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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抑住心头的酸涩，两个人看向那惨烈的战场，风狼的尸体就不用说了，已经堆成了山，而凌霄派的弟子也死了十数个。
顾均四处走了走，转回来，走到清羽身旁，“师兄他们都死了。”
死了？
脑子里一下浮现出今天来时的情景，那个时候大家虽然都不熟，可是雄心壮志，都想来华陵做出一番大事。可是，这才转瞬几个时辰的事情，转眼他们就成了冰冷的尸首。命运啊，真的是一件说不清楚的东西。
“好在王师兄他们不在，想来应该已经逃出去了。”顾均分析着说道。
然而清羽却没有反应，他不禁疑惑地喊了一声，“云师妹，你还好吧？”
清羽声音沉沉，“师兄，我觉得有的时候跟在我身边的人都没有好命，你说我是不是命犯孤煞？”
天瑞是这样，这些人也是这样。
顾均愣了愣，在看到她眼中的哀伤，摇头，“师妹，不是这样的，他们的死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只是你是活下来的那个人而已。”
“我是活下来的那个人？”清羽轻声喃道。
“只有活着的人才会觉得痛苦，才会觉得以往的过错都应该由自己背负。可是，事实上那些死去的人难道就不应该为他们自己的死负责吗？你活着并不是过错，而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顾均笑笑，“云师妹，我们都是修士，死生之事，一半在己，一半在天，什么时候都不要停下修炼，不然等待你的就只有一条路。”
顾均像一个长辈一样谆谆教导，“这些事情其实不用我说你应该都明白了，修行不易，可是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所有的努力都会化为乌有。身死道消，不外如是。云师妹，走到后面的人其实都是越来越少的，这一点，你大可不必介怀。”
清羽呆呆地点了点头，顾师兄说得对，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些悲凉，“顾师兄，我会努力修炼，不会让自己那么早死。”
顾均笑笑，不说话了，他眉眼一动，“有人来了？”
清羽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阵风过，就看到一抹艳丽的鲜红落在面前，骑着一匹俊逸的风狼，身后还跟着数百匹桀骜的风狼，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人，清羽定定地看着那人，有些不可置信。
似乎是察觉到了探查的目光，那个原本微微垂着头的男子抬目望向她，思索了一下，然后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看她。
而此时，场中的气氛很是微妙。
那妖媚的红衣女子说话了，声音很低，在这个夜里却很清晰，“还有两个？”她轻轻摸着风狼头上的毛发，说得漫不经心，一双赤眸更是显眼异常。
“御兽师？”顾均艰难地吞了口唾液，他唯一见过的御兽师就是沐郢，沐郢的眼睛是灰色的，然而这个女子的眼睛是红色的，她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他们两个。
他太知道御兽师的能力了，他们可以毫不费力地指挥灵兽，不管是帮他们杀人还是做别的事情。
“不错，你还有点见识，不像那些人。”她看向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眼中的红意更甚，一股杀意弥漫。
她想到了午后时分，那帮人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侵犯的眼神，她只说了一句，“都是要死的人了，还这么不自量力。”然后，那些人就在她的面前被生生地撕成了碎片。
“前辈，您是来杀我们的？”顾均问。
“你说呢？”女子笑笑，风狼大声吼叫着，做张牙舞爪状要想两个人扑来。她轻轻哼了一声，那些风狼便停下不动了，安分得很，像是家养的小狗。
就在这个时候，她身后的那人开口了，叫了那女人一声师叔。
“你想说什么？”
“师叔，他们又没有惹到您，你何必”
“闭嘴！”他话还没说完，那女人便厉声打断，“这些自称是名门正派的人一个个都是虚情假意的东西，要不是你师傅你也活不到现在。我答应他带着你出来只是让你涨涨见识，不是叫你来顶撞我的！”
“师叔，我……我没有，只是，你可以杀了那个男的，但是那个女子她是我的朋友，可不可以放过她？”
“哼，朋友，你也有朋友？你也不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要做人家的朋友，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接纳你。”女人哼了一声，看向清羽，“小姑娘，我的师侄说你们是朋友，你们是朋友吗？”
