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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白马指天下-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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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巫占卜天象,北域有妖惑之星闪烁,疑似妖狐降世。只因我的容貌与中原人相似,所以特命我前往除之。”

    “结果呢?”

    “遍寻不得。”

    “废物!找不到又来此作甚?”

    “妖狐虽未寻得,但却打听到一则重要的消息,所以特来禀报。”

    “说。”

    “皇朝龙主半月前离开雍津,九王爷趁势谋反,命人在皓镧一带围杀龙主,如今龙主遇刺,下落不明。”

    “嗯?!当真?”

    “千真万确。我确认之时已传信回西苗。”

    “皇位动荡,对我们有益。九王爷必定会在龙主返回雍津的途中加紧追杀。”

    “不错。九王爷已派人传来密函,要西苗在暗中助他除去忧患。”

    “可以。可有画像?”

    “画像在此,我已命人复制多张,分派至各地探子手中。”

    “嗯。”阿得接过纸卷,背过手去“我需要钱。”

    “要多少。”

    “随便。”

    女人在袖子掏了一下,从一叠银票中抽出两张递给他:“这里是一万两。”

    “够了。”

    “族长要你莫再逗留中原,速回族地。”

    “我在中原尚有事未了。待了结之后,我自会回去。”

    “眼下是西苗起势的大好时机,你却犹豫不决,是什么阻碍你的决断?”

    “我的私事,不用你过问。”

    “这么多年了,你第一次借口推托命令,你的身边有碍事的人了?”那女人上前一步,伸手抚摸阿得冷漠硬朗的脸“是女人吗?中原的女人不值得爱,也不应该爱。”

    “你管得太多了。”一抬手,隔开触摸自己的玉手。

    “怎么?中原的麦子已经将你驯养成了温顺的绵羊了吗!”

    “虎之威力由深山赠与,鹤之俊美赖白云造就。我从未忘却自己的出身。”

    “那就杀了你身边的碍事之人!你若下不了手,我可以替你杀了她。”

    阿得猛地一抬手,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宽大的手掌像鹰爪一般死死扣住那女人的喉头。

    “呃……咳……”那女人被他钳住,企图挣扎却丝毫动弹不得,夏轻尘只见她鬓上的流苏在昏暗的光线中瑟瑟颤抖着,渐渐低垂下去。突然,阿得手上一甩,将她重重掷在地上:

    “除我之外,任何人不准动他。”

    “哼……”那女人摸了摸被掐疼的脖子爬起来“那你最好尽早出手。否则此事被族长知晓,到时候她就指不定死在谁的手里了。”

    此话一出,夏轻尘倒吸一口冷气。他们口中所说要杀之人,可不是自己么。为什么?待他如亲人一般的阿得当真会杀了他吗?他缩回身子来,手捂着口和鼻子,大气不敢喘一下。

    

第一卷: 落 魄 江 湖 第十二章

    夏轻尘失魂落魄地躲回屋里,难以相信,刚才在屋外的,真的是阿得吗?他抱着药纸包在炕边坐下,手心里不由自主地捏着汗。

    忽然,一只微烫的大掌包住了他冰凉的手指。

    “啊,阿袤……”

    “怎么了?”

    “我……没什么……”

    “外面……有人?”

    夏轻尘心里一惊,手中的药纸包掉落在地。

    “出什么事了?”

    “没事。阿得在外面做饭,一会儿就进来。”

    “阿得?”

    “阿得是我哥哥,他脾气不好,一会儿他进来了,你别吭声,别理睬他就是了。对了,你的伤口该换药了。我帮你……”说着,夏轻尘轻轻撩开被子,慢慢去解他肩头的布条,那布条已经被血粘住,拆解不开,他只好拿了剪刀,将布带剪断了。

    伤口先前撒了草木灰,如今与血污掺杂在一起,模糊不堪,夏轻尘用棉花沾着开水慢慢替他清理了,这才发现伤患处已经有发炎溃脓的迹象,连忙将金创药粉替他撒上,重新将昨日撕了一半的衬衣拿出来,剪成布条替他扎上。

    “一会儿阿得进来,千万别告诉他我替你买了金创药,知道吗?”

    “为何?”

