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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饥饿与瘟疫中死去,官府却依旧横征暴敛,官商勾结趁机大发横财,他内心义愤的怒火,又被点燃了起来。
江湖义气,舍身往往不为自己。就像今天,如果半路无人救援,他就算资金,也不会让手下兄弟因为自己被擒。
“崔大哥!”
“崔大哥……”
崔峨咬着牙,听着自己脱臼的肩头咔嚓一声,扭曲的表情渐渐缓和。他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身材魁梧的男子,郑重地说:
“今日多谢壮士出手相助,崔峨及众兄弟感激不尽。请问壮士尊姓大名?”
“我叫阿得,这位是我的兄弟阿火。”阿得指着身后的火枭说道。
“崔大哥,刚才就是他挡开那些包围咱们的官兵,帮咱们撤退。”
“二位壮士大恩大德,我们弟兄感激不尽。请二位受崔峨一拜。”崔峨站起身来,就要跪下。阿得一把扶住他站了起来:
“客气了,我们只是路见不平,不喜见官府逞威。”阿得一本正经地说“但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抢官粮?难道不知道这是杀头的大罪?”
义军众人犹豫地对视了一下,终于,崔峨决定不欺瞒他们,沉声说道:
“二位壮士对我们有救命之恩,崔峨就不欺瞒你们了。其实,我们不是烧家大街的土匪,我们是南方十县的义军。”
“哦?义军?天下太平,你们为什么要起义?”
“看两位壮士的模样,应该不是中原人士吧?”
“我两人远走北域多时,最近才南下,对中原近来变化不甚了解。”
“这就难怪了。二位有所不知,今年云河泛滥,南方十县惨遭覆没,百姓流离失所。眼见瘟疫横生,官府却不管百姓死活,依旧横征暴敛,勾结奸商哄抬物价。所以,我们才愤而起义,为众乡亲讨一条活路。”
“好侠义,好胆魄。但恕我直言,你们不是官兵的对手。”
“你说什么?”义军众人面带不服。
“诶,他说得对。”崔峨阻止道“我们每回劫粮得手,皆因为押运粮草的官兵不济事,今天遇上了真正的官兵,才知道咱们跟官府差得太远了。倒是阿得壮士,你的功夫当真了得,一出手就打倒了两个官差。”
“修习武学,理所应当。”
“要是我们义军的兄弟,个个能有你这样的身手,还怕什么官府啊?”
“大哥,不如让阿得和阿火加入咱们的队伍,咱们就有对抗官兵的能手了。”
“小兄弟”阿得摆手道“一个人的胜负可以靠武力解决,但一支义军的胜负却不是武力能决定的。对抗官府,需要的是得法的操练、上下严明的军规、准确的指挥、以及与官府周旋的智计。”
“阿得壮士言之有理啊,这事儿我也想了好久了。咱们义军也集结了不少人了,可就是没法跟官府面对面地干他一次,还不就是因为咱们不会打,怕打不过吗?”崔峨此话一出,众人也跟着点起头来“我们就是功夫太差,今天才损兵折将,还有几位弟兄下落不明,也不知是不是被官府抓去了。”
“只是以旁观者的立场说清事实,我对行军打仗并不擅长。”
“诶,何必谦虚。”崔峨走上一步“我看这样吧,反正天色也不早了,两位就在我们寨里歇下。相逢一场,咱们交个朋友如何?”
众人见崔峨这样说,便知他是想挽留二人,劝说他们入伙了。于是纷纷附和这,留他们吃饭。
“这……”阿得回头看了看火枭“好吧。”
“太好了。我们虽然没抢到粮,却来了两位朋友。今晚多做些吃的,我们好好庆贺庆贺,顺便杀杀白天的晦气。”崔峨引着阿得往外走,这时前往城中打探的弟兄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大哥,不好了,咱们劫粮的弟兄,果然被官府给抓去了。”
“什么!”
“我刚才混进城去,见县衙周围守卫森严,就在大牢附近转了转,打听半天,新关进去的几个人,长相身形跟咱们失踪的几个弟兄一样。”
“唉!”崔峨狠狠地一跺脚“这可怎么办。”
“大哥,你可知道咱们今天抢的是谁的粮么?”
“谁的?”
“是钦差大人调来的赈粮!那是给灾民的粮食!”
