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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渐大,殿中,唯闻皇后厉声道:“他会毁了你!这样一个男人,和你有着一样骨血的人,他会毁了我唯一的儿子!你痴迷于他,早晚会因为他而毁了自己!所以本宫要在他毁掉唯一的儿子之前,先除了他!”
一道闪电猛然将大殿耀得雪亮,将皇后不施脂粉的脸照得苍白至极。“ 她赢去了我的丈夫,赢了我一辈子,现在她的儿子,又让我的儿子死心塌地。。。”
皇后低低而笑,以袖遮面,缓缓又坐到了软榻间。许久许久,大殿中唯有母子二人一坐一立,身影被宫灯拉得极长,模糊而晦暗地拖在凿刻着牡丹飞凤的暖纹石地面上。
雨势渐息。
瑞王忽然慢慢笑了,俊逸的面容上交织着看也看不清,辨也辨不明的情绪,直笑到那笑容再也无法维持下去,才咳嗽着,将呼吸急促地平复,一边咳笑着开口。
“。。。我不后悔。”
八十五。 巡狩 。。。
“玄儿今日,可还用心。”
眼下已是深秋,即将进入冬季,那人进来的时候,就难免带出了一丝萧瑟的气息。
“他很用功。”
西门吹雪开口应道。叶玄的功底很不错,看得出从小被叶孤城教导得很好,根基扎实。当在西门吹雪教授他剑法时,叶玄也非常专心,十分地勤勉努力。
那人站在书案前,外面罩着一件石银色团龙绯缎长袍,极长的乌发只用着一条缀玉丝带束在身后,正执了笔,在案面上铺着的一张青檀皮宣纸上写字。
西门吹雪走到男人身旁,看着纸上‘宁静致远’四个虬雅镌淡的大字,叶孤城也不抬眼,只重新蘸了墨,然后落笔。
……剑吹白雪妖邪灭,袖拂春风槁朽苏。
西门吹雪看着上面十四个墨色淋漓的雕花小纂,冷冽的眼中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从后面揽住男人的腰身,一手轻环着对方的腰,右手则围握住叶孤城执笔的手,透腕运力,在纸上徐徐书写。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叶孤城的目光划过纸上与自己并不相同的一行字迹,西门吹雪将下颌压在他的右肩上,并没有放开握住对方执笔的那只手,而是就着那两行字下面的空白处,寥寥几笔勾勒出一枝墨梅,既而又在旁边继续落笔。
叶孤城眼见着两人右手交叠,笔下游弋处,不久就出现了一名男子的影像,虽是极为简单,甚至连眉目都不曾描上,然而长衫玉立,仗剑疏竣的模样,却分明一眼就能够看出究竟是谁。。。叶孤城顺着西门吹雪的动作,将笔放回搁架上,西门吹雪握着他的手将他环住,轻轻抚摩着那流畅延顺的腰线,道:“今日休沐(古代官员休假)。。。可去秋猎?”
叶孤城听了,不禁就有一丝微诧,道:“如何忽地想到这个。”
西门吹雪一向如剑锋般锐利微冷的眼神,此时没有任何的凌厉与漠然,只存着一丝温缓,道:“玄儿方才无意中说起,你以前从不曾携他出游过。”话毕,目光忽凝于近在咫尺的一截修雅的颈项上。自这个角度,能从略松的衣领缝隙间瞥到一点玉色的肌肤,上面是一抹嫣红的斑记。。。叶孤城闻言,一双深褐的凤目微敛,然后道:“。。。也好。”
西门吹雪唇角微抬,既而忽然抬手将男人的衣领处略微挑开一些,于是就看见了颈根附近三四块并不规则的,明显是吮咬所造成的痕迹。
叶孤城微微侧过头,还未曾开口,西门吹雪就已经倏然将薄唇压在那脖颈上,湿漉漉的吻伴随着舌尖的轻舐,濡湿着吮吸住光洁健滑的皮肤,辗转着噬咬轻啃,一路往下,将原本嫣红的斑驳吻印重新吮咬成更深的颜色。叶孤城只觉颈间略有一丝细微的刺痛,但也并不在意,只略颦了颦两道斜矗的远山眉,就接受了伴侣的亲昵。
没过多久,叶孤城忽然微偏了头,同时轻轻一拂,将男人抚在自己腰间的手推离,而西门吹雪也停下了动作,放开那被吸吻出斑斑殷红的颈项,用手将男人的衣领整理齐贴。
不过片刻,就听见有脚步声从外面的廊中传来,同时男孩清脆的声音亦且响起:“父亲……”
叶孤城将面前绘上了图字的纸张用一块黄缅玉镇纸压了,然后抬起头,就看见一袭淡青色衣裳的叶玄已站在室中,腰间还挂着特地为他打造的合适长短的佩剑。
叶孤城拿一块绸巾擦了手,道:“何事。”
叶玄看了看男人身旁的西门吹雪,俊秀的稚嫩面庞上显出几分期待的神色,道:“爹爹刚才说,今日会和父亲一起带玄儿出去打猎。。。”
叶孤城微一点头,然后就道:“去换了衣衫,两刻钟后,便出府。”叶玄听了,不禁欣喜无已,立时便兴奋地道:“孩儿这就回去!”说着,便急忙朝外走,向着自己的居处去了。
