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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梧汉子笑骂道:“你们这些没有眼水的乡巴佬,会不会把瀑布看成龙,把水声当作龙吟了?”
“肯定不会!”王老三拍着胸脯担保:“金爷,这可是我王老三亲眼所见,句句属实。您也知道,后山那条瀑布也就四五丈高,那条龙出来的时候,升空起码也有二十来丈,而且冲天之时,声势浩大,在空中停不了一会儿就坠落河中,明显不会是瀑布。至于水声,我在灵岩山待了快四十年,从来没有听过这种既像野兽低吼、又像宝剑出鞘的声音,那不是龙吟是什么?”
魁梧汉子继续问道:“那条龙就在小河上游出没?”
老三点头道:“就在瀑布那一带,最远超不过三里路。”
魁梧汉子冷笑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那里装神弄鬼。”
王老三连忙阻止:“可使不得,金爷,灵岩寺的灵岩道人已经说了,此次神龙显灵,是因为灵岩山乃天地灵气聚集之地,所以引得神龙入窍。如果人为骚扰,泄了灵气,不但神龙会离开,我们这儿附近的人都会遭遇不幸的!”
魁梧汉子勃然怒道:“去他的灵气!那个死秃子,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农民!老子不吃他那套!”说罢便朝后山走去。
佩剑青年望了魁梧汉子背影一眼,突然一笑:“接着,赏你的。”说罢大指姆一挑,一颗碎银子抛向王老三,接着转过身子,跟着魁梧汉子的足迹,缓缓前行。
王老三接过银子,愣愣地说不出话来。等到魁梧汉子和佩剑青年均消失在视野之中,这才转过身来,举着银子,对着三个乡民得意地道:“看吧,我就说遇到神龙会有好运。就这说话的工夫,就平白得了三钱银子。”
三位乡民立即表示同感。但是旋即一名乡民便担忧地道:“但是那两个人好像要去骚扰神龙。他们会不会把我们灵岩山给弄霉了哦!”
王老三撇嘴道:“我还没有说完呢。灵岩道人还说,神龙是神明之物,不允许凡夫俗子近身的,靠近者必折阳寿,如果被神龙察觉,更是有死无生。那两个家伙,要送死就尽管去,我才不信他们能够坏了我们灵岩山的风水!”说着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狗东西,用什么掷老子?这么疼!”
***
灵岩后山,一条小河蜿蜒流转、时宽时窄,水流也随着河道时而湍急、时而舒缓,河至中游,山势骤然中断,形成了一条宽约三丈、高约五丈的粗短瀑布。瀑布划空坠落,激荡起一阵水雾,落地时的撞击声虽然不算惊天动地,但也给寂静的山林增添了些许喧嚣。
瀑布之下,易锋寒闭着双眼、手持叠雪刀,披头散发的站立其中,任由猛烈的瀑布从自己头顶直贯而下,仿若无物。这已是8628年初春时分,经过近半年的山居,易锋寒已经满脸胡须,浑不似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突然间,易锋寒长刀一挥,从自己身前扫过,绕了个弧形,高举过头,刀光不住旋动,在瀑布流中流转切割,易锋寒连人带刀,仿佛与瀑布融为一体,刀光明明是从下往上的旋转,却偏偏宛如顺流而下般自如与轻松,丝毫不见易锋寒奋力抵抗水流的痕迹。
刀光越来越快,易锋寒猛地一睁眼,身体冲天而起,头顶的刀光化作一条旋转的匹练,带动着水流,形成一条龙形水柱,盘旋着冲天而起。
身体到了十余丈高下,易锋寒并不试图继续上升,使了个千斤坠的身法,与龙形水柱分为二体,水龙如离弦之箭,向上激射,易锋寒却像一个秤砣,直坠河心,但是脚背没入水下之后,便不再下沉,凌波而立。易锋寒如踏平地一般,左脚支在水面,右脚划出一道弧形,身体一矮,左掌击打在水面,掌落无声,水面平静如昔,连一片浪花也未激起,但是水面之下,却传来隐隐龙吟之声,易锋寒左掌一提,一道水柱随掌而起,身体也顺势站直,然后猛然推掌,水柱化作一条飞龙,张牙舞爪地临空射出,击打在对岸的树林之中,当者披靡,飞出近十丈远近,将沿途树木尽数摧毁。
易锋寒意犹未尽地霍然转身,对着瀑布,双手持刀,低声怒吼着挥刀上挑,刚刚恢复常态的瀑布顿时被刀气逼得直飞冲天,迎上正在下落的水龙。两股水柱撞击,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融合成一股,向上激射。
易锋寒畅快地长啸一声,大步走到岸边,抓起衣服,正要穿上。突然后山茅屋方向,一个细微的铃声传入易锋寒的耳朵,他立即动作起来,宛如一只开始出击的猎豹,敏捷地窜入树林之中,消失不见。
过不片刻,魁梧汉子和佩剑青年双双来到瀑布旁边。佩剑青年看了看附近的水迹,然后目光停留在对面折断的树木上面:“是人。”
魁梧汉子神色凝重地唔了一声:“我还以为又是山上的和尚装神弄鬼,看来我错了,这个人是真正的高手。”
佩剑青年目光中透射出炽热的期盼:“好武功,可惜我要赶着送信,否则一定要留下来会会他。”
魁梧汉子道:“我刚才的建议,勒于大侠真的一点都不考虑?”
