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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不在身边,一旦闲下来更显得寂寞。那天她特意过去看林业伯伯,想不到林业竟然能一眼认出她来。
“啊!林杉,杉杉,快进来,快进来……”林业显然很激动。
因为城中村改造,各家都搬了出去,但是林杉一家搬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分下来的房子也早已经卖掉了。这样一算已经整整七年的时间了,七年未见,原本在林杉眼中高大健壮的林伯苍老了许多,两鬓花白,脖颈上也有了赘肉。
一老一少相谈甚欢,但是谁也没有提到林峰,也许老爷子心里明白吧。林杉临走时给林业留下了一千块钱,林业推辞半天,最终还是收下了,作为交换条件林杉收下了一件镶钻吊坠。原本那是林业给未来儿媳准备的,想不到这个未来儿媳最终却不是几位老人家眼里一直认定的林杉。
林业站在门口,目送着林山下楼,嘴里轻声说了一句:“好好过……”
林杉显然听到了,没有转身,木然地点了点头,继续走。
那一刻,泪也倾泻而出。
此后至今,林杉再也没有在这里出现过。
她远嫁南方,除去家人之外与其他人渐渐失去联系,就这样淡出了大家的视线。前几年聚会的时候还可以听到有人在念叨林杉,直至现在连念叨声都没有了。
林杉有些恨,恨林峰让自己失去了那么多朋友,恨林峰让自己远嫁他乡、远离父母。慢慢地,直到今天,林杉似乎也已经淡然了,她觉得了自己的幸福,至少郑建是爱她的。虽然她时常人性,虽然两个人之间总是有些小矛盾,但他还是包容的。一个很小女人的林杉遇到了这样的郑建也算是上天对她的眷顾吧。
郑建似乎也能感觉到林杉心里隐藏着秘密,但是他从来没有问过,也不想问。他偶尔看到林杉在阳光下翻阅以前的信件和日记,目光是那样深邃,神色却是那样平静;他就已经猜到林杉的心里还放着另一个人;但是他不嫉妒,也不苛求,只要两个人好好的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也许,爱,就是这样吧……
番外:林杉篇'002'
林杉一直带着林业送给她的吊坠,上面却多了一枚心形的坠子。那枚坠子是用一角的硬币打磨出来的,连同原来坠子一同穿起来,从未离身。
她和郑建结婚的时候便省下了项链,是林杉主动要求的,说,林伯送的链子不能不带。于是就一直戴着,一直戴了三年。
那枚硬币做的心形坠子是后来加上去的,郑建一直嘲笑林杉的审美观,林杉每次都只是笑笑,也不解释。毕竟这是无法解释的,难道埋在心里最隐处的秘密也要别人知晓么。
那枚硬币是她问林峰要的,一枚林峰赋予意义的硬币替她决定左右为难或是不想决定的事,似乎这样林杉才会更安心。
在林杉听说到林峰要结婚的消息,她正在准备毕业论文。注定要悲伤的六月,林杉等来了这样的结局。
终于不用再无限期的希望下去,绝望是最好的解脱。
可是我又算什么呢?到底是爱情欺骗了我,还是他欺骗了爱情……
林杉无法解答这些问题,那一夜,酩酊大醉,流泪不止……
“我承认曾经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你,但是你呢,我是你生命中怎样的过客,还是你爱情里卑微的注脚?你能告诉我吗,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可有可无,还是经历了怎样一个过程。你能告诉我吗?我不明白!!!”
三个感叹号,看的林峰触目惊心。
林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他不能去敷衍一个曾经在自己生命中扮演重要角色的人。事到如今即便是有千言万语又有什么意义。
若是恨,就恨吧。
“也许以后我会告诉你,但是现在我无言以对。”
连林峰都感觉到了自己的虚伪,何况于林杉。既然不爱,又何苦招惹林杉呢。她不需要爱情的救赎,林峰却偏偏自大的充当救世主,但是他给不了林杉完整的爱情。像林杉这样极力追求完美的女孩会容忍一份残缺的爱情么?
