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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道:“什么‘孔孟’‘做梦’的,我才懒得管呢!你打扰我练剑,就是不该。”
书生道:“奇哉奇哉!这片地方又不是你家所有,你在此练剑,我在此读书,井水不犯河水,在下哪里又打扰到姑娘练剑了?”
姑娘粉脸微红,撅嘴道:“你这书生嘴贫,早知道不救你了。”
姑娘微怒撅嘴的样子特别可爱,书生在树上竟看得呆了。姑娘见他直直得盯着自己,不由脸颊绯红,便打定注意和他开个玩笑,脚尖一抖,从地上踢起一块小石子,直射少年而去。少年书生正兀自发呆,忽觉额头一阵剧痛,惨叫一声,捂住额头。不料重心不稳,竟直坠下来。幸亏少年书生爬得不高,树下也都是软泥,不过也摔得够狼狈。少年书生从地上爬起来,连拍身上尘土,再摸额头,已鼓起一个大包。
姑娘看见少年的狼狈样,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少年书生竟忘了额头疼痛,一边傻笑,一边说道:“‘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果不其然。”
姑娘苦笑不得,问道:“喂,书呆子,你叫什么名字?哦,对了,你上次说过的,叫……陈……紫,紫……”
“陈紫翰,字辰云,号‘沧浪子’。”少年书生道。
姑娘笑道:“那陈大秀才,小女子告退了。咱后会有期。”姑娘呵呵一笑,翻越上马,飞奔而去。
陈紫翰一阵傻笑,猛得一拍脑门,如大梦初醒,惊道:“糟,又忘了问她芳名了。”陈紫翰飞快拉过马缰;手忙脚乱得爬上踢雪乌骓,急急催道:“快,马儿,今天就靠你了,驾!” 陈紫翰不住拍打着马臀,紧紧夹着马鞍。
这踢雪乌骓来自天山北麓,腿长劲足,耐力持久,迅如闪电,最益野外奔驰。这匹马是“沧浪轩”主人陈兴舟当初任大学士时出使西域塞外之人所赠。当初赠来时是一大一小两匹踢雪乌骓,老马年已衰,现老骥优于砺颐养天年。小马如今已长成,正是壮年。陈兴舟共四子,去年陈阁老七十大寿,四子各赠一宝,这踢雪乌骓就赠给了第三子陈紫翰。
陈紫翰提紧马缰,催马急追那姑娘。姑娘骑的枣红烈马本也是良骏好马,是千里挑一的良骥。姑娘的枣红马年岁尚小,腿短步慢。虽是姑娘先跑出一里地,但陈紫翰踢雪乌骓疾驰追来。一会儿工夫,就只剩了六七丈。
陈紫翰在后面大喊:“姑娘慢骑,姑娘等我。在下有一事相询。”
姑娘回首一看,竟是这傻书生,笑骂道:“你这书呆子,追来做什么?”陈紫翰道:“请姑娘停马说话。”姑娘举眉微蹙,心道:“你叫我停,我偏不听,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思忖一定,用力拍打枣红马,紧紧夹住马鞍,让枣红马施展全力奔跑。
本来陈紫翰的踢雪乌骓已追到只剩三丈,不料枣红马撤退跑开,又拉远了数丈。
踢雪乌骓与枣红马本都是千里马。踢雪乌骓一见枣红马跑得比自己快,好胜之心顿起,猛一加力,向前飞跃数丈。陈紫翰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踢雪乌骓如此疾奔,让他心惊胆寒,紧紧抓住马缰不敢松手。只见湘江岸边芦苇如飞似得向后退,劲风扑面而来。陈紫翰感觉自己坐在马上如腾云驾雾一般,一边心中念道:“孔夫子佑我,孟夫子佑我。”一边慌道:“马儿,你慢慢来,莫要如此疾……”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迎面的风就让他喘不过气来。
那踢雪乌骓此时争胜之心一起,如野马脱缰,哪还听陈紫翰控制?枣红马见踢雪乌骓追上自己,争雄之心亦生。姑娘更是驾马好手,将红裙撂起,佩剑缚背,双手提缰,喝一声:“驾。”枣红马撒腿狂奔。
疾驰的骏马,微凉的秋风,骏马上的姑娘,红衬劲装,长剑缚背,英姿飒爽。
两匹千里马越奔越快,转眼就要奔出临湘城处。姑娘不耐烦了,转头喝道:“你这个呆书生,干嘛死逼着我?”
