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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他之外,凉亭之中共有两人,另外一人坐在司空马身后,脸面向里,适才见蒙毅来到,欲起又坐,一阵踌躇。蒙毅却识得此人,斗然大声叫了出来:“修儿!”那人服色倩影,正是阿修,可是呼唤之下,那人并不将脸转过,肩头微动,蒙毅苦寻阿修不见,这番见到,哪里敢罢,一个箭步,冲进凉亭,伸手便欲拔转那人肩头。
司空马默不作声,右手倏起,阴阳旋转,使了一式星教的功夫“卷舌”,已被蒙毅右手卷住,一引一推,带了出去。蒙毅足下不稳,立身不住,倒出凉亭,轻举而起,方才站住,怒道:“怎么?”适才司空马不动声色,那手“卷舌”使得出神入化,蒙毅只觉右手臂腕阵阵冰凉,身子已被掼出凉亭之外。
蒙毅武功精进,不想司空马也似变了一个人似的,武功深湛,不能蠡测。司空马身后那人“呀”地一声转过身来,急忙说道:“司空教主,不可伤他!”司空马双手交叉,抱于胸前言笑吟吟地说道:“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子,载笑载言,好!小丫头,你放心,我绝不伤他便是!”
司空马身后那人修眉明目,红唇皓齿,言语轻柔,有如春风,正是阿修。阿修缓缓地抬起头来,看了蒙毅一眼,随即强扭过头去,狠狠说道:“你不是要与什么李姑娘喜结连理了么?又干么来寻我?让我一个人死了算了!”语气之中尽是埋怨,绵绵恨意,随之而出。
蒙毅醉了,突然心血来潮,五脏六腑便如倒转过来一般,十分难受痛苦,急忙踏前一步,一个“我”字迸出口来,便再也说不下去,心中思如潮涌,不住翻腾:阿修定是听闻我与李叔叔长女的婚事,不明内幕,因此误会于我了!此刻我也不知是否能够说服爹爹辞掉这门婚事,万一不能,这却如何是好?李叔叔的长女是断然不能娶的,否则修儿将何以自处?然而又是断然不能不娶的,否则是为不孝,大逆不道。我又该如何向修儿说呢?
蒙毅无言以对,两人一时无话,僵在那里。
司空马抱膀而立,微笑旁观。阿修本想要他说几句安慰体己的话。哪怕只是一些违心逆意的谎言,说他不会娶那什么李少傅的长女为妻也好,可是蒙毅偏偏心地耿直,头脑迟顿,拙于言辞,竟尔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阿修心中恚怒,蛾眉倒竖,嗔怒说道:“你…你…你怎么了?你还是赶快走罢!还是不要再见我的好,你和她都是大秦的金枝玉叶,将军丞相的掌上明珠,而我呢!我不过是朝歌鬼谷里的一枝普普通通再也平凡不过的寻常小草罢了!是鬼谷里一块没人管没人要也没有人来爱的小石头……”她说到此处,联想自己自幼无父无母,孤苦无依的可怜身世,早已泣如雨下,言不成声了!
蒙毅心中深深自责,一时手足无措,竟是没了主意。两人都是心烦意乱之际,忽然听到司空马纵声长笑。蒙毅恨极,横眉问道:“你笑什么?”阿修泪流满面,闻声也抬起头来,双眸红肿地望着司空马,一副可怜兮兮惹人怜爱的样子。
司空马霎然止笑,转身过来,掀衣投足,横坐在石凳之上,凛然说道:“指神鬼谷先生超然世外,飘逸绝伦,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怎么会教出一个你这样不成器的蠢才来?真是令人无法可想,扼腕叹息!”
第二十四回挥泪决红颜(16)
蒙毅闻言大怒,冲进凉亭,一掌则在凉亭中的石桌上面,怒道:“你说什么?谁是蠢才?”
司空马傲然倨坐,也不睬他,仰头朗声说道:“你个蠢才!我等江湖武林中人,向来目无法纪,不受伦常道德约束,出言行事爱憎分明,但求信义所在,良心所安,从不计较旁人如何评价。你若喜欢这位姑娘,娶了她便是,与她朝夕相处,两情相悦便是,看江湖武林中人有谁敢道半个不字?你若是中意于她,明言相告,一刀两断,一拍两散即是,又奈何忸忸捏捏婆婆妈妈像个妇人?秦国要交在你们这样懦弱犹豫的蠢才手里,还能办成什么大事?”
蒙毅为他一言相激,登时勃发出男儿的雄心壮志,浑身鲜血沸腾,朗声说道:“是么?若依郎中令的意思,秦国倒要交给江湖武林中的一个不入流的什么星教的天市阁主这样的人物手中,方能成就大业了!”
