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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
何为道?
若她修道的代价,便是叫她的父母魂飞魄散灰飞烟灭的话,她又何必修这劳什子的道?
她一生所求,自始至终不过逍遥二字。
修道是为手段,而非目的。
既然如此,若她早知她入通云门后会有这样的后果,她还会来吗?
不会,自然是不会的。
可当她重来一次后,却依然来不及挽回这一切。
柳婧已经听不到身旁莫长歌的话语,也听不到那喋喋不休的声音究竟是在挑拨还是在假慈悲。
她疲惫地闭上眼,却不愿倚靠在莫长歌的怀中,更不愿在再这个时候同他假情假意。
于是她淡淡道:“让我安静一会儿吧。”
柳婧转身离开,向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方向走去。
而莫长歌没有跟上来。
柳婧茫茫然地走过了村庄的石道,孩童稚嫩的笑声从她耳畔飘过,似乎能叫听到的人也一同笑出声来,但她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她茫茫然地走过了山间的小路,鲜艳的花朵点缀绿草,像是能让瞧见的人生出满满的暖意来,但她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天色黑了又白,大雨走了又来。
她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小镇的尽头,又走过了树林的尽头,最后在一座山谷之中停下脚步,只因一座木屋拦住了她的去路。
柳婧抬头,蒙蒙细雨之中,那粗陋的木屋映入了她的眼中。
于俗世中人看来,这间木屋粗鄙简陋,没有丝毫可取之处,可于修士而言,这间木屋却是正修建在这山谷中灵力最盛的地方,那样盈盈的灵力,甚至于渗入了这木屋的每一块木头里,叫人心生讶异,不知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可柳婧却只是淡淡扫过一眼,便转开目光,打算绕开这座小木屋。
但就在这一刻,那件木屋的门便被人从里头轻轻拉开,露出了一张极为惹眼的面容。
那张面容轮廓凌厉,眉目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流多情,但他那双薄薄的唇,却又透露出一股凉薄意味,就像是一个风流而薄情的浪子般,但他的眼里,却是沉黯如同黑夜时海上的风暴,危险得令人战栗,唯有望向柳婧之时,才会化作一汪春水,泛出盈盈笑意。
这张于他人来说十分惹眼的面容,于柳婧来说自是十分熟悉,可那人眼中的神色,却叫柳婧十分陌生。
柳婧呆呆地看着这人,而这人也含笑瞧着她。
终于,那人轻声道:“又见面了。”
柳婧默然良久,微微点头:“又见面了。”
那人让开了门,道:“屋外有雨,不如小坐后再走吧?”
柳婧看着那人,良久,她点头,道:“好。”
正文 第十章 因果
石秀容逃走了?
咋听这个消息,柳婧几乎掩饰不住自己的惊愕之情。
——石秀容为何会逃走?
她可知道她逃走的后果?
通云门门规中,弟子无事不可随意外出,即便是外出,也必须禀告师尊才是。若在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情况下私离门派,必当重罚,而若是在思过时逃离,则视为叛门!
于修士而言,叛门是何等重罪?
石秀容她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这样突然离开?
柳婧眉头微蹙,站在大殿之中,心中满是不解,而在这大殿上头端坐着的,则是气色虚弱的左风仇。
不得不说,自一年半前谢世瑜在中帝峰破阵后,那一个选择便成了左风仇的心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心魔逐渐深植壮大,终于成长到了左风仇再也无法忽视、无法自欺欺人的地步了。
老实说,小凌峰上的杂役们都猜错了,因为柳婧炼制的清气丹还真不是给左思思用的,而是给左风仇用的。
左思思离入魔只差临门一脚,清气丹于她而言早已经没了作用,就连枯神丹也收效胜微,因此左风仇便将她关在幻音峰上,不求她清醒过来,只求她能晚一些入魔罢了。
但左风仇却不一样,他心魔刚起,清气丹于他而言还是很有些作用的,所以在柳婧回到青云峰的这一年里,他几乎每过半月就将柳婧唤上青云峰,一来是将炼制清气丹的药材交予柳婧,二来是对柳婧耳提面命,令柳婧万万不可将此时告知第三人。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清气丹的事到底还是被小凌峰上的杂役们知道了,而他们也早晚会知道柳婧的清气丹究竟是送给何人使用的。
但左风仇现在烦恼着的却显然并非这个问题,而是那胆大包天的石秀容!!