陈紫翰此时已气喘嘘嘘,寒秋当中也汗流满面,双手紧紧抱住马脖子,残喘道:“姑…姑娘,下……下马说话……”姑娘心道:“这傻书生,死追着我,只得吓他一下。”于是,喊道:“你再追,我就扔暗器了。”
陈紫翰仍是顾自道:“请……请姑娘……下……下马……”姑娘心生一计,搞下头上红色头花,转身头一扬,喝道:“看镖。”头花虽然去势甚急,却并无杀伤威力,她本也就是想吓他一吓。
不料,陈紫翰早累得大汗淋漓,神志模糊,朦胧间见一样红色东西向怀中撞来,不由大惊,松了手中的马缰,从马鞍上滚了下来,摔在岸边泥泞中。踢雪乌骓见主人坠地,长啸一声,扬足而立。姑娘回头一望,见陈紫翰摔在地上,也停住了马。
可许久不见陈紫翰从地上爬起,姑娘心慌了:“莫要弄出人命来。”心中也十分懊悔和陈紫翰赌气赛马,他文弱书生,可别一不小心竟摔死了。姑娘心中既愧疚又难过,心中想到:“这书生就是傻了点,其实也并不怎么讨厌,我竟失手害死了他,这可怎么好?得把他尸体送回,再登门重金道歉。也只能这样了。”
姑娘悻悻下马,走到陈紫翰“尸体”边,见他直挺挺得躺着,双目紧闭。姑娘心想,这么活生生的一个少年书生,转眼误死在自己手中,不由伤心。眼角竟淌出了两行清泪。
姑娘俯首,陈紫翰突然动了一下,睁开眼睛,将一朵红色头花捧在手中,道:“姑娘,你的头花,好看。”
青丝冷 敲残月
姑娘仍痴痴得伫立在桥头,任雨越下越大。她伸手用纤指在腰间摸出一朵红头花。简单的一朵头花,已经是多年前的回忆了。头花表面已光滑如砥,显而易见经过了多少次的十指摩挲,多少次的睹物思人。
“那位姑娘,过来避下雨吧!”老掌柜收起了下面家伙,帐篷却还未撤去。
姑娘还以一笑,快步走过去。帐篷扎在桥头,一个角还固定在栏杆上,帐篷简单,却十分牢固,厚厚的油布漏不进半滴雨。一盏暗暗的油灯挂在帐间,老掌柜粗厚的手从柜角抽出一扇看起来较干净的毛巾递给姑娘,不好意思地道:“姑娘若不闲脏,擦擦雨水吧!”
姑娘接过毛巾,略惊讶老掌柜整日忙油锅的活,这干毛巾却蛮干净。姑娘不假思索地用干毛巾擦了擦额头。
老掌柜道:“姑娘,老汉我在这摆摊十多年了,没记错的话,这十年来,每年的这段日子,姑娘总是会来桥头站会儿,有时就整天站着。老汉是看出来了,姑娘是等人吧?等的可是意中的情郎?”
姑娘冲老掌柜微微一笑,并不言语。老掌柜似会意,也不再问,搬来一条小几子让姑娘坐下。自己摸出火石点燃烟锅,蹲坐在灯旁,猛吸一口,烟雾绕过斑白的发梢,袅袅上绕。
姑娘十年前就见过老掌柜了,今天才就着昏暗的灯光打量起老掌柜。老掌柜约莫六十多岁,消瘦的脸上布满皱纹,满头的发丝都尽苍白,很难寻见几根青丝,个儿不高,腰板也伛偻,看上去让人感觉沧桑。
老掌柜喃喃说道:“这么大的雨!今天怕是没生意了。姑娘,都过了晚饭时辰了,我帮你下碗面条吧!”姑娘笑笑,摇头道:“谢谢,不用了。”
老掌柜似乎没听到,把烟锅在鞋底磕了磕灰,插在腰间,又去摆弄已收拾好的家伙,生起火来,一边絮絮叨叨:“十年前姑娘第一次来这里等人的时候,那次出手救老汉,老汉是不会忘的。十年前要不是姑娘侠义心肠,老汉这条贱命早给那几个痞子拿去了。这十年来,姑娘也不曾在老汉这吃碗面。咱老汉所以没有正规门面,可这素面夜摊凭啥在这摆十几年?嘿嘿,这手艺可是家传的……”
老掌柜絮絮叨叨,姑娘耐心地听着,并不说话。看看帐外,雨已如倾盆,早已不见河对岸的灯火。
“这么大的雨,他会来么?”姑娘在心底暗暗想。
突然,姑娘开口问了:“大爷,这几年临湘城乱么?”
老掌柜一怔,愤愤道:“乱!怎能不乱,自从十二年前陈、王两家灭门之后,临湘城起先几年地痞流氓大增,后来少了些,江湖上的官府里的倒在这里明争暗斗了。老汉本不该多嘴,但斗胆问一句:姑娘一身好功夫,听口音又是临湘人,敢情平日都不在临湘城?”
