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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步完全被秦景的话击倒,这是他说出来的?她一直以为粗糙如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都无法预料。原来他什么都看在眼里,什么都明白在心里。
没有简单的人,只有愿意不愿意去想的事。
她再一次抽吸,寒冷到脚地,穿过脊背。她觉得秦景突然陌生起来。
不过,为时不晚。她还有机会,去习惯和扭转这突然转变的角色。她真是太天真,却因为天真而终于聪明了一回,让这一场暗涌最后变成一场遗憾。
于是,一切大好。
她心终于沉淀下来,这样的结局也未尝不好。谁不是装聋作哑着,就喜乐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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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樱兰街的歌声 文/沈熹微(1)
《樱兰街的歌声》
■文/沈熹微
1、
和这个城市繁华的夜相比,樱兰街的衰败,显得很落寞。
而落寞的地方,往往藏着一些故事,一些人。
夏之蓝捂着疼痛的额头,弯着身子半闭眼睛在包包里稀里哗啦地掏钥匙。〃Green〃的玻璃门却哗地一下被拉开来,服务生略微拘谨地垂手站在门口,讷讷地招呼她,老板娘,你来啦。夏之蓝没有应声,兀自钻进吧台打开冰箱拿了一罐冻得很冰的汤力水,然后懒洋洋地走出来,像只猫一样蜷缩在角落的沙发里,眯着眼睛继续打盹。
夏之蓝不喜欢被人唤作老板娘,大多数时候,她觉得自己更像是〃Green〃里的一个平常的客人,或者一件普通的摆设。在母亲离开后的10年里,她觉得自己从来都是一个没有归宿感的女人。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那个,叫江子齐的男人身边。
这个叫〃Green〃的酒吧就是江子齐送给她的,这个好听的名字就好像一个重重的印记,被打在招牌上。夏之蓝知道,在她之前,这个酒吧属于另一个女人,一个叫〃绿〃的女人,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夏映绿。
夏映绿出国之前,很郑重地将妹妹托付给江子齐,看得出来夏之蓝很被动,她勉强地笑着送走姐姐以后,一回身,则对江子齐冷漠得像路人。夏之蓝知道,自己苍白的脸沉下来,比三九的天气还要寒一些,可是那男子竟不畏,大度地笑了笑,扬起的嘴角仿佛沾染了春日的阳光,看上去那么暖。
三年了,江子齐并不常来。他把一切都交给夏之蓝打理,自己有更重要的生意。
夏之蓝对这里还算上心,可是每当头痛发作的时候,她就分外地情绪低落。因为她触碰到自己内心的小小动荡,好像一束诡异的火苗在跳跃着引导她,仿佛要带她走向云端。夏之蓝不由得掐了掐自己的腿,她知道,再纵身,就是万劫不复。
没有人知道,夏之蓝的那个深渊,是酒。
就连江子齐也不知。
可如今,她居然打理起一家酒吧。命运的安排有时候真是可笑。
2、
算起来,夏映绿走后半年,他们才住到一起。
夏之蓝确信江子齐是不够爱自己的,他甚至吝啬得不肯为她将酒吧的名字换成〃Blue〃。可是男女之间的寂寞大概便是如此,往往都推脱给欲望,或者是酒精,反正在某个不确定的夜晚,江子齐稀里糊涂地拥住了夏之蓝,口中却还声声念着,小绿,小绿。
她喜欢他的声音,哪怕在念着别的女人的名字,也一样的动听。可是她的心里也不是没有一丁点的失落,只是在天色渐渐发白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又将回复到冷漠的夏之蓝,江子齐,亦将还是那个沉默大度的江子齐,笑容温柔,看上去像是没有一点点心机。
那个清晨夏之蓝醒过来,房间里空无一人,一把钥匙静静地搁在床头,下面压着一张素洁的便笺,上面有一个地址,樱兰街19号。江子齐用苍劲的字写着,之蓝,闲暇的时候,去帮我看看这个小店。
于是她便去了,就好像每一次,甘愿地接受命运的调遣。