叶孤城解开腰带,将身上的石银团龙绯缎长袍脱了,换成一套普通纹饰的衣物,这才在镜台前坐下,拿□后的发带,对西门吹雪道:“西门,帮我束一束发罢。”
林木峋瑟,草黄萎败。
已是秋末,举目四望处,满眼萧瑟,并无春时生机勃勃的场景,亦无夏季炎炎的酷暑燥热,但崭岩参差,尽黄斑驳的特有景态,也是别有一番意趣。
山林草间灰黄漫渲,一些藤生蔓草攀附着树木,原本妖娆柔韧的藤萝等物,都已不再翠色滴绿,软软柔绵地缠绕住身旁高大的古树。
“父亲,咱们今天会不会遇见黑熊?孩儿想要猎一张熊皮,给皇爷爷做靠垫。”
一行三人策马徐徐,在林间缓行,两名成年男子一身净白,座下的马匹亦是毛色玉雪一般,旁边则跟着一匹身型小些的青骢马,背上驮着个粉妆玉砌的锦衣男孩。
叶玄并不常骑马,加之年纪尚小,因此骑术只是平常,但他座下的马匹是特地为他所备,年齿尚小,脾性温顺,所以倒也十分稳当。
叶孤城与西门吹雪所乘的马本是一双,因此不但自动并肩徐行,亦且彼此间不时探过头挨挨擦擦,显得十分亲热。叶孤城听了,一面执辔由缰,一面道:“你尚自年幼,即便遇熊,亦猎不得。”
叶玄嘟了嘟嘴,有些失望,但随即又仿佛想起什么一般,道:“就是猎不到黑熊,如果能看见一只貔貅(古人对大熊猫的称呼,现代所看到的石狮子即是貔貅),也是好的。。。孩儿曾见书上写过,貔貅又叫花熊,四肢,耳朵,眼睛和鼻子都是黑色的,其他地方却是雪白的,吃的是竹子。。。父亲,是真的吗?”
叶孤城微一点头,然后道:“貔貅生于云南四川等地,此处并无踪迹。”正说着,身旁西门吹雪已将手中的一只木盒打开,露出里面两套类似扳指一样,在挽弓时专门护指用的蔷纹石扳扣,从中拿出一套,递与男人,叶孤城将其分别戴在食指与中指间,最后又在拇指上套好,然后才从背后取下长弓,携在手上。
叶玄也依样而做,父子三人骑着马,一边谈天,一边信步徐行。
黄叶凋零,草谢水寒间,零星点缀着几样深秋时节还兀自开着的小花;树上枝叶稀疏,连叶隙间的阳光仿佛也被叶子映成了褐黄色,只有鸟儿三三两两地蹦跳在树杈上,发出几声啼鸣。
凉风吹过,于是就有金黄的叶子一片片从树上飘落下来,大多是萎缩翻蜷的模样,铺满了树根处,一旦踩在上面,就是沙沙的碎响。
偶尔可见一两只野物奔过,及至叶玄多次猎空后,终于射到一只稚鸡,而西门吹雪与叶孤城虽已见了不少猎物,然而眼下既是深秋,大多是怀仔的母兽,于是便也罢手,因此只得了两头鹿,一尾红狐,并一只香獐,而此时,已到了傍晚。
叶玄用手摸了摸父亲挂在马腹侧的狐狸,见那油滑水亮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亮晶晶的色泽,毛茸茸地十分漂亮柔软,又瞧了瞧自己猎的那只半大的稚鸡,不禁就有几分泄气,便在此时,就听不远处渐有水声,西门吹雪勒住马,对身旁的叶孤城道:“天色近晚,在此休息片刻。”
叶孤城知道他是顾及到孩子应该已是饿了,于是便微微颔首,然后自马背上翻身而下,吩咐道:“玄儿,去那边取些水来。”说着,就将马牵到一棵树旁拴了,与西门吹雪一同收拾出一块空地,准备生火烤些干粮,待吃过后,便打道回府。
叶玄应了一声,即刻便拿上已经喝空的水袋,策马小跑着朝水源处行去。
眼下既是深秋,草木萎黄,因此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很容易就收拢了不少枯枝败叶,正当叶孤城从怀里取出火折子,准备引火时,远处,却突然猛地听见一声嗥吼,片刻之后,又隐隐传来一声惊叫。
几乎与此同时,两道白影骤然如同一线白练一般,朝着声音方向,疾速飞掠而去。
叶玄万没想到居然在溪边遇到一头真正的熊,那庞然大物正蹲在一块石墩上,用肥厚的熊掌和阔大的嘴,专心致志地捕捉水里的鱼。
溪水湍急,不远处,就是直泻而下的瀑布。叶玄未料到当真竟能让自己碰见一头熊,眼看着那眼小吻长,头圆颈短的肥硕粗壮大畜生就在不远处,叶玄忙拿起弓,从箭筒中取了一支金翎箭,瞅准位置,便引弓直射。
箭矢正中那熊的右颈侧,黑熊吃痛,大吼一声便人立起来,等到看见不远处的男孩时,不由得野性大发,也不管那还插在颈上的箭,负痛便朝着叶玄扑来。
叶玄眼见不能得手,才知这畜生果然皮糙肉厚,自己奈何不得,于是便策马朝来时方向跑去,想要将身后的熊引到父亲他们那里,让父亲和爹爹结果了这大家伙。他此时心中并不惊慌,这大熊粗笨肥拙,必然是跑不快的,又怎可能追上自己?
