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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气。
江清流不知道她又搞什么鬼,但出于上次的救命之恩,他还是问了一下:“你到底为什么想跟生个孩子?还是跟我。”
薄野景行神色黯然:“老夫一把年纪,冷暖都看得极透了,世事无常,哪天若真驾鹤西去……”
江清流不耐烦:“说人话。”
“老夫想生个儿子养老!”薄野景行答得又快又干脆。
江清流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我拜托你消停点好不好?只要你不再弄些妖蛾子,以后你就住沉碧山庄,我给你养老行不行?!”
嗯……这句话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
七月初,江清流又要外出,这次是一宗无头案。飞鹰寨寨主贺飞虎被发现横尸卧房,徒众寻遍了各处,也没找着头颅。与头颅一齐不见的还有贺夫人林小诗。
贺飞虎有三个亲传弟子,还有两个儿子,如今死因不明,五个师兄弟为争夺寨主之位闹得不可开交。无奈之下,这才请江清流主持公道。
江清流毕竟是武林盟主么,这也是份内之事。
他要走,还是寻思着把薄野景行给带上。上次商心为他诊过脉,再有两个月,他的经脉创伤就能恢复。他还是决定坚持治疗。
薄野景行当然是愿意出去走走的,只是她要出门就比较复杂。如今她体质不行,化胭脂丸的酒不够醇,她生病。多喂一颗胭脂丸,生病。多晒了会儿太阳,生病。出汗了用冷水洗把脸,她生病。
江清流本想让苦莲子跟着一路照顾,苦莲子以要提炼胭脂丸为由拒绝,水鬼樵要留下来帮忙,当然也不能同行。穿花蝶跟阑珊客倒是无事,但他们在江湖上的名声,一旦被人认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江清流无法,也只能带着薄野景行出行了。
他轻装简行惯了的,身边也就带了个车夫和那个叫催雪的侍剑童子。
虽然是盛夏,但按江清流的习惯肯定是骑马赶路、昼夜不歇的。按他的脚程,飞鹰寨离这里,估摸也就四五天能到。但带着薄野景行,明显不行了。薄野景行睡觉浅眠,即使是马车里她也无法入睡。
天色渐渐晚了,薄野景行已经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明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偏偏就是睡不着。江清流本着尊老爱幼的精神,让车夫齐大找了个客栈。
他虽然排场简单,但是毕竟是世家子弟,又有着这层江湖地位,太差的客栈说什么也是不能住的。齐大也是个晓事的,自然找了附近最好的客栈。
五湖客栈,大堂里已经没有什么客人了,江清流特地选这时候住店,也是不希望太多人注意到薄野景行。小二给安排了房间,江清流仍然跟薄野景行同住一间房。催雪跟齐大住一间。
饭菜没那么快送上来,小二先打了热水上来。薄野景行毫不客气,自顾自就脱了衣服进到澡盆了。那一身皮肤白花花的,江清流被晃得眼晕,随手扯了个屏风遮住,这才眼不见为净。
薄野景行一身酒香,被热气一蒸腾,全部逸了出来。江清流听着屏风后的水声,竟然有点耳热心跳——他竟然想不起上次跟单晚婵同房是什么时候了。
他起身打开窗,让风吹进来,也顺便敛敛心里奇怪的想法。那边薄野景行已经洗完了,她穿了件江清流的长袍就走了出来,还一边走一边系衣带。江清流额头又突突直跳:“就不能穿好衣服再出来?!你注意点形象好不好!”
“啧!”薄野景行满脸不耐烦,冷不丁走到他面前,双手分握住衣袍两襟,猛然左右一扯,哇地一声露出衣下风光。江清流往后一仰,差点栽到窗外去。他只看见那衣袍下白花花的一片,瞬间就把脸转到一侧,气得手脚都不听使唤:“老贼你变态啊!”
薄野景行喋喋怪笑,江清流这才觉得不能在这老贼面前露了怯。他正气凛然地转头正视她,然后发现她袍子下面穿了件玉白的中衣。薄野景行一脸严肃:“这件中衣老夫穿着还合身罢?”