被她的目光盯住，清羽很不舒服，那红色的眼眸像是怪兽，好像要把她吞噬了。
她正要说话，又听那女子道：“你可要想清楚了，我们可是九圣宫的人。”
她话里的意思很清楚，很明白。
有九圣宫的朋友，要是让别人知道了，那么自己的处境可以想而知。
她知道，最好的回答就是否认，可是面对一个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现在又为自己求情的人，她可以那么说吗？
她在犹豫，却听到那女子冷笑地道：“云从，你看到了没有，人家可不把当朋友。”
简云从看了清羽一眼，什么都没说，然后低下了头。
“我……”清羽张了张口，然而四周的风声乍起，就听得顾均大喝一声，“师妹小心！”
数百匹风狼冲杀过来，顾均抓住她一边抵挡一边飞奔退走。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女子看了简云从一眼，笑了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没有赶尽杀绝。”
“师叔，谢谢您。”简云从艰涩地说道。
女人轻轻笑了笑，说道：“你这孩子，跟师叔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不过，你可清楚可明白，那些正道人士没有一个是我们的朋友。”
简云从低下了头，将紧紧捏住的拳头放松，“师叔，我明白了，以后我会努力修行，不会叫你和师傅失望的。”
“这样最好。”女子笑了笑，“走吧，我们还要去找一件对你很重要的东西。”
“是，师叔。”简云从应了一声，默默地跟在后面，想了想，还是跃上一匹风狼，眼中尽是痛苦之色。
原来，朋友真的是一件奢侈的东西吗？她已经不是朋友了……（未完待续。）
第90章林中夜话
“呼，没有了。”两个人夺命般飞奔，等到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在百里之外了。
“他们没有追来？”清羽揉了揉因为躲闪不及在树上撞到了的脑袋，朝着幽深的林中张望。
顾均有些不确定地说：“想来，应该不会追来了吧？”他拨弄了一下大树下面的腐叶，一掌移开，然后坐了下来。
“大概是吧，就算是要追早就追来了。”清羽走到顾均的身旁，犹豫了一下，也坐了下来，“真是太累了，我还从来没有像这样逃命，简直，简直可以用慌不择路来形容。”
说到这里，她也觉得好笑，不过同时便觉得脑子上那一撞撞得不轻，还有点晕乎乎的。
黝黑的林中，只有照明珠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顾均听到她的话，原本在拿伤药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把药放到了她面前。
“这药活血化瘀，你擦擦吧。”
清羽应了一声，接过来，也没听出他语气中有什么不对，道了一声谢。
“不必客气，大家都是同门，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
“是……是啊。”这样正式的近乎很官面的话她已经听过了无数次了，只是每一次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顾师兄说出来，她觉得不太好，至少他们也算是一起经受过磨难的了。
可是，她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然后就只有沉默。
擦过药，她把药瓶还给顾均，“谢谢师兄的药，我好多了。”
“嗯。”顾均接过来，放好，然后又是沉默。
“早些休息，明天还要赶路。”顾均说完，然后起身，走开了。
自从筑基之后，清羽几乎没有睡过觉，突然叫她休息她也睡不着，干脆闭目打坐，可是之前的那一幕不知道为何又在她的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她实在是无法静心。
缓缓睁开眼，已月上中天，隐隐地能够看到散落在林中的点点细碎的星辉。
她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顾均，听到不远处有声音传来，走了几步才看到他在一处稍微有点空间的空地上练剑，那不是《凌霄剑法》，而是一种比之还要稍微次一些的剑法，挥动之间完全看不到半点凌厉之气，更不要说在攻击别人的时候能够发挥出多大的威力了。
听到脚步声，顾均回首，见是清羽，收了剑，走到她面前，“怎么没有休息？睡不着吗？”
清羽笑笑摇头，说：“就是心里静不下来。”
“是因为今天的事？”
清羽沉默，最后点头，“是。”
“你认得他？”顾均问。
清羽点头，“他曾经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过我，如果不是他，我可以到不了今天的这一步……”她缓缓开口，把两个人在罗泽萍水相逢的事情一一讲来，又把后来他帮助自己到城主府接任务的事情说了。