想到石秀容此人,左风仇就忍不住心头的火气。
最开始不长眼色地打伤思思就算了,甚至还顶撞师长,被罚去幻音谷没几年就私自出逃叛门……真是……真是好大的胆子!!
左风仇越想越恼,越想越怒,几乎想要亲自动身去将那叛门弟子抓回来,杀鸡儆猴,好教那些心思浮动的弟子们知道何谓门规!
但他却不能动身,更不能动手。
左风仇越想心头就越是冒火,于是干脆再一次唤来了柳婧,把将石秀容抓回的任务干脆地交给了这位他最得意的弟子,毕竟柳婧现在已然筑基,抓回炼气期的石秀容不过是手到擒来的小事罢了。
听得左风仇的吩咐,原本想要推脱的柳婧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点头应下,道:“定不负师尊所望。”
柳婧向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于是她应下这件事后,只是回小凌峰稍作收拾后,便马不停蹄地出了通云门,一路向南。
这并非柳婧已经神通广大地知道了石秀容的踪迹,而是她本就不打算去找石秀容。
因为就在左风仇交代她的那一瞬间,她已经猜出了石秀容叛门的原因。
是的,她已经明白了石秀容的选择。
就好像她当年之所以选择屠尽师门一般。
想到这里,柳婧微微一叹。
原本最初之时,柳婧还以为这一世的一些事,怕是要同上一世落得一样的结果,因为通云门种下了因,那么他们自然也要去认这个果。
所以她将上一世心性坚定却早早被莫长歌害死的石秀容保下,只待她屠门后再留石秀容一命,保下通云门在方覆界中的传承,以还师恩。
但柳婧没想到的是……世事弄人,那石秀容竟是同她一般遭遇。
若非如此,一心向道的石秀容又为何会叛门而出?
难道石秀容不知叛门的后果吗?
她当然知道。
但石秀容却依然这样做了,那么除了那个理由之外,还会有什么理由呢?
柳婧神色恍惚了一下,但又马上回过神来。
——既然这样,那么有些事,恐怕已经不需要她来做了。
那么……趁着这个时候,让她再去看看吧。
靖山镇,她幼年时长大的地方,也是……她养父养母死去的地方。
但柳婧不知道的是,虽说她并没有去找石秀容的意思,可石秀容却到底还是被通云门中人找到了。
而找到她的人,正是在外历练的通天峰真传大弟子,萧霜的哥哥,萧眠。
·
当柳婧回到靖山镇时,天朗气清,微风阵阵。
她站在山上向下望去,只见脚下这个名为靖山镇的小镇里炊烟袅袅,时不时还有孩童愉快的笑声传来,来往行人小贩脸上的表情都平静而满足,一片的安详宁和。
柳婧看着眼前这一切,微微有些走神,唇角向上轻轻挑了挑,但下一刻却又缓缓拉平。
十五年了。
她离开靖山镇,已有十五年了。
当年,柳婧被她此世的父母收养之时,还不是十分记事,因为那时她的身体虚弱,时常生病,因而一天起码有十个时辰都在昏睡。
若是常人,见着这么个孩子,恐怕也是要按照原样丢回去了,毕竟她到底并非养父母的亲生孩子。
可是事实上,她的养父母却坚持收养她,坚持给她看病,后来随着她的年纪渐长,她的那莫名的病也慢慢好了起来,可她的养父母却依然待她如同易碎的珍宝一般,既不让她下厨,也不让她帮忙,只恐她稍稍劳累就会再度发病。
当时,这在靖山镇事件多么稀罕的事?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她柳婧的养父母虽不算穷人,但却也着实没有富裕到哪里去。
其他如同柳婧养父母一般的人家,哪一个女孩子不是自小便下地帮忙,种地家务裁缝一手包?可她柳婧却偏偏同她们不一样。
当她们小小年纪就开始在家打扫照顾弟弟时,她拿着养父母给的零花钱,好奇地看着这古色古香的小镇;当她们长大了些,开始做女红补贴家里时,她却穿着养父母给她买的漂亮裙子,在小镇里到处玩耍……当初的靖山镇里,哪一户长辈不笑话她养父母费尽心思给别人家养姑娘?当初的靖山镇里,哪一个小辈不羡慕她养父母对她的疼爱?
