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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很暗,各家各户都开了灯,昏黄色的灯光穿过雨帘,看起来十分温暖。我踏上熟悉的楼梯,闻到了熟悉的潮湿的、腐朽的味道。木制的楼梯在脚底发出吱呀的响声,不久后那声音便被音乐声代替,程嘉南在家!我在心里尖叫起来。
敲敲门,里面传出对话声:“是不是有人在敲门?”
一个女孩的声音。
“不知道啊,没听清。”
程嘉南的声音。
我更加用力地拍打着木门,不久后门被打开了,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女孩站在门前,穿一条短短的蕾丝裙,光着大腿,似乎刚睡醒的样子,惺忪着眼,昨天残留的妆此刻看上去十分颓败。她问:“你找谁?”
我不理她,推开门就径自走了进去,她在身后大喊:“喂喂你到底是谁?怎么能随便进别人家门呢……”
这时程嘉南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是我便愣了:“你怎么来了?”
我抬起头看他,扁扁嘴巴说:“我离家出走了。”
“啊?为什么?”
我不肯回答,放下随身背的包就去厨房。从早晨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肚子饿得咕咕叫。程嘉南的厨房分明就是个垃圾堆,地上丢满了啤酒罐、方便面袋子、和已经腐烂的水果。炉子上坐着一只小锅,锅里煮着鸡单和面条,我当即便拿着勺子舀了一口吞下去,结果被烫得直跳脚。
程嘉南连忙递给我一杯水继续问:“离家出走也不能到我这儿来啊,你说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可是我实在找不到地方可去,我爸跟我妈要离婚,整天翻天覆地地吵,我实在待不下去了。他们一点也不顾我的感受,离婚都不咨询咨询我的意见……”这番说词我原本是准备打动程嘉南的,谁知道演技太好,倒是先把自己打动了,说到一半时鼻子发酸,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程嘉南怔在那里,侧子走到门口倚着墙,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我才不肯让她看到自己哭泣的样子,于是擦干了眼泪问程嘉南:“这是你女朋友?也不怎么样嘛!”
侧子轻轻“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了。
“跟谁学的痞子样?瞧你这德行!”程嘉南边说着边湿了一个毛巾递给我,我擦了擦脸,又抬头看着他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着,眼眶又红了。一年前我用这招闯进了程嘉南的家,一年后这一招还是很有效果,只见程嘉南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犹豫着说:“那……你先待几天也行。”
我立刻笑了起来,跳过去抱住他,准备赏他一个吻。谁知道他反应比我快,脑袋朝后一仰道:“咱们先约发三章,你在这里可不许胡来。”
“不会不会,你放心吧!”我说完,找了一个干净的碗盛起面条来。程嘉南看了我一会儿便走出去,小声地跟那女孩说着什么。她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一转身从背包里拿出小镜子化起妆来。程嘉南抱着她轻柔地哄她,那模样活更像是大虾了,连背都挺不直,没出息死了!
我看不下去,端着碗走到客厅里坐在破旧的沙发上,一边拿起遥控器打开了桌上的一台小电视机。程嘉南当着我的面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那女孩换好了衣服补完了妆就拉开门朝外走。程嘉南抓起一件衣服就跟了出去,我立刻趴到窗户边朝下看,只见那女孩钻进了一辆出租车,程嘉南没追上,在楼下站了一会儿就重新上楼来。我马上又回到沙发上装作看电视看得很认真的样子,时不时地笑一声。
程嘉南走进来,沮丧地坐到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我转过头去问他:“你在泡她?”
程嘉南看了我一眼,笑了起来:“什么泡不泡啊,小姑娘别这样说话。”
“那应该怎么说?”
“你应该问我是不是在追她。”
“那你是不是在追她?”
“算是吧。”
“恶心!”我白了他一眼,又继续看电视。他却厚脸皮地凑过来问:“你不觉得她挺漂亮?”
