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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小说·第三辑-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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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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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秣陵歌 文/苏枕书(8)         

  秋桓坐在春风渐起的园子里看海棠。有人从后面过来,开口道,这株海棠还是金家太祖在世时种的。   

  秋桓没有回头,淡淡说,难为开了一树好花。   

  岚峻笑,你不该坐在风口。   

  秋桓也微笑,你该称我嫂子。   

  岚峻绕到秋垣面前,好,嫂子听见了吗?还要听吗?   

  秋桓轻轻一笑,你怎么还像个孩子。   

  岚峻突然说,我大哥是不是,对你不好?   

  秋桓波澜不起,这样的话,恐怕不是你该说的罢。   

  岚峻负手而立,转作严肃,的确不该说,但说了也只是希望你不要恨他。他之前我是说在你嫁到金家之前,喜欢过一个小姐。后来那小姐家里出事,小姐一家都迁到别处去了。他们告别时也不曾见上面。你看,也挺可怜的。   

  秋桓愣着,从未想过自己的丈夫,竟也有这样的故事。不由唏嘘,这人世间的种种悲哀,也不过生离死别。自己虽不在这悲哀里,却永远不曾理会过爱,也不曾被爱理会过。   

  岚峻一如往常的逍遥姿态,哼着秋桓辨不出的调子,优哉游哉走了。   

  身怀六甲的秋垣被丫环扶着在庭院里散步。忽然看见园子里有个熟悉的人。他背对她坐在花下,指间捏着酒盏,无比惬意。秋垣很想和他说话,仿佛这偌大的金府,也只有这个人能够说上两句。但她又看见,他身边坐着两个年轻女子,举止形容皆很摩登,烫着一色的波浪卷,一着黄裙一着绿裙。他转身,含笑喊,大嫂,我来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演文明戏的小姐。这是密斯孙,这是密斯安。   

  两位密斯款款起身,温温柔柔跟秋桓握手。秋桓小坐了片刻,丫环说大少奶奶该回去了,不能劳累。岚峻也不起身,点头道,大嫂慢走。   

  秋桓上台阶的时候,感到了陌生的眩晕。丫环也没在意,无非是手里扶着的大少奶奶,似乎重了一点。   

  7   

  三姑娘的话很有远见,秋桓果然是身体孱弱,不适合妊娠。纵然万分小心,最终还是在暮春时节,没有保住那个已经成型的男胎。   

  三姑娘似乎很为自己精准的预言而骄傲,她嗤声道,我早说过了,不适合就是不适合,偏生拼命要怀孕,还不是流掉了,反而更伤身。说罢又叹,这样的女人,也真可哀。   

  话也许传到了秋桓耳中罢,她也无力多管,只恹恹地从夏挨到秋,身体慢慢好起来,岚崎来看她的次数一如既往,少得可以数过来。她从原先装修华丽的房里搬到书房隔壁的朝西房间,反而比之前安心,金府有人小心翼翼猜,大少奶奶怕是心灰意冷,下一步要出去做姑子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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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秣陵歌 文/苏枕书(9)         

