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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葵的注意力好像并不在屏风上，她看也没看直接绕过屏风朝里走。我有心提醒她但又怕惊动屋里的人只好先行作罢，沿着光亮的指引我们来到餐厅。一张西式长桌上铺着白色描银线绸布，洁白如玉的瓷器在水晶吊灯的照射下耀眼的有些刺目。象牙筷白玉托，屋内陈列和精致餐具无一不显主人的好品味。如果不是知道这人好杀我倒真想结识他。既然气息追踪到这里那家里不可能没有人，难道是知道我们要来临时逃跑了？屋内总有一股子香薰蜡烛也遮掩不了的甜腥味，并不浓烈但总在快要被你忽略的时候钻进你的鼻子里。我和天葵对视了一眼她猛然掀起一张瓷碟上的盖子！这是……心脏？还在冒着血丝的生肉端端正正的摆放在碟子中央。切成薄厚均匀的片状撒上适量的盐和黑胡椒，完美，但也疯狂。
我并不是很吃惊，但天葵的表情有些不大自然。毕竟是个小孩子，再冷静恐怕也不愿意直面这赤裸裸的同类的血肉。这么一想我反倒觉得她有些可爱，虽然这喜爱抵不过她用我衣服擦手的恶行。我曾经见过吃人，但远没有这么讲究。抗战年间战火纷飞，脑袋绑在裤腰上很多农民没有心思去务农种地。地荒了人自然会饿，没等到日本人打来自己先受不了了。家里的鸡鸭牲畜都吃光以后就开始掂量着吃人，人肉好吃吗？十分好吃，有点像初生的小羊羔，肉质细腻油脂肥厚。我没吃过，是一个要吃我的人告诉我的。后来他死了，确切的说所有吃过人肉的村民都死了。就像一种传染病，我更喜欢叫它溶血症。同类的血肉被吃进肚子和自己的血肉混在一起又相互排斥，那一定活不久。宝珠原本想要救他们，但转念一想或许死亡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救赎。他们死后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有一晚我见到一个马脸的怪人拿着一个钩子到处走，当晚我听了一夜的惨叫声。
“他跑了？”我问天葵。
“嗯……他跑不了。”天葵扭过脸不去看盘子里的东西，又开始摇晃手腕上的银铃。铃音并不清脆像是内侧缝着一层牛皮。就在这时我发现角落处的空气竟有些扭曲，隐隐现出一个人形。我手腕一抖从袖口处飞出一张封神符，“啪”一声被封神符贴住一个瘦弱苍白男人的身影出现在墙角。天葵箭似的窜过去就是几个嘴巴，看来她真的很讨厌吃自己同胞的人。而那男人只是低着头一副快要升天的样子。突然在他周围竟升起缕缕黑烟，妖气！明明是人类怎么会产生妖气！我和天葵迅速向后退去，原本频死状态的男人慢慢抬起头脸上露出扭曲狰狞的笑容。
“你们这群贱人，都该死！都该死！”他冲我们咆哮起来，一步一步朝我们走过来。地板上他踩过的地方不断有黑气冒出来。
“蜀黍你好恐怖哟，是人？是妖？是人妖？”我嘴上乱扯着想要分散他的注意力。终于他的脚步停住了，他有些困惑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玄关的屏风，接着又看了我一眼。随后摇摇头喊出了他的经典语录：“贱人都该死！”
“你才该死！残害无辜少女，蚕食同类死后永堕阿鼻地狱。”天葵再次晃动手中银铃一股无形的波动出现在她身前向着对面男人推去，对面男人将手横在胸前两人就着这股力量展开了拉锯战一时间难分胜负。我明白是打闷棍下黑手的时候了，我悄悄溜到男人背后想要出其不意打他个措手不及。就在这时男人回手一扇我就像被一座大山压住似的两眼一黑直接飞出五米撞在厨房灶台上。我觉得我的腰好像是断了，但也是这个机会天葵一鼓作气将这股波动打在男人的背上，男人像我刚才一样横着飞出几米一头撞在墙上昏死过去。
天葵走到我面前问：“没死就赶紧起来，我们先带他回公安局。”我在地上哼唧两声见她果然没有扶我起来的打算自己歪歪斜斜的站了起来，我身体的恢复能力非常强悍，就这么一会儿断掉的腰就自己按原位置自动接上。叫张杰抬上屋里的男人，走出房间的时候我又回头看了一眼玉雕。有一些记忆的残片好像被我刻意遗忘想找也找不回来了。
