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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好长的路,直到跑不动了,在人群中,我停了下来。开始忧郁,是不是非走不可?是不是非走不可?想了好久,回去以后的生活并不会因为这次小小的波折就有什么改变,反而有可能比以前更遭,因为我还没尝试过爸爸不在的日子。还是走吧,条子都留好了,宝剑也偷出来了,我再没有退路。
我就这样走了。给沫儿发了条消息,你妈妈不让我们在一起,我没话说。我没有能够保护好我们的未来,我对不起你。我走了,去做我一直想做的事情。你自己要乖。不要让我担心。我会换号码,到时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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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收到一条消息。我心里很期望是妈妈发来的,说,你不要走,以前是妈妈不好,你先回来再说。那样我就有理由可以回去了。然而不是的,是彩彩。她说,我刚才给沫儿打电话,她好像生病了,说她明天不能去读书。我吓了一跳,说,是吗?她怎么没跟我说呢?于是我发消息给沫儿,但她不理我。前面那条消息她就一直都没有回,难道手机被收掉了吗?也不知道她妈妈会不会又因为什么事情打她。刹那间我很想插上翅膀飞到沫儿家里去。可是如果我去了我妈妈必定已经看到了条子拿着我的通讯簿一个一个地打电话问,到时候会被捉回去的。算了,既然决定要走,就不能再回头,要走得干脆,千万不能优柔寡断地再被抓回到那个可怕的学校和可怕的家里去。
我要去哪里呢?脑子一团乱,脚下漫无目的地走着。坐上平时经常坐的那辆公共汽车,习惯性地在平时下车的那一站下车,又习惯性地走进地铁,往学校的方向去。又突然觉得不应该再到那里去,于是坐了几站又下车,往反方向去。可是想来想去偌大的一个@上每@,哪有什么可以去的地方?对于我来说,在@上每@这个城市里,无非是两点一线,家和学校。别的地方和外地也没什么分别,不认识。也许这就是个机会,我首先要将@上每@走个遍。抬头看看行色匆匆的人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我的彷徨。突然想到,@上每@这个地方,到处充满了竞争。到处都是自私的人,只为了自己和自己爱的人做事情,别的通通事不关己漠不关心。到处都是残酷,你不行就要被淘汰。到处都是讥讽的声音,我是一个逃兵就要被看不起。真没劲。我果真如此没用吗?我一定要做出一件事让每个人都对我刮目相看,我会记住今天的遭遇,我要报仇!
天色已经很晚,该找个地方睡觉了。嗯,就这里吧。广播里已经在喊“本次列车是今天的最后一班列车”,等到这辆车开走了我就到铁轨下面去躲着,协管员走了之后,我再爬上来,就可以在这里过夜啦。都最后一班地铁了还是那么多人,这些都是早出晚归的人儿啊,想当年考高中的时候,每天都要上很多课,我也是每天都赶着最后一班地铁,在上面打个盹儿。好几次坐到了终点站,穿制服的人对着我吹哨子我才跌跌撞撞地走出地铁。这些人一定归心似箭。可是我呢,唉……
突然看到一个很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我是近视眼,所以看不清楚。但是这个时候还会有谁在外面呢,今天又不是周末,明天可是weekday呀。我低下头来想,熟悉的人,难道是妈妈?不可能,她不会那么快就找到这里来。是爸爸?更不可能,他现在知不知道还是问题。沫儿?也不对,她生病了呀。哎,也许是我看错了,或者因为太想念的缘故,产生了幻觉。安心流浪吧,我对自己说,我把所有的后路都断了,没有人会来找我的。
刚才和同学在网上聊天。她问我,你暑假过得怎么样?我说,一如既往。她说,哦,很忙啊。我说,是啊。她说,丰富多彩?我说,不,是乱七八糟。她说,那不是同义词嘛。我想了想,说,对哦。有道理。
喂!你这家伙什么意思,发条消息就走人,你有没有想过你走了以后我怎么办啊。是沫儿是沫儿!我的脑子在几秒钟空白后闪出了这个振奋人心的念头。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转过身去抱住她,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抱着她。我感觉得到她颤抖了一下,随即就软了下来。她在我的怀里说,你这个人讲话不算数,癞皮小狗,说好一起走的……她没有说下去,我知道她哭了。这些日子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上次以后就再也没看到过那个多愁善感的沫儿。考试成绩没多大进步也不知道她妈妈在家里是怎么对待她的,她都没有和我说起过。她是可以痛痛快快地哭一哭了,憋着难受,我知道。
