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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救爱子,君明正单枪匹马,杀入重围。眼看再前一步就可以搭救爱子,不料一把利剑已横上了君愉的咽喉。
“愉儿!”
“父帅,为了弟弟,收手吧……”
“君明正,还不受降!”见君明正仍不伏诛,夏轻尘眼一眯,一剑刺入君愉肋下。
“嗯!”
“住手!”君明正大喝一声,看看身周密密麻麻的士兵,重叹一声:
“侯爷,君明正自知有罪,任凭侯爷处置,请侯爷看在君家将士为朝廷效力多年的份上,饶君某麾下将士的性命,留君家一条香火……”
“你家中还有稚子一名,他确实无辜,只要你随本侯回京受审,供出背后主使者。本侯便答应你,在主上面前,力保无辜者的性命。”
“谢侯爷……”君明正手一松,宝剑落地,自己瞬间被冲上的厢军拿下。
“父帅,儿不孝……”
“尔等还不弃械投降?”夏轻尘有些支撑不住地看着面前的君家部众,后者踌躇片刻,无奈放下手中兵器
“副将以上军士全部拿下,押解回京。其余部众暂由厢军统管,有异心者,杀无赦。”
“是。”
“邱统领。”夏轻尘看向身旁。
“属下在。”
“你带总师人马押着君家父子返回州府,汇合国舅与萧允,先解初夏之困。让沈明玉火速将实情秘报上京。”
“属下遵命。”
“其余分部人马,随本侯南下,解落魂口之围。”
“侯爷,请容属下随行,保护侯爷安全。”
“不用。君家父子此罪非同小可,必须严加看管,除了防他麾下将士趁机起变,还要防他二人畏罪自尽。我要你,亲自派专人,日夜看守。”
“是!”
“剩下的人听命,速整队形。领路官带路,打起旗号来,随本侯南下!”夏轻尘勒转马头,带着大队人马转向南方。
“恭送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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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津城东,男王府内。太医令张翎带着太医院的小太监,提着药箱,小心翼翼地跟在领路侍女的后面,进了皌连琨的卧房。
皌连琨披着蝉翼薄纱的睡袍,闭眼斜倚在卿纱账内,爱抚着趴在膝下的宁儿,浮起在嘴边的笑优雅而慵懒。
“王爷,张太医来了。”
“嗯……”
“臣张翎,拜见王爷。”
“张太医免礼。”
“本王近来时常心口闷,吃了药也不好,所以只好劳累张太医跑一趟。”
“分内之事,不敢言累。请容臣为王爷诊脉。”
“嗯……”皌连琨动了动身子,宁儿识相地爬起来,升起帘子。
张翎进前跪下,将一方白巾盖在皌连琨伸出的手腕上,搭指上去。诊查片刻,忽然面露狐疑:
“嗯?”
“如何?”
“这……王爷脉相平稳,面色柔和,臣并未诊出什么疾病啊……”
“张太医,本王不舒服,你却说本王没有病?”
“臣不敢……王爷此症,恐非疾病所致,也许……是心疾……”
“哦?”皌连琨眯起眼睛“这心疾,张太医能治好吗?”
“这个……”
“可本王倒认为,近来这些个烦心事情,应当和张太医好好聊聊。”
“臣……不敢……”
“张翎——”皌连琨脸一沉“身为太医院首席掌令,当知皇室血统的纯正是何等重要的大事。”
“臣惶恐。不知王爷此话何意……”
“皇后所怀龙胎,前些日子,到底怎么了?”
“回王爷,皇后娘娘因为年轻,又怀的是头胎,因而时有不适。”
“时有不适?可本王怎么听说,那日皇后崩血不止啊?”
“这……”张翎心里一惊“王爷从何处听来这样的谣传?”
“谣传?是吗……哈,原来是谣传,既然如此,本王这心闷就好了大半了。”皌连琨笑道“要知道,混淆龙种和谋反一样,是诛连的大罪。”
“臣惶恐……”
“嗯……”皌连琨慵懒地摆了摆手,一旁婢女上前说道:
“有劳张大人,请大人随我到外间开方子去。”
“王爷保重。臣告退。”
张翎退出之后,宁儿重新放下帘子。猫儿一般乖巧地爬上床去,重新缩在皌连琨身旁。这时,屋内屏风后走出一个人影,慢慢立定在榻前。
“王爷,张翎满口胡言。那日奴婢就在跟前,亲眼看着龙种险些不保。照皇后现在的情形,定是撑不到诞下龙种了。”
“梅香”皌连琨伸手摸摸宁儿那柔软的发“你先回凤仪宫去吧。”
“王爷!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本王知道。可既然眼下皇后的肚子没事,本王就没有说话的立场。”
“是。”
“凤仪宫中,还有其他的动静没有?”
