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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蛮熟的,他讲过你很多。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上忙的?”
柳香香不想再和她说下去了,和谢明的粉丝她无话可说。她将舞台上的微笑搬到了脸上,那笑像冰川的裂缝一样僵硬:“没有,谢谢你。”下了逐客令。
林鸿眉实在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她的声音,她的台湾腔都是柳香香平时喜欢的,今天不行,现在她只想骂人,林鸿眉再不走,她的“滚”字就要脱口而出了。
林鸿眉刚走,柳香香转身拿起小桌上的一杆圆珠笔,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它给掰断了,甩到地上,又把手上的蓝油解恨似的抹到雪白的墙壁上。
下午,她接到侦探丹纽打来的电话,他说经调查十月六日飞往美国各个城市的飞机,无论是直达还是需转机的,都没有叫“谢明”的人。十月八日从美国各个城市飞回多伦多的飞机,也没有叫“谢明”的人。
“他会不会是坐长途汽车去的?或者租车去的?”
“我可以再调查。”
柳香香跟他讲了这几天他们跑的结果。
丹纽听完以后,提出了两个问题,第一,如果他三个月以前就开始不跟朋友联系,那么他是有意躲开大家,而不是突然被别人绑架。如果这个问题成立,那么第二个问题就是为什么他要躲开大家?发生了什么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事?如果像他的同学猜测的那样是没有工作,不愿意跟大家联系了,也不对。因为工作是他自己辞掉的。
“会不会是他自己成立了个公司,他到美国去办事被人绑架了?”柳香香想到那笔买房的钱。
“如果是他自己的公司,他为什么没有到机场去接你们?”
“也许对方一定要让他去呢?”
丹纽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并说他们可以帮助她查查他是否注册过公司。也可以通过电话公司和银行来查和他有业务往来的公司。
丹纽又问:“田建设和你还有什么联系吗?”
“有啊,去医院学校都是他开车带我去的,我没驾照。”
电话那头的丹纽沉默着。
田建设和谢明的不回家有关系?
人家的事都是越调查越清楚,虽然不能说一下子就柳暗花明吧,起码也是抽丝剥茧,总有个眉目吧。谢明这事是越往深里走越糊涂,没有任何逻辑可言,除了有外遇这条,怎么解释都不通。柳香香抓起一把笔想把它们一起掰断,不行。她就一根一根地掰,铅笔还容易,圆珠笔要费些力气。等所有的笔都成了两截的时候,柳香香满手都是蓝色的油迹,她顺手就抹到了自己的胸前,一件白色绣花尖领衬衫上。
她怎么就没个人能说说话呢?老爸老妈不能说,要顾及他们的承受力和身体。况且说了也是白说,除了着急,他们能干什么?公公婆婆,就算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能害人家啊?格格就会安慰,谢明又没休了她,安慰顶屁用。田建设是上来就质疑她和谢明的关系,心理阴暗。哪条路都走不通了,再往那儿走也来得及啊,现在说什么?闹心。北京的朋友倒不少,可是说什么呀?她自己还一会儿想谢明想得哭天抹泪,担心他出了什么事儿,一会儿又恨他恨得咬牙切齿,一刀想把那二奶给劈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她怎么说啊?
根据田建设的陈诉,丹纽找到了柳香香家电话的通话记录。正如田建设所说,十月六日早上,确实有人用柳香香家的电话和田建设通过话,而柳香香是那天晚上才到的多伦多。丹纽又让田建设详细地报告了从十月六日算起,三天时间内他都做了什么。丹纽做了记录,并会去一一查证。最后,丹纽告诉田建设暂时不能离开这个城市。田建设急了。
“Why?”(为什么?)
丹纽说是需要。
凭什么限制我的行动自由?那我父母要是有病了,我怎么办?人家要是知道我被警察局限制自由了,还以为我犯什么事了?我还做不做生意了?我没活干,我吃什么?这谢明不是害人吗?我跟你无冤无仇的,报纸上那么多接人送人的广告,你凭什么偏找我?你想失踪,你想抛妻别子和别的女人跑,凭什么拿我当垫背的?