……
所以跟一个疯子在一起,最痛苦的并不是要忍受疯子发疯,而是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也跟着疯了。江盟主现在就纠结其中。
第20章 后院起火〔已补齐〕
第二十章:后院起火
江清流洗澡的时候还保持着警惕,生怕这老贼又发疯。好在薄野景行体力确实是耗得差不多了,洗完澡往床上一倒,就再没动静。
江清流泡了个热水澡,虽然着急赶路,但是这点运动量对他而言实在不算什么。他躺在床上,突然腿上一暖,一个什么东西热乎乎地靠上来。江清流踹了踹:“你又干什么?”
那头没什么动静,薄野景行显然已经睡熟了,这时候却像个仓鼠抱松果一样抱住他的脚。江清流哭笑不得,只得任她抱着。她的身体温暖而柔软,江清流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不再胡思乱想。
房顶上,两个人正鬼鬼崇崇地将瓦片拨出一道细缝。
“小心点……江清流虽然内力全失,警觉度还是很高的。别让他发现!”有人压低了声音道。另一个人掏出一管迷香:“纱帐太厚,看不清啊,他们是住这个房间吗?”
“嘘……小声。江清流身边带着高手!”
“谁?那个抱着剑的童子?”
“蠢,是车夫。那个车夫指骨粗大、下盘稳健有力,双目神光湛然,定然是个高手。”
“可……太黑了,真心看不清啊师父!”
“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看为师亲自出马!”
片刻之后,五湖客栈屋顶。
“师父,怎么样了?!”
“为师仔细看了一下。”
“嗯?”
“果然看不清。”
“切!那怎么办?”
“那就宁吹错不放过!”
二人驾轻就熟地将客栈所有房间都吹了一遍,然后小心翼翼地盖好瓦片。忙活了好半天,两个人终于蹑手蹑脚地从房顶上跳下去,轻功简直出神入化——竟然是穿花蝶和阑珊客!
转头望望客栈屋顶,阑珊客有一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凝重——男神,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与此同时,沉碧山庄。单晚婵正一肚子火:“水鬼蕉!我都说了我不喝药,不喝!”
水鬼蕉笔直地站在单晚婵房间门口:“我师父的药,没人敢不喝。”
单晚婵还是第一次被人气成这样:“你是不是聋了,到底听不听得见我的话!你再不走,等小景回来,我叫她收拾你!连你师父一起打!”
水鬼蕉仍然站得笔直:“江夫人,希望你能明白,你是在浪费我非常有限的时间。师父还差好几味药材,我急着出门。”
单晚婵不想再跟他纠缠,她是已婚的妇人,跟一陌生男子纠缠,让人看见还不嚼碎了舌根。但是水鬼蕉也是个驴脾气,单晚婵不喝药他就不走。这不,已经在窗外站了一个多时辰了。
单晚婵直接找了武师赶人,水鬼蕉虽然尽得苦莲子真传,但苦莲子传的那是内涵好吧。这些武师一通拳打脚踢,直接将他揍了个鼻青脸肿。
隔着窗户,单晚婵听见外面的声音,烦得不行。她索性上了床,用薄被捂住头,懒得理会。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她是被捂醒的。钻出被子一看,更漏声声,已是二更天了。窗外月色如水,照得花影轻摇,夜色微凉。她抱了枕头,心下有一种难言的孤单。
七年,她一心一意全都在江清流身上,他外出,她盼归;他在家,她便是盛开的花。那时候心里眼里满满地都是他,她从未觉得孤单。可是现在,她知道自己已经不一样了。
对于孩子,她早已失去了从前那种热切的期盼。生在江家,她的孩子也会跟江清流一样,刚一出生就抱离她的身边,测过根骨之后,开始残酷的继承人训练。
在它十五岁之前,她根本就不可能见上一面。
她突然觉得可怕,这就是自己曾一心期盼的生活。如今猛然惊醒,发现这就是个修罗地狱。她突然叹了口气,月色冰凉地透过纱窗,光影迷离。
“如果你醒了,能不能出来把药喝了?”一个声音冷冰冰地传进来,单晚婵吓了一跳。她起身下榻,见窗外阴影里,水鬼蕉端着药,站得笔直。
单晚婵忙把灯点上,火光摇曳,她才看清水鬼蕉脸上的淤伤。因为是主母下的命令,那些武师下手可不轻。水鬼蕉这顿揍明显挨得不轻。
单晚婵本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当下就有几分心虚。她接过药盅:“你这个人也真是死心眼,我都说过不喝了,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病。你还真准备让他们打死啊。”
水鬼蕉冷哼:“别废话!”