佩剑青年哈哈大笑道:“你什么时候听说过五蝠剑派的弟子会担任官制的?”
魁梧汉子道:“所谓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勒于大侠难道甘于浪迹江湖、潦倒一声?嬴千户礼贤下士、求贤若渴,勒于大侠不必当官,只要担任客卿,自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佩剑青年淡淡地道:“人各有志,金兄不必说了。对了,这个高手,金兄恐怕不是对手,对方隐居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练功,要么是潜心修道的隐士,要么就是有意避开官府的凶徒,敌友难分,金兄还是避开吧。”
魁梧汉子道:“灵岩后山没有可以居住的山洞,而刚才我们路过的茅屋,乃是灵岩后山唯一的建筑,里面积尘那么厚,明显没有人住。如果是修道的隐士,没有道理不利用废弃的居所,如此蓄意避开人烟,恐怕以在逃犯的可能居多。我留下来再查探一下。”
佩剑青年道:“我下午必须赶到娑阳城去,没有时间陪你继续查探,金兄何不先回去,邀约些能手,一起来探?”
魁梧汉子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既蒙嬴千户错爱,委托我监视阆源县的异动。目前如此异常的情况,我不能视若罔闻。阆源县乃是小地方,我也找不到什么高手帮忙,本领低微之人,还未靠近便被这个高手警觉了,不如由我暗中查探,对方如是隐士则罢了,如果真是犯案凶徒,我一个人也好脱身回去请救兵。”
佩剑青年叹息一声:“那金兄多保重,我走了。交完师门的信件,我再回来找这个高手。”说罢一拱手,身体腾空而起,仿佛一只大蝙蝠般,飞扑入林,转瞬不见。
魁梧汉子随即纵跃上岸边的一株大树,举目四望,似乎看到了一些痕迹,身形一展,借着树荫的隐蔽,在树木之间穿梭而行,朝易锋寒隐没的方向追去。
过不多时,魁梧汉子落在一处林间空地上,面露狐疑之色,四处打望。
随着一阵呵呵笑声,易锋寒徐徐从树林深处走出:“你就是金琨?”
魁梧汉子双脚一错,运气凝神:“不错,阁下是……?”
易锋寒淡淡地道:“不好意思,我不能让人知道我的身分。不过我不是逃犯,你可以放心,回去吧。”
金琨目光投射到易锋寒背后的叠雪刀上,暴喝道:“你不是后夷子民!是虞国的奸细!”话音未落,已经抢先出手,反手拔刀,双手持柄,高举着冲向易锋寒。
易锋寒闪身躲过刀锋,并不还击:“叠雪刀虽然是神州出产,但也没有人规定渭州人不能用吧?”
金琨一面挥刀,一面喝道:“小贼露馅了吧?渭州刀法出自天皇一脉,与神州刀法大不相同,两州刀具形象迥异。嘿,叠雪刀是可以买,不过哪个渭州人会用?”说话之间,已经连劈四十二刀。
易锋寒见对方固持己见,不由得有些愠怒,不过念及对方忠心为国,仍然不想反击:“停手!”
金琨后跃三米,弓步持刀而立:“你还想怎么狡辩?”
易锋寒脱下外衣,露出胸口的水云纹:“我是易水郡易锋寒。”
金琨见状连忙扔刀在地,拜伏道:“草民金琨,拜见易十二公子。”
易锋寒心头转念:“此番暴露身分,平白打乱了自己的计划,是否该按照最初的想法,杀人灭口更为合适?但是此人也是为了保卫阆源县的安定,才冒死寻查,为了一己私利而杀国士,似乎无此道理。”一面想,一面上前搀扶金琨。
就在易锋寒双手搭到金琨手肘的当儿,金琨突然双手一翻,紧抓住易锋寒双臂,一抬头,张口就是一道寒光,没入易锋寒胸口。
易锋寒暴喝一声,双手猛力一挣,将金琨推出五丈开外,踉跄着后退三步,靠着一棵大树,怒目道:“你干什么?”
