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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野双星-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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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姬哭道:“我虽是老爷续娶,但却对老爷一心一意。如今老爷死了,我又何必偷生?”从地下抖抖索索地拾起剑来,闭目往胸前狠命一刺!

  宛琴大声尖叫道:“娘!”也扑到鲁愚和雨姬身前。

  思棋直直地站在那里,浑身颤抖。可香闭了眼转过身去,不敢也不忍心再看。哲野握紧了拳头,定定地立在那里。风蜓恐惧地流下泪来,直往哲野身后躲。只有宛琴还在声嘶力竭、歇斯底里地喊着:“爹!娘!你们这是怎么了?快回答我呀!爹!娘!……”终于呜呜地痛哭了起来。

  有的时候,幸福离开我们只有一步之遥。然而这一步,就足以让我们从天堂坠落到地狱。

  宛琴哭得似乎连心肝肠肺都要哭断了。可是爹和娘始终没有再答应她一句。她似乎觉得自己的世界,整个地倾斜了下来,塌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半天,也许是几个时辰,思棋走到宛琴身后,俯身抱住她,轻轻地道:“好了,让他们好好安息吧。”

  宛琴两只眼睛肿的如桃儿一般,都已流不出眼泪,却倔强地回答:“不要!他们还没有死!”一面止不住地又去摇晃鲁愚和雨姬的身体。

  思棋更加用力地抱紧她,轻轻地哄她道:“宛琴乖,听我的话,把他们安葬了吧。”宛琴忍不住两道眼泪又直流了下来。她转身狠命把思棋一推,道:“你不要胡说!他们还活着!”

  风蜓忍不住了,骂了宛琴一句道:“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他们明明已经死了!死了的人就该安葬!”宛琴慢慢抬起头,那是一种刀锋般凛冽的眼神,风蜓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被憎恨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二十七章 变生不测血染襟
六十一

  只见那宛琴忽地从雨姬胸前拔出雌剑,挺剑向可香哲野风蜓三人刺来!

  那剑历经沾染人血,竟然毫不凝滞,拔出来时寒光闪动,依然是一柄银光灿灿的宝剑。

  只听宛琴哭道:“你们都不是好人!如何你们一来,父母亲就死了!我今日要替他们报仇雪恨!”身法快极,一面剑锋早递到可香身前。

  思棋不及拦阻,急急踏出一步追到宛琴身后,待要夺去她剑,已是慢了半招,眼看可香就要被剑锋刺中!

  哲野虎吼一声,右手将可香用力往前一推,左手衣袖去卷那雌剑锋芒。只是,哪里卷得住?

  只听风蜓尖叫一声,往后一缩,哲野的衣袖嗤嗤撕裂。一声金石相击的脆响,哲野抬手急速点下宛琴身上几处大穴。

  宛琴仍是直直地拿剑锋指着哲野,怒目圆睁,然而被点穴后身子僵直不能活动,又加她哭泣良久,损耗体力实多,站立不住,忽地晕了过去,倒在迎上来的思棋怀里。剑光如雪般轻轻滑落。

  可香被哲野用力往前疾推,急忙回头时已见哲野衣袖上血迹斑斑,急忙赶上来问道:“哲野大哥,你怎么样?”

  哲野笑道:“不妨事,幸亏我带着这个,否则这条手臂可就难保了。”一面用左手揭开刚刚被宛琴划破的衣襟,现出里面铁打护腕来。只见护腕上一道细细的划痕,他轻轻用右手一掰,那护腕便碎裂开来。

  可香仍是担心不已:“还说不妨事,你看,血都流出来了!呀,手臂上划了这么长一道口子!屋里有没有纱布,我得赶快给你包扎一下!”她倒抽一口凉气,推着哲野在椅子上坐下。

  思棋道:“我知道在哪里。”遂将宛琴好好安放到她的床上躺着,解了她的穴道,开橱门拿了纱布和伤药出来给可香。放下纱布,他又呆呆地望着鲁愚夫妇的遗体发呆。

  可香一面不住地替哲野擦拭血迹,但那血只是汩汩不断地流出来,竟不稍歇。她急得流下泪来,道:“你怎么能这么冲动?刚刚那一剑若是刺偏了一点,你这条手臂还想要吗?你若是为了我受这样重的伤,我……我……”说到这里,再说不下去。

  哲野自认识可香自今,何曾见过她如此对自己关怀?就算这条手臂就此没有了,只怕他心里也是愿意的。嘴上却只漫不经心地应道:“啊,没事的,可香,你别担心。我尹哲野福大命大,区区一剑算得了什么?哎呀,别哭别哭,你哭起来又丑又难看,我最不喜欢看你哭啦。”

  可香原本心里焦急,此时被他说哭得难看,忍不住气道:“你--”也想不出该说什么,只是专心拿伤药给他抹上。

  哲野一副享受至极的神气,乖乖坐在椅上,看可香给他治伤。

  风蜓依依站在门边,看两人亲密神气,心中痛极。她多么希望此时站在哲野身边的人是自己!

