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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锋寒走到窗边,望着外面冷冷清清的街道,强自压下仰天长啸的冲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思却转到一旁,自武德归、嵇千石入京以来,隆北起义军实力大增,可是东东儿还是闭关不出,武德归、嵇千石也好像没有了主心骨,一直没有和chūn善施、易锋寒联合参政,每rì里自顾自的组织手下兵将走家串户,或者帮忙做工、或者帮助务农、或者接济粮食、或者协调纠纷、或者组织戏曲班子娱乐大众……虽然落在chūn、易二人眼里,有些收买人心的味道,不过比起控制军队、掌握财政、构建官员体系,这些小打小闹的东西无疑被视为无关紧要的小事,易锋寒等人还要好些,投靠chūn善施的后夷官僚们却十分看不起这种行径,乡巴佬治国不分轻重、沐猴而冠这种言论虽然没有在公开场合宣扬,但是私下里几乎尽人皆知,出离的,隆北起义军对此毫无反应,就像真的闻所未闻一般。
“东东儿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易锋寒可不相信隆北起义军没有得到消息,也不相信东东儿是个善男信女,异常的平静下面,总让易锋寒感到有一股股暗流在汹涌激荡。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易锋寒收敛心神,徐徐转身:“请进。”
宇文华颜推门而入,与易锋寒见礼后,面带忧sè地道:“千户,您不是着属下调查隆北起义军最近这么做的真实用意么?属下如今有了一些线索。”
易锋寒微感讶异,印象中宇文华颜向来临危不乱,能够让他忧形于sè,此事一定不简单:“什么线索?”
宇文华颜从包裹中拿出一叠书卷,交给易锋寒:“千户你看。”
易锋寒略略翻了一下,莞尔笑道:“这不是戏剧剧本么?”
宇文华颜面sè凝重地道:“请千户细看故事情节。”
易锋寒见宇文华颜神情慎重,也不再轻视这些剧本,坐到座位上仔细阅读,他自幼熟读史书,常有戏剧、评话中编造的故事不如真实的历史更具戏剧xìng之慨,所以一直鄙薄戏剧,如今看来也是专一寻找使得宇文华颜心生忌惮的地方,可谓一目十行,片刻间便已经翻阅完毕,合上最后一本《圣母颂》,徐徐说道:“宇文叔叔直接说吧,我还真没有看出问题,真要说问题,就是这些剧本都是新的。”忽然若有所悟,声音一提:“这些都是隆北起义军编的?”
宇文华颜点头道:“是的。”
易锋寒略一皱眉,将手中的七本书排成一排放在桌上,喃喃自语道:“《吸血鬼》、《无良庄》、《美人皮》、《烈士泪》、《硕鼠》、《八大王》、《圣母颂》。”既然这七本书都是隆北起义军写的,必然有其目的,否则很难想象一支有志夺取天下的起义军会花jīng力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面。
“嗯,《吸血鬼》是说地主私自加租、伪造凭据、狠毒盘剥佃户的故事;《无良庄》是土豪横行霸道,滥杀无辜、欺男霸女的故事;《美人皮》是说官僚为了升官发财、讨好皇帝,生剥年轻女子皮肤制作屏风的故事;《烈士泪》说的是民间义师为国效命、击溃敌军,结果却被官兵杀良冒功的故事;《硕鼠》说的是官员朋比为jiān、侵占赈灾钱粮的故事;《八大王》讲的是朝廷昏庸无道、横征暴敛、官逼民反,八个盗匪联合一气推翻朝廷的故事;《圣母颂》最为特别,主角是一个女人,而且着力抬高了女xìng的地位,出身贫寒、饱受欺凌的童养媳林赛儿,化身白莲教圣女,组织娘子军,率兵反叛朝廷,争取女xìng地位,最终被朝廷欺骗、全军覆没的故事,其中颇多赞颂娘子军中女xìng将士的义烈刚强。”易锋寒抬头望着宇文华颜:“都是在着力烘托人间不平事啊,隆北起义军到底想干什么?这样做除了让老百姓对现实更加不满,对于社稷人心并无好处。”
宇文华颜道:“千户,你还没有看出来么?这几本剧本其实主题只有一个,当官的没有好人,地主都是坏蛋,有钱人不是好东西,只有老百姓才是善良的。《吸血鬼》是说地主为富不仁、残酷剥削贫民;《无良庄》是说老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没有任何尊严,随时被豪强欺辱,随时都会被无辜残杀;《美人皮》、《硕鼠》合起来,就是官员们只知中饱私囊、贪污受贿、溜须拍马,完全不顾百姓死活;《烈士泪》直击官军**,形同匪徒;《八大王》、《圣母颂》竭力歌颂造反的贫苦百姓,抨击朝廷的**、无耻和社会的不公,参与造反的人民群众才是道德和正义的化身,《圣母颂》还有一点,就是煽动女人摆脱身份的束缚,走出家门参与国政,取得与男人平等的社会地位。嘿,这些剧本里面,除了《圣母颂》是以失败告终,其余的要么是当地百姓不堪凌辱,聚众杀了土豪劣绅、贪官污吏,要么是改天换地,由农民领袖坐了江山。千户你还不明白吗?”