“不觉得,”我没好气地说:“混身上下都透着轻浮,像个妓女。”
程嘉南不高兴起来:“不许你这么说她。”
我不理他,他便自顾自地解释道:“你不了解侧子,其实她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儿,就是傻了些。”
原来她叫侧子。
“呸!”我说着,站起来走进厨房里,把吃空的碗重重地放进水槽里,然后开始收拾地上的垃圾。外面没了声音,我探出头看了看,程嘉南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走到他旁边,坐在离他很近的地方打量他。他的眼睫毛比我想象中短,可是很浓很密,像一层小刷子。我关掉电视,又从床上找到一张毯子给他盖在身上,然后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偷偷笑。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空气氤氲。真没想到我可以又出现在这间屋子里,还可以离他这么的近——近到呼吸同一口空气,感受同样的温度。他睡着的时候就像个大孩子,没有了往日的调皮,非常安宁。
我真想凑过去亲亲他呀,可是想了想,又忍住了。
我要等他主动来亲我才行。
正文 7
就这样我在程嘉南的家里住了下来,因为下雨,他都没有出去摆地摊。头一天夜里他把床让给我,自己睡沙发,我慌称很冷,硬是把他弄到了床上。他于是把我推到了墙角,自己睡在最外面道:“千万别碰我,否则,我干了什么坏事可别怨我。”
“哼,我才不怕呢!”我嘴硬地说,实际上却紧张极了。
我们竟然睡在同一张床上!
我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窗外的路灯把光照进来,在房顶透下一小片树的阴影。那影子随着风摆动,如同鬼魅一般。程嘉南很快就睡着了,我犹豫一下,缓慢地、一点点地朝他旁边移动。他并没有被吵醒,我便在他旁边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又伸出手,握住他的。
他的手很大,很暖,却并没有很多肉,瘦瘦的,像他本人一样。
第二天醒来时他还在睡觉,背对着我,结实的肩膀。我开心地从床上跳起来,穿上衣服下楼买早点。巷口有一家小餐厅里卖的包子很好吃,以前我常常吃,我买了十个,又去附近的菜场买菜。正挑拣着,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宝?你怎么在这里呀?你家不是搬了么?”
我转过头,看到以前住我家楼上的中年妇女。我脸一热,说了一声“你认错人了”,跳起来就走,连选好的芹菜也不要了。
“明明就是老乔的女儿嘛……”她还在后面小声咕哝着。
回来后程嘉南已经起床了,此刻正在洗手间里刷牙,看到我便说:“你这个人,睡觉还真不老实,半夜乱踢人。”
我一惊,问:“真的?踢你了?”
“是噢,还挺疼的。”他说着,揉了揉屁股。我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一起坐在沙发上吃早点,小屋被打扫过之后干净明亮了许多,电视里正在演一部喜剧电影,我跟程嘉南边看边笑,快活极了。
可惜没多久,房门被打开,侧子换了一条黑白条纹的裙子走进来。我真不知道她哪点儿好看了,像只斑马一样。
但程嘉南喜欢那只斑马,他一见她就跳过去抱住她,又转过头来对我说:“快,叫姐姐。”
我转过头,不理他们。侧子似乎也不屑于跟我打交道,提着新鲜的蔬菜去厨房做饭。程嘉南又跑回来同我说:“你再不讲礼貌我可不让你住这儿啦!”
“干吗跟她讲礼貌啊,她又不是这儿的主人。”我说。
“说不定过几天就是了!”程嘉南得意洋洋地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侧子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你想得美,我告诉你程嘉南,我这辈子就算嫁不出去也不会嫁你这个穷鬼!”
程嘉南便又跑进厨房里去哄她,这一次,很久都没有出来。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脑袋里想的却是别的事。不知道此刻我爸妈怎样了呢?以我爸的胆子,我倒是不相信他敢做出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不过他们找不到我,会不会很生气很着急呢?
连续两天没去学校,老师该打电话到家里了吧?
可惜我自做多情了,我爸我妈根本没找过我,更别提那个康斯。唯一惦记着我的人是金枝,程嘉南一从TAKE酒吧回来就说:“金枝到处找你呢,说去你学校没找着你,要不要跟她说你在我这儿?”
