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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藏的自卑。后来我姐又给我介绍一个女友,是护士。我想就过老百姓的日子吧,吃饭睡觉上班,反正大家不都这样嘛。都准备结婚了,人家跟我吹了,跟一个在北京开小饭馆的老板好了,二奶。我不是不会溜须拍马那一套,就是不愿意那么干,觉得脏。我们院那些没上大学的,尤其是那些刑满释放回来的各个都发了。得,我上加拿大来了,自己苦点没什么。老爸有话跟院里人说了:‘我们建设上外国去了。’也能唬唬人。刚来的时候,在餐馆打工,有一个端盘子的妹子追我,可能看上我的大学文凭了。我也觉得人生大事就这么得了,小孩还算单纯。后来我发现,她跟我同居的时候,还到婚姻介绍所去找男友,还跟人家见面,想嫁大款。我就跟她吹了。从此不再谈恋爱,见了女的连眼皮都不抬……”
“我就把你当成好人了,放心大胆地使用。没想到……”柳香香忽然停了下来,“有人。”
他们在窗帘缝隙处的玻璃上又看见了那个脸的印子和脸两旁手的印子。
“谢明!”柳香香又失控了。她跑出去喊着:“谢明!谢明!”声音里都滴着血。田建设开车带着她找,在夜色中慢慢穿行着,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回到家,还站在门厅里呢,她就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老天,她有多少把这样的刀?)打开,刀尖往左手拇指上扎去,那上面还有尚未痊愈的刀痕。田建设伸出自己的手掌,示意柳香香扎他。以为她会打住,没想到她还真把刀尖往他手掌上扎去,他疼得想跳起来,可是他挺着。他现在知道了,谢明对柳香香的伤害,远比这个要疼。
柳香香把刀一扔:“你干吗呀?”她抱住他的头,将软软的唇贴在他的额头上,她的眼泪顺着他的面颊往下淌着。
迷失在多伦多 第二十章
十一月三日,星期三,是柳香香来加拿大的第二十八天。
她哪儿有什么滑雪的心劲儿,但是待在家里就是想谢明,除了谢明还是谢明。一想他就要摔东西,就想破口大骂,就想用小刀扎自己的手。再说人家田建设也是好心。
在“Down Hill”和“Cross Country”之间,柳香香选择了刺激和有挑战性的“Down Hill ”。她第一次滑下来的时候,连滚带爬地把在坡下等着保护她的田建设撞了个大跟头。田建设他老人家还从来没这么开心过:“你这可不算过失杀人。”他以为她会放弃,像个大家闺秀似的只在旁边观望呢。谁知道柳香香同志攀着绳索又上去了,一次次地滑,一次次地摔,最后终于能像一只笨拙的大雁似的平稳地滑下来。背衬着白雪蓝天,柳香香脸色红扑扑的,额头上冒着热气,一副英姿飒爽、朝气蓬勃的模样。此时此刻,她会不会忘记谢明?
回去的路上,田建设建议:“可不可以请你吃饭?”
“好啊,就算给我践行吧,我准备六号就回国了。我写了信留在家里让他也知道。他要想趁我在的时候跟我了断,就来见我,我不等了。再等该成神经病了,小乖怎么办?”
他心里一堵,她还是没有忘记谢明。
“你肯定是他扫的雪?”
“那当然。”
“是不是你梦游的时候扫的,自己给忘了,以为是他干的?”
“我没有梦游症。”
“听说过‘画中人’的故事吧,你没试试假装出去,突然又回来?”
“试过好多次,没用。田建设对不起,前天,我太脆弱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买票了吗?”
“菜包子帮我买了。”
田建设没有再说话,他们很快就要分手了,也许不会再见面。男子汉大丈夫被人挑逗就挑逗了吧,他不后悔。不属于自己的,迟早是要分手的。他只是有一些伤感,舍不得她走。不知道她是怎么看他的?她走了,将这段婚姻留在了加拿大,回到北京她熟悉的圈子,很快就会被男人追逐,然后开始她的另一段婚姻,将谢明埋葬在她记忆的深处。而他,很快就会被她忘记,像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So what?(那 又怎样?)他会记住她的。
他们分手的时候,他和她说:“有事call我,你还没用过那手机呢?”