    “因为他会不高兴。”夏轻尘说着,爬到炕尾,打开靠墙的木柜,将金创药的纸包藏进去。转过身来捡起地上的血污布条要拿去外面烧了,忽又想起阿得此刻正在外面与那陌生女人交谈,于是又停了下来,将那堆血污之物堆到墙角,回到炕上坐了。

    “我要水……”

    “哦,好。”夏轻尘起身又倒了水来喂他喝下。

    “你去办一件事。”

    “嗯?”

    “为我准备一匹马。”

    “啊?”

    “替我找匹马来。”

    “这”夏轻尘一下没反应过来“这恐怕有些难度诶……”

    “有何难处?”

    “方圆百里只有一个村,村里唯一的一头牲口是只驴子,你让我上哪给你弄马呀?”

    “附近州县应有马匹出售,随意去寻一匹来……”

    “你……有钱吗?”

    “钱?”

    “是啊,给我钱,我才能去帮你买。”

    “买?”

    “嗯。”阿袤疑惑,夏轻尘更加疑惑,他心说,这个人是外星来的吗?先前独处时也不觉得他有什么奇怪,难道是发烧烧糊涂了脑子,连日常用语也听不懂了?于是他可怜地摸摸他发烫的脑袋:“阿袤,你伤成这样根本动都动不了,怎么能骑马呢……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你家不是生活条件很好吗?怎么会落到被官兵追捕呢?”

    “你如何得知有官兵追杀我?”阿袤的声音虽低,但眼神却警觉起来。

    “不是。我不知道,是阿得猜的,他说,你是被弓箭所伤。只有官兵才用弓箭……”说道此处夏轻尘顿了一顿,脑中忽然记起什么,却又一闪而过捉摸不住。阿袤受的是箭伤,阿得只看了一眼就肯定那是箭伤,他只看了一眼——只有护城驻军和州府以上的官兵才能配备弓箭——一个乡下种田的农民,怎么会知道朝廷的军备规则……

    夏轻尘环顾屋内,哪里还有昨日阿袤刚来时的满地狼藉。他埋了他的剑,烧了他身上所有的衣物,一切清理得不留痕迹……

    为何他认为地图是作战布兵用的……

    为何他会误认为今天在集市上的那个摊子是算卦的——问生断死阎王判——阿得他认识字,可他却在自己面前装作目不识丁。为什么?

    阿得到底在极力隐瞒着什么?

    “事出有因。我只能告诉你,有人要害我。”阿袤虚弱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抬起眼来“想不到救我的会是你。想来,随行护送你的人是全数死了。”

    “先前同行的那些人都被杀了。我当时眼睛也不好,像个瞎耗子一样乱跑,后来好像是从山上滚了下去。阿得过路的时候救了我,还把我带到了这个村子。他对村里人说,我是他弟弟,让我在这里住下来。所以,我才留字叫你不要乱跑——村里不收留外人,你这个样子,要是被人看见了,说不定会被送去官府。”

    “如此说来,此处并非你的家。你可愿意随我一起离开?”

    “离开?为什么?”

    “你既然读书识字,留在此处岂非埋没了自己。”

    “可是……你又能带我去哪儿呢?”

    夏轻尘陷入沉思,长久以来,他的生活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尽快念完书,早些自立。如今,书是没得念了,可他呆在村里,就得一直让阿得养活着。他对麦子过敏,即使学会了耕种,也下不了地。阿袤说的是对的,如果以后一直呆在这个村里,他永远也无法了解这个世界,也许永远就知道那两个地名。可是,离开此地他又能以何营生呢?这个家还有阿得,他要是走了,阿得怎么办?待他如亲哥哥的一样的阿得,那个有事情瞒着他的阿得,能愿意与他一起走吗?

    他正在想着,阿得已走进屋来,手上拿着刚才那个女人交给他的画像。

    “这是什么?”

    “哦,这个,窗户纸。过些天千户大人就会派工匠到村里来学做水车了,到时候你画的那些图纸就得交给那些工匠了,所以我今天就另买了一些,准备收完麦子重新糊一下窗户。”

    他在骗他,为什么……

    “咱们什么时候买过窗户纸,我怎么没印象?”

    “你在那个假郎中摊子前看热闹的时候我买的。”阿得走到床边,准备将画卷放进炕头的柜子里。

    夏轻尘爬过去帮他打开柜门,顺手接过那纸卷,那纸卷分明裱画用的厚纸,于是他拿在手里,掀起画卷的一角企图展开:“这个是窗户纸吗?怎么这么厚?”