易锋寒眼带迷茫:“不是很明白?”
宇文华颜叹气道:“自来评话小说也好,戏剧也好,不是宣扬才子佳人,就是褒扬清官贤臣、救世英雄,改朝换代,也是皇帝应运而生,拯救黎民于水火,从没有人倡导乡间百姓不平则鸣、为了争取自己的权利聚众造反的。这些剧本的调子,却是站在平民的角度去重新审视这个世界。”
“站在平民的角度么?”易锋寒微微笑道:“那不挺好?”
宇文华颜语音一滞,接着略带抱怨地道:“千户你到底在想什么?”
易锋寒呵呵一笑:“我已经明白宇文叔叔的担心了。”说着笑容一敛:“东东儿的野心,比想象中还要大啊。他这是要凝聚民心,把旧有的官僚体制连根拔起么?”
宇文华颜道:“东东儿应该就是如此打算的。只要旧有的官僚体制被推翻,旧官僚体制出身的三大千户就会失去凭依,再难与他抗衡。”
易锋寒冷笑道:“推翻旧有的官僚体制谈何容易?国家的财力,大半掌握在地主豪强手中,国家的兵力,隆北起义军如果算人头,倒是首屈一指,要说战斗力,十之**都是半农半兵、刚刚召集的乌合之众,根本不足为凭,要说人才,嘿,平民固然有天资卓越之辈,但是总体而言,渭州的绝大多数百姓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难道可以指望靠他们治理国家?东东儿竟有如此雄心,恐怕最终只能是痴人说梦吧!”
宇文华颜脸上的忧sè不减反增:“千户,以你的谨慎,都如此轻忽隆北起义军的这种举动,更别说别人了。如此下去,恐怕最后变生肘腋、猝不及防。”声音顿了顿:“千户rì理万机,没有时间逛街。属下这几天倒是闲逛了不少地方,如今銮京民间到处弥漫着对官僚、豪强、地主、富人的不满,以及对隆北起义军的赞誉和拥护,只不过前者掩盖在饥荒将至的气氛中,任谁都会视以为常,后者被大家认为收买人心的小把戏不受重视。”
易锋寒道:“那又有何用?给我三千兵马,我就能击溃三十万平民。”
宇文华颜望着易锋寒的眼睛:“千户有信心以寡敌众,那是因为没有受过军事训练的平民会被你的军队瞬间撕开阵型,看着同伴毫无反抗能力的被屠杀,其余的人就会溃散,而不是因为千户的兵马都能以一敌百。”
易锋寒皱了皱眉头:“那是自然,如果每个人都能克服内心的恐惧,誓死不退,那么古往今来以少胜多的战局起码有一半要重新评判。”说着傲然一笑:“宇文叔叔难道认为銮京的老百姓天生就不怕死?”
宇文华颜道:“这就是属下担心的地方,现在銮京老百姓的jīng神状态很不正常,属下怀疑他们真的不怕死。昨天城西出了一件小事,当时负责看守城门的小吏向出入城门的百姓私自索要贿赂,有个百姓给了钱,心里却想不过,低声嘟囔了一句,被他听到,上去就踹了那百姓一脚,偏巧踹中要害,当场毙命。”
易锋寒嗯了一声:“我知道,最后引发暴乱,那名小吏及其同僚在sāo乱中被打死,百姓死伤近百人……”说着脸sè一变,犹疑道:“人处于情绪激动的状态,很容易失去理智,这应该只是特定条件下引发的特殊事件。宇文叔叔认为这是有预谋的?”