姑娘道:“我小时候在临湘城长大,现在在江东一带讨生活,只是每年这时候回来一趟。”
“不知道姑娘每年等的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没见过那个人来过?这…” 老掌柜突然住嘴,伸手打自己的脸,忙道:“老汉多事,不该多问,姑娘别怪。”老掌柜熟练地揉起面,那边火已烧旺,汤已煮沸。老掌柜撩起面,下锅,放作料,煽火,动作十分熟练。
姑娘喃喃道:“不知他是否还活着,是否还记得当年的约定。”
十三年前……
陈紫翰捧着头花,缓缓睁开眼睛,道:“姑娘,你的头花好看。”
原来他是装死,姑娘小嘴一撅,“哼”地一声抢回头花,起身便走。陈紫翰忙从泥沼上爬起,也不顾满手污泥,急忙拉住姑娘的袖子道:“哎,姑娘慢走。”姑娘骂声“无礼”,甩劲一甩,将陈紫翰又甩了个啃泥,陈紫翰顾不上疼痛,急道:“姑娘,我有话说。”
姑娘看着心爱的红衫上的泥手印,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快点说,死缠着人家,烦不烦人那?”
陈紫翰脸胀得通红,从地上挣扎起来,不顾满身污泥,和浑身疼痛,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晚生陈紫翰,斗胆请问姑娘芳名?”
姑娘忍不住了,“噗嗤”一笑,道:“你这个呆书生,拼命追我,我还以为你要做什么呢?不就是问个名字嘛!我叫王漪,涟漪的漪,这下可以了吧!”
“王漪?碧波涟漪,清澈恬然,好名字,真是好名字。” 陈紫翰摇头晃脑说道。王漪见陈紫翰满衣泥污,额角也肿了了几个大包,仍在这里买弄书文,不由好笑,道:“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再不回去,我爹爹可要责骂我了。”
陈紫翰又作了个揖,道:“敢问姑娘府上在何处?”
王漪道:“府上不在何处,‘奔雷府’知道吗?”“你是‘奔雷府’王家的人?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陈紫翰突然喜道。
王漪一头雾水,道:“有什么好啊?”她不知道陈紫翰心中的小九九。原来陈紫翰寻思:“她是‘奔雷府’王家的人,我是‘沧浪轩’的三公子,那岂不是门当户对?”
“我还知道你是‘沧浪轩’陈家的老三书呆子呢?” 王漪不屑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陈家三公子?” 陈紫翰惊讶。
王漪笑道:“说你是书呆子吧?‘沧浪轩’在临湘城这么有名,谁不知道陈家四位公子的大名?你都自己说是陈紫翰了,临湘城里三岁小孩都知道你这个书呆子!”
陈紫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三岁小孩尚不识字,如何识得我的名字?”王漪道:“你没听过临湘城孩童传唱的一首儿歌吗?‘狗儿叫,猫儿欢,临湘有个陈老三,抱个书袋最痴癫’。”
陈紫翰微觉诧异:“果真如此?看来我读书痴矣!”王漪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呵呵笑道:“书呆子,骗你的拉,这首儿歌是我随口编的,你不记得三年前我爹五十大寿你爹带着你们兄弟四个来过我家拜寿么?”
陈紫翰猛拍额头,道:“那时我才十五,竟记不起姑娘来了。”
王漪道:“我一个姑娘当然不能抛头露面,是我见过你,你又不一定见过我。”陈紫翰笑道:“原来姑娘与在下乃是旧识,那日又蒙姑娘出手相救,实在是有缘。”王漪嗔道:“谁和你有缘?我要走了,这就告辞。”
陈紫翰虽有些舍不得,但总不能死缠住人家,只得拱手作揖:“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姑娘走好!“姑娘翻身去牵马,忽然,那小枣红马扬起前蹄,仰天长啸,随即又乱蹦乱跳,恐惧至极。王漪吓了一大跳,连忙跑上去牵马缰:“小马,小马,你怎么了?”
马蹄扬起,尘泥飞溅到王漪身上,她也顾不了许多了,凑上跟前,使劲想扯住马缰。陈紫翰也欲上前搭一把,冲上去道:“姑娘别慌,我来帮你。”他的踢雪乌骓却远远躲去,似乎也受到了惊吓。
“别过来。”王漪凄厉得喊道,声音中也似充满了恐惧。只见小枣红马的左前蹄上,竟缠着一条黄乎乎的蛇,那蛇有两尺来长,两个手指粗细。虽说不大,可蛇的背部全部是土黄色,在泥潭中也分辨不出,蛇的腹部却是花的,花花绿绿,色彩斑斓,令人作呕。
那蛇缠在小枣红马的前蹄上,小枣红马慌乱中使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