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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吹散-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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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湘忙吩咐琴儿:“爷醉了,快去拿醒酒汤来。” 
  楚言狠狠瞪了那三个人一眼,十四阿哥吐吐舌头作了个鬼脸,十三阿哥讪笑两声自罚一杯,只有十阿哥还扯着嗓子喊:“五哥,大老爷们哪能躲到女人后面去?难得见你这么高兴,弟弟我再敬你两杯。” 
  楚言笑嘻嘻地说:“十爷,这两杯我替五爷喝了。” 
  五阿哥偏偏没漏这一句,伸出一个指头点着她,纠正:“是五哥。” 
  楚言忙道:“是,五哥,我替五哥把酒喝了。” 
  十阿哥挠挠头,不解道:“我叫五哥,你也叫五哥,咱俩该怎么称呼?” 
  楚言趁机把他递过来的酒杯塞回他手里,劝道:“十爷喝了这杯酒,慢慢想。” 
  十阿哥糊里糊涂地,当真把那杯酒喝进了肚子里。十四阿哥笑得趴在桌上直嚷肚子疼,十三阿哥一边拍着他一边自己笑得不行,十二阿哥目瞪口呆,九阿哥是一脸莫奈何,八阿哥含笑看向楚言轻轻摇了摇头,四阿哥一脸好笑,三阿哥一口茶全喷了出来,大阿哥叹息地问:“这丫头是不是总爱作弄老十?” 
  喝了几杯酒,再被屋里的热气人气一薰,就觉得有点头昏,想出去透透气,出了门,想起怀湘方才说旁边的院子里有几株梅花开得正好,抽了抽鼻子,似乎有梅花的暗香,索性寻香而去。 
  园子里仍是一片萧条,除了梅花也没什么好看的,转了一圈,怕有人发现她不见了又要找,慢慢地往回走。 
  迎面来了主仆三人,到了近前,那个贵妇突然停下脚步,直愣愣地看着她。 
  楚言不想给怀湘惹事儿,连忙又往旁边让了让,此处甚为宽敞,她们再没有过不去的理儿。 
  那女人仍是直直望着她,半天,幽幽叹道:“为何他们都对你好?” 
  楚言大吃一惊,这才知道眼前的人竟是绿珠。她也不过十七八岁,不过生了一个孩子,满脸憔悴,堆了许多粉,化了浓妆,显得很老气,掩盖不住的是无神的眼睛里那股迷茫无措疲惫厌世。 
  楚言惊疑不定,更兼踌躇不安,不肯开口。这位学会讲理了么?眼下不是在宫里,是五贝勒府,一样是客,她是无爵皇子的侧福晋,自己是太后的女官,单论品级身份,还不需要对她行礼。就算闹将起来,也未必会吃亏,可是,五阿哥的面子怎么办?怀湘以后怎么在这府里做人? 
  绿珠等了一会儿,见她咬着唇发呆不说话,竟似有几分失望,怏怏地从她身边走过。 
  她脸上的失落触动了楚言,想起她失去的孩子,颇有几分不忍。给她几句建议又有什么损失?在她身后,轻轻说道:“人自重,才能令别人尊重。女人善待自己,才能得到男人善待。” 
  绿珠好似十分意外,怔怔地愣在哪里,像是还想问什么。 
  楚言望着她,叹了口气,沿着来路往回走。道理已经告诉她,能不能觉悟,端看她的造化了,人生的路是各人自己的,没有人能替她走。 
  “你等等——”绿珠在身后叫唤。 
  琴儿出现在路的那一头,跺着脚嗔道:“哎呀,姑娘,你怎么跑出来了?五爷正找你呢。” 
  楚言迎着琴儿走去,一块儿走了一段,挑眉笑问:“当真是五爷找我?” 
  琴儿笑道:“是福晋找你。爷和福晋,有什么区别?” 
  “好丫头,告诉我,五爷和怀湘在一起,两人都快活么?” 
  “只羡鸳鸯不羡仙。可惜,鸳鸯边上一堆老鸹,怪烦的。” 
  “琴儿越发长进了!看来五爷府里养人,我有空得多来串串门,受些熏陶。” 
  “应该的。姑娘是爷认的妹子,又是福晋要认的妹子,怎么算都是府里的姑奶奶,金贵着呢。” 
  “鬼丫头,正经多跟我说说你们爷和福晋的事儿。” 
  “琴儿不敢在背后嚼主子的舌根。那些事儿,赶明儿,姑娘成亲了自然明白。前儿,爷还说起——”她二人一路走,一路你一句我一句聊个不停。 
  看见她们嘻嘻哈哈地进屋,怀湘吁了口气。 
  琴儿卖乖说:“幸而我到得及时,弄不好,姑娘又得在十爷那位手里吃亏。” 
  楚言一脸疑惑,作势掏掏耳朵,怪道:“怀湘,你带出宫的,到底是琴儿还是素儿?瞧这张嘴,没完没了。” 
  把在园中和绿珠相遇的情形略略提了一下,沉吟片刻,央求道:“怀湘,求你帮我办件事儿。” 
  怀湘愣了一下,会意,摇头笑道:“别的还罢了,这件,我不帮,那人是好相与的么?” 