田建设咽不下这口气,又没法跟大侦探丹纽讲理。今天上午刚刚帮他们抓住一诈骗犯,不但不奖励,还给变相拘留了。真是,柿子软了谁都来捏。
小乖睡下以后,柳香香靠着沙发,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灯也不开。黑暗要是海,她想就这么淹死算了。
谢明没有去美国?那为什么他说去美国出差?田建设在骗人?为什么?田建设害了谢明?那他为什么还到机场来接她们?卷款逃跑不比现在强?或者想放长线钓大鱼?他对她根本就没兴趣。谢明不爱她了?不。也许是什么狐狸精勾引了谢明,他不能面对她了?她不信。“爱”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字,但是这个字里面包含着他们相互之间的忠诚、责任、信义和自我的约束。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谢明对她的爱,就像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对他的爱一样。难道世道真变了?没有人再相信爱情,都进入动物世界了?不对呀,动物可相亲相爱了。
她怎么好像被铜墙铁壁紧紧地圈着,连一条儿缝都看不见。这是梦吧,这要是梦就好了,多可怕的梦都有醒来的时候。
小乖在楼上卧室哼哼唧唧的,一直睡不安稳。她是在做噩梦吗?柳香香上去,给她盖盖被,顺便摸了摸她的头,天啊,怎么那么烫手?小乖一发烧就容易抽风,一抽风,柳香香就发抖。她立刻慌了,翻箱倒柜地找退烧药,家里被翻得跟遭了劫似的,也没找到一片退烧药。
她拿起电话随手就拨了田建设的号码。
“我正忙,因为你们家谢明的事,警方已经限制我的自由了,你能不能别再找我了?我这人没家底,劳动人民出身,没客源就没饭吃。”他是死了心要远离在他眼前不断晃动的鱼饵。
柳香香说:“对不起。”就把电话挂上了。
她也没给格格打电话,她学校晚上的课排得挺满,还有个刚上一年级的儿子。老说人多,真遇到事了,就跟在宇宙里飘着似的,除了自己还真看不见别人。
她扛起小乖就往家庭医生诊所跑去。有值班的吗?应该有吧。
寂静的街道上,只有她自己单调清晰的脚步声。路灯的光惨白惨白的。路边只挂着不多几片叶子的树像恐怖片的道具,阴森森的。
就要到田建设带她们来过的那家家庭医生诊所了,她看见了被商店橱窗的光照得一览无余,空无一辆车的停车场。她加快了脚步。家庭医生诊所关着门,她拍着门,用英文叫着:“Open the door! Open the door!”(开门!开门!)
里面根本没有人。
她抱着小乖到超市门口的公共电话亭打911。
柳香香磕磕巴巴的:“My daughter has a fever。 I don’t know where the hospital is。” (我的女儿发高烧,我不知道医院在哪儿。)
电话里:“Where do you live?”(你住哪儿?)
柳香香说:“I… we are not at home。 We are outside a clinic。”(我,我们不在家,在诊所的外面。)
电话里:“Tell me the address。”(告诉我地址。)
柳香香左看右看找不到路牌,这时她撑不住了:“I…I don’t know this place。” (我,我不知道这是哪儿。)
说完,她抱着小乖一屁股坐到地上哭了起来。
漆黑的夜空,惨白的月亮,坟墓一般的四周,为什么这么静啊?柳香香的抽泣,在这样的夜里,像秋虫的哀鸣一样弱小而孤单。她怎么办啊?都是谢明闹的,你有别人了还非叫我们来,来了又不管我们?你说女儿不怕宠,这叫什么宠?这叫虐待!
小乖都烧迷糊了。柳香香擦掉落在小乖脸上的泪水,把自己冰凉的手放在小乖的额头上帮她降温。她挣扎着站了起来,要抱小乖回家,给她敷冰水。她刚要把小乖搭到肩上,小乖就已经开始抽风了。她又坐到地上,强忍住内心的战栗,用力掐住小乖的人中。
这时一辆急救车开到她们身旁停住,两个男护士七手八脚地把小乖抬进车里。经过抢救,小乖稳定下来,急救车便闪着红灯,刺耳地叫着奔向医院。
救护人员告诉她,是个男人打电话告诉他们她所在的准确地址的。
男人?谁?田建设?不可能。他根本就不知道小乖生病的事。格格的先生菜包子,更不可能了,她都没给他们打电话。
男人?