事情的结果出乎了林峰的预料,林峰眼里的林杉是一个超乎爱情的红颜知己,林杉眼里的林峰是可以托付终身的白马王子。在对的时光,遇见对的人,是一种幸福,但是这幸福却敌不过命运开的一个玩笑;一个小小的变数,就完全转变了选择的方向。
在两个人相互来往的过程中,也许不是不曾心动,也许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有缘无份,情深缘浅,他们爱在不对的时光,爱上了不对的人。缘份是那么虚幻抽象的一个概念,往往就是那一时三刻相遇与相爱的时机,充满了犹疑忐忑的不断定与欲言又止的矜持。如果彼此呈现早一点,也许就不会和另一个人十指紧扣;又或者相遇的再晚一点,晚到两个人在各自的爱情阅历中慢慢地学会了包容与体谅,善待和让步,也许走到一起的时候就不会那么轻易的废弃,任性地转身,放走了爱情……
这个世界有着太多的这样那样的限制与隐秘的禁忌,又有太多难以预测的变故和身不由已的离合,一个转身,也许就已经一辈子错过,要到很多年以后,才会参透所有的争取与尽力。
林峰一直这样想,而且他还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如果林杉成为自己生命中的另一半今天又是一个什么结果,会过上怎样的生活。不是不心动,不是不后悔,但已经没有时光再去相拥,如果爱一个人而无法在一起,相爱却无法在恰当的时候相遇,如果爱了,却爱在不对的时候,除了黯然转身,无言地走远,又能有什么选择?
番外:林杉篇'003'
五年前的林杉第一次走出家门,去了南方城市的一所三本,尽管这不是她所愿,但是她不愿意拂了父母的心意。
林杉谢绝了父母相送,她觉得自己应该独立了,在殷殷叮嘱间只身踏上了南下的火车。她心中充满忐忑,还有无限的解脱,被好学生、好孩子名声束缚着的林杉一直在按照父母安排的轨道既定行驶,没有一丝出格,被压抑已久的*幻想终于爆发出来。她想自由自在的生活,不需要任何人安排和介入,终于大学让她有了这样的空间和机会。
在北方来讲已经入秋的九月,秋高气爽,随着一路南下明显感到了气温的升高,空气也显得潮湿,阴雨连绵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军训开始。好在阴郁的天气并没有坏了林杉的兴致,一天的时间就和宿舍的人熟络起来。怀着满心的期待和憧憬,四年的大学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现在已为*,即将升格做妈妈的林杉时常怀念起那一段生活,每当此时她的眼角就弯下去,越来越多的笑意,直至演化成伤感。若是郑建在家,每每此时便会轻轻地抱住林杉,也不说话,两个人的静谧。郑建对林杉是宽容的,宽容到有些宠溺。
其实,有的时候连林杉自己都不是太明白,刚刚萌芽的爱情怎么会衍生出如此多的恨意,是她的自私,还是爱的自私。这一点林杉始终参详不透,也许那只是从小到大相互依偎的一种习惯吧,这种习惯到后来成为戒不掉的瘾。
这一点,她远不如林峰淡定。
很难想像品貌兼优的林杉依靠这种习惯一个人走过了四年充满诱惑的校园生活。四年来她孤身自傲,但是一个人并不孤单,远距离的相思让他不断把林峰美化,直至成为心中无可替代的白马王子,盼望他的信、盼望他的电话,静静守候着关于他一丝一毫的消息。她用心为自己筑了一座城,别人进不去,她也出不来,这是她和上帝的契约,用四年的相思和孤单换取一生的幸福。
但是这场赌博她输了,而且输得那么彻底。
在听到林峰结婚的消息,她的堡垒轰然倒塌,失去了憧憬和希望的林杉变得如此脆弱,冷傲的面孔露出了脆弱的悲伤。
她翻遍了自己所有的收藏,想不到竟然只是几封信,寥寥可数的几封信让她孤傲至今,这是一个多么可笑的欺骗,而他也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让她朝思暮想。
林杉数了一遍又一遍,没有错:七封。
仅仅有七封信,还有一张林峰生日时打爆的面值三十元的电话卡以及一张已经销号的手机卡。这便是她和他的全部。
林杉无法相信他们之间只是几封信、几个电话,而已。
但是事实如此,原来一直都是她自己太傻,太会欺骗自己,太会幻想……
林杉再一次抽出信笺,一个字一个字的研读,希望能从字里行间寻找到林峰曾经给她的承诺或者暗示,读完七封信不用很长时间。当室友们把她从地上拖起来的时候她再一次清醒了,或许一开始她就误解了,简单的一句关心问候偏偏理解成男女间的暧昧。
事实是这样吗?