生
车还没开到明达大街那男人就断了气，真不禁打。警方去他家进行搜查发现冰箱内有大量尸体残骸，这一宗食人案总算是破了。但我对那扇屏风很有兴趣叫张杰扛了带回去摆在屋里，天葵觉得我内心很畸形。这个暴食症的面瘫少女难道平时都不知道自检一下吗？回去以后我又特别去档案室看了资料组撰写的文案，原来那个男人的天魂已经妖化所以才会散发出死气借用部分妖魔的力量，原来人心黑了的话真会趋于妖魔。活到老学到老古人诚不欺我，而撒公子安排李娜调至资料组后她竟也看似安分了许多，并不吵闹。偶尔遇到也不再拿眼剜我。
日子还是一天天过，我有些思念宝珠，不知道她现在游历到何处。宝珠临走时嘱咐我一人管理好随性。但我已经关了它好几天。索性贴出招聘，凡适龄者，品貌端正口齿伶俐皆可前来应试。没想到第二天我刚下班准备回到位于书店二层的家时就接到电话说一个少年找我，走到随性门口的时候见一个人蹲在门口，见我回来笑吟吟站起身，足有一米八的身高和一张精致得令女人嫉妒的脸。我觉得不用面试就可以录用他，没办法这个世界对于美人总是有足够的善意。
“神仆大人，我是狐狸你可以收留我吗？”男子还是一脸的笑容，瞳孔要比常人大上几倍此刻一脸的期许望着我。
我第一反应是这人多半有病，可惜了这么俊的模样。但看清他身后摇摆的粗尾巴我相信了他的话。“你叫什么？为什么需要我的收留？”
“我是狐狸，你在祁山见过我。我娘说我这么有出息叫我去城里。”狐狸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拖着我就要往书店进，一头撞到玻璃门上大字型倒地。
“哇哦，仙法！”狐狸揉揉脑袋晃悠悠站起来指着透明的玻璃门一脸崇拜的看着我。
这是祁山上经常偷袭道观厨房的那伙狐狸？那群傻狐狸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如此慧根修行成精才对。
“想起来了！”许是这一撞让他开了窍。“一个光屁股神仙让你给他带个老头回去。”
光屁股神仙？想要老头？这个白痴狐狸没头没脑满脸的蠢笨。忽然脑中闪现一团发光的人形，小七！我掰手指算了算，正好四十九年过去。我竟错过了七次看望他的机会，忘记小七还在祁山等我送吃的过去！
小七是我见过的第二个神仙，不知从什么时候认识了他。没有名字，没有身份，没有来历。只知道他被困在山脉中。透过山泉溪流看时代的变迁，通过山间绿林听外界的信息。每隔七年困住他的石牢会裂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狭小裂缝，我曾经在追赶小偷狐狸一家的时候发现了那个秘密。所以我给他取名小七，小七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吸人魂魄或者嗜血好杀。或许吧因为他根本离不开石牢。但他对吃有着浓厚的兴趣，重油重盐重辣总之口味很重。算起来自从我和宝珠离开道观之后就在也没有回去过，小七应该馋的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吧。
我无比愧疚，既是对忘记朋友而无颜也是对刚刚工作就要求休假的惴惴。辛亏打去公司撒公子又失踪了白琪接的电话，不然还真有些不敢面对大BOSS。将书店交给狐狸还是不能安心，我决定带着他一起回去。谁知他一听要回去把头摇的像小儿手中的拨浪鼓：“不不不不不，六点开业磨咖啡煮咖啡书后就是价签不能乱抛媚眼。”一叠声的钻到楼下熟练地磨起咖啡，偷眼瞧我又迅速把头低下。没办法我只得自己回去，简单收拾了行李坐了七八个小时的车总算折腾到道观门口。钱唠叨带着几个小徒弟早早迎接在门口：“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小师叔【太师叔】万福金安永葆美貌多福多寿锦绣花开……”
合着这一套拜年话还流传开来成为整个道观的马屁经，我把行李丢给钱唠叨又给小道童们每人发了个红包直接往山上跑。钱唠叨一边在身后大喊要不要给我准备晚饭一边把小徒弟的红包都收在自己手里。