宇文华颜点头道:“我查了下,那名小吏是后夷官军出身,曾经参与过抗击青倭的战斗,立有斩杀青倭两名的战功。而那些参与暴乱的百姓,有三名隆北起义军的后备军,这种后备军也就是参与口授的军事训练课程,每旬出一次cāo,基本上不算有武士,其余的都是寻常百姓,不过都是隆北起义军的戏迷。”
易锋寒终于有些重视起来:“也就是说几百名不通武艺的百姓将一名真正的武士击杀了?”
宇文华颜道:“是的,尤为可怕的是,据属下调查,当时那个小吏企图突围而出,那些百姓硬是用血肉之躯挡在他的面前,看着同伴被碎尸,他们不但不退,反而争前恐后,最后胆气先丧的反而是那个小吏,体力尚存便完全失去了反抗的意志,任由那些百姓将他拿下。”
易锋寒仰首望天,悠悠地道:“民不畏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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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各怀鬼胎】………
() 宇文华颜给易锋寒进言之后,易锋寒避不见客,把自己独自关在门内,想了一个下午。
次rì,易锋寒忽然一改进京后的谨慎作风,放开手脚,极力推行在易水郡实施过的废除家奴政策,激起了后夷遗臣的公愤,最后在chūn善施的竭力周旋下,以顾全大局的姿态退居二线,把銮京城内的大小事务,尽皆交给chūn善施去打理,本人则学着东东儿闭门不出、潜修武学。
后夷遗臣们对于易锋寒的隐退,显得欣喜若狂,大有乾坤在握的感觉。隆北起义军一直保持低调,看来是自知根基浅薄,不敢招惹三大千户,赢强军陷入战乱之中自顾不暇,如今易锋寒也被自己一党排挤出銮京的领导层,看来大局已定,下一任的皇帝非chūn善施莫属!如此一来,在形势不明的情况下,选择追随chūn善施的自己岂不是有从龙之功?
易锋寒、赢强军均是先朝千户,手握重兵,chūn善施即位后肯定不可能触犯他们的地位和利益,顺理成章的应该继承采邑和爵位,甚至还要重赏厚赐用来安抚。
东东儿虽然出身草莽,深为銮京的达官贵人所不齿,但是隆北起义军数十万兵马也是明摆在那里的,好歹也会扔个陇川这样的烂摊子给他作为采邑。
弘法郡乃是chūn家发迹之地,加上宗教问题十分特殊,除了chūn家,整个渭州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或者家族能够摆平禅、密两教的纷争,最大的可能就是由chūn家次子继承千户之位。
銮京的朝臣们擅长争权夺利,并不等于只顾眼前利益、不知死活进退,恰恰相反,他们jīng于算计、审时度势,虽然四大千户的位置没有什么好争取的,八大百户的空缺却充满了变数。
如今的四大势力固然名将能臣辈出,不乏功勋卓著之人,但是作为势力平衡,四大千户的嫡系人马肯定是不能任命为百户侯的。
更何况,这种事就算chūn善施肯答应,后夷遗臣也不可能答应,作为新朝的“忠臣”,他们会拼死进谏、据理力争,确保外臣不会威压朝廷,当然,也不能任由那些出身采邑和乡村的土老肥揽光了改朝换代的所有好处。
因此,就在隆北起义军走家串户,竭力宣扬旧的官僚贵胄、地主豪强们全都横征暴敛、贪赃枉法、祸国殃民、鱼肉百姓、愚弄黎民乃至于上升到阶级对立高度的时候,就在易锋寒冷眼旁观、逐渐撤出驻扎在銮京的军队以防不测的时候,依附在chūn善施羽翼下的后夷遗臣们振奋jīng神,为了争取八大百户之位无所不用其极,虚报功劳者有之、营造政绩者有之、拉帮结派者有之、重金贿赂者有之、讨好chūn家女眷者有之……,弄得銮京朝廷一片乌烟瘴气,浑没有半个人用心国事。
每rì里,chūn善施既要甄别这些垃圾奏疏的真实xìng,又要在四顾无人的境况中处理政务,折腾得心力憔悴,不消半个月下来,头上的白发都多了一倍,眼见吃不消了,这才不得不另辟蹊径,前去易府找易锋寒商议对策。
二人见面,叙过翁婿之情,chūn善施便直入正题:“如今銮京诸事纷杂,朝中大臣只顾私利、怠慢国事,百姓生活比之以前愈发困顿,老朽无能,愧为领袖,实在百死难辞其咎,然而百姓何辜?贤婿可否放弃前嫌,出来助我一臂之力?”
易锋寒望着chūn善施两鬓的白发,唏嘘道:“还望岳父以身体为重,不要太