金琨压下胸口翻腾的血气,沉声道:“草民奉赢三公子之命,等候易十二公子多时了。”
易锋寒声音渐渐衰弱下来:“赢国壁?我跟他无缘无仇,为什么?”
金琨摇头道:“草民奉命行事,不知详情。”说着叹息一声:“公子放心,你走之后,草民会安排你荣归厚葬的,绝对不会曝尸荒野。”
易锋寒忽然腰一挺,胸口倒射出一道寒光,正中金琨。在金琨的惨叫声中,易锋寒面若凝霜地走了过去:“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我本来还在犹豫,是你自寻死路,不要怪我了。”
………【第二十章 海蝠剑法】………
易锋寒杀了金琨、将其化尸灭迹之后,立刻来到灵岩后山的茅屋对面,将适才被金琨一行触动的机关复位,然后纵跃上树,按照早已布置好的落脚点,几个起落,落至一棵枯死的巨树顶部,接着身形骤然一降,朝着地面沉下,身子到了树干中部,忽然一晃,便没有了踪影。
就这样过了大概五个时辰,已是日影西斜。两个和尚的身影悄然出现在茅屋附近,借着林木的隐蔽,鬼头鬼脑地朝着茅屋方向窥视。
瞧了半天,一无所获之后,其中一个年约二十的白胖和尚忍不住低声说道:“师兄,我怎么觉得这里不像住得有人?”
另外一个干瘦的中年和尚把手指立在嘴边,示意同伴不要说话,精光四射的眼睛滴溜溜直转,在茅屋周围不停打望。
过了大约一炷香时间,那个中年和尚才收回目光,阴森森的冷笑一声,翻手从袖口中抖落三条细如筷子、色泽如墨、长约五尺的小蛇,嘴唇里面发出一阵细微的异声,那三条蛇仿佛接受了命令一般,化作三条黑线向茅屋中蜿蜒爬去。小蛇进到屋中,沿着梁柱角落四处游走,过了一会儿,一起转头,回到中年和尚身边。
白胖和尚低声问道:“怎么样?”
中年和尚三角眼一眯:“屋子里面的确没有人,周围也没有。”说着身子一挺,豹子扑食一般冲了出去。
白胖和尚连忙展动身形,跟了过去,身法之灵动,竟然不在中年和尚之下。
两个和尚进了茅屋,举目四顾,然后不禁面面相觑。
白胖和尚首先恨声道:“灵岩道人骗我们!”
中年和尚沉声道:“那也未必。”话音刚落,双手同时一扬,两蓬绿油油的光华暴雨一般射向对面的一棵大树。
树上绽放出一片银光,铮铮声中,百余枚毒钉分为两段,撒落树下。随着一声长笑,一个穿着深蓝色衣衫的青年飘然落在两个和尚面前。
那个中年和尚盯着青年剑客手中那柄似剑非剑、似刺非刺的奇特兵器,脸色大变,喉结上下滑动几次,都没有发出声来。
白胖和尚见状,笑嘻嘻地上前一步,施礼道:“这位小哥,贫僧有礼了。”
青年剑客冷傲地道:“你有礼,他可没有。”
白胖和尚呵呵一笑:“贫僧师兄弟在这里找人,并非针对小哥,刚才的误会,还望小哥不要放在心上。”
青年剑客嗤道:“怎么宾家寨和毒心派合二为一了吗?”
白胖和尚眼睛一眯:“小哥……”身形忽然一展,肥胖的身躯像个陀螺,疾速转向青年剑客。与此同时,中年和尚一起动作,身体冲天而起,右手高举,五指内聚,宛如鹤嘴,猛力啄向青年剑客天灵。
青年剑客满脸不屑地站在当地,一动不动,等到两个和尚的拳掌欺近自己身体三尺,方才纵身斜退,同时剑光一展,化作一只硕大的飞天蝙蝠,张牙舞爪地迎向两个和尚。
中年和尚怪叫一声,身体一个后翻,朝地面落去,双脚尚未沾地,忽然手一扬,三道黑线疾射青年剑客面门。白胖和尚则猛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