顺着缝隙走下去，就像从前无数次一样。下到山底下有一汪湖水，湖水中心露出一块陆地，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赤条条盘腿坐在地上。他的皮肤光洁如玉没有一丝瑕疵，如瀑般青丝垂至腰间。
“小七，这些年你一定很寂寞吧，你恼我也是应该的。”我朝着他的小声道歉。
“小狐狸果然把我的话带到了，不枉我渡他一遭。那白须老儿带来了吗？”原来狐狸是被小七渡化，我就说它们一家在狐狸中都算是痴的。偷完馒头专往人多地方跑。
“什么白须老儿？小七你如今竟吃人了吗？”人肉是好吃可并不是食物。
“你少框我，我借泉水溪流看到了现在最受欢迎的食物。很多人都拿着红色的盒子上面画着个白面白须的和蔼老儿，快去寻来给我尝尝！”小七用手撩起湖中清水朝我一股脑泼来，我猝不及防被他泼了个落汤鸡。
“我本以为你是思念我的，枉我还内疚于你对我的情谊。不曾想你就知道吃！”我赶紧借题发挥省的他怨我许久不曾来找他。
“你无情无义我已习惯了，若是再不为我寻来那老儿看我不水漫你道观！而且……而且我也是因为有些思念你。”小七见我发脾气不情愿在后面安慰我一句。
我扭头向外走，他在后面又紧喊：“要有馒头包肉在里面，好像叫汉堡！”全家桶我当然知道，但他一个神仙怎么会这么馋？
我再回来时手里拎着一个全家桶外加一大瓶可乐，一张硕大的荷叶沿着湖对面悠悠飘来，我将全家桶小心放在荷叶上向湖中小陆推去。小七的眼睛紧紧盯着朝他飘去的荷叶一伸手拧开可乐咕咚咕咚连灌三口又抓起鸡翅一把塞进嘴里，再拿出来的时候只看见一根完整的骨头。
吃饱喝足后他打了个满足的饱嗝又盘腿坐在地上，我问他：“你是山神么？”
“不是。”他闭着眼
“那你是犯了错误被关在这里么？”我又问。
“不是。”他依旧闭着眼。
“那你为什么被困在这儿？这么馋嘴的神仙也真是古怪。”我喜欢在谈话的时候下意识模仿对方的动作，索性也盘腿坐在地上。
“我在等待出生，这里就像你们人类的母亲**。我要靠自己的能力冲破这层保护或者说是障碍。”他终于抬眼看着我。
他说的太神奇我理解不了，只歪头看着他。
“你也是我见过最古怪的野生神仆。”他笑笑，我发现这些年他周身的光芒竟比以往更盛很多。这就是成长么？
“野生？我又没有被人驯养。”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
“我们点化凡人是用于侍候左右，不存在你这样无所事事的。”他也站起来双手虚握，不一会儿手里便出现一颗流光溢彩的水球。水球转瞬便凝结成冻，隐隐有紫芒围绕四周。
“给你，等我出世你便是我座下第一位神仆。我先将法器赐予你。”说着水球朝我扔来。我伸手一接，直接化在我手中。
“走吧，时辰差不多了。下次见面希望会是我去找你。晶珠的玄妙之处你的僵尸朋友会讲给你。”一股冲力直接把我驱逐到山脚下，省了不少力气。
一意孤行
回至道观只住一晚，原本的房间过了这许多年竟依然同从前一模一样。屋前一树一树的翠叶依旧茂盛。让我不禁想起曾在晨读时独自一人躲在树下避暑被师傅责罚。人生很奇怪，有时你觉得你可以支配身边的一切，但现实告诉你生老病死无论哪一样都是你无法避免的。身边的亲人，朋友，甚至是仇敌都不会永远陪伴在你身旁。就在我悲伤千秋之际钱唠叨上前邀功：“小师叔，您和宝珠师叔的房间我每天都要人打扫。绝对保持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啊，就盼着您回家直接就住呢。”
我有些感动，摸了摸他的头：“你有心了。”
第二天一早作别钱唠叨后，我跃上一块突起的石峰上遥望祁山。小七，希望我们再次见面不会再等七年。
回到随性我惊讶的发现狐狸竟然把书店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比从前的生意好要上很多。当然主要是女顾客翻了好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