  岚峻来见她,随手翻一翻书桌上的曲谱,笑,我怎么忘了你喜欢这个。赶明儿我给你找个人,你一定喜欢。   

  岚峻给秋桓介绍了一位笛师,说是北平昆曲研习社最好的笛师,也是江南人。   

  岚峻笑,你就称呼顾先生好了。   

  说罢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秋桓想谢他一声,他却已逗着鸟走远了   

  顾先生沉默寡言,每日清晨六点准时在庭院内等候。秋桓也准时掀帘,一身素淡衫子,捧着手抄的曲谱同顾先生面对面坐下。   

  笛音宛转抑扬,清洌如润水声,高昂处如遏云裂石,低缓处若眠云落花。秋桓随着笛声,照着工尺谱唱曲。偶尔顾先生会纠正字音,又提示换气。   

  秋桓与顾先生的清曲吟唱,叫金府人耳目如洗。时间一长,连岚崎也驻足微笑,静听良久。   

  府上人都说,从来没看见大少奶奶这样欢喜过。   

  又有人报告福晋,说大少奶奶成天跟个穷笛师在一起,像什么话。福晋拿水烟杆挑开帘子,瞥一眼园内的秋桓,鼻子里哼出一声,也没有说什么。   

  顾先生有一天忽然没来。秋桓百无聊赖立在阶下。午后,顾先生来了,道歉后即开始拍曲吹笛,不言其他。秋桓听岚峻说顾先生家中清贫,有病弱的母亲与年幼的孩子。下课后秋垣就问,顾先生可是家里忙么?如果这样,课就缓缓罢。   

  顾先生微笑,没有什么,是我孩子病了。秋垣又问要不要紧。顾先生说多蒙大少奶奶记挂,并无大碍。   

  秋桓看见顾先生的背影,在烂漫菊花里单薄清瘦。   

  有一天,岚峻忽而领着那两位密斯来看秋桓和顾先生拍曲。其中一位娇滴滴笑说,我也想吹这笛子!   

  顾先生脾气好,教她拿稳笛子,如何运气,如何按孔。而吹出来的,却只是嗡嗡闷响。两位密斯笑得花枝乱颤,岚峻也在一边笑得开怀。秋桓忽而拉下脸,生生从那密斯手里劈手取过笛子,细细用绢子拭了,仿佛这笛受了多大的玷污。两位密斯面上挂不住,讪讪的很不高兴。岚峻笑得很无所谓,瞧瞧,你吹得不好,惹我大嫂恼了!这可了得?   

  秋桓深深望一眼岚峻,转瞬又轻言细语对顾先生说,刚刚是拍《小桃红》呢,先生继续罢。   

  笛声又起,秋桓细细唱,秋江一望泪潸潸。怕向那孤篷看也。这别离中生出一种苦难言。恨拆散在霎时间。都则为心儿里,眼儿边,血儿流。   

  岚峻突然听不下去,拔头而走,两位密斯颇费解地跟上这位心思难揣的金家二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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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秣陵歌 文/苏枕书(10)         

  入冬以后,顾先生仿佛更加清瘦。吹笛时愈见瘦骨嶙峋,秋桓忽然问,先生家中近来可好?   

  顾先生一愣,说话时依然带着南边口音,并不多作回答,只道多谢大少奶奶费心。   

  秋桓急道,有什么能叫我做的,先生一定不要客气。   

  话刚出口,两人都沉默了。秋桓略是尴尬,胡乱翻几页曲谱,补充说,我那里有几身没大穿的衣裳,先生如果不嫌弃,可以带给夫人。   

  顾先生淡淡一笑,大少奶奶盛情难却,只是,我妻去世已有数年。   

  秋桓连忙道歉。顾先生恍惚一刻,回过神来,翻到先前那页曲谱,对秋桓说,不要紧。刚刚在拍《南泣颜回》,大少奶奶继续么?   

  秋桓点点头。接下来却总唱得气息断续。   

  而府上总有人三天两头到福晋母亲那里说,这下还了得,听说那穷笛师是死了媳妇儿的,大少爷又经常不在家,孤男寡女在后花园吹唱淫词艳曲,不惹出事情来才怪!   

  福晋母亲半眯着眼,抽足了水烟方缓缓告诉来人,你们急什么?我自有数。   

  冬天过后,顾先生再也没有来。最初秋桓还按捺着自己看谱拍曲,时间一长,终于忍不住要找岚峻去问。岚峻一脸笑嘻嘻不正经,走了便走了,也就一个笛师而已。他不招呼一声,自然有他的理由。   

  秋桓脸腾地红了。岚峻大概从来没有见她这样生气,忙安慰说,嫂子不着急,我回头再帮你找一位笛师。   

  秋桓也觉得自己失态,稳一稳,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此时福晋母亲房里,岚崎正在和母亲冷战。福晋拿烟杆敲着炕沿,你还有出息没有?就不怕媳妇儿跟人跑了?成何体统!老二把这么个人找回家,我也不追究了,想不到你居然还成天让这人跟你的女人泡在一起!老金家的颜面何在!就算她闵家老爷又升了职,咱们家也不能由着一个少奶奶胡来!   