“这可糟了,抢的不是官商,那咱们不就成了打家劫舍的土匪了吗?”众人骚动起来。
“大哥,你可得想想办法呀。还有牢里的弟兄,不想法子救出来,官府肯定饶不了他们。”
“大哥,快想办法呀。”
“办法……”崔峨心乱如麻之际,忽听得身旁阿得开口:
“你现在该想的,不是怎样救人或是怎样维护名声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
“有人被擒,官府很快就会知道你们的位置。”
“你说什么?你是说那些弟兄会出卖我们?不可能,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因为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啊……”
“是吗?你们大家都对他们有十足的信心吗?就算熬得过严刑拷打,他们能禁得起荣华富贵的诱惑吗?我是就事论事,是否如此,各位心中恐怕也有数吧。”阿得看着在场众人。果然,人心开始动摇了。于是,他沉重地将手搭在崔峨的肩头:
“崔兄,今晚这餐饭,恐怕要留到别处才能吃了。”
“你的意思是……”
“大哥,阿得说得对,万一被捕的弟兄供出营寨,我们就会被官兵围剿了。”人群开始争论。
“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组成义军,建起营寨,就这样放弃吗?”
“谁说放弃!”崔峨大吼一声“我们法师要跟官府干到底,在对上官兵之前,咱们不能再损失弟兄。”
“大哥……”
“不用说了。各帐弟兄回去打点行囊,准备拔寨起营。”
“可是大哥,我们要上哪里去?”
“向南。”崔峨想了想“北方有州府挡着,我们现在不宜硬碰。撤到南方官兵不多的地方,我们才可以保存战力,重整旗鼓。”
“好吧,就听大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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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之内,张之敏听见卧房外的脚步声,立刻闭起眼来,张大嘴巴,痛苦地呻吟。
“啊……啊……”
“敏之,怎么了?”
夏轻尘快步走到榻前查看,张之敏立即一把按住他抚在自己胸前的手,一边抚摸一边呻吟:
“啊……我心口疼……”
“怎么还这么疼呢?今天不是服了药,又敷了半天么。”
“哎呀……我胸口憋得喘不过气来了,你给我揉揉,你给我揉揉就好……”张之敏按着他的手背央求着。
“好……”夏轻尘有些没辙地看着他,这一刻,他感觉张之敏比他还小,他就像是在照顾自己的兄弟。这么一想,他解开他衣襟的动作不由地慢了下来。他已经离开自己的兄弟多久了?他的堂弟明恺,还有阿得,他们还记得自己吗?
“轻尘,你给我揉揉啊……”
“嗯,啊……”夏轻尘回过神来,解开张之敏的衣襟。他胸前手掌形的淤青异常狰狞。
夏轻尘沾了写活血散瘀的要就在掌心搓热的,轻轻覆上去,替他揉了起来。
“嗯……嗯……”张之敏一面享受地暗笑着,一面哼哼唧唧地扮可怜“轻尘,还是你好。县衙那些郎中,粗手重脚的,揉得我疼死了。”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不然你也不会伤成这样。”
“是啊,我要是不憋这一口起,也不会现在还躺着起不来。那个人趁我不备偷袭我一掌,要是下回让我正面对上他,我定会将他打得落花流水。”张之敏满足地感受着胸膛的微烫“不过,我还是真高兴。我受伤了,你就一直陪着我。平时你不是有事要忙,就是跟萧允在一起,都没有时间理睬我。”
“谁说的,你每回来找我,我几时说过不跟你玩?”
“我就是不甘愿,你跟谁要好都行,唯独萧二愣子,我怎么想怎么来气。”
“敏之,我跟萧……自从回去,就没见面了。”
“真的?”张之敏兴奋起来,但看见夏轻尘暗淡的脸色,又敛起了笑“你是不是因为——夏云侯。”
“唉,事情都过去了。只是这心里有个疙瘩,总觉得见面要闹尴尬。”
“都怪我没用”张之敏忿忿地说“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欺负。”
“这不怪你……”
“怪我,当然怪我。我自己懊悔了不知多少次”张之敏捂住他的手“我一定会变强,比萧允更强。”
“哈哈……”
“你别笑,我真的比萧允强。轻尘,我会保护你。”张之敏将他的手握在掌心里,浮躁的脸上有了一丝激动。夏轻尘心底忽然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他笑了起来,一把捏住账号子民的鼻子揪了一下:
“你呀,乖乖躺着让我保护吧。”
“哎呀,轻尘啊……我是真的……”
“尘弟。”
张之敏话说到一般,却被门外忽然而来的一声轻唤打断。他极为不满地瞪了一眼走进屋来的阮洵,瘪着嘴把脸扭向一边。
“洵,今日的赈粮发完了?”