谁知那熊看似肥笨,跑起来却竟然迅如奔马,叶玄座下的这匹青骢马年齿尚小,足力不强,加之见了这凶猛的大兽追来,登时惊惧得四蹄发软,没跑出二十丈外,就被这熊撵到身后。一掌拍去,就听马儿一声悲鸣,登时便被血淋淋地从后臀抓下一大块血肉,同时被一股大力拍飞出一丈有余,重重摔在地上,眼见是不得活了。
马背上的叶玄亦同时被甩飞出去,足足有六七丈远,直掉进冰冷的溪水当中。他虽会水性,然而毕竟年纪尚小,水势又十分湍急,眼看着就被冲离了岸,被水流裹挟着朝瀑布方向卷去。
叶玄连连呛着水,拼命用力在水里扑腾,但只凭他一个小小的孩童,又哪里挣扎得出?正惶急惊惧之际,突然隐约看见岸上恍惚似有白影纵身入水,片刻之后,只觉身体一轻,随即头部便被托起,再也不会将水呛进了口鼻当中。。。
叶孤城右臂间夹了男孩,全身上下俱已湿透,水淋淋地走到岸上。西门吹雪收了剑,再不看那地上的死熊一眼,朝两人走了过来。叶孤城提起手,左掌在男孩后心处一拍,就听叶玄‘哇’地一声,立时就将那方才呛进腹中的水尽数吐了出来。
西门吹雪眼见父子二人浑身湿透,于是便不发一言,只提剑朝前走去,就要寻找一处可以临时生火休息的岩洞,供两人烤火烘衣。
篝火熊熊。
三人所在的山洞并不大,不过是能勉强容纳十一二人的大小,洞外拴着马,一只獐子刚刚被架在火上,还是血淋淋的模样。
叶孤城将发箍解下,散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一面解开腰带,一面对一旁的叶玄道:“脱了衣裳。”
山洞里积着一层潮湿的枯草败叶,因此即使赤脚踩在地上,也不会弄脏或者硌痛了脚。男孩依言将湿透了的衣物一件件脱去,等到连鞋袜也脱下来放到一边后,才抬头道:“父亲……”
话音戛然而止,叶玄睁着琉璃也似的眼睛,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长长的乌发披散而下,衬着冰白韧实的肌肤,宽肩修体,线条流畅,完全赤 裸的高大身躯,被优雅强健的肌肉均匀地分布包覆。。。这样成熟的完美男子形体,让小小的叶玄在一见之下,不禁看得呆了。
……父亲他,真好看啊。。。
“衣服拿来。”低沉醇冽的声音让男孩回过了神,叶玄如梦初醒一般赶紧应了一声,忙把脱下来的衣裳鞋袜都递给了父亲。眼看着男人拿了一堆湿漉漉的衣物走向火堆,叶玄忽然低下头,仔细朝着自己雪白柔软的小腹下面看了过去。
。。。和父亲,差距好大。。。 (捶地淫 笑:小玄啊,一个是大树,一个是小草,比不了的。。。)
西门吹雪用树枝将衣物一件件撑起,架在火堆旁让其烘干,然后解下外衣,递给走过来的男孩。
叶玄将爹爹的衣服披在身上,把身体裹住,坐在用树枝和草蒲铺成的垫子上烤火,然后忽然看了看坐在西门吹雪身边一 丝不挂的男人,道:“父亲。。。”
“孤并不畏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