田建设也在医院的急诊部,陪一位住他那儿的新移民看病。
“哎哟,哎哟。”这位单身男性新移民,因为想家,因为没有亲人在身边,格外夸张地哼哼着,算是自己待见自己吧。
其实护士已经给他初诊过了,感冒,死不了。
大门突然被撞开,一行人推着移动担架冲了进来,跟着进来的还有哭得梨花带雨般的柳香香。
田建设一步蹿上去抓住柳香香:“出什么事啦?”
柳香香甩开他,跟着急救担架直接进了里面的病房。
在医院急诊病房里,小乖已经沉沉地睡着了。守在她旁边的柳香香筋疲力尽,近于虚脱,她没有力气再控制自己了,她哭了。没有声音地,痛快地流着泪。在这静静的病房里,她由着自己哭着,哭得手和脚都麻木了,还在哭。她早就想这么哭一场了。她不是那种很坚强的女人,从小就习惯被男孩子们呵护着,结婚以后又被谢明宠爱着,她的生活中缺乏让她变成女强人的机会。到多伦多的当天晚上谢明没有来电话,她就委屈得想哭。谢明该回来的那天没有回来,她想号啕大哭。可是她都忍住了,因为她不想让小乖听见或者看出她哭过,她要给她安全感,让她不要因为爸爸的不回家,感到恐慌和自卑。还因为,谢明不在,没有一个可以让她畅快淋漓痛哭一场的怀抱。现在她终于忍不住了,哭,哭他个淋漓尽致,天昏地暗。
有人走到她的身边,她抬起头,满脸都是泪。是田建设。
“对不起。”田建设说。
对不起什么?是他在电话里说的话,还是他打断了她的哭?
她仔细地抹去了脸上的泪水,然后很严肃地问他:“田建设,你跟我说实话,谢明不回家跟你有关系吗?”
一口气堵到田建设的嗓子眼里,他硬给咽了回去,平静地说:“没有。是你让警察调查我的?”
“不是,是丹纽,那个侦探。”
“想听实话吗?”
柳香香点点头。
“我觉得你先生的失踪是他自己安排的。”
“原因?”柳香香想到那笔买房的款项。
“也许有了别的女人。”
“那为什么还把我们接来?”
“为了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抛妻别子的人还谈什么良心?”
“现在的社会风气不就是这样的吗,女人重财,男人重色。婚姻都是权益的交换。你是他元配?”
“那当然了。你以为我是二奶呢,要是二奶就活该了。”
“那这事就没法解释了。你不是看见了,连警察都没招儿了,只能来管管我,不许这不许那的。”
十月二十三日,星期六,她们到多伦多第十七天了。
小乖高烧退了,格格把她们从医院里接了出来。格格说她弟弟要结婚,她星期一回国,去两周,问柳香香能不能帮她代代课。
“我知道现在跟你要求这个有点铁石心肠,可是我不是信得过你吗。再说了,你天天这么待在家里想谢明,哪天还不疯了?”
“我已经疯了,你没看出来?你表弟结婚你还回去?”
“谁说表弟了,我弟弟。”
“他不是都结过两次婚了吗?”
“谁规定的,只能结两次婚?他选择结婚,说明他还愿意承担责任,所以我当姐姐的就得给他捧场。别管他了,我把小乖带回去吧,现在这种状态对孩子不好。”
“我怎么跟家里解释啊?”
“你还没跟家里说谢明的事?”
“不能说,他们还不得急死。”
“那就说想让孩子多学点中文。”
迷失在多伦多 第十一章
十月二十五日,星期一,是她们到多伦多的第十九天,也是柳香香要把小乖送上飞机回北京的日子。
从下了车,柳香香就一直抱着小乖。
“妈妈,是因为爸爸不回家你才送我回北京吗?”
“嗯?”
“爸爸不回家是因为我不乖吗?”
“不是。”
在安检口,柳香香抱着小乖不撒手,一个劲儿地亲她的小脸蛋。格格拉着小乖的手和她说:“到点了,香香。”
瘦瘦的菜包子也拍着柳香香的肩:“很快就回来了。”
“妈妈,你要舍不得我,我就别走了吧?”
柳香香蹲在小乖面前,抚摸着她的小手,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