“回侯爷,前段时日,娘娘往建桂宫中安插了一个人。”
“哦?是谁?”
“顺喜。”
“顺喜……是御花园的人。”
“是。皇后让她盯紧淑妃的一举一动。”
“她做了吗?”
“做了。但好像不大愿意,前日里皇后又对她恩威并施,几番威慑,她终于供出了淑妃的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皌连琨勾起宁儿的脸,跟他亲嘴玩。
“甄淑妃与夏侯爷暗偷私情。”
“夏侯爷?”皌连琨动作一滞。
“是,就是主上新封的中州侯。”
皌连琨一把松开宁儿:
“后宫守卫森严,中州侯没有进出的特权,他二人如何认识的?”
“这个奴婢也不知。只听顺喜说,侯爷离京之前,常常和淑妃在西花园私会。”
“竟有此事……”皌连琨恍惚记起当日夏轻尘翻墙捡球时的情景“好了,此时还有谁知道。”
“只有皇后娘娘、太尉大人和奴婢知道。”
“嗯……你回去吧。免得出来的太久,惹人耳目。回去盯着。万一皇后的肚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陈太尉的一举一动都要记下来。”
“奴婢遵命。”梅香伏地一跪,退下堂去。
“王爷……”宁儿在他身上蹭着,抬起手抚着他的眉心“一提夏侯爷,王爷就皱眉头了。”
“是吗?”皌连琨朝怀里一笑。
“侯爷出了这样的事,王爷只怕是……吃醋了。”
“吃醋?本王吃谁的醋?”
“自然是淑妃娘娘的醋了。”
“哈,也对啊。原以为他是一心专情,对本王冷淡疏远。没想却是除了主上,还有一名后妃。这等风流人物,居然无视本王,真教人不服气呀。”
“王爷,你说淑妃娘娘怀的,会不会是……”
皌连琨一愣。
“王爷?您怎么了?啊……是宁儿不好,宁儿是胡说的,却惹得王爷生气了……王爷……”
“本王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这情形……似曾相识啊……”皌连琨抱了抱宁儿,兀自看着帘子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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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谷口的山峰进入,登上只有肩宽的长长栈道,行走一天一夜,在一处峻峭的半山腰上,就能看到这条栈道的尽头,一处半山凿开的巨型洞穴。洞口古拙而宏大,洞中隧道错综复杂——这就是西苗一族的祖居地,如今奉为神地的娑婆神殿。
神殿之内,没有神象,没有经文,只有祭坛与牺牲。在洞壁神殿的最深处,是终年无人踏足,不见天日的禁地。那里是祖灵长眠之地,悬挂历任族长头颅的金枝树。神殿中有上百名祭司,日夜供奉。而祭司长,称为太巫师,掌管西苗最高的巫蛊与占卜之术。
“天降异灾,请娑婆之神,请指引西苗的子民消灭灾祸的道路……”
神殿之内,娑婆太巫师赤脚黑衣,挥舞手中银铃,口诵咒语,跳动古老祭神之舞。在他的身周,十余名上等祭司伏跪于地,默默割破自己的手腕,任凭鲜血流入地上的石槽。
石槽的尽头,雪色蟾蜍正贪婪地吸取活人鲜血,渐渐转为通体血红,然后胀鼓着肚皮,缓缓吐出血色的雾气,直至力尽死亡。
西苗族长赫炎长河,静坐一旁,神情严肃的看着一切。
“哇呀呀呀呀呀呀……啊……”太巫师吸入毒气双足一叉,倒地不醒,宛如死去一般。四周咒语声骤响,震彻整个神殿洞穴。只见太巫师的胸口重新起伏起来,刺青与皱纹遍布的脸上汗水遍布,痛苦地扭曲起来。
“呃……呃……”他张着嘴,发出沙哑的呻吟。而身边所有的祭司仿佛视而不见,依旧伏身诵念法咒。
突然间,太巫师眼一睁,大叫一声口吐鲜血。
“太巫!”赫炎长河一步冲上,扶起他来。
“看……看见了……”太巫师艰难地说“是……妖狐……”
“啊……”
“力拔双藐,斩断云水之人,是西苗共同的敌人……呃……”太巫师全身抽搐了一下,昏聩过去。身旁祭司将石粉撒在流血的脉搏上,站起身来,将他抱离大殿。
“斩断云水之人,是妖狐……此人不能留!”赫炎长河低吼一句,快速转身走出了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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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苗腹地,上寨之内。赫炎洪石追着香藤到了蔓萝花下,拦住去路。
“香藤,香藤……”
“闪开!”