  岚崎被母亲训得很烦,从小就听惯这样的训斥了罢。他疲倦地说,她在我们家过得并不好。笛师是我吩咐二弟找来的,品性端正,母亲不可胡乱猜度。现在您又命人家迁出北平,未免太不讲道理。   

  福晋大怒,你竟教训你娘!怎么不讲道理?我还白给他找了一房媳妇儿!只要他远远离开咱们家的少奶奶!   

  岚崎头疼欲裂,喃喃低语着走出母亲房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却迎面碰见了刚从岚峻那里回来的秋桓。面前的女人,是他的妻子,清瘦如许,目光深不见底。他很想跟她说些什么,问她近来可好,问她需要什么,问她想不想出去看戏,或者只说一说今朝的天气,都是好的。然而她却很淡地望他一眼,幽幽错身,走进这深宅大院回廊的最深处。         

◇欢◇迎◇访◇问◇BOOK。◇  

第63节:秣陵歌 文/苏枕书(11)         

  岚崎突然后悔了,他不是已经错过了一个女子么?那并非秋桓的错。而现在,他又彻底错过了秋桓,这个细声细气、喜欢昆曲的女子。如果自己不待她这样淡漠,她也不会如此清冷罢。而这一错,就是无法收拾无法挽回了。他定定立在那里,看妻子消失在回廊的阴影里,心轰然坍塌。   

  另一边,是醉眼朦胧的岚峻,遥遥望着秋桓的背影。他一直问自己,醉了么?醉了么?如果醉了,是不是可以不顾一切,告诉她自己的所想?为了让她快乐,他按哥哥的意思为她找来笛师,见她与笛师那般默契,自己心里也是痛苦纠缠的罢,于是要做出与其他女子万般亲密的样子。她冰雪玲珑,如何不知?或许她眼里从未有过他。他又饮了一杯,忽然发现小酒坛已然空了,自嘲一笑,摇头晃脑哼一段《夜深沉》,眼底渐渐湿润。她心里一定也是有个人的罢,她初嫁时,第一次见她低眉一笑,脸红一直漫到耳根。自己是不是从那时候就心动了?不记得了。她与顾先生一定相濡以沫罢?而现实残酷,她唯一的知音竟被迫娶了旁人,迁居他处。这一切,怎忍心相告?   

  8   

  一些年过去了。   

  金府各房已分家,二少爷岚峻依旧不娶,有人传说他有断袖之癖,而又有人说分明看见二少爷同几个演文明戏的女子走得很近。这些都是说不清的事。而有一桩是确凿的,就是金府大少奶奶和大少爷离婚了。她搬离金府时只有很少的行李。人们看见她手里有一柄竹笛。眼尖的人应该认得,那是当年顾先生用过的笛子。   

  又过了一些年,北平解放了,南京解放了,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   

  有人说在金陵梅花山上,见过一个中年妇人,写一笔极好的小楷,看得出临的是钟繇。清晨,有人会听见梅花山上笛声缠绕,高昂处如遏云裂石,低缓处若眠云落花。当时南京中央大学和师院也有几个爱昆曲的学生,隔三岔五到梅花山上请那妇人吹笛教曲。   

  依着妇人的笛声,学生们跟着工尺谱唱:   

  神仙本是多情种,蓬山远,有情通。情根历劫无生死,看到底终相共。尘缘倥偬,忉利有天情更永。不比凡间梦,悲欢和哄,恩与爱总成空。跳出痴迷洞,割断相思鞚;金枷脱,玉锁松。笑骑双飞凤,潇洒到天宫。     

  真是缠绵悱恻,余韵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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