她不能相信,所以她恨,但是看着字里行间的亲切,仿佛触摸到了他久违的脸,带着微微笑意的嘴唇,是那样的熟悉,却是那样的陌生。十几年的感情又怎么能如此轻易的恨起来呢,轻轻的一句“你好吗”便完全融化了。
林峰真的是她生命中可爱、可恨、可等、可怨的人么……
番外:林杉篇'004'
大学开学后没有多久林杉就给林峰写了一封长信,很长很长,写了各种各样的事,高兴的,伤心的,对于林峰的言语间还透着一小点温柔和暗示。很可惜,收到林峰的信还是一如既往的华丽风格,言语间还是把她当作妹妹般开导。
林杉眼见着室友们一个个坠入爱河,心里也有了自己的小甜蜜,她给林峰发短信说自己的QQ号被盗了,希望林峰能帮她重新申请一个新的。03年的QQ号正是金贵的时候,一般通过网页申请只有在午夜的时候才有机会申请得到。
林杉自是有自己的小九九,可惜一直未能如愿。于是也便释然,或者他真的很忙吧,还要勤工俭学,很不容易。
终于林杉按捺不住,约林峰上网,打开好久不上的QQ,似乎有些陌生了。好友栏里的头像接连不断地跳动起来,大多是来自朋友的问候,无关痛痒的。
小毛毛虫:“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有时间过来北京吧,你登长城。林峰离我这里也近,有机会就一块过来。独自出门在外,多注意。”小毛毛虫是颜昭,一个很不相称的名字,明明很阳刚偏偏喜欢做软绵绵的虫子。
水晶之恋:“不给我打电话,不给我写信,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一去南方就没有消息了,记得给我留言。我打算有时间过去感受一下江南水乡的风韵,顺便看看你。”水晶之恋是凌翼,她之所以给自己起这样的名字确实是因为曾经有一份爱情需要纪念,水晶之恋不是说他们的初恋有多纯洁,而是那个男生喜欢吃的果冻的牌子。
等了很久林峰的头像一直灰暗,林杉开始有些按捺不住,给林峰发了条短信,竟然也没有回复。林杉有些生气了,虽然她知道林峰一向不守时,想走又不甘心,于是气愤地打开一个不知名的电影,百无聊赖地看起来。起先的情节并没有记住,后来林杉倒是看进去了,看得很认真,直到结局字幕出现时才回过味来,到现在林杉还记得那部电影的名字《十七岁的单车》。
静静地发了一会呆,她在替电影中小坚的爱情感伤,美好的初恋竟然会是这般结局,难道女孩子就真的那么容易变心么?
“这里没有人吧?”
很突然的声音,林杉似乎吓了一跳,抬头是一个瘦弱的男生正在问自己。林杉赶忙把自己的背包拿起来,这个时间网吧的座位很抢手。
“谢谢。”那个男生笑了笑。
林杉也跟着微笑了一下,连她自己都觉得笑得难看,因为她还没有脱离刚才的情绪。接下来那个男生坐了下来,竟然如哆啦A梦一般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鼠标,熟练地插在USB接口上。
那个男生意识到林杉在看自己,解释道:“网吧里的鼠标不好用。嘿嘿……”
“景峰,赶紧进,做匪!”一个人喊道。
“马上。”景峰向林杉点点头,开始玩CS。
不知道林峰的头像跳了多久林杉才发现,她点击开跳动的头像:“你是谁?”
“你说我是谁,我是林杉。”
“你的QQ号不是被盗了么?”
“被盗了也能找回来,我向腾讯申诉了。”
“哦!”简单的一句加上一个笑脸。
“怎么,听口气今天不高兴?”林峰又问。
林杉回复道:“是很郁闷。”
“说来听听。”
“不想说。”
“是不是失恋了?”林峰又问。
失恋?假如说这场旷日持久的单相思变成热恋后的失恋会不会更好些,长痛不如短痛,这时候的林杉反倒不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