特地跑去食堂让师傅帮着煮了一碗,快趁热吃吧。我呀,等了你一个下午,憋得慌,得赶紧上趟洗手间!”她说完之后就立刻跑进洗手间。
我手里捧着那碗猪心汤,忽然觉得很沉很沉。是的,最深最重最沉的东西永远是情。亲情、爱情、友情亦是。
我吃了几口之后,李以歆的手机忽然响了。
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阳。我想这应该就是江跃阳的来电吧。
“歆,电话!”
李以歆的声音遥遥从洗手间里传来:“你帮我接一下。”
“哦,好。”我把手机拿了起来,摁了一下接听键,“喂,你好。”
电话里的男生微微怔了怔,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好,请帮我叫一下李以歆。”他的声音并不很好听,却有着葵花一样的年轻和坚定。
我朝洗手间望了一下,礼貌地回答着:“不好意思,她现在不方便接听,你一会儿再打过来吧。”
江跃阳急了:“她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方便接听?”
“她……”难道我还能跟你说她在厕所不成?!这话我可说不出来。“总之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就是了,你三分钟之后再打过来吧。”说完之后我就想挂电话。
“等等!你叫李以歆过来接电话!”江跃阳几乎是在命令我。
我听完后气不打一处,你这男人也忒磨叽了吧,于是,我的态度也万分不好,“不是都跟你说了不方便吗?难道三分钟都不能等等?”
江跃阳依旧坚持着:“她到底在干嘛?你叫她来接电话就是了!”
忍耐是有限度的!我简直快被他气晕,大声说道:“她在上厕所,也要叫她接吗?”
“嗯,你拿给她。”江跃阳平静地说。
这样的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实在拿他没辙。于是我敲了敲洗手间的门,“歆,他坚持要跟你说话。”
“有病!”李以歆在里面忿忿骂了一句,紧接着门开了。
望着他们这样细微的甜蜜,心底一片悲凉忽然直涌而上,我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也许我现在要面对的就是学会习惯,因为是真的寂寞,所以我必须要习惯它,这样或许才会让我感觉到不那么寂寞。
想着想着,就慢慢走出了寝室。 txt小说上传分享
那块伤疤,周而复始地疼(4)
蔚蓝的天空四散着几堆破碎的浮云,远远地,几棵树木早已光秃,四周显得很是空旷。
我低着头,毫无方向地又一直朝前走着。
操场上,一排排身穿白色道服的人正在那里练习跆拳道,“嘿哈”之声此起彼伏。我望着这群朝气蓬勃的人,一时间忽然觉得自己万分的格格不入。是的,无论在哪里我都是这样的格格不入。
一种孤独,抽离出来的孤独,堵得我透不过气来。
“白老师,您把球帮我们扔过来行吗?”身后一阵嬉闹声将我的思绪打乱。白老师?我诧异地回过头。
果不其然,是白悠远!他正站在篮球场的外围,见学生们叫他,便应了一声,俯身将脚下的篮球捡了起来。
我原以为他会直接扔过去,没想到他却走到篮球场中间,旋身一转,退到三分球界限,轻松而又漂亮地投了一个三分球。
他平日里满身的书卷气,我一直误以为他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学者,没想到他投篮竟也这样厉害。落日的余晖在他的白衣上划起一道明亮的弧线,光彩夺目。
全场立时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那些人又起哄着让他过来一块玩。白悠远微笑着摆摆手,“不了,你们继续,继续呵……”说完之后,他就转身走了回来。
却在这时,他看见了我。明亮的眼睛里闪出一丝惊讶和喜悦,“林昕,你回来了?”
我点点头:“嗯,白老师,我回来了。”
白悠远走到我面前,面色凝重而又柔和,似是怕触伤到我隐秘的伤痛,只柔声问道:“家里……还好吗?”
我依旧点着头,低声说:“我妈已经出院了,谢谢白老师。”
“林昕……”
“啊?”我猛地抬起头,见白悠远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便问,“白老师,您要说什么?”
“也许,也许是我多虑了,为什么……我觉得你最近状态不是很好?”
我心惊,静静地凝望着他,眼神里有着片刻的悲凉。不过一瞬,取而代之了浅浅的笑意,“不,没有!白老师,是您多虑了,我……我该走了。”
母亲的伤势的确好了,可是,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的受伤。有时候,我宁可一辈子守在她身旁保护她,但是更多的时候,我想逃离出那个所谓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