“我本来以为他已经死了，毕竟，绕芜岭那个地方，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还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可是，我没有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他。”
清羽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以前他是一个极有自信的，好像什么困难在他的面前都不是问题，他可以一个人默默地攒灵石，然后离开罗泽。他是一个很有理想的人，可是，今天看到他，我觉得，他不像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人了，他变了很多。”
“毕竟你们已经十多年没见了，有些改变也是正常的。”顾均接道。
“是啊，只是最让我吃惊的是他说他居然把我当成朋友，可是，我和他只见过一面啊。”清羽苦笑说：“而且，我当时还那么犹豫，不敢承认，一定很伤人吧？”
顾均笑笑，说道：“其实你不承认是对的，本来我们和九圣宫的人注定就做不了朋友，那么就算你承认了，对两个人也都不是一件好事，你说是不是，倒不如不承认的好。”
“真的吗？”清羽犹豫，似乎又觉得顾均说的也有些道理。
“真的。”顾均肯定地点点头，“本来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还是不要有太多的牵扯好。你想，要是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他们一定会认为你是凌霄派的叛徒，你会因此失去更多的朋友，这样不值得。”
“可是，顾师兄，我就是觉得心里有些难受，本来……本来我还想要是有机会见到他的话一定要好好报答他，好好感谢他的。可是，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本来就应该是我的朋友啊。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跟他解释清楚，我本来就没有几个朋友，现在更是……”
顾均愣了愣，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后道：“云师妹，你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很善良的人？”清羽笑笑，“我怎么从来没有觉得？”
“其实，那个御兽师说的很对，不止是九圣宫和我们几派，在这个修仙的世界里，朋友都是很难得的。这里只有同道，很少有朋友。”他的声音很低。
清羽不解，“为什么？”
“因为走到了前面的人永远不会停下里等后面的人，你说，他们还会是朋友吗？”
“也许……不是吧。”清羽明白他的意思，“原来，朋友真的是一件奢侈的东西。”
“你明白就好，这些东西也是我经过了很多年才体悟到的。”顾均笑了笑，拔剑又开始练习起来。
清羽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道：“顾师兄，你炼的是什么剑法？”
顾均手上动作翻飞，“不知道，这是我家族的剑法，大概是叫《顾氏剑法》吧？”
“《顾氏剑法》？”
“是啊，我家以前也是一个修仙小家族，族里修为最高的人是我的祖爷爷，炼气圆满，最后还是熬不过。”
“那你的家族？”
“不知道。”顾均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他们大概也不需要我。再说，修炼得越远的人，越是要抛弃凡世的牵扯，还不如不去想。”
“可是，你明明是在想的。”
“是啊，我有的时候还是会想，就比如我练这套剑法的时候，会想起以前父亲教我剑法的时候。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牵挂的人已经不在了。那里，不过是些与我有着血缘却没有感情的人，我回去，他们也定将我奉若上宾，尊我为祖。那一点意思都没有。”
“也许是吧。”她有些明白了，有的时候也会想起以前在小河村时候的情景，想念那些逝去了温暖记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想念越发淡薄。如果等有一天连云天青他们一家都不在了时候，她或许也会是像顾师兄一样的心情吧。
她静静地看着顾均练完剑，慢慢地等待着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未完待续。）
第91章 我没用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两个人再次上路，走了两天，穿过幽深的森林。
“终于出了这个鬼地方了。”遥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