单晚婵没法,只得端过药盅,赌气似地仰头将药汁一饮而尽。那药真是苦,苦莲子只顾药效,才不会考虑什么味道。她整个脸都皱到了一起:“喝了又有什么用。”
水鬼蕉看她喝完,板着脸接过药盅:“我师父的药,定然是药到命除的。”
……
单晚婵懒得理他:“你脸上的伤要不要拿药敷一下?”
水鬼蕉转身出门:“师父差几味药草,我得出门采药。”
单晚婵倒是不解:“这么晚了,你看得见吗?”
水鬼蕉往前走,单晚婵不由跟了上去,他这才道:“我自幼随师父辨认草药,闻着味儿就错不了。更何况七宿山离这里颇远,待我回来,也是明天早上了。”
单晚婵突然也有了兴致:“我跟你一块去怎么样?!”
水鬼蕉抬眼看她,最后回了两个字:“呵呵。”
单晚婵也知道此言不妥,她一个良家妇人,哪有大晚上跟陌生男人外出采药的道理。故而话一出口她就红了脸,如今看这水鬼蕉这副明显看不起她的模样,她又憋了一肚子气,索性转身回了房。
而第二天早上,他又来了。虽然一夜没睡,但水鬼蕉看上去还是神采奕奕。单晚婵再度重申:“告诉苦莲子,我……他不用再开药了。”
水鬼蕉根本不理:“我师父乃一诺千金之高士,既然答应谷主调理你的身体,就绝不会半途而废。”
单晚婵气得随手把药泼了:“行了吧?!”
不一会儿,水鬼蕉又端了另一碗药过来。单晚婵本来还想泼掉,但见他眼中血丝都出来了,又不好再置气。她只得去找苦莲子,可惜苦莲子忙于仿制各色胭脂丸。单晚婵站在他旁边说了半天,他愣是一个字没听进去。
药仍然一碗一碗地送来,不知哪个碎嘴的把这事传了出去。大家私下里都知道她求子心切,不过看着她依然平平坦坦的肚子,徒增了许多笑料。单晚婵哪能不知道,只是也计较不来。
江隐天和周氏也经常向她施压,以前她从不曾说什么。这日晚上向周氏请安的时候,江隐天又不冷不热地提及此事。单晚婵连日的惊悸忧思终于爆发出来:“他一年十二个月,在家能呆上一个月吗?就算我想要孩子,我倒是跟谁生去?!”
江隐天第一次被孙媳妇顶撞,他本是一族之长,顿时拉下脸来。单晚婵也不跟他多说,转身出了房门。身后传来江隐天的咆哮声,她一步也没停,直接回了自己小院。
晚上,水鬼蕉送药过来的时候,就见她眼睛肿得跟桃子一样。见他进来,单晚婵忙着擦眼睛。水鬼蕉面无表情:"慌什么啊,哭就哭啊,我又不是没见过。"
单晚婵也懒得掩饰了,接过药盅想要一口气喝完,让这讨人厌的家伙快些离开。奈何药汁太烫。她用银匙搅着浓黑的药汁。
半天,水鬼蕉从怀里掏出两个树叶一样的东西递给她:"贴眼睛上,消肿的。"
单晚婵本来不想要,但想想不要白不要。她接过来放桌上,鼻子还有些嗡声嗡气:"你经常看女人哭吗?"
水鬼蕉也在她身边的凳子上坐下来:"以前师父心血来潮,决定悬壶济世。药馆里几乎每天都有女人哭,有的因为亲人治好了,喜极而泣。有的因为亲人无救了,绝望悲恸。更多的因为亲人被师父毒死了,愤恨却无可奈何。"
单晚婵惊得目瞪口呆:"你们过得……很惊险吧?"
水鬼蕉不以为意:“还好吧,几乎一个月换一个地方。有一次遇到不老城的人,差点把我师父另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