  可是哲野、可香两人此时眼中都只有对方而已,没人注意到风蜓的神情。

  风蜓站在门边,悄悄立了一会儿,左思右想无甚事情可做,只得垂头丧气走到一间房里,却是宛琴的闺房。

  宛琴此时还静静地沉睡着。她双目红肿,神色疲惫,发丝凌乱地理在胸前一束,沉沉睡去。很难相信这还是那个池边独坐,逗着水中黄狗玩乐的小姑娘。

  风蜓望着她,泪流满面,但却不是为宛琴,而是为自己。

  风蜓好想回去,回到哑姑身边去,让哑姑再次用那粗糙的手掌摸摸自己的头,再不要受那感情折磨之苦。可是,她离得开么?

  可香一面给哲野上药,一面心中翻滚不停。一次,两次,哲野大哥究竟救过她几次?而她似乎一直心里就只有一个星岩,从来就不曾认真把哲野放在心上过。想到这里,可香忍不住心中愧疚,抬头望向哲野。

  哲野也正憨憨地含笑望着她。仿佛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地注视着可香一样。

  可香心中暖暖的,低声道:“谢谢你,哲野大哥。你又救了我一命。”

  哲野只是笑嘻嘻地,说道:“没关系,你的命可比我的值钱多了。你死了,千金就没了。我死了,不过就是个四钱嘛。”

  可香皱眉道:“哲野大哥,你这张嘴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些?”

  哲野笑道:“有你在身边,我喜欢得无可不可,所以开心地无话不说。你要是不喜欢我乱说话,我不说就是了。”

  可香直起身,看着哲野。她不知道哲野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还是只是随便拿来哄哄女孩子的。嫣然一笑道:“好,我不哭了。你也别再浑说一气了。”

  哲野点头,轻轻一皱眉。他此时方才觉得伤口隐隐地痛起来,失血的眩晕感也来了。

  料理完诸事,可香对静静发呆的思棋道:“思棋少爷,他们两人就拜托你了。”思棋茫然地回过头,看见可香坚定的眼神,淡淡的“嗯”了一声。俯身抱起师父遗体,茫茫然地走出大堂,走出院门,走入那一片血染的枫林。

  她走到桌前,轻轻抚摩着那银白色的剑鞘,心中也不知该做何感想。忽见剑鞘旁一张泛黄的纸,她轻轻一抽抽出,打开细看。

  上面只写了八个字--“兄弟情义,代代相传。”

  可香默默念道:“兄弟情义,代代相传。鲁前辈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哲野转头望着她,心里已猜到鲁愚用意,道:“我猜到了,只是不知对不对。”

  可香用眼神示意他说出来,他便缓缓说道:“当年他们五人情如兄弟,故此义结金兰,生死相许。鲁前辈见任武死去,又料知柳无名必死,心中早存死念。只是碍于大仇未雪,任武希望由自己的孩子来报杀父之仇,四人分道扬镳之后互相之间音信不通,因此他才隐姓埋名隐居多年,怕的是这一段冤情就此沉冤。如今我们一来,他知道任武之子星岩已安然长大,并且已知报仇雪恨的重任,顿觉此生了无遗憾,遂舍身成仁。‘兄弟情义,代代相传’却是他希望五人的子女,也能像他们的父辈那样,结为情意深重的兄弟姐妹,共同完成斩奸除恶的重任。”

第二十八章 风雪旅人难寻觅
六十二

  可香听了哲野这番话,笑道:“和我想的一般无二呢。哲野大哥,你难道是我肚里蛔虫?”