“行。今天晚上去菜包子那儿上课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车学得怎么样了?”
“能开了,也考不成了。”
“什么时候考?”
“明年一月。”
“今天晚上用送吗?”
“不用,菜包子来接我。”
晚上,田建设正带着客人在大瀑布看夜景呢,接到柳香香的电话:“嗨,干什么呢?”中国人就是直爽,一上来就直接切入你的隐私,不像老外总拿天气说事儿。
“在大瀑布呢。明天晚上我没事,带你来看看大瀑布的夜景吧,走了就看不到了。”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嗓音有些异样。
“好啊,明天你几点来接我?”
“七点吧。”
田建设刚要挂断电话,就听见柳香香在话筒那头喊道:“你是吃完饭再来还是来吃饭?”
“不吃饭。”田建设说完就笑了,有这么问人家的吗?
十一月四日,星期四,柳香香到多伦多的第二十九天。
因为忙,也因为不愿意被柳香香说成是“图谋不轨”,所以整个白天田建设都没有和她联系。
晚上差两分钟七点的时候,田建设把车开到柳香香家的车道上。整栋房子一片漆黑,跟柳香香她们刚到多伦多的那个晚上一样。
出去还没回来?忘了他们要去大瀑布了?他打柳香香的手机,响了几声后就断了。这个手机是他为顾客临时需要准备的,没有要留言服务。给别人代课?他马上给格格学校打电话,菜包子接的:“没有,她不在这儿。”
他只好去按门铃,也许是睡过头了?没人开门。
也许她是选择用这种方式和他分手?让他知道她的意思,叫他不要再牵挂她,告诉他她可以自己跨出地狱的门槛。
缩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田建设啜了一口酒。他从兜里掏出一把小折刀,那天他没收柳香香的。她不知道在哪儿买的,存货还不少,没收也是白没收,权当纪念吧。他把小刀打开,像柳香香一样用右手把刀刃按到左手的食指上。人说“十指连心”还真没错,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松了手。
他要去问问她,他没有要求过她什么,连“保持联系”这样的话都没准备对她说,明知保持不了,何必要让人有思想负担呢。她居然这样对他?她是不是一直视他为“潜伏在她身边的一只色狼”?那她还一直在“大胆使用”他?是利用?她是不是道行特深,爽直无助都是装的?没几天就走了,何不装到底?觉得他没用了,懒得装了?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田建设又一次站在柳香香的门前。在酒精的支持下,他要当面质问她。整栋房子还是一片漆黑,和三个小时前一样。他持续地按着门铃,声音超过了正常人的承受能力,没人来开门。
出事了?
他又拨打柳香香的手机,响了几声后就断了。他往格格的学校打,已经没人了。还好他有菜包子家里的电话。
“没走吧,不是六号的票吗?”
菜包子也不知道她在哪儿,田建设心里舒服多了。
“要不我过去一趟?”菜包子问。
“先等等,有事我再给你打电话吧。”气顺了。
既然没走,就等她一会儿,他回到车里坐着。
她会去哪儿呢?她谁都不认识。也许谢明把她叫走了,看了她的信,决定跟她摊牌?那就是说,谢明确实在她屋子里出出进进,不断地给她送花,为什么?这不像想分手的人做的事。他出什么事了,不想连累她?要是真出事了,就有人监管了,他总上柳香香家,人家一查还不知道她是他老婆?会不会是摊牌离婚,她受不了,寻了短见?
想到这儿,他从车里蹿了出来,直接就敲门,没有再按门铃。声音从小到大,一会儿该把警察招过来了。敲不开,他就扭门把。这是人行为的惯性,不是真指望门没锁着。门还真没锁,握着半开的门,田建设倒犹豫了。
“柳香香,是我田建设。”他压着音量,怕吓着她。
也许她是喝醉了,不省人事,所以没办法和他去大瀑布?小乖走的那天,她不就喝醉了吗,也没锁门。
他打开灯,客厅里一片狼藉,好像刚被抄过家。
“柳香香,柳香香!”他的心在胸腔里狂跳起来,出事了!肯定出事了!