司空马冷笑不答,一副俊雅玉面之上宛如罩了一层寒霜。
蒙毅笑道:“可笑可笑!据说这个什么天市阁主曾在槐谷受制于一名蠢才少年的手中,不知手下败将也敢在此指东道西,评长论短!”
话音甫落,司空马仰天长笑,冠缨索绝,说道:“蒙毅!你当那日在槐谷纵横居中,我真的输了给你不成!”蒙毅矍然而惊,问道:“怎么?难道还有假的不成?郎中令武功高强,确实世所罕见,可是比起鬼谷武学来言,似乎尚欠一些。”
蒙毅心中实是十分崇佩司空马的武功手段,那日在纵横居中,若非有虬侠鲁仲连于旁指点招数,要想胜他却也并不容易,因此现下谈起武学而来,言语之间倒是甚为客气。其实刚才若非司空马言语相激,蒙毅也决计不会自称司空马曾为自己手下败将。
司空马哈哈大笑,拍腿说道:“小子,以你目前的武学修为,竟敢妄论鬼谷星宿两派武学长短得失,嘿!真是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蒙毅听他言语有力,中气充沛,掷地有声,双耳阵阵生痛,终南绝顶山谷四下回音鹊起,良久不绝,内力之深,实难匪测,不禁疑道:“郎中令大人,你自称星教武功如何了得,如何厉害,可是那日在槐谷比武,你确确实实输在鬼谷武学“小奇正指”之下,这点你又作何解释?”
阿修当日也在那里,亲眼目睹司空马周身穴道尽为蒙毅指力所封,败于蒙毅手下,此刻竟听司空马矢口否认曾经败输之事,心中也是大奇,一双红红的肿目望着坐在身旁石凳之上的司空马,疑惑不解。
司空马低下头来,暗暗窃笑,随即仰首扬眉道:“你这小子,太不成器,自以胜了我一场,便觉得我星教的武学破绽百出,不足为道,不值一哂,是么?若你任以此心学武,将来必是一事无成!”
蒙毅连道:“郎中令,你误会了,晚辈决非此意!”
司空马连连挥手说道:“蒙毅,你不必跟我来这套。司空马大半生江湖沉浮,武林荣辱,阅人多矣!你心里想什么决计瞒不过我的眼睛!你此刻心里必在想:难道不是么?你司空马也算是星教天市阁主,自然谙熟本教武学,以此与我对敌,也曾败在我的手下,由此可见,你们星教的武学亦不过尔尔,只怕多半是江湖武林中的朋友吹捧出来的!输了不说,还在这里大放厥词,妄谈星教武学如何厉害,如何了得,知否认比武败北之事,奢论其他,真是不知羞耻,是也不是?”
蒙毅急忙站起,摆手说道:“郎中令,你真的误会我了,晚辈心中实未如此想过。”
司空马哼了一声,冷冷发笑,似乎并不相信蒙毅所说。
蒙毅见他一脸傲气,蛮横无理,知道他无可理喻,当下气道:“郎中令,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心中实实未曾这般想过,你若不信,那也由你!只是你这般无理,苦苦相逼,可要恕我不能奉陪了!”说着走到阿修身边,双眼一往深性地望着她伸手问道:“修儿,你可知我的难处?”
蒙毅柔声道:“修儿,这个司空马蛮横霸道不可理喻,无聊已极,咱们走罢,回到咸阳,我们再说,好不好?”伸手来引阿修手臂,阿修却“唔”地一声一动不动。蒙毅好生奇怪,迈步走近,伸手来拉她起身,阿修仍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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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挥泪决红颜(17)
司空马冷冷发笑道:“蒙毅,你就省些气力罢!你是拉不走她的。”
蒙毅惊问:“为何?”