    “唉,厚点不容易破,冬天才暖和。”阿得一把抢过来将那画卷扔进柜子里“别拿来拿去的,一会儿给弄皱了糊上该不好看了。”说着一把关上了柜门,对他说道:“饼子我已经贴在锅里了。我这会儿去老李家借那个煮药的小炭炉子回来给你熬药,你再等一会儿,等我回来咱们就吃饭——炕头上那个,看什么看!”阿得狠狠瞪了阿袤一眼,阿袤闭上眼扭过头去。

    “好。你去吧。”夏轻尘答应着,看着他出去,跟到门口确定他确实走远了,这才跑回到炕上打开了柜子。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强烈的疑惑与好奇——到底是什么,让阿得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取出画像缓缓地在手中展开。

    “嗯?”那是一幅用毛笔线条勾勒的头像,虽是细致但却陌生。夏轻尘看后松了口气,刚才有那么一闪而过的瞬间,他竟疑心那会是阿袤的画像,如今看见与自己无关之人,心中不知为何,竟有几分的庆幸。

    “你在看什么?”

    “啊,没什么。对了阿袤,你知道皇朝龙主指的是一邦帝王,还是指哪个江湖门派的首领啊?”

    “你问这做什么?”

    “因为我不知道。”

    “龙主便是龙位之主,皇朝最尊贵的王者。你知道了什么?”阿袤的眼神犀利起来“你手中是何物?刚才那个男子是谁?他到底是你什么人?你为何会与他在一起?”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刚才那个就是阿得,他是我哥。”

    “你哥?”

    “不是亲生的,不是真的哥哥,但他就是我哥,他对我比亲人还要好。”

    阿袤眼神复杂地看了他半天,忽然一咬牙,挣扎着要坐起来,却因为肩头的伤痛,皱着眉头跌回了枕头上:

    “唔!”

    “阿袤,你要做什么?”

    “我要离开。”

    “为什么?你不要乱来,你这样子怎么能走呢?”夏轻尘上前来将他按住。

    “退下。”

    “不。”

    轻描淡写的“不”字出口,阿袤的眼中顿现讶异之色。但夏轻尘只当他是病人闹情绪,拉过一旁被子将他裹了个严实,然后满意地看着眼前像粽子一样的他:

    “阿袤,你脸皮很厚诶,住在我家还敢这样喝斥我。”

    “你,你竟敢……”

    “这张纸上的东西跟你没有关系,你老实躺着吧。我心里够乱的了,你就别再乱动了。”

    夏轻尘轻轻握着手里画像。手中的画,刚才在灶边偷听到的谈话,不难猜测的结论。

    夏轻尘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自己的猜想与那个憨厚的、待他亲如兄弟一般的阿得联系起来。这个世界的一切对他来说无比陌生,但他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阿得要去做的事有多危险。弑君一事,成功的好处落不到杀手身上,一旦失手便是毙命当场。既然刚才那个女人说有不止一人在做这件事,那么这个危险的任务就由得那些亡命之人去冒险吧,只要阿得找不到这张画上的人,就可以远离危险。

    于是,夏轻尘将那画像展开来铺在桌上,翻出前几天画水车图纸的那根木炭条,用水沾湿了顶端,在一旁还没刷去字迹的墙上轻轻碾出墨色,然后握着炭条,为那张画像的人脸一侧点上了一颗痣。

    多了这颗痣,阿得就不可能找到真正的皇帝了。夏轻尘轻轻吹干纸面,将画像重新卷起来收进了柜子里。

    

第一卷: 落 魄 江 湖 题外话

    看了外面的评论,有个别读者认为夏轻尘穿越前的这部分失真。

    这里我要解释一下,我没有诋毁现代人的意思。

    轻尘穿越之前的经历来源于一个绝对真实的故事。

    不久前我一个当记者的学妹采访了一个经历过变性手术的女子(她是从男变女),她本人还是男人的时候就已经长得非常像女人了,真正的是男生女相。插一些不相干的话:当时我学妹回来跟我形容,那个人长得非常非常美,除了个子高一点,肩膀比一般女人宽一些之外,绝对没整过容的脸是非常秀丽的;十指纤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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