“完了。不过灾民听说有人半路抢粮,又吓得不敢上路回乡了。”
“这群土匪来得真是可恶。”夏轻尘咬了咬牙“好不容易安抚的民心,叫他们一闹又动荡起来,真是存心逼我采取极端。”
“你准备如何处理?”
“杀鸡儆猴。”夏轻尘认真地说“这回从重处理。叫所有人都看看,打赈粮的主意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正好,今日擒下的那几名土匪,可以杀来震慑。”
“不”夏轻尘一摆手“这几人不杀,放了吧。”
“嗯?”
“轻尘,你不杀好歹也打一顿啊”张之敏哼哼着“我身负重伤才把他们抓到手的,你居然就这么好端端放了,这……这我也太冤了。”
“是啊”阮洵在一旁接话“严刑拷问,或者利诱,他们说不定就会供出匪窝的所在。”
“不用审不用费力气,直接放了,他们自然会带我们去他们的老巢。”夏轻尘诡秘地一笑,张之敏和阮洵愣愣地相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恍然大悟。
“好计,好计啊”张之敏嘿嘿笑道“我们带着兵跟在他们后脚,不等他们挪窝,一举端了他。”
“敏之,不是我们,是我。”夏轻尘拍拍他的肩头“这回我亲自去,杀鸡立威。”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还是我去,你留在县衙就可以了。”
“洵,土匪之中有高手,你一人未必是他的对手哦。”
“哈……”阮洵笑道“笑话,难道你是那个出掌之人的对手?”敏之被他一掌打瘫了下去,你
“诶——我是剑师高足嘛。”
“哎哟,做了几天侯爷,功夫未长,脸皮倒长了几层。亏你也敢在这儿丢人现眼,要是让剑师听见了,他一定会——‘爱死你了’。”阮洵走过去搭上他的肩头“尘弟,剿匪不是游戏。面对亡命之徒,稍有疏忽就会丢失性命,听话,留在县衙。”
“就是啊轻尘”张之敏也在一旁劝道“万一被那个高手拍上一掌,你铁定承受不住的。”
“废话少说,本侯要去。”
“真是不乖。”阮洵伸出指在他肩上一戳,就见夏轻尘身形一钝,正要奸笑之际,手指却忽然被握住,不由吃了一惊:
“咦?”
“嘿嘿……”夏轻尘转过来扯开衣襟,露出里面卯着铜扣的赤褐色皮革“防点穴装甲衣。”
看着夏轻尘洋洋得意的笑,阮洵的笑眼渐渐变得诡异深沉:
“尘弟,你真是太调皮了。”
“你……你干什么……”看着面前扑上来的黑影,夏轻尘急忙往旁边一闪,可惜为时已晚。阮洵一把抓住他抬到了榻上,脚一伸将不能动弹的张之敏推到里面,俯身解起他的衣服来。
“你住手……我不脱……”
“呵呵,让你上不了马,可不止点穴这一招哦……”阮洵笑容可掬地动着手。
“阮洵,你给我住手”张之敏在一旁扭过头来,挣扎着想要起来“你这个假表哥,竟敢当着我的面欺负轻尘。你给我住手……我要保护轻尘……啊……我的胸口真疼……气死我了……”
“敏之,都伤成这样,你就在一旁安静地看吧。”阮洵近距离地看着夏轻尘“尘弟,有人在一旁,更刺激哟……”
说着,不顾身下反抗与一旁的咒骂,开心地扒起夏轻尘的衣服来。
深夜的黄粱寨,透红的篝火光线中,义军的男女老少正在紧张地打点行囊,准备连夜拔寨起营。
“阿得壮士”崔峨站在大帐门口,看着来回忙碌的兄弟姐妹,语气沉重地问道“明日一早,我们全军就要往南方去了。你和阿火有何打算,是另有要事,还是——跟我们一起走?”
“实不相瞒,我二人另有要事待办,需要再耽搁一段时日才能前往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