其实我一直知道自己有点大男子主义,很期望那种心爱的女孩依偎在怀里的时候的感受,会觉得自己是个男人而再也不是男孩了。现在,我就是沫儿的避风港,是她的英雄,是她心里坚定地屹立着岿然不动的一座大山,我会帮她抵挡一切风霜雨露,不让她受一点点伤害,她跟着我,一定会得到幸福。我怀着美好的理想和甜蜜的憧憬,拥着她,静静地感受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忘记所有的不快,全世界都春暖花开。
等到她把我的衣服哭湿了一大片的时候,最后一班地铁呼啸着开走了。应该是时候躲起来了,可是我不忍心把沫儿从怀里叫起来。于是就这样站着,我背对着的那个方向,有一个脚步在慢慢走近,应该是协管员。
哎哎哎,你们两个在这里干吗呢啊?地铁没了,你们出去吧。协管员叫嚷着,偌大的地铁站里只有他的声音,还有回声,我觉得刺耳。沫儿听到他的声音一下子跳开,离我很远,一个人揉着眼睛。
沫儿!你怎么在这里?那么晚了还跟这个臭小子在一起干什么呢!协管员的语气很愤怒,我能感觉得到,那股怒气像是要冲破屋顶,来势汹汹。我突然反应过来,这个人好像是沫儿的爸爸呀。我心想,这下完了,彻彻底底没戏了。真后悔刚才没有卧轨而死。
走走走,你跟我回去。
我不去!
好,那你就先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沫儿没说话。突然她爸爸的手机响了,里面传出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沫儿不见了,她留了一封信说她要离家出走还说什么要去找那个诺儿。你说怎么办啊!沫儿她不见了啊!
你不要急,我碰到他们了,现在就在我旁边。
什么什么?
沫儿说了声快逃,就拉着我的手两个人从她爸爸身边飞奔过去。只听到她爸爸在后面说,你等等,他们跑了。不是,等一下再跟你讲,你先不要哭,没事的,你不要烦,我要去追他们了……
我们冲上楼梯的时候,她爸爸已经开始追上来了。可是地铁出口的门都已经被锁了起来,情急之下我们只好再跑下楼。他上楼后,找不到我们,就拿钥匙出了门。我们跟着也出了门,往反方向逃。我们拼命地跑,心想跑一步就离他远一点,没想到却跟他撞个满怀,可能那里的地形是圆的。这一次沫儿的爸爸没有再放过沫儿,他抓住沫儿的手臂,连拖带拽地往外走。只听到沫儿在前面声嘶力竭地喊,诺儿!诺儿!我想了一想,管他是谁的爸爸,于是我对准他撞了过去。只看见他摔倒在地上,沫儿挣脱了他的手,我一把拉起沫儿就跑。我们就一头扎进沉沉的黑夜里。
跑了很多路,我们两个人都筋疲力尽了,在一个四通八达往哪里都可以逃的路口停了下来。才发现刚才一路都是手拉手过来的,两个人都脸一红,我放开沫儿的手,她赶忙用手去摆弄自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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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路边坐下来,让跳得快要爆炸的心安稳一下。我有很多问题想问,很多话要说,千言万语到嘴边就变成一句淡淡的关照,休息一会儿吧。然后两个人都不说话,安静的街头,显得更加寂然无声。还是我先开了口,你怎么就这样出来啦?问完之后就知道其实是白问的,我说,你不用回答了。黑黑的夜,我看不清沫儿的表情。我说,现在要怎么办?你有没有让你爸爸妈妈不再追着你的办法?她说,没有办法。我们躲起来呀。我说,他们会不会去报案?她说,不会的,我给他们的信里写了,我不是永远不回去的。我说,这个他们恐怕不会听你的吧?她说,那,我们到外地去,就找不到了。我们又不是通缉犯。我说,你带了多少钱?我们凑凑看,可不可以到远一点的地方去。结果我们都带了很多钱,加起来有一万多,绝对够了。
那次我们就在路边睡到大概第二天四五点钟的时候,被扫垃圾的人喊起来。我醒来看到沫儿抱着书包坐在身边,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里也见到过这样一个场景。
然后我们去火车站买票,乘六点的火车去了@河兆省@的@石家土@,再换长途汽车到了邯郸。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去邯郸,只是一看到这两个字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鬼使神差地想去。