原本刚来到这世界没几年的柳婧还在想,等她稍稍大一些了,定要想个法子多赚些钱来,好好孝敬这一世的养父母,让他们能够安享晚年,但谁知就在她六岁的那一年,小镇却突然传来了仙师收徒的消息。
那……便是通云门。
柳婧想到这里,微微咬牙,而下一刻,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自柳婧身后响起。
“婧儿?”
柳婧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心中暗嘲,只道果然,脸上却露出惊喜的神色,转过身来,望向来人:“长歌?你怎的会在这里?!”
只见来人一身玄色纹金长袍,俊秀的面容上带着叫人怦然心动的邪意——正是莫长歌!
莫长歌走了过来,一边笑着用三言两语便将他前来的目的说了出来,一边直道同柳婧有缘。
柳婧笑着应和,心里却是讥诮不已。
有缘吗?
或许的确是有的吧,不过就算有,也只不过是孽缘罢了。
两人各怀心思,你来我往的各自敷衍。
终于,莫长歌忍不住了,道:“婧儿怎的来到这里?”
说这话时,莫长歌心中还有些狐疑,只怕柳婧是循着他的踪迹找来的。
若是往常,莫长歌自然是不介意同柳婧多做温存,可现在却不同。
自从一年前九转噬心魔录的传承被打断后,莫长歌似乎就陷入了做什么都不太得意的怪圈里。
其它的事还好说,最叫莫长歌焦虑不已的是,那九转噬心魔录的传承之事。也不知道为什么,自那一次被打断传承后,这一年来,莫长歌屡试屡败,屡败屡试,但就是怎么都完成不了。
这可怎生是好?
自他来到这方覆界中,已经六年有余了,而离他离派之时,更是已有十年之久。
若他再在方覆界中多做耽搁,难保门主不对他起疑,可他现在最不能失去的,就是门主的信任。
那么,要将这九转噬心魔录拿到焚空界中去吗?
这更是不可,毕竟九转噬心魔录乃是魔门至宝之一,不知有多少大能对它虎视眈眈垂涎三尺,若他真将它带到焚空界中,他又如何阻拦那些大能的探测,如何保下九转噬心魔录?
所以,在方覆界中得到九转噬心魔录的传承才是最好的行事,可他却偏偏卡在了这里,进退不得。
莫长歌心中越发焦虑,于是对柳婧也越发顾不上了。
柳婧虽不知莫长歌因何焦虑,但对于他此刻的心情倒是能揣摩一二。
于是,为了打消莫长歌对她的疑虑,柳婧微微一笑,再一次望向脚下的靖山镇,没有再遮掩脸上的表情,道:“这里,是我的故乡。”
“故乡?”
莫长歌十分不解,因为对修士来说,只有师门,没有故乡,就连父母也是没有的。
此时的柳婧十分清楚莫长歌的心思和想法,就如同她现在也十分清楚当年通云门为何会做下那些事。
可当年初临此世不过六年的她,却并不明白。
当年,六岁的柳婧听到仙师收徒的消息时,只以为那是江湖术士的招摇撞骗罢了,可待到她真的过去瞧之后才知道,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