  哲野笑道:“我倒是真想做一回你肚里的蛔虫,也好知道你每天除了星岩,心里还会不会想着别的。”

  二人相视而笑。

  可香转身凝望雨姬,叹了一声道:“想不到雨姬这等温柔娇媚的女子,却会做出如此刚烈之事来。我一直以为殉夫殉子都只是《列女传》之类的书上骗人的话,信不得的。如今可知是我错了。”

  哲野叹道:“情至深处,生死相许。她又何尝想过那么多,只是一见心爱之人离去,便不顾一切地要追随他去罢了。《列女传》上的故事,训诫之义虽有,却不足为凭的。一个人想要怎样做,难道不是该出自自己的本心?管他殉夫殉子殉王殉平民呢,只要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做那件事,何必在乎别人是怎么看的!”

  可香笑道:“夫子言之,於我心有戚戚焉。”

  可香俯身拾起雌剑并入剑鞘,珍重地放回桌上。忽见桌上一架古琴,色泽淡雅,古意盎然,心知这是鲁愚的遗物,遂对哲野说道:“劳烦你了。鲁前辈和鲁师母猝然离去,大家都很难过。我们便为他合奏一曲,权为送别,如何?只不知道你的伤势还有没有大碍。”

  哲野笑道:“自然是不碍事的。只是不知该奏一曲什么?”一面从怀中掏出一支精致无比的短笛,轻轻往外一拉,短笛便成了长笛。

  可香道:“鲁前辈念兄弟情义而去,我们自当奏一曲颂怀知己情谊的古曲。《高山流水》古已失传,现只有八段,然而也只有如此了。”

  哲野颔首,说道:“只是这原是首古琴曲,要辛苦你了,我只轻轻唱和便了。”说着将长笛在唇边轻轻一横。

  可香取琴摆好,正襟危坐,双手端端正正置于琴上。一声清响,行云流水般的琴音顿时流溢满屋,流出屋外,流入那一片如血的的枫林。

  六十三

  这琴声多熟悉……宛琴在梦中,恍恍惚惚地想道。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轻轻滑落。

  风蜓痴痴地坐在宛琴床前,心知这是可香在抚琴了。

  思棋在枫林深处,猛地抬起头来。

  高山流水今犹在,千古侠士独我痴。

  六十四

  残阳如血。金黄的余辉还无比温暖地照耀着这一片火红火红、光芒闪耀的枫林。只是我们都知道,太阳很快就要落下去了。

  哲野、可香、风蜓、思棋、宛琴五人,并排跪在鲁愚和雨姬的墓前。深秋的风,不时从墓前冷冷吹过。

  宛琴泪落如雨,然而已哭不出声音,只是无声之泣。她是那样的不敢相信,爹和娘竟然就这样在一夕之间离开了自己。

  思棋只默默地跪着,苍白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无。这个从来都与世无争的少年,对突如其来的仇恨使命,也许依然不能接受吧。

  可香静静地看着墓碑,忍不住却想起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悄然落泪。

  哲野和风蜓都一脸严肃地跪在那里。

  太阳毫不客气地收拢了最后一抹余晖。天边那一抹亮丽的晚霞也很快就退去了。天很快就黑了。蝉鸣声凄厉地响着。

  一个黑影站起身来,对另外四个黑影说道:“走吧。”

  五个黑影,三长两短,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墓前。

  六十五

  不知不觉的,已是寒冬天气了。

  天上飘下鹅毛大雪,路上行人皆缩手缩耳,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裹进棉衣里。

  一行五人,静悄悄地行走在这一片平时热闹、此时却甚是荒疏的银白世界里,像是一幅风雪旅人的图画。

  一张红艳艳的酒旗,迎着朔风,兀自翻滚个不停。在这一片白雪中远远望去,就像一朵艳红的梅花,既艳丽又诡异。

  哲野紧了紧身上的貂皮大衣,把脑袋缩得更里一些,喊道:“我们不如先去那家酒家投诉了吧。”大风吹过,把他的话带到远远的飘雪里去,只剩下一些话语的轮廓影形。那四人却似乎都听懂了他的话,一起加快脚步向这酒家走来。

  六十六

  刚要走进这酒家大门,可香忽地立住,呆呆望着酒家屋檐上一个黑影出神。哲野拉拉可香衣袖,问道:“怎么了,可香?”

  可香道:“我看到了……那似乎是星岩大哥!”

  五人齐齐抬头一望,那黑影倏忽一闪,不见了。哲野道:“若真是星岩,看见我们也该打声招呼。这小子真是越大越不懂礼数,见了哥哥都不吭一声吗?可香,只怕是你看错了,我们一连寻访了好几个月都不见他踪迹,你只怕是太心急他了。”

  可香心里闷闷不乐,又不好明说她百分之一百的确信那应该就是星岩。毕竟,他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星岩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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