他冲上了二楼,站到柳香香的卧室门口,床没了,到处落着白色的羽毛,好像屋子里刚刚下过一场鹅毛大雪。出事了,肯定出事了!他仿佛站在悬崖的边上,正往深不可测的底部探视着。地上有一堆东西,他把上面的羽毛拔掉,原来是钢丝做成的弹簧。他从羽毛的底下抖搂出所有的东西,才知道整个床被拆了,成了一堆垃圾。什么样的仇恨,能让女人有这么大的气力去摧毁一张坚固的床?
是谢明找她摊牌,要离婚,她受不了?不会自杀吧?还活着吗?
他迅速地查找着每一间屋子,连壁橱在内。“柳香香!柳香香!”他谨慎地呼唤着,生怕看见一具没有生命迹象的身体。
几间屋子都像被抄过家一样,一副覆水难收的样子。
“柳香香!柳香香!”
二楼找遍了,没有。
他又跑到一楼,跑到地下室,都没有。
“谢明,我杀了你!”他拉开大门,对着黑暗大喊着。他掏出手机要报警,是该制裁谢明的时候了。他顺手拉开门厅壁橱的门,这时,他看见衣服下面一双曲起的穿着睡裤的腿,柳香香的腿。
他像突然登上珠穆朗玛峰一样,没法呼吸了。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柳香香头顶上的衣服,准备看见一具冷却的尸体。缩在角落里的柳香香,不认识似的瞪着他。活着!他全身突然放松,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鬼!”柳香香像鬼一样地尖叫一声。
田建设“刷”地又站了起来。
然后马上就明白,柳香香嘴里的“鬼”是指他。柳香香站起来就要跑,还算他反应快,一把死死地攥住她的胳膊。
他强行把她拉到客厅。一只手加上脚把扣在地上的沙发翻了过来,把柳香香按到沙发上。“说,出什么事了?”
柳香香站起来要往外走,他把她推到沙发上坐下。刚坐下,她又往起站,田建设再把她按到沙发上。
“你再闹,我就把你送神经病院了!”
这回她老实了,但她是不是正常,田建设还看不出来。
“谢明来了?”田建设问她。
“没有,是鬼。他说他是谢明……”她缩起自己的身体。
田建设坐到她身边,紧紧地搂住她。这种时候,根本没工夫想她是怎么看他的。她爱怎么看就怎么看,现在他得管她。
“什么时候来的?”他避免用鬼这个词去刺激她。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突然醒了,觉得有人站在我床边。我不敢动,眼睛都不敢睁,怕他知道我醒了,该掐死我了。他一遍一遍地摸着我的头发,我的脸。”她依在他怀里说。
他把她搂得更紧了。
是她的幻觉?要不要送她到医院?神经病医院。
“是谢明吗?”
“不知道。我太害怕了,听不出来。后来他亲了我脸一下,他说:‘先别走,你很快就会接到我的信,带着小乖好好过日子。’他知道小乖的名字!我一把抓住他,他甩开我就跑了。我不知道这是做梦还是真的,卧室的床头柜上有一束马蹄莲,就是说有人来过,是谢明。他真要和我离婚了。”
“所以你把家都砸了?你不是等着他和你离婚吗?”
“不是这样的,我想听他的解释,不是光说离婚就行了。”
“那你怎么又躲起来了?”
“后来我又觉得他没来过,离婚就离婚吧,为什么要半夜三更地来说这事呢?没准真是鬼。”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我是谁?”
“你是田建设。”
“田建设是谁?”
“谢明委托到机场接我们的人。”
“今天晚上我在客厅里待着,陪你。明天带你去看看医生,老这样容易出事。”
“我没病。”
“看看医生也没什么坏处。”
“我就不去。”
“那我带你到美国玩一趟。我有同学在纽约,带你逛逛纽约去。等回来了,谢明的信也就到了,好不好?”
柳香香从田建设的怀里挣脱出来,看着他说:“我哪儿都不去。”
“纽约还是应该去看看的。”
“不去。男人都他妈的是畜生!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冷静点,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
柳香香“腾”地站了起来,朝坐在沙发上的田建设说:“谁说我心情不好?我心情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