  “我看她如今怪可怜的,也没了以往的气焰。你是五爷在意的人,正经妯娌,她没道理为难你。她是宜主子娘家人,你照看她一点,也是好事儿。好姐姐,好嫂子,帮帮我么!” 
  怀湘被她缠得无法,摇头叹息:“想不到,你竟是个好了疤忘了疼的脾气,也不想想,当初,她如何待你?” 
  “我虽可怜她,却不会为了她来求你。”楚言正经起来:“我是希望一个人的日子稍微好过一些。” 
  她也许迟钝,却不麻木。那么个人,由着她调侃开涮,遇到点事,言听计从,他那点心思,她又怎会笨得看不出来?可她心里只当他一般朋友,一腔柔情都送给了另一个人,他又娶了个让她发怵的女人,眼见着做朋友都难,只能躲着,暗地里为他祝福。谁知,他在婚事上竟没有傻福!但愿怀湘能帮绿珠开点窍,至少给他一个贤淑一些的妻子。 
  怀湘点点头:“十阿哥糊涂莽撞,可只招人喜欢,看他跟着受罪,也让人心疼。” 
  见她答应了,楚言十分欢喜,连忙从手袋中翻出银票,数了数,还有近百两,都塞进怀湘手中:“你先拿着,哪天得空,先带些人参燕窝去看看她,好么?” 
  怀湘讶道:“让我去做好人,倒要你掏钱?在你眼里,五爷府就这么穷?” 
  “不是这话,你不是不管事么?要从官中用钱,怕不要闹起来,让五爷为难?要用你的私蓄,我过意不去。我平日里也花不了什么钱,过一阵,兴许宜主子或者五爷知道了,愿意出这份银子呢?” 
  知道她说的在理,也知道她其实有钱,怀湘也不推托,命琴儿收了起来。 
  楚言想了想,又说:“你可别提我的名字,一点儿也不能露,我怕那位受不了,要闹起来大家没脸。” 
  “是,就你聪明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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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量   
  楚言稳稳当当地坐在嵌云纹大理石的乌木椅子上,端起杯子,优雅地吹了吹,浅浅抿了一口,笑道:“好香甜的八宝茶。秋禾,你也尝尝。” 
  伙计点头哈腰地陪着笑脸。 
  秋禾跟着老太太,什么世面没见过,谢了一声,果然端起另一杯喝了起来,心中疑惑,不明白柜台里的朝奉在搞什么名堂。不就是当一样东西嘛,就是她也看得出来,姑娘要当的那个板指玉质极好,是难得的珍品,姑娘只要了五百两,算件好买卖,有什么可为难的? 
  姑娘进宫前,她就服侍过,知道是个闲不住的,三天没弄出点事儿,怕不就是病了。去宫里呆了一年多,性子倒是沉稳多了,行事越发让人摸不着头脑。就说今儿,打扮得整整齐齐,难得一戴的值钱首饰也上了身,原以为要去哪个要紧的府里,谁知却是来当东西,还是叔老爷家的当铺。刚回家那天,帮着收拾东西,还见她金子银票的一堆,才几天,居然都不见了,也不跟家里开口,跑起当铺来,要传出去,老太太老爷太太还有脸面么?还幸亏是叔老爷的当铺。 
  想归想,秋禾脸上可是一点也没露出来,和她姑娘一样气定神闲地喝着茶。 
  柜台后面的朝奉可就没这么舒服了,刚立春的天,脑门上居然起了一层细细的汗珠,打发个伙计去把掌柜叫来,一边着急地等着,一边偷眼打量那两个少女。 
  当的是男人的东西,看这玉和内侧这满文,不用问也知道原先的主人是谁。来的两个都是没出阁的姑娘,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风尘味,倒像是哪个府里的格格丫头,她们怎么会有这东西? 