“不行。你已经是我的妻子,我不准你再去见他。”
“哼,妻子?”香藤不屑地笑道“我说你打下落魂口,做上我们西苗第一的英雄,我就嫁给你。现在呢,你打输了,凭什么还要我做你的妻子?”
“我们的婚约早已定下,长老们已经决定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们很快就要成亲了。我过两日就会娶你过门!”赫炎洪石一把拉住她的手。
“呸!一群老东西,凭什么决定我的归宿。我说过,我只嫁给西苗第一的勇士,族内最大的英雄。只有阿得,只有阿得配得上我!”
“阿得是叛徒!他背叛了族命,背叛了神明,他爱上了自己的敌人,向皇朝投降了。”
“阿长”香藤轻蔑地笑“你这番话,留着去骗阿爹吧。火枭已经将事情全部告诉我了。你是怎么被中州侯那个草包抓去当人质,怎样的狼狈——如果不是阿得念在手足之情救你,你还能留着性命回到族寨吗?哼,阿得说得没错,你根本不适合做西苗一族的首领。”
“你,你……你这不知好歹的女人。”赫炎洪石一把抓住她,推给身后的陌桑“把她带回自己的住处。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她离开上寨。”
“阿岩,你这丧心病狂的疯子!竟敢趁阿爹不在这样对待我。放开!放开我!”香藤挣扎着,被陌桑扛了起来,朝后寨走去。
看着香藤远去,赫炎洪石恨恨地一咬牙:
“赫炎苍弘,你非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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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寨的囚牢之内,赫炎苍弘身上伤痕累累,然而他却一直盘腿闭目,似乎丝毫不在意。如受伤困兽,危险而沉默。
忽然,牢门上传出铁链声响。两名西苗的士兵走进来,架起阿得出了牢房,一直带到大寨中。
寨内,赫炎长河和长老会神情严肃地看着他跪下。
“阿得。我问你,和谈退兵是你的主意吗?”赫炎长河沉声问道。
“是。”
“除了交换阿岩的性命,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反叛西苗投敌了?”
“我从不曾反叛西苗。”
“那斩断云水的中州侯,与你是什么关系。”
阿得别过脸去,不做回答。
“他是你的什么人!”长老会中有人按捺不住。
“他是我心爱之人。”
“阿得!”赫炎长河喝断他“你知道太巫师在血阴毒雾中看见了什么吗?夏无尘是妖狐附体的主人,他是西苗共同的敌人。”
“这不可能。”赫炎苍弘心中一惊。
“阿得,只要你答应,从此不再被他迷惑,全心回归西苗。叔父以族长的身份答应你,不追究你败战之罪。”
“我败战,哈……”赫炎苍弘沉声笑道“赫炎姑苏之子从未打过败仗!”
“阿得!”赫炎洪石蹭地站起来,指着他说“你擅自退兵,导致打下的金沙滩全盘回归敌手,还不是罪过吗?”
“那你指挥不当,失误被擒,就不算数吗?”
“你……”
“阿得。阿岩已经被我解去了军职,这对他是一种严厉的惩罚。至于你,还是执迷不悟吗?”
“赫炎苍弘从未迷惘过。”
“唉……”赫炎长河重重叹气“阿得,你可知叛族之罪要用鲜血来洗净?”
“我之心,从未背叛过自己的族人。”赫炎苍弘从容地说。
“那你的心为何会被妖孽迷惑!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是我的人!”赫炎怒目而对,深邃的眼中,是不容旁人争论的霸道。即使跪着,也轻易让人感觉道压迫。
“阿得……你说什么!”赫炎长河怒极气极“你是西苗第一的勇士,是我待如亲儿的侄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