“不要。”我叫了起来,我才不想被人知道我在哪里呢。
程嘉南便不再说什么,又跟侧子在一旁嘻嘻哈哈去了。最近几天侧子都住在这里,她在一家服装店做售货员,有时上早晨8点到下午6点的班,有时候上下午2点到晚上10点的班。跟她相处了几天,我觉得她又没那么讨厌了,做菜好吃,也勤快。不过她最大的缺点就是臭美,衣服一天换一套,动不动就拿出小镜子来化妆。我坐在一旁看着她涂完了眼睛涂脸蛋,涂完了脸蛋又涂嘴唇,都替她累得慌。
她却主动跟我说话:“我说你,跑出来这么久了也不怕你爸妈着急?”
“他们才不管我呢。”我说。
“哈,那只是你自己这么觉得的,哪有当爹妈的不想自己孩子的呀!”她说。
“他们的确不想。”
“是你还太小,根本不懂做父母的辛苦。”她边涂唇膏边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不理解我爸妈,恨不得他们管都不要管我。现在他们不管我了,我才知道被管着有多幸福。”
她的前半句话惹恼了我,我气咻咻地大叫:“我不是小孩,你别以为自己多成熟似的,其实我比你懂得多!”
她懒洋洋地看了我一眼,照例又牵了牵嘴角,皮笑肉不笑的。
我一心一意打算拆散这对野鸳鸯,于是趁侧子不在的时候跟程嘉南说:“今天是一辆黑色的轿车来接侧子的。”
程嘉南转过头来盯着我看,我面不改色心不跳,继续撒谎:“车里坐着一个男人。”
“什么样的男人?”程嘉南问。
“一个挺老的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看起来像个老板。”我边想边补充:“他戴了一块黄金做的手表,穿黑色西装。”我把电视里看到的“老男人”的形象描述了出来,程嘉南半信半疑地听着,又沉思起来。
而等程嘉南不在的时候我跟侧子却是这样说的:“其实程嘉南一点儿都不喜欢你,他呀,以前每隔一段时间就带不同的女孩子回来,每次都告诉人家他喜欢她们,过几天又甩了。”
侧子皱眉看我,显然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以前就住对门,”我指了指旁边,颇有些得意地说:“我认识他可比你早多了!”
侧子又狐疑地看了我一会儿,不再作声。
这一招很快起了作用,程嘉南跟侧子的感情显然不如从前,现在两个人看到对方都欲言又止,三句话说不到一块就吵了起来。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在沙发上看书,程嘉南抱着吉他瞎弹曲子,侧子正在厨房里做饭,突然大叫:“别弹了,吵死了!”
“这是我的家,我爱怎么吵就怎么吵,你管的着么!”程嘉南也不甘示弱地大叫。
“行,我管不着,我也不稀罕管!”侧子解下围裙从里面走出来,继续说:“反正你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少我一个也死不了!”
她抓起包就朝外走,程嘉南跳过去拉住她的胳膊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你让我说我就说,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程嘉南,你不在乎我,老娘我还看不上你的!他妈的这么大的人了,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没有,还学别人泡妞,还不知道是谁在玩谁呢!”
“老子是没钱,你去找有钱的啊!”程嘉南大叫:“去跟你那个开轿车戴金表的男人过去,反正你满脑子除了钱也没有别的!”
“什么开轿车戴金表的男人?”侧子愣了愣。
“你别在这里装傻,还真以为我不知道……”说到这里,程嘉南也停了下来。我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完了,要被拆穿了。
果然他们俩面面相觑一会儿,一起转过头来看我。我故作镇定地继续看电视,程嘉南走到我面前吼道:“原来是你,你给我滚出去!”
他是真的生气了,眼睛发红,青筋暴起,简直能吃人一般。我吓得缩成一团,生怕他动手打我。他倒是真的伸出手了,但并不是要打我,而是提起我的领子,把我整个儿地从沙发上拎到门外甩开说:“你才这么大的人就学会撒谎了,我好心收留你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来!滚,立刻给我滚!”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