5
出了火车站,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自然不能再露宿街头了,我一个人倒不要紧,沫儿是个女孩子,我不舍得让她天天在这样的街道上弄得灰头土脸。于是我想找一个便宜一点的旅馆。可是那些我们住得起的旅馆都是我们住不进去的,从来没见过那么破的房间,很脏很小还没有热水之类,像是故事书里经常闹鬼的房子。
逛啊逛,眼看到这里的第一个晚上又要像在@上每@的最后一个晚上一样露宿街头了,这里又没有地铁。突然我眼前一亮,看到一个网吧,橱窗上写着2元/小时。这里应该可以过夜的,至少有一个屋顶和四面墙,不会太冷。一个晚上最多12个小时,24块,真是合算。我们走了进去,里面乌烟瘴气地一塌糊涂。我们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两台计算机闪着妖媚的色彩,那里面的图像变换多样,五颜六色,我看了一眼沫儿,只觉得她的眼睛里闪动着恐惧,奇怪啊,这种眼神,又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我把沫儿拉到怀里,说,不要怕,你还没进过网吧吧,我来教你玩这里面的游戏好不好?她点了点头。实在是好久不玩,技艺生疏了很多。
你玩得那么差,还到这里来?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讲着生硬的普通话,在众多带@河兆@口音的普通话中鸡立鹤群。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地方的人,不过显然他是在和我讲话。
我转过头,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大概比我们大不了几岁,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和喇叭牛仔裤,叼着一根烟,很颓废又很酷的样子。他自说自话地就坐到我旁边开始玩起来,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技术简直炉火纯青,别说是沫儿,就是我这种隐退多时的老江湖也看得眼花缭乱。我说,你是什么地方人?怎么会到这里来?他说,我是从@目木国@来的。至于为什么要来,你就不要问了,伤心事,不提也好。我说,既然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交个朋友吧,我是@上每@来的。他说,什么天涯沦落人?我才想起来他是外国人,不该讲那句话的。我说,没什么,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交个朋友好不好?他恍然大悟说,噢!好啊好啊,我最喜欢结交@申国@朋友的。看来是个很热情的人,不像第一眼看上去的那么酷。他的名字是子番木目,他说让我们叫他子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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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网吧里,任何时间你都会看到有人睡觉,有人吃饭,有人自言自语。网吧里有相当一部分铁人,我玩的时候他们在玩,我睡着了他们在玩,等我醒了他们仍在玩,等我睡了再醒他们依旧玩得满面红光。在这期间我吃了两份盒饭,一瓶饮料,5个面包,一份米粉。他们什么都没吃,整整48小时,就没见他们的屁股离开过椅子,却仍然两眼放光,精神百倍。我身边有个女的更厉害,天天晚上都看见她像生了根一样在那里坐着,一个星期都没走,也不换个位置,聊天时,不时发出一种古怪的笑声,有时又哭又笑还对着耳麦唱歌,不但声音特大,还全跑调,全网吧的人都听得见。她同时下载着3首MP3、下着一盘五子棋、一盘围棋、一盘打着一桌麻将、斗着一桌斗地主,另外还在百度下吧里下载着3部电影。平均每1个小时,她嘴里必定会大喊着三字经:“×××(网管),死机了,快来给我看看。”
我和沫儿都非常“佩服”她。
转眼间在网吧里也有些日子了,自从到了这个城市,我们几乎没离开过这儿。我在这里如鱼得水,和子番也很谈得来。可是沫儿却越来越不想呆在这里,因为她对我们玩的游戏不感兴趣。于是她每天都跟我讲,我们出去吧,好不好?这里的气氛我害怕,你看,最近这几天都是只有我一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