她接过了那间叫〃Green〃的酒吧,就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做起了那里的女主人。夏之蓝其实是喜欢〃Green〃的,不管是墙壁的装潢还是一桌一椅的构想,甚至是恰到好处的萧条,都和她曾经的想象惊人地相似。只是现今真实地放在眼前的时候,她才不免觉得有些过气,就好像这条曾经繁华而又最终荒凉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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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樱兰街的歌声 文/沈熹微(2)
江子齐偶尔过来,接她去吃饭,看电影,散步,亲吻,做一切情人之间会做的事。他们之间唯独没有承诺,也许是彼此都觉得,差了那么一点点。至于这点点是什么,夏之蓝知道,而这,也是她为什么来樱兰街的原因。
她常常仰望樱兰街的夜空,却从来都没有在这里看见过烟火。
可是曾经有个人告诉她,这里的烟火,是最美最美的。
3、
有很多个夜晚,夏之蓝又会梦见自己荒唐的17岁。
旋转的灯光,迷离的音乐,疯狂的舞步,还有酒。第一次喝醉的时候感觉是痛苦的,夏之蓝记得。哪怕是在梦中,那种头疼欲裂依然让她胃里阵阵地恶心起来。可是在灯光交错中,她看到的是母亲的遗体,还有父亲和姐姐陌生的脸,于是她狠狠喝一杯,再喝一杯,仿佛能把身世的阴影在这灼烧内部的瞬间快感中统统挥霍过去。
她记得母亲在临走的时候不甘心地抓住她的手,说,去找他,让他补偿你,爱你。
她去了,懵懂的17岁女孩站在豪宅前禁不住瑟瑟发抖。她未曾谋面的父亲和姐姐那么的光鲜,而她,只有低着一头因为营养不良而枯黄的发,死死盯着自己贫穷而局促地紧紧并在一起的双脚,她看到布鞋的前端有个破洞,露出了卑微挖紧的脚趾。
继母冷冷地说,别在外面显眼。于是她被收留在客房,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外人。
姐姐夏映绿拿了一些自己的衣服鞋袜过来给她,说是旧衣,却都七八成新,远远好过她身上穿的那些经年累月已短得遮不住肘的衣服,她起先很惊喜,新鲜地将那些衣服一一试了一遍,可是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与着装全然不配的潦倒的脸,心情忽然又低落下来。于是她终于,一剪剪地将那些好看的蕾丝铰碎,最后遍地狼藉。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她终于变成了母亲期待的豪门子女,继承了男人的姓,有了名正言顺的血脉。可是她却没有自己的家,始终活在自卑和被隔绝的痛苦里,直到那酒精,一寸寸在肠胃里火热灼烧,模糊的快感带走了难堪和伤感,她终于,彻底地迷失掉自己。
当那些恶作剧的晕眩好像砖头一样重重地从上空砸下来,夏之蓝挣扎着自梦中惊醒。
她看着身边熟睡的江子齐,心里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算是映绿的旧物吧。虽然映绿和他认识太晚,还未来得及真正开始便远嫁他人。但映绿也说,若时光重新搁置,她定然会舍不下,这个笑容温暖宽厚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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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樱兰街的歌声 文/沈熹微(3)
也许自己不太爱他,这便是其中一个原因,夏之蓝想。
而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编号05001。
4、
夏之蓝不知道他的名字,甚至没看过他的样子,她的记忆里只有一个号码,根深蒂固,难以磨灭。那是属于他的编号,05001。
那是一座位于郊区山上偏远而特别的住所,外面挂着疗养院的牌子,收容的,却都是一些家世显赫的〃病人〃,大部分人在恢复健康之后,都会因为想要避嫌而被家人送到国外念书工作甚至全家移民,所以从这里出去的人,往往一生都不会再相遇,也不愿意相遇。因为唯恐伤及家庭的声誉,所有的〃病人〃在这里都没有自己的名字,他们好像一群犯人,有的只是一个生硬的编号。夏之蓝早就忘了属于自己的那个,却生生地记得他,05001。
他说,你知道05001是什么意思吗?因为我是2005年进来的第一个病人。