  坐着的那位无疑是主子,一身贵气,却不张扬,浅湖绿的暗花云纹缎是江宁织造的贡品,一般人家有钱也买不到,墨绿和银白两色丝线简约地勾出一丛兰花,纽扣是切薄的翡翠,衣襟缀着小串的南海珍珠,雪白的皓腕拢着两个通体碧绿的翡翠镯子,头上随便地插了一个玳瑁嵌珍珠翡翠的梳子,戴着南海珍珠的耳坠,蛾眉淡扫,轻点朱唇,不声不响往那儿一坐,隐隐透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身边站着的丫环一身湖蓝色软缎衣裤,白玉手镯和耳坠,进退有据,举止得宜,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 
  不知是哪一府的女眷,偏偏她们的马车并没有停在铺子前面,想要打探,也无从下手。伙计接收到朝奉的示意,想从言谈中套出点东西,不想这位小姐年纪不大,却沉得住气,除了偶尔几句客套话,只是含笑不语,除非小姐吩咐,丫头更是一个声响也没有。 
  掌柜出来,除了把她们迎进贵宾室奉茶,并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觉得秋禾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一时偏想不起来,心中更加踌躇。 
  那位姑娘有些不耐烦了,绵里藏针地问:“怎么,我要当的东西有问题?是假货?不值五百两?莫非你们担心来路不正?我们定在这里,要去报官?” 
  掌柜狠了狠心,正要逼问她哪里来的那东西,却听见老东家威严的声音:“佟里,你先下去。” 
  佟里如蒙大赦,羞愧地退到一边,却见两个少女敛衽行礼,口称:“给叔老爷请安。给叔爷爷请安。”不由暗呼好险。 
  佟尔敦从鼻子里哼了两声,大刀阔斧地坐下,冷然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叔爷爷?同你叔叔斗气,就到我的铺子里来拿人消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佟里恍然,原以为是存心来惹事儿的,没想到是本家姑娘赌气跑来捣乱,连忙把那个板指递过来,自己躬身退下。 
  楚言心知他必是先见过莫伦阿,当下赔笑道:“孙女儿是真心来当东西的。那东西是前年生日,太子爷赏的。现在手头紧,听嫂嫂们都说,京城里最童叟无欺,信誉最好的当铺,就是这家,才想来当些东西,也不知朝奉掌柜都想什么,不说当也不说不当。” 
  “太子爷赏的东西,你也敢当?” 
  “这东西贵重,可孙女儿拿了没用,弄不好哪天被人看见,还弄出故事,倒不如银子妥当。” 
  “你是要死当?才索要五百两?” 
  “叔爷爷觉得该当多少合适?” 
  “哼,这东西,出不去,我这儿不收。” 
  “找个好点的玉匠,把里面那点儿满文磨掉,还出不去么?” 
  “你——你胆子也太大了。” 
  “也不用急着把字磨掉,既然朝奉看得出来,其他一些人也看得出来。叔爷爷做生意难免要同各色人等打交道,有些时候,这么个东西恐怕比叔爷爷的老脸还管用。” 
  佟尔敦眯起眼,细细打量对面的女孩。他的生意很大,佟家的势力很可观,可跟太子放在一处,臣难与君斗,凌普是个极贪婪的人,变着法弄钱,只要是赚钱的生意都想插一脚,京城里还罢了,有他坐镇,又有佟家这棵大树,凌普也不敢当着太子与佟家明着斗,在外地可就没有这样的运气,总不能事事都要他们父子亲自出马摆平。他虽是个生意人,不参与朝政,政治上的事儿还是与佟家同进退,佟国维父子都不赞成太子,断断不会让家族里最有前途的这个女孩儿和太子有什么纠葛。 
  想到这里,突然提高声量,把随身小厮叫了进来:“你带秋禾去看看,给老太太的寿礼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妥当。” 
  秋禾也不多问,应了一声,就同小厮出去了。 
  佟尔敦捻着胡子,微微一笑:“给叔爷爷一句实话,九阿哥那个什么发债卷集资的法子,是不是你教的?” 
  “九爷的生意里面有孙女儿的一份,当初是谁提出那个办法,已经不重要了。” 
  佟尔敦的眼睛又眯了起来:“你的想法怕是不止那些吧,还有什么,不能说给叔爷爷听?” 
  “怎么不能?我最想做的是开钱庄,可惜没有本钱,不过是想着玩玩。” 
  “你想开的钱庄,有什么特别之处?” 
  “没什么特别,只不过想做到全国各地都可以存钱,都可以取钱。” 
  “那要开多少钱庄?” 
  “若是能成,其实用不着开几家钱庄。大的市镇都已经有站住脚的钱庄,把他们组织起来,建立一套结算制度,我们的钱庄躲在后台,执行这个制度就可以了。”略略解释了一下手续费的核算,资本金,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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