司空马笑道:“这侠周身大穴都被我以广寒真气封住,你是解不开的,不信,你便试上一试,看看我所言非虚。”
蒙毅蓦地倒吸一口凉气,既惊且怒,破口骂道:“司空马,你恃强凌弱,以大欺小,还要脸不要?真是无耻,就凭这样也敢自居侠义之道?!”寻思:以鬼谷指功名响天下,难道还惧你这星教的封穴点穴之术不成?当下哼道:“我偏偏不信!”提气运指,便给阿修解穴,岂料竟是半分无效,蒙毅不甘服输,心中发急,指下催力,以《阴符》内力配合鬼谷“小奇正指”指法与阿修推拿解穴,谁想仍是不见起色。
蒙毅腹疑:难道司空马所言非虚,星教的武功确有过人之处?想着又即催发真气,加重力道,阿修突然一声惨叫,吼道:“你快别碰我!”原来蒙毅指上力道一重,非但没有解开阿修身上穴道,反而源源将指力注入阿修穴道之内,化气入海,消于无形。
阿修只觉中焦营气气海阴气充盈,走达身上十二正经大脉,中焦寒冷如冰,四肢手足麻木冻浽,动弹不得,十分难受,适才司空马新制穴位好如一条寒冰锁链围贯全身,罩覆奇经带脉之上,随着蒙毅力道加重,愈发缩紧,箍住腰腹,实在令她巨痛难忍。
蒙毅心中害怕,宛如手触雷电,指碰蝎豸一般,急忙撤手,一时心急,反倒会错了意,废然而叹:“知我之人,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他以为阿修仍然无动于衷,不能知他心意,体察他的苦衷,故而有此一叹。
司空马在旁听了,知道他引用《诗》中《黍离》里名句,鼓掌称赞道:“好极!好极!不愧是云中夫子四弟子‘中正剑’蒙骜的子孙,文采斐然,煌煌成章!”
蒙毅见阿修病痛少减,心中稍释,寻思司空马过无可恕,难辞凶咎,转身怒道:“司空马,这是什么点穴手法?你以之来欺负娉弱少女,又算哪门子的英雄豪杰!”
司空马哗声大笑,不紧不慢道:“蒙毅,莫说你此刻胜不了我,便是数日以前在槐谷纵横居中也未曾赢过我一招半式,实话告诉你罢,那日我是奉了文信侯爷之命,故意输给你的!你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也敢妄称英雄豪杰,真是令人可发千里一笑!”
蒙毅大惊失色。喃喃问道:“你是故意输给我的?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真相一旦揭开,蒙毅立时觉得司空马此人不但武功莫测高深,行事令人匪夷所思,便连心计智谋也是令人不寒而栗,阿修此刻也讶然失色。
她与鲁仲连相约,独自出城,信步来到终南山麓,等侯蒙毅,谁想等了老大半天,仍是不见鲁仲连与蒙毅前来,心中焦急,便想回到咸阳城中一探究竟,岂料当道正遇司空马此人。阿修知他武功非同寻常,虽然曾经败在蒙毅手下,可是比起自己不知高出多少,正思躲避,哪想司空马眼疾如鹰,出手似神,已把自己擒在手中,纵声长笑,笑得阿修心中发毛。
阿修觑他面上不怀好意,心里害怕,问道:“原来是星教的司马阁主!我当是谁敢这般不知羞耻,捉人手臂!”
司空马识破阿修诡计,知她想趁自己撒手之时撒腿逃跑,嘿嘿一笑道:“小丫头,别打什么鬼主意了!以我的年纪,做你爷爷也绰绰有余了!难道还怕别人疑心我非礼于你不成?再说我星教须比不得齐鲁云中派的那些穷酸腐儒,从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便是陌路桑女,只要我司空马心里喜欢,也要捉了去!”言毕纵声而笑,声刺苍穹,响遏行云。
阿修知他心计审慎,文武全才,心里害怕,吓得作声不得。
司空马右手突举,出指快似流星陨宿,形移影落,阿修只觉带脉奇经“章门”,“带脉”,“五枢”,“维道”八处大穴同时痛麻,身体宛如被拦腰斩断一般,上肢下肢酸软无力,了无知觉,心中大急,叫道:“司空马!你要做什么?”
第二十四回挥泪决红颜(18)
司空马剑眉一挑,呵呵笑了一笑,满脸邪意,闪烁不定,伸手拦腰抱起阿修,将她横挟胁下,笑道:“小丫头,莫要惊慌害怕,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管你见到你想见的人儿!哈哈哈哈!”
阿修被他生生挟住,羞得满脸通红,正欲放声大叫,听他言语,倒像要带自己去见蒙毅一般,心中登时没了主意,忧喜参半。反复猜想之间,忽觉自己身子凌空而起,仿佛在空中风驰电掣一般,两旁树木花草纷纷如箭似的向后疾退。耳旁风声飒飒,宛如腾云驾雾一样,或是疾若流星追月,或是劲似气冲斗牛,转瞬之间,好似便已到了终南绝顶。
司空马反手放下阿修,自己也坐在一处凉亭的石凳之上稍稍歇息。阿修四下环顾,眼见终南绝顶覆雪皑皑,满目草木萧然,此处绝巅,人迹罕至,大都仍是一如往昔自己与蒙毅朝夕相伴之时,她睹物思人,触目伤怀,只觉旧景虽在,人情却已缈茫难追,不由地心中凄苦,莹莹地垂下泪来,哽咽道:“你干么带我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