他说,那天是新年,可是我绝望得要死。
是的,刚刚被父亲送到这里来的时候,夏之蓝也是绝望得要死。她每天都被酒精折磨得几近疯狂,想尽了所有办法来结束掉自己痛苦的生命。她跳窗,撞头,甚至试图用颤抖的双手抓住绳索勒死自己,然而最后她仅仅做到的,却是用指甲生生地抓伤了自己的眼睛。
夏之蓝因为暴戾和危险被关在一间单独的病房里,她的眼睛蒙着纱布,整个世界都是黑的。可是彻底的黑暗却忽然让她冷静下来,她竟然回想起小时和母亲相依为命的那些日子,心里渐渐生出希望和悔意,她甚至想起来,自己曾多想做一个歌星。
〃你唱歌真好听。〃一个陌生的声音在窗外响起。夏之蓝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自己在唱歌。那个声音继续说:〃你为什么不唱了啊。〃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紧张地往墙角缩了一缩,抱着自己的膝盖,以自以为最安全的方式。
〃你是谁?〃夏之蓝感觉自己整个背脊都贴着冰冷的墙壁了,才怯怯地问一句。
〃我……〃那个好听的男声却好像突然犹豫了。
他沉默了好久才说,〃我是05001。〃
5、
后来想起,江子齐的声音和05001挺像的。
所以,夏之蓝想,他在她耳边叫小绿的时候,她才会有些心生恨意。
17岁的那一段,如果不是05001,她也许就过不来了吧。虽然眼睛看不见,虽然犯酒瘾的感觉比死还要难受好多倍,可是只要黄昏的时候,05001出现在窗口,她还是会打起精神和他说说话,或者唱首歌,好像两个人一起扛那些痛,就显得不那么难过了。有好几次,夏之蓝难受得不行了,就要放弃时,她就想起他对她说的话,他说:那天是新年,可是我心里绝望得要死。我以为我自己真的会死,可是没有。因为我知道我要和你相遇,我还得留着命,听你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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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樱兰街的歌声 文/沈熹微(4)
这句话从05001的嘴里说出来,像一棵树,茁壮地在夏之蓝的心里冲天成长。她开始想象他的样子,是不是和他的声音一样清澈而温和,明朗而谦逊。但她从来没有问过他的过往,因为卑微,而属于他们的时间总是那么短,那些敏感的话题,永远都是被禁忌的。
夏之蓝只是时常想起05001走的那天,仿佛是她进疗养院以后最痛苦的一日。
那是她戒酒疗程中最反复的一段时日,噬骨的痛苦排山倒海。黑暗中有三个人,四个人,越来越多的人涌进来按住她的身体,不让她折腾,不让她伤害自己。然而她根本无法控制,撕心裂肺的尖叫在整个山间回响,迷糊中她听到05001急促地跑过来,一直站在窗口守着她,不停地和她说话。
乖,不哭,要坚持。熬过这一关,你就没事了。
我答应你,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樱兰街看烟花,那里的烟花是全世界最美的。他在窗边紧张而手足无措地唱起歌来,是她平日最常唱的歌,哽咽之中已经变了调,慢慢地,他和她一起泣不成声。
恍惚中有针头扎进皮肤,大剂量的镇定剂带来安稳的幻觉,失去意识之前,夏之蓝还听见他好听的声音一直在哼着他们都熟悉的那些歌。她永远都不知道,次日醒来以后,05001已经消失了。工作人员冷冷地对她说,他早已经痊愈,一大早就被家人带走了。
多年以后,夏之蓝站在樱兰街的路口,她仰望着漆黑的夜空,轻轻地落泪。
05001,我现在好了。可是你在哪里,什么时候才能带我一起看烟花呢。
6、
如果没有荒唐的17岁,没有05001的出现,爱上江子齐,其实并不太难。
这个男人有钱,好看,难得的是对她好,有许多的耐心和善意。
夏之蓝很客观,她一直都很客观。虽然她对江子齐传说中非常显赫的家世背景并不了解,但她也明白,他对她的朝朝夕夕,就算不是很爱,也有足够的怜。男人常常容易选择一个自己怜爱的女人,而被怜惜的女人,往往亦是幸福的。所以夏之蓝从不抗拒江子齐对自己的好,只是因着这和那的原因,才始终有些距离。
江子齐生日的那天,借着酒意,他掏出一枚戒指说,